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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婴婴明白过来,“小薛叔叔,您刚下夜班?等会儿又要去上班,太辛苦了您还没吃早饭吧?”
“这话应该由我来问更合适。”
陆婴婴吐吐舌头,“我起床后就往这儿赶,确实饿着肚子。”
薛翼笑笑,递过来一个热热乎乎的纸袋,“里面是豆浆和包子,你边走边吃没问题吧?”
“嗯!”
沿着山路向上,踽踽而行,他们用了一刻钟的工夫走到了墓地。
陆婴婴已将早餐消灭光了。她指着薛翼怀里的纸包问:“小薛叔叔,您还带了什么好东西?”
“这花,是我自己种的。”薛翼淡然地说,“知道我为什么不肯搬出那个像战争废墟一样的旧社区吗?”
陆婴婴问:“因为您需要种花的场地?”
“是的。婴婴,你很聪明。”薛翼说,“我每隔半月就来看看景夕和悦之,把小院温室里的花都摘来送给他们。等什么时候花都采摘完了,我才可以拆除温室,搬到别的地方去住。”
“呃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薛翼笑笑,将手中的花束和盛着供品的篮子放下,拿了块毛巾细致地擦拭墓碑上的积雪。
陆婴婴呆立半晌。
突然间,脑海里之前就已冒尖的那个念头再一次左右了她的思想。鼓起勇气问个问题,说容易,也不容易。她却不愿再虚妄无奈地等待下去,所以开口了,“小薛叔叔,您报告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薛翼明显地怔了一下,随即继续擦着墓碑,“什么话?时间太久,我记不清了。”
“您说‘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陆婴婴踌躇了片刻,“我知道这样问很冒昧,但我很想知道,您当时是怎么想的?”
墓碑完全擦干净了,薛翼才放下手中的毛巾。他缓缓起身,“婴婴,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呢?有些事情忘了比记住要好,既然过去了好多年都没人问起,你又何必刨根问底?”
陆婴婴微怔,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薛翼说:“从前的我也像你一样执着。爱上一个人,总想时时刻刻能看到他,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然而经过了这些事,我渐渐想通了。爱他,并不意味着一定要拥有他,暗恋或许比表白更美好。”
“所以您自责?”陆婴婴深深吸气,问道,“您想代替我爸爸去死,去陪伴我可怜的妈妈,对不对?”
“不是。你理解错了。”
“小薛叔叔,”陆婴婴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我不懂您的意思。”
“我刚才说的那个‘他’是单人旁,不是女字旁。”薛翼语出惊人。
陆婴婴掩口惊呼:“您是说。”
“婴婴,不要说出口,不要发表评论。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你在这里好好陪陪景夕和悦之,把你想说的话都讲给他们听。我不求任何人的理解与体谅,就像我每次来送的花一样。还要上班,我先走一步。”
薛翼头也不回地下山了。
满天星——甘做配角的爱。小小的米白色花朵寄托了如此深厚的情谊。爱人的人那么执着,而被爱的那个却自始至终都不知情。
爱情会让人成为傻瓜!
陆婴婴重又在爸爸妈妈的墓碑前蹲下来,手指轻轻划过上面的柳体刻字。然而,翻涌不已的心潮尚未平息,她的视线却被牵引到了包裹着满天星花束的铜版纸上。
很显然,那是一张从星闻杂志撕下来的内页插画。
而照片上的两个人她再熟悉不过——左侧的何迪非坐在一台红色桃心造型的沙发上,面容冷峻;右侧站立的蒋琳着一袭希腊式晚礼服,巧笑倩兮地望向镜头。
大标题更是醒目——爱的守候——最浪漫的事。
她目瞪口呆地盯着纸页内容看了半天,终于收回了目光。
先不论这篇文章的真假,但看这张抓拍照片上何迪非的神情,陆婴婴的心已是凉了半截。
迪非哥哥,你真的是在做戏吗?
如果说伯父病了你需要全程陪护,又何来与蒋琳拍照接受采访的闲暇时间呢?一切的一切,会不会假得太过离谱??
或者,我应该相信蒋琳言语里的讥诮。
她的言外之意,是指我才是白色恋人传说中那个属于五月的傻瓜天使?
好吧
那就这样吧
被十二月的魔鬼变成一块白色的巧克力也不错,至少不会给味蕾增添额外的苦味。你们继续你们的爱情童话,我要专心复习,考上理想中的k市人文大学。
十年的年龄差距是一段不长不短刚刚好的距离,等你们都慢慢变老坐在摇椅里相对无言的时候,我仍是青春洋溢的好年华,哼!
第92章()
生命的钟摆从来不会停下它那规律的摆动。
所有生物都湮没在这个缓慢却固执的节奏中间。其余的只是梦境,只是些不成形的梦,萦萦绕绕的不成形的梦,像盲目飞舞的一片灰尘的影子,或是令人目眩神迷的旋风一般的气息,另外,总有些喧闹的声音响彻耳边,或者空中躁动的弥漫开来的气味,幻影中丑态百出的故人与往事,痛苦、恐惧、哭、笑
梦一切都只是梦
梦境之外的现实,或可以逃避,或可以忽略。
惟有时间,无声无息,永不停止,从身边飞驰而过,从指缝里悄然溜走,谁都逃不过它注定的劫难。
又是一个萧瑟的十二月。
只不过,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是谁总是鼓吹高原四季温暖如春?事实绝非是任何一部纪录片或旅行风光片提到的那般。一场冬雨过后,整个k市人文大学的校园更显萧瑟冷清。气温虽然维持在10度左右,但,这绝不是春天的感觉。
陆婴婴坐在操场看台冰凉的座椅上,耳机里循环播放着古典钢琴曲目,贝多芬、肖邦、李斯特,全部是下周一音乐鉴赏课要交的作业内容。而此刻,她的心思,完全不在音乐之中。
“哎——婴婴!麦家的刀尖上下两册我借到了,要不要让你先睹为快?”
同一寝室的下铺姐妹冯萧萧,兴冲冲地跑上看台,把一套封面上红白相间的新书塞到了陆婴婴的眼皮底下:“这里多冷啊,跟我回去吧!看你这人比黄花瘦、成天扮文艺女青年我就胸闷气短累得慌。喏,图书馆刚进的,我最喜欢的作家谍战特情题材封笔之作,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呢!有悬念,有真情流露,比潜伏牛b多了。”
陆婴婴把书推开,表情淡漠,仍然望着远方发呆。
冯萧萧撇撇嘴,低头瞅着她旁边座椅上的水渍,正犹豫着要不要落座,陆婴婴突然开口了,声音轻缓:“萧萧,你知道吗?今天是他的生日呢。”
噢?冯萧萧锁紧眉头:“又来了!他既然不在乎你,你何苦总挂记着他?傻不傻啊你——”说完这话,却瞧见了陆婴婴眼角的泪痕,这丫头,别人都跟往事干杯,她却又因为往事掉眼泪
冯萧萧正为陆婴婴的可怜模样黯然神伤,后者已悄无声息地将手伸入她的大衣口袋,掏出她常备的榛仁巧克力开始大快朵颐,一边细细咀嚼一边啧啧感叹:“瑞士原装进口的,果然不同凡响,就是比咱公寓楼小卖部的好吃。”
“啊!你这强盗!”冯萧萧想夺回仅存硕果,为时已晚。
陆婴婴得意地笑着:“亲爱的,你有个走遍四大洲五大洋的远方表姐真让人羡慕嫉妒恨——”
“可恶的婴婴!你总是装一副惨兮兮的小样儿以博取我的同情,然后窃取我最爱的零嘴,最后一块,被你吃了我吃啥子哼,岂有此理!刀尖不借给你看了,开水不帮你打了,以后你逃课我也不会帮你签到了!”
盗文者请自重否则小心很快殁于非命。
冯萧萧像一头喷火的小龙,气急败坏。
陆婴婴先是绞股糖似的黏上去,而后从自己书包里摸出十几页a4纸,拍在冯萧萧的手心:“萧萧,咱姐们大恩不言谢。”
“烦人——”冯萧萧本想摆脱陆婴婴的章鱼爪,可当她看到纸上内容,心中立即豁然开朗:“你这妮子!昨晚夜不归宿,就是去自习室熬夜帮我赶作业。量你劳苦功高,大姐姐我暂且放你一马!”
陆婴婴跳离地面:“不干不干!满汉全席地伺候——”
“没问题!”冯萧萧拍拍陆婴婴的肩膀:“礼拜六我表姐来看我,到时候把你带上,狠狠敲诈她一顿!”
“噢?那饭后可不可以桑拿加k歌、spa加泰式按摩?”陆婴婴丢个媚眼过去。
冯萧萧佯作呕吐状:“呃,你好色的样子够恶心方才还是梨花带雨的林妹妹,一转眼工夫竟成了现代版的西门大官人,变脸之快,亘古未有!我豁出去了,下一季的达人秀大舞台,不帮你报名我的魏字倒着写!”
陆婴婴咂咂嘴唇:“开饭时间到,不跟你在这磨洋工了。走喽,拜拜——”
望着她翩翩远去的背影,冯萧萧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室友们每每聊起男朋友的话题,陆婴婴总是微笑着避开,不肯参与。
从大二算起,冯萧萧和陆婴婴已经认识三年有余。她素来喜欢这个恬静淡然的女孩,刚好和自己火爆的性格互补。两人考研的时候,不约而同地考到k市这所大学同一专业,而且奇迹般地被分在了一个班,并且还住上下铺。
冯萧萧深信缘分难得,于是,无论是上课、自习、吃饭还是逛街,她总是拉着陆婴婴一块儿去。
渐渐的,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变久,陆婴婴愈发信任冯萧萧,确切地说,是绝对信任。
一个晴朗的午后,在超市里购物的时候,陆婴婴向冯萧萧道出了自己的秘密。
本以为在情感上使陆婴婴很受伤的人,只是个青皮核桃般的毛头小伙,比如高中校园里极其常见的那种身量颀长、学习倍儿好、打球特帅的阳光男孩儿——谁知当冯萧萧听到那个如雷贯耳的名字,竟一时无语。
“怎么是他?”
冯萧萧的反应,完全在陆婴婴的意料之中。
“是啊,就是他。体坛报纸和刊物、体育电视新闻、门户网站的体育频道,随处可见他的名字。名人一位,地球人都认识他,不折不扣、货真价实。”
“那你怎么、你们。”一贯伶牙俐齿的冯萧萧竟有些结巴。
陆婴婴拿起一个绿皮儿苹果闻了闻:“这个不好,一来没有香味;二来半生不熟的,肯定很酸。”她望了望不远处的黄灿灿的橙子堆,笑着招呼冯萧萧,“萧萧,那些脐橙是你老家的特产呢,咱们这周末的餐后水果有着落了!”
“唔那买几个带回去吧。”
交款的时候,冯萧萧眼尖地发现,陆婴婴尽管百般贬低那些青苹果,却仍在购物筐里留下了两个。回了寝室,陆婴婴并没有吃那两个苹果,而是在大个儿的上面画了一张男人的脸,在另一个娇小点的上面画了女人的脸,然后任由它们在凉爽的空气中一点点风干,最后皱皱巴巴地成了标本。
之后的某天,冯萧萧瞧见了窗台上两个憔悴的苹果干,终于忍不住发问了:“婴婴,你要是讨厌吃酸苹果,可以送给我嘛。我是无酸不欢,你了解的。”
“他说他最爱吃青苹果当时不觉得怎样,现在想起来真是难受。所以,我恨所有绿色的苹果,让它们都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