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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垚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理着小平头的豹哥沉着脸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我不在外地不方便过来。”杜垚对着电话说。
“您的家里人可以代办。”黄榛子又问,“这样可以吗?”
“可以,我把老公的电话给你吧。”杜垚麻利地报出一串电话号码,而后对方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杜垚不知道黄榛子打电话的用意,她只知道他们手里什么信息都没有,恐怕连警察都找不到她。
浑浑噩噩的日子最容易混过去,在窝点住了几天之后,杜垚因为会做饭,破例被安排到厨房打下手。和每间房子一样,厨房的玻璃外也安装了防护栏,脏兮兮的玻璃满是油污,简陋的房间没有抽油烟机,只有一个不断滴油的风扇。
杜垚弯着腰顺着排风扇往外看,可以看到窗外是一排排不高的破旧楼房,依然无法辨识她的位置。可她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从狭小的缝隙中看到了一行字:强固铸造,后面几个字被别的建筑挡住了,完全看不清楚。
“在看什么?”忽然有一道男声从身后响起,紧接着屁股上多了一只手,滑腻腻地捏了她一把。杜垚一个哆嗦,下意识想要回头给这流氓一巴掌。可是当她看清这人是豹哥,还是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指着排风扇上的油渍说:“风扇脏了,要不要卸下来洗洗?”
杜垚一边说,一边伸手在脏兮兮的排风扇上抓了一把。她满是油污的手显然倒胃口得很,豹哥连忙挥了挥手,“不用了。”
她知道豹哥是这里的头目,也是李俏名义上的男朋友,被关在这里的男男女女,哪个不是在小心翼翼地巴结豹哥。
杜垚今天还看到有个新来的大学生因为忤逆了他,连做了三千个深蹲,最后整个人瘫在地上抽搐。
由于食材过于贫乏,作料也只有盐和醋,即使杜垚自认为厨艺尚可,也做不出像样的饭菜。她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天的水煮白菜和土豆,就连腿上的牛仔裤都比先前宽松了。
刚吃过晚饭,杜垚的手机又响了。和前几次一样,前后左右好几个人监视杜垚打电话,她只得硬着头皮接听。
“烘焙课程还顺利吗?”电话那边是陆宇飞。
“很顺利。”杜垚回答。
“车库的销售找我要你的身份证复印件,家里有备份吗?”他又问。
杜垚缓缓吐了一口气,“有,卧室的桌子上。”她自诩头脑不聪明,可是聪明如陆宇飞,一定早就洞察了她的处境。
“在哪里?”电话那边是“哗啦啦”翻找东西的声音,陆宇飞又加重了语气,“具体是什么位置?”
“在”杜垚不知道她的理解的对不对,他是在问她具体的位置?
“强生润肤露的瓶子下面。”杜垚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陆宇飞“哦”了一声,“好像没有。”
“固体空清新剂的盒子下面。”杜垚又补充了一句,“柱子,圆柱形的。”
“我找找。”陆宇飞竟然还能接的下去话。
“造型很特别。”杜垚觉得自己从小到大,头脑都没有这么灵活过。
“找到了,有一张复印件。”陆宇飞的语气自始终中没有波澜,就像是真的找到了什么东西似的。
杜垚也知道这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是怎么接下来的,通话结束后,豹哥单独和她谈了很久,大概对她有些怀疑。
豹哥放杜垚走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了一眼,教她觉得毛骨悚然。
当天晚上,大家各自在角落打着地铺,不知道睡到几点,杜垚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在她的衣服里,直往她的胸口钻。紧接着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浓重的烟味以及猥琐的笑声,都和豹哥白天的模样别无二致。
杜垚猛地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嚷了一句,“你干什么!”
她的声音足够大,也足够吵醒同屋打地铺的几个男人。可是周围什么都没有发生,安静地像是睡了一地的死人。
杜垚从没想过能遇到这种情况,手脚并用地拍打身上的男人。可男人的体重的力气都比她大太多,一只手就能按住她的双手,然后隔着牛仔裤向下摸索,试图拉开她牛仔裤的拉链。
“动什么动?”豹哥在她耳边吐了一口气,“做了我的女人,保你在家里吃香喝辣的。”
“我结过婚,有老公!”杜垚一边推一边躲。
“结过婚更好,出来这么多天就不想男人?”豹哥继续在她身上乱摸,“叫我看看痒了没有?”
杜垚真想给他一巴掌,无奈手脚都被他固定得死死的,一丝也动弹不得。她知道这种时候当然是保命重要,可是她不能接受和这么一个肮脏的男人混在一起。
房间的灯突然亮了,有人站在门口惊慌失措地说了一句,“豹哥,有人翻窗逃了!”
前半夜被一个油腻的男人摸了半天,而后是一大群人“噔噔”下楼的声音,夹杂着狂吠不休的响亮狗叫声,有人高吼着“抓住他”!吵吵闹闹啊地乱成一片。
杜垚一夜没睡,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前几天的牌友、那个眼神呆滞的年轻人,昨晚拧开了厕所窗户外不牢固的钢筋,翻窗逃走了。他刚到楼下,立刻被拴在一楼门口的恶犬发现,一顿狂吠吵醒了所有人,他甚至还没跑出三百米,就被组织抓住了。
这栋楼,或者说这个区域,远不止这一个窝点,逃跑根本没有出路。哪怕被警察突击检查,组织内部也会统一口径,说自己是最近才被骗来的,什么都不知道,警察没有证据也只能放人。
杜垚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个男生,豹哥笑得阴森森的,说既然有人要走,那就一辈子也别想走。
从这天开始,每当在厨房帮忙的时候,杜垚就站在离锅台最近的位置,熏得自己灰头土脸,一身油烟味,直到豹哥见到她也躲开一米远。
陆宇飞再一次打电话的时候,杜垚甚至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他的声音和态度和从前一样平稳,他淡定地告诉她,那张复印件只有身份证正面,车库的销售需要正反面信息。
“把身份证拍下来发给我。”陆宇飞说:“或者把证件快递回来,办完后我再寄回去给你。”
杜垚看了豹哥一眼,只见他把她的身份证往桌子上一扔。她飞快地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在豹哥的监视下通过微信发给了陆宇飞。
等到发完信息,杜垚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汗水,就在刚才,她在发送图片的时候选择了发送原图。
第147章 无尽的长夜 3()
杜垚在窝点呆满两周的时候,可以偶尔和组织其他成员一起下楼放风。
她们住在老式居民楼的三楼,楼上楼下还有其他窝点。居民楼的一楼入口有一只大黄狗,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卧在地上。但凡有陌生人经过和出入,大狗必然呲牙咧嘴地一阵狂吠。
杜垚每天下楼放风时候,会把午吃剩的饭菜带下来喂狗。她一边喂狗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和情况,除了之前看到过的“强固铸造有限公司”,没有更多的信息。
李俏说本市有一千多个这样的窝点,这就意味着至少万余人主动或者被动地陷入传销组织中。
为了排除组织的怀疑,杜垚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她学着他们的样子大声呼喊口号,坚决拥护组织和窝点头目,发誓要为“经济邪教”添砖加瓦。
每当杜垚接到陆宇飞的电话,恨不得立即给他发个定位过去。要说她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越是这么拖着,越是希望渺茫。或者像牌友那样有去无回,或者沦落成李俏这样的狗腿子,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三月份的天气越来越暖和,身上的衣服也越穿越少。自从上次睡觉被豹哥骚扰,杜垚晚上甚至不敢睡死,每天都要醒来三四次,第二天浑浑噩噩地没有精神。睡眠时间短,质量也差,梦里有好几次都是警察找到了她,激动得杜垚一个劲地哭,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还在漆黑的屋子里打地铺,满脸的眼泪倒真是哭出来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杜垚又做梦了,梦里没有警车的声音,也没有穿制服的警察,一群便衣就这么冲上居民楼,封锁了出路,要求所有人立即抱头蹲在墙边。
杜垚被旁边的人摇醒,十几个人齐刷刷在墙边蹲成一排。当她看到李俏捂着肚子喊痛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做梦。她和其他人全都被带回了派出所,然后看到了站在派出所门口焦急等待的几个人,陆宇飞,黄榛子和曹迁。
黄榛子差点急得哭了,想要上前一步,却被曹迁拉了一把。陆宇飞淡定地看着她,等到杜垚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头,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杜垚和组织的其他成员一样,逐个接受民警的审讯,然后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和证件。所有人都说自己是才被骗来的,口供出奇地一致。杜垚走了几步,又折回去指给民警看,“那个平头的男人是窝点头目,叫豹哥,怀孕的女人是她女朋友。”
杜垚不信什么明哲保身,如果这时候她想着自保,以后还会有人被骗入传销组织。
“他们只是其中的一个窝点,整个组织的头目叫海哥,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杜垚又补充。
有些窝点的头目是派出所的常客,因为没有证据证明他们非法传销,进来没多久就得放出去。大多数人也不会逐一指证窝点和组织的头目,因为他们极有可能再次陷入传销窝点,甚至被人打击报复。
杜垚准备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又有几辆警车在门外停下,上面陆陆续续下来了十来个人,其中有一个是海哥。
杜垚刚要开口,却被陆宇飞一把搂在怀里。
“那个才是组织头目。”杜垚小声说。
陆宇飞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嘴盯着海哥。也不知是这些天身体虚弱,还是陆宇飞抱得太紧,杜垚觉得骨头都要被他捏散架了。
陆宇飞这次顺利南下,少不了本地的民警,以及袁小嘉大学同学的帮忙。外地人在本地报警,警察也很难处理,因为根本找不到确切的位置。
说起来车库销售的电话还是曹迁的建议,他喜欢看推理电影和,这个时候也算能派上用场。
陆宇飞前后分析和拆分杜垚的四句回答:
强生润肤露的瓶子下面。
固体空清新剂的盒子下面。
柱子,圆柱形的。
造型很特别。
他基本确定了强固铸造四个字,但是从地图上搜索下来。强固铸造厂、强固铸造有限责任公司、强固铸造汽车零部件公司等各种信息映入眼帘,完全无法核准地理位置。
所以陆宇飞有了另一个主意,打算想办法拿到一张照片原图。这个方法虽然冒险,却十分行之有效。陆宇飞和杜垚从小到大在一起那么久,也算心有灵犀,没等他开口,她就悄悄发了一张原图过来。
这是苹果手机的弊端,也是极致的优点,通过下载原图,可以查询照片拍摄的城市和区域,甚至能精确到某一条街道。
图片信息加上“强固铸造”,地点范围已经足够小。民警确认了信息之后,悄无声息地出动,一举捣毁了该组织的各个窝点。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太危险,他不想杜垚参与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