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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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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者,却不是唯一。况且玉牒几年一修,往后怎样,还真不好说。

    室内良久只闻座钟走时之声,小圆从内寝出来,移至钱昭身侧,轻道:“福晋,褥单换那香色的可好,我叫人取出来熨。”钱昭点头同意,她才应命退下。

    铺床上的还要熨,真是穷折腾!孙氏是辽东汉人,最看不惯南边的做派,听到她们主仆对答忍不住皱了皱眉。早听说这位江南来的福晋十分讲究,能将一样日子过出十般花样,刚才看屋内家什,除了灯台是榉木漆了大红,其余皆是花梨或者金丝楠,可见王爷对她大方。不过为着讨好她,修那西郊别业,恐怕用了不下十万之数,眼前这些倒也不算什么了。

    钱昭见她蹙眉,于是问道:“茶不合口味么?”

    孙氏笑回道:“哪里。我吃着不涩口,十分好呢。”

    两人心思各异,重又陷入沉默。牧槿端上一个剔红牡丹纹漆盒,打开盖儿,里面三种点心,每样只有两块,摆成花朵模样。

    终是孙氏耐不住,放下茶盏,道:“福晋,听闻您要抱养三格格,按说该是她的福气,可琼珠十月怀胎才得了这孩子,哪里能舍得。您有七阿哥,当也明白做娘的为了身上掉下的这块肉,什么苦都能吃得什么委屈都受得。您别怪我厚脸皮,我们家琼珠从小娇惯的,遇着事儿也没个主意,我这做母亲的便代她来求您。”

    钱昭闻言倒不觉得意外,叹了口气,道:“佟夫人言重了,佟福晋是三格格生母,血脉相连谁也夺不了。原是因我喜欢女孩儿,自个又没养下来,王爷有心叫三格格来与七阿哥作伴。没想到传出来便成了这般!”

    孙氏听了心惊,已开始懊悔没听丈夫的来管这事儿,她这番话要是到王爷面前说上一说,琼珠往后还要不要做人。况且三格格若是与七阿哥一处养,对这孩子只有好处。现在好了,骑虎难下,不知怎么收场。孙氏心中不安,讷讷说不出话来。

    钱昭望着她道:“佟夫人不必为难。等七阿哥接回来,让佟福晋白天送三格格过来,兄妹两个一块儿玩耍,晚上再抱回去,你看妥当吗?”

    “您心地慈和,再妥当没有了。”孙氏听她初时用的满语,这会儿却用汉话来问,难免有些脸热。自己满话说得磕巴,汉话却是关外口音,平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此刻却浑身不自在。

    孙氏又坐一会儿,便告辞去了。回到家中见着丈夫,将今日事说了,先认错道:“是我莽撞了。没想到她只比琼珠大一岁,却精明周到百倍。幸好也没当面叫人下不来台。”

    佟图赖叹道:“她一介孤女,能有如今局面,当然不是全靠运道。这事若能如她所说,那便再好也没有了。不过你还得与琼珠说说,免得她钻牛角尖。等三格格抱去,再备一份礼送去,谢她关照教养。”

    孙氏信服丈夫眼光心胸,当即应了,又想自己女儿个性,也怕她想左了,寻思着如何劝慰。

    多铎晚间回来,便也知道了这事,向钱昭道:“你甭管别人说什么,三格格的事儿是我定的,该怎么就怎么。让他们有什么抱怨,都来跟我说!”

    钱昭帮他除了外褂,递上一盏茶道:“你也用不着发脾气,佟家不过来讨个情,也是为着女儿无可厚非,何必给人难堪。”

    多铎听她口气平淡,越发觉得心疼,将茶盏搁下,搂了她在怀里,下巴颏抵在她肩窝里,道:“我不能叫你受委屈。”

    钱昭抱着他胳膊,道:“这事儿,原也是我思虑不周。就听我的,好不好?”

    他捧着她的脸,在那月季花瓣似的唇上浅浅一吻,道:“家里的事儿,你说了算。”

第六十四章 (上)() 
天色还是浓黑,钱昭所住的院子内外却已是灯火通明。

    “堂子究竟供的什么神?”钱昭帮多铎系上吉服带,将两侧白色佩帉对齐捋顺。前日刚听说满州习俗,正旦黎明时皇帝要率众王公大臣谒堂子祭天,“堂子”是满语,汉话或可翻译成庙,建在长安左门外玉河桥东。

    多铎平举双手让冯千给自己套上吉服褂,耐心答道:“堂子原来供着上神和祖宗牌位,祖宗都移到太庙去了,现在供上天之神、尚锡之神、钮欢台吉还有武笃本贝子。平时都在坤宁宫祭奠,正旦或者大军出征前将神位抬请到堂子。”

    钱昭心道,这都是什么!佛道的菩萨神仙她也认不全,对萨满更没有研究的兴趣,于是便不再问。

    多铎见她低头为自己系扣,一绺长发滑下肩头,忍不住伸手抓住了,拿发梢去刷她脸蛋颈项。

    钱昭蹙眉挡开他的手,道:“别跟小孩儿似的。”

    他凑在她耳边笑道:“大过年的,图个乐,我许你也做回小孩儿,撒娇扮痴都成。”

    钱昭扑哧笑了,在他胸前一拍,道:“一宿没睡还精神了。”昨儿大年夜守岁,一大家子都熬过了子时,他俩回房统共也就靠了半个时辰。

    多铎瞧她面带倦色,心疼地道:“你待会儿回屋歇着吧,我过了午才能回来。”

    钱昭却道:“今晚去摄政王府赴宴,阿哥们都跟着,留格佛赫在府里,怪冷清的。”过年走亲戚,宗室王公也不例外,一年难得凑一块儿热闹,按理无品级的庶福晋都不在邀请之列。

    多铎回道:“那你就叫她准备准备,一块儿去吧。”

    钱昭笑着答应了,送他到抱厦间。多铎在门前停下,怜她穿得单薄,道:“外头冷,快进屋去。”

    正月里凌晨时分,自然是冻得要命,拜了堂子,接着便是大朝贺,然后再太和殿筵宴,这些宗室亲贵也不容易。钱昭心底轻叹,单手搭在他胳膊上,在他颊上吻了一记,道:“够辛苦的,去吧。”

    多铎呆了一呆,就见她转身便进了屋,也没来得及抓着再亲热一番,只是回味那眼神与微笑,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钱昭在稀稀落落的爆竹声中醒来,一问也不过辰初,可再躺也睡不着,便起身梳妆。

    大年初一的清晨,守岁的人都还睡着,她懒懒地写了一副春联,便将余下的都叫卢桂甫包办了。满人尚白,春联都用白纸,钱昭初时觉得怪异,如今也渐渐习惯了。

    新年头一天,却也有扫兴的,佟氏叫人来禀,说三格格风寒未好,今晚她们母女便不赴宴了。三格格不过有些咳嗽,太医瞧过了,说是小儿常症,不碍事,只是怕过了病气给小七,最近才没让抱来,听说这两天已大好了。

    听了禀报,她以为又有反复,赶过去看望,却见孩子好好的,吃得下睡得着。佟氏哀哀戚戚的一脸愁容,钱昭觉得她莫名其妙,便道:“三格格眼看也不咳了,奶娘照看得很周到,有什么不放心的?晚间便去吃顿饭,你早些回来就是。”

    佟氏望了她一眼,也不敢反驳,低头应了。

    钱昭懒得应付她,回房独自吃了午饭,抱着小七玩了会儿识字画板,便开始梳妆。

    多铎回来的时候,牧槿正为她插簪。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摊排在梳妆台上的各色首饰,见金银珠翠琳琅满目,不由觉得十分满意。

    他翻着她匣中的饰物,找到一对耳坠儿,取出来在她耳边比了比,道:“不用挑别的了,这副好看。”不由分说地给她戴上。

    钱昭见着这对耳坠,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她是从来没打算戴的,只因做工精致心思巧妙,便随手搁在装头面的漆匣中,偶尔拿出来瞧瞧。

    只见镜中,他横过一臂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拨弄她右耳的粉色牡丹,蕊心的红宝光泽熠熠。“如何?”他笑问道。

    钱昭按住他的胳膊,无奈道:“还行吧。”

第六十四章 (下)() 
未正时分,阖府的人都已整装待发,多铎却直等到冯千端上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晾到冷热适宜,一口气喝下。钱昭蹙了蹙眉,递了杯茶水给他漱口。

    多尼和几个大些的阿哥都骑在马上等着,看父亲姗姗来迟,众目睽睽下竟弃了自己的坐骑,钻进新福晋的大鞍车里。

    车驾刚离府,钱昭便道:“佟氏还在府里,别忘了申时派人来接她。”

    “又闹什么?真不乐意去,就叫她在家待着!”多铎皱眉道。自从三格格出世,佟氏的脾气就古怪起来,每回见到都是愁眉苦脸,全没了往日的天真娇憨。

    钱昭回道:“三格格有些不适,佟氏放心不下。吃饭的时候露个面就成了,也算不上失礼。”

    多铎闻言便“唔”了声不再追究,他虽不待见佟氏,对三格格却很是喜欢。自从钱昭进门,他自己的屋就极少住,三格格常被抱来钱昭房里,他见得多了,也就越看越爱。

    因这是家宴,钱昭脸上只用了润肤的杏仁香膏,日光下的素颜,依然明艳照人。尤其是粉嫩未着口脂的菱唇,犹如春日刚熟的樱桃,忍不住贴上去轻轻含住,心道这回也不怕吃坏了她的妆。

    钱昭仰头与他略略一对,便尝到了苦味,掩住他的唇问道:“你这几日究竟吃的什么药?”他一向身强体壮,小病小灾也少见,更没听说最近有何不适,却请了太医诊脉,还开了几剂汤药。

    多铎回道:“没什么,固本培元。”

    钱昭听完呆了呆,立刻会意,道:“你疯了吧,又不是有隐疾,吃那些药做什么!”

    多铎却道:“我们成亲都俩月了,一点动静没有。再说近些日子有些乏,温补调理,也没坏处。”

    钱昭觉得他简直走火入魔,道:“才两个月,又不是两年!”

    “你回来半年了。”他道。说来去年府里除了佟氏,也没哪房传出喜信,的确是有可虑,只是这重心思更加难以启齿。

    钱昭只觉得头疼,微愠道:“是不是我再无所出,就要被扫地出门?”

    “扫你出门,那咱俩晚上睡哪儿?”他吻着她脸讨好道,“乖乖,别跟我生气,我俩得要个孩子。”

    钱昭不明白他何以如此执着,深吸了口气,一手按在他胸前,柔声道:“耐心些,日子还长着。”

    他听了她这话,心里极是甜蜜快活,握住她的手道:“说的是,咱们往后最少得有两儿两女。”一准都是你弟弟那样的漂亮孩子,他心道。

    她简直想照着脸给他两鞭子,这人怎么就钻窟窿里出不来了!

    幸而这一程着实近得很,车马自角门入了摄政王府,至二门停下。五福晋阿纳日候在廊下,周到地将女眷领入内院,严凤余则把男客迎往前院。

    阿纳日望了眼被奶娘抱在怀中的小七,这孩子皮肤白嫩,眉眼随母亲,轮廓却也有些父亲的影子,戴一顶钉绣珊瑚米珠缀着红缨的小帽,漂亮得犹如经卷画中菩萨座下童子。长得一点都不像男娃,她心道,因而言不由衷地夸赞:“好些日子没见过七阿哥了,长得可真精神!会叫人了么?”

    说起这事,也真叫钱昭泄气,小七学什么都快,三十多张写字的画板也能明白意思,可就是不开口说话,教他叫人只会“咿呀”。钱昭叹息着回道:“还不会叫娘呢。”

    说话间已到了大福晋的住处,妇差打起帘子,一干豫王府的女眷便进了屋去。转过嵌牙木插屏,只见明间炕上坐了两人,分别是多尔衮大福晋和阿济格继室苔丝娜。大福晋看见钱昭她们进来,忙起身相迎,笑道:“刚还惦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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