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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她与秦凤崚在车上时候,何老五抓过她一次。
如今看着他消瘦身形,其实很难同白日里那个刺客想到一处去。
但是,她眼睛是何其的毒,记忆力是何其的好,此时种种疑点放了一起,不由怀疑起了谢聿来。
何老五微微欠身:“老奴不知公主说的什么意思,这背已是驼了十几年了。”
今朝不与他争论,站了起来,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五叔这般可是辛苦了,说不定我能将你这毛病治过来呢”
说着,不等说完,突然挥臂削向他手臂。
他如何能躲,生生受了,只下意识皱眉。
顾今朝回手抓了他胳膊伤处,动作之间力气已是散尽,靠了桌边才是站稳:“要不要现在就叫人来,今日的刺客胳膊上被我伤到了,五叔这手臂,也是伤了吧,怎么能这般的巧”
何老五并未答言,桌边的谢聿却是叹了口气:“顾今朝,你这般模样,难道从前也知道了自己身份,现在被人戳破了才气恼?”
她从前知道一星半点,不过是不愿深究才从未问过。
没想到一夕之间,都被捅了出来。
顾今朝回眸看着他,还磨着牙:“谢聿,你是打定主意了,我就是知道刺客是谁也不能追究,是吧?”
谢聿直看着她,目光沉沉:“不然呢?你我深陷兄妹死局,绝无可能,唯有破了,才有以后,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办法,从前你有的,你还有,从前你没有的,也有了,不好么?”
她手一动,桌上的茶碗奔着他就摔了过去!
茶水扬了他一身,谢聿动也未动。
今朝却是跌坐回椅子上了,她胸中恼意翻江倒海,瞪着他是怒不可遏:“你知道什么!我怎么觉得,我什么都没有了,姑姑,阿娘,还有我那自在的日子,都没有了!你爹娘团圆,姑姑也是团圆,舅舅也是团圆,九儿也是团圆,我呢,我不想要什么公主名头,我就要我娘,谁能还给我了?谁也不能!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了!”
房门之外,景岚捂脸,已是泪流满面。
片刻之后,屋里又传来些动静,不知顾今朝又摔了什么,真是大发雷霆。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景岚来回走过几次,到底是没忍住,推门而入,可此时顾今朝蜷缩在了椅上,已是抱住了双膝,谁也不肯理会了,她不言不语,就光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景岚上前,想要抱一抱她,心疼得不行了:“今朝今朝是阿娘的错,是阿娘的错,阿娘要心疼死了,你永远是我的女儿,永远是”
顾今朝眼睛顿红,别开脸去:“你不是,你是谢聿的亲娘,如今已与我再无干系了。”
景岚怔住,随即落泪。
谢聿当即大怒:“顾今朝!”
她吸着鼻子,红着两眼回头,像只被遗弃了的小兔子,何曾见过她这般模样,谢聿竟是无言以对,五脏六腑都随着她这一眼疼痛起来。
即是此时,顾原泓去而复返,闯进了世子府来。
听着动静了,今朝当即下地,抹了把眼泪就往出走,到了院中,瞧见人了,快步迎了上去。
顾原泓不负所托,先将匕首递给了她。
顾今朝伸手接了过来,再一回身,看见谢聿母子下了石阶了,她瞪大眼睛,用尽力气将匕首抛向了谢聿:“你的东西还与你,谢聿,我们也到此为止。”
说着再不看他,拉着顾原泓转身走了。
匕首直直飞了过来,谢聿扬手接住,脸色顿变。
景岚瞧着这般光景,看着他手中的匕首同他腰间的那个,此时才终于明白了过来,她提起裙摆,一手推开谢聿,叫着今朝的名字,可她再往前追去,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第 137 章()
外面天寒地冻的,屋里温暖如春。
顾今朝躺了床上,就再没起来,她也是浑身发虚无力,跟着顾原泓回了顾家,一直低着眼帘,一声不吭。
来宝守了她床前,担忧地看着她,顾原泓不让她上前打扰,先回家前堂。顾瑾夫妻有心去问,也被他拦下来了,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片刻之后,宫里的太监总管带了皇帝的口谕来,说是不日便是要行册封大典,让她们千万照顾好长公主。
顾原泓也只知道只言片语的,等刘总管离开了,惊疑不定。
对于宫里的事,还是知道一点的,此时听见长公主这名头便是明白过来,此时瞒也瞒不住了,顾瑾才是说道:“好生照顾着今朝,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否则咱们都担待不起。”
原夫人在旁捧着茶碗,不明所以:“才封了长乐公主,为此兴新法,群臣再三阻挠,这才多久怎么又要册封什么长公主,今朝怎么一到皇上跟前去就出事,咱们又有什么担待不起的,你把话说明白,我怎么听不明白。”
顾瑾回眸,淡淡道:“顾今朝,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本就是皇帝与容华所生之女,养在景岚名下的,我也不过是担了个虚名。”
茶碗当中的茶水都洒了出去,原夫人当即放下茶碗,腾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说今朝不是你的女儿,那你你到如今还未有个孩子?”
提及这个,顾瑾垂下眼去:“”
原夫人自觉失言,忙是让顾原泓出去,她快步走了顾瑾的身后,伸臂揽住了他的颈子,使劲搂住,声音已是哽咽了些许:“良辰,我们好好过日子吧,虽然我已不在草原,但也喜欢草原自在的日子,我们草原上的姑娘,都喜欢多子多福的,今朝若是走了,那我就给你生两个孩子吧!”
顾瑾伸手覆住她的双手:“再说吧,你这两年身子不好,以后再说。”
原夫人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更是贴了他的后背上:“不行,你别想过几年再说,再等几年我不能生了怎么办,你可别想纳妾什么的,我可容不了这个!”
今朝就是他的心头肉,如今要册封长公主,顾家需得重振家门,顾瑾还没想到孩子的事情,回眸间看见原夫人眼角已经有了碎纹,不由怔住。
原夫人还晃着他:“顾良辰,我这么多年一心跟着你,为的不过就是你这个人,你这个木头桩子,如果再不动摇分毫,那我就带着原泓回草原,他是你看着长大的,一直把你当成亲爹来的,你就是”
她有些气恼,口气难免急了些。
顾瑾截住她话头,抓了她手将人带到身前来:“行了,我没想过生或不生,原泓是我亲自养大,从来没觉得他是别人的,所以你就别想太多了,他就是我儿子。”
原夫人闻言更是动容,靠了他身上。
门外的顾原泓也是悄悄退下,爹娘融合许多,于他而言,便是最好的消息。
直直奔了后院顾今朝的闺房,来宝还在床边规劝,今朝就那么睁着眼睛,茫然地仰脸看着帐顶,顾原泓快步上前,摆手让来宝下去。
来宝一走,他才是抬眼:“你的身世,我都听说了,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有些伤心”
话未说完,今朝已是回眸。
她眸色通红,从来未见过哭成这个样子的今朝,一时间顾原泓也怔住了。
今朝吸着鼻子,定定地看着他:“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说话,豆大的泪珠掉落下来,若是平时,打他骂他还好些,此时一见她的泪珠,真个是不知如何是好,顾原泓忙是入袖去拿帕子,可平时没有带帕子的习惯,只得起身在屋子里找了一找,才拿了手巾过来送了她的面前,笨拙地劝着她:“有什么好哭的,今个刘总管来了,说是要册封你为长公主呢,高兴还来不及,怎的哭起来没完了。”
顾今朝拿过手巾,在脸上擦了一擦,瞪他:“我才不稀罕什么长公主,你若喜欢你去,我在这院子里住着,我叫顾原泓,你去叫今朝,你去当长公主。”
顾原泓看着她,点头:“行,我去。”
说着顿了下,又道:“那顾原泓,你能不能不哭了?嗯?”
一本正经的模样,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本还一肚子气愤委屈,此时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笑了又觉心酸,手中的手巾就摔了他手上,笑过,被他气的又是落泪,这副模样还十分不愿别人看见,只得别开了眼去,不愿回头:“你能不能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坐一回儿”
话音未落,他人已欺近。
顾今朝下意识回头,顾原泓一手扳住她的肩头,一手给她擦着泪,那柔软的手巾在她脸上轻柔擦拭,他目光浅浅,注意力似都在她眼底的泪珠上面一样。
她惊觉不妥,可靠后一靠,他却是用力按住了她的肩头。
擦了一擦,他略显嫌弃地将将手巾塞了她手里:“哭得眼睛通红,真丑。”
她直接躺倒,背对了他去。
他站了起来,在她的闺房当中走来走去的,不知怎的,想起了那把牛角匕首来,临走之前,今朝将匕首扔给了谢聿,她二人之间的暧昧似是真的。
从前,他察觉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梗住了心口。
不知如何开口,他只能在一旁看着她。
早上才送了她一把小弯刀,此时想起,当即问起:“我送你的弯刀呢?”
顾今朝登时回头,茫然地看着他:“我昏过去了,不知谁收起了没有,回头我问问问问别人。”
顾原泓并未开口问及谢聿,光只瞥着她:“嗯,价值不菲,丢了怪可惜的,能找就找回来。”
今朝点头应下,看着他的神色,总觉得自己是在他面前无理取闹。
来宝打了水来,她说要洗脸,将人撵走了才是好些。
顾原泓念及世子府诸事,又回去找顾瑾了,他不愿隐瞒,将今朝同谢聿那等事婉转地说了,倒叫顾瑾吃了一惊。
温热的水流捧到脸上,顾今朝使劲揉了下脸,来宝在旁看着她,是一脸的担忧:“小姐,我可还从未见过你这么哭过,这到底是怎么了,天大的事情掉下来,也不过是过眼浮云,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
今朝擦了脸,将手巾扔了水盆里,走回梳妆台前,这就坐了下来。
镜中人双眼通红,看了自己半晌,伸手勾着眼皮对着自己做鬼脸,她实在笑不出,长长吁了口气,来宝在后面瞧见,跟了过来:“小姐这是怎么了?”
顾今朝休息了片刻,恢复了点力气:“没事,没有过不去的山海,你去拿笔墨,我要写一封书信。”
来宝连忙回身去拿,片刻之后,将笔墨取回。
今朝一手抓着袖子,提笔写字。
她仍旧称呼周帝为皇帝,回想这十几年光景,不禁唏嘘太多,如今她的命运已是要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最先开始的,便是失去了阿娘,这令她伤心又气恼。
这些都不能说,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争取自由。
以后,应当怎么活,应当怎么过,她必须坚持自己的想法,书信一气呵成,今朝折好了,当即起身。她将书信密封严实,出了后院直奔前堂。
堂前虚掩着门,顾今朝推门而入,顾瑾夫妻二人正在桌前喝茶,见是她起来了,都看了过来。
今朝已是打起精神来了,走了舅舅面前,将书信双手呈了上去。
叫了两年的爹,一时还改不过来口了:“劳烦爹爹走一趟,这封书信交到皇上手里,可能这也是今朝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