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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徽聿抿了抿唇,垂眸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如纸的矣姀,低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先进屋再说。”
“好好好”
进了别院,沐雨去烧热水和煮姜汤,沐云则负责把矣姀身上的冷湿衣裙换下。
院子里,换上干衣裳的赵徽聿与魏知隶,魏知悦三人围绕石桌而坐。
简单地把事情对魏知隶兄妹两人说过后,赵徽聿清咳了一声,“有些事情未经矣姀允许,我不能擅自说,还请两位见谅。”
魏知悦红着眼睛,“没想到矣司制竟然”
“徽聿还有一事相求,还请两位答应。”
“你说。”魏知隶的神情平静,“只要我们能做到。”
“矣姀落了水,情绪又起伏太大,我怕她今晚会起热。如果起热,她明日无法回宫,宫里”
魏知隶点头,“明白,我们会处理好的,赵大人不必担心。”
“嗯,有劳两位了。”
一眼的魏知悦听完两人的对话,黝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笑了笑,道,“赵大人客气了,矣姀怎么说也是我们兄妹二人的好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赵徽聿也回之以笑,“矣姀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
“对了,看赵大人这别院的境况,并没有侍人在?”魏知悦笑得善解人意,“不如这样,我把我的侍女沐雨留下来照顾矣司制三天可好?”
赵徽聿手指微动,随后他笑得从容,“好,多谢世子妃。”
“赵大人客气了。”
不多时,沐雨被留了下来,沐云则随着魏知悦则和魏知隶同乘一辆马车回府。
一上马车坐好,魏知悦便扯着魏知隶的衣袖晃,“哥哥,矣司制和赵大人孤男寡女的,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魏知隶淡淡地瞥了自家妹子一眼,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所以你留了沐云?”
魏知悦掩唇一笑,“我这样做还不是因为要帮你”
“哥哥你也要上点心啊,万一矣司制真的移情别恋了,我看你啊”魏知悦闲着无事开始自找乐子揶揄魏知隶。
魏知隶叹了一口气,抬手制止了魏知悦接下来要说的话,“悦儿”
“怎么了?”
“我与矣司制,只能是朋友。”
只能是朋友?
“为什么?”魏知悦愣了一下,突然拔高了声量,“哥哥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能看出来,哥哥明明也是对矣司制有意的啊”
魏知隶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沉默。
“哥哥,我知道矣司制确实与你有身份上的差距,可是现在魏府是你当家,就算你要迎娶矣司制,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哥哥你为什么”
“悦儿,别说了!”
“哥哥到底在顾虑什么呢?”魏知悦皱着眉,“为什么就不能勇敢一点?”
魏知隶伸手揉了揉眉心,声音透着难以言说的疲惫,“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那事情到底能有多复杂呢?”魏知悦摇摇头,忽而落泪,“按理说,哥哥的事情我作为妹妹确实不应该过多干涉,可是,可是我觉得如果哥哥错过了矣司制,那会是一件极尽遗憾的事情。”
魏知悦一边哽咽一边说话,“哥哥,不是有俗语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吗?”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要从茫茫人海里找到一个能与自己两情相悦的人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啊可是哥哥明明已经找到了,为什么就不愿意为此多做一些努力呢?”
魏知隶抓过魏知悦手里的锦帕给她擦眼泪,神情耐心地说道,“你别哭,当心肚子里的孩儿”
魏知悦乖巧地停止哭泣,她吸了吸发红的鼻子,眼眸惋惜地看着魏知隶,“哥哥,你真的不喜欢矣司制吗?”
魏知隶给魏知悦擦泪的动作一僵,待反应过来后,他把锦帕慢慢地放回她的手里。
“哥哥”
魏知悦有些发慌,因为她看到魏知隶忽然沉了面容。
“哥哥你若是不喜欢听这些,我以后不说了好不好?你,你不要生我的气”魏知悦讨好地扯了扯魏知隶的袖子。
魏知隶微微往后一靠,大半的面容隐藏在黯淡的光线里,“悦儿,我与她,注定无法在一起的。”
“为什么?”
“因为,她是被选定之人。”
“被选定之人?什么意思?”魏知悦更慌了,“哥哥”
“别问了。平定王府已经到了,下车吧,瑄和该等急了。”
“哥哥!”
“乖,别闹。”
魏知悦在最终在楚瑄和的帮助下下了马车。
站稳后,魏知悦看着魏知隶和楚瑄和寒暄了几句,然后魏知隶乘坐的马车便缓缓的远去了
魏知悦看着那马车缓缓驶远,良久后几滴眼泪忽然从她的眼眶里滚落,把一旁搂着她正要进府的楚瑄和吓了一大跳。
“悦儿怎么了?”楚瑄和关切地看着她。
第83章()
沐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赵徽聿领着一个胡子白花花的老大夫进门来。
跟在他们身后进入房间;沐雨仔细地把姜汤放置在桌面上;然后安静地垂手立在一旁等待。
房间里寂静无声;沐雨忍不住抬眼望去,胡子白花花的老大夫正半眯着眼睛在给矣司制把脉;他圆润的下巴时不时还会一点一点;像是老大夫在默默认同自己的心中所想。
在摩挲了几下自己的胡子后,大夫很快便得出了诊断;“受凉起热,落水后的常见病症,喝几服驱寒药;两三天就能好。”
话说完后恰好见到桌面上有一碗姜汤;大夫笑了笑,爽朗地道;“既然煮了姜汤,趁热喂她喝了吧。”
沐雨闻言连忙把姜汤端了过去。
小心地在床边坐下,沐雨正纠结着要如何喂矣司制喝姜汤的时候;赵徽聿却俯身把她手里的姜汤接了过去;然后递给她一个钱袋子,温文尔雅地道,“沐雨姑娘;大夫快要写好药方子;你替我送送大夫吧;有劳了。”
虽然见到赵徽聿的次数不多;但是他面容清俊,此刻与她的距离夜靠得比较近,沐雨呼吸一滞,略有些拘束地点点头,“是,赵大人。”
沐雨收好药方子,付了大夫诊金,把大夫送出门后,她转身回到房间门外。
本想要进房间去看看是否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但是透过敞开的门她发现赵大人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帮忙——房间里,赵大人把矣司制从床上扶起后,让矣司制半躺在他的怀里。矣司制还没有苏醒过来,赵大人只能是一边用手轻托着她的下巴,一边细致地给她喂姜汤
要给睡着的人喂东西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赵大人却很有耐心。
每次喂姜汤都只是慢慢地喂半勺,但是有的时候有姜汤从矣司制的嘴里流出来了,赵大人也会神色温柔地用锦帕替她抹去,温柔沉默的脸上并无半分嫌弃之色
此情此景,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沐雨其实会以为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进错了某对新人的房间
“沐雨姑娘,怎么了?还有别的事情?”赵徽聿忽然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温声询问。
沐雨脸颊一热,神色有些慌乱,“没,没没有。”
“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了。隔壁的客房还算整洁,今晚沐雨姑娘便睡隔壁房间吧。”
沐雨微微张大嘴巴,第一反应便是大幅度摇头,“不我”
她不能到隔壁房间去。
她可是奉了小姐之命,要好好的看着赵大人和矣司制,以防赵大人他对矣司制
若是她今晚睡了客房,矣司制现在又是昏迷不醒,万一赵大人忍不住对矣司制做了什么
沐雨摇了摇头,把脑海里过于丰富的某些内容甩掉之后,她神色有些窘迫地看向赵徽聿,小心翼翼地道,“赵大人,我家小姐实在是担心矣司制,她回府之前曾吩咐我要寸步不离地照顾好矣司制的”
“寸步不离?”赵徽聿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清亮的眼神似乎已经直接看穿了她欲要隐藏的小心思,“既然如此,那你过来吧。”
沐雨有些不大敢看赵徽聿的眼睛,只得了指令后便慢慢地走了过去。
赵徽聿又喂了矣姀几口姜汤,发现姜汤开始变温后,他把雪白的小瓷勺安静地放回碗中,然后让矣姀躺回了床上。
把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掖好,赵徽聿淡淡地看了一眼低头站在一旁的沐雨,“大夫说喝了姜汤会发汗,待会要劳烦沐雨姑娘用锦帕给矣司制擦擦汗了。”
沐雨点头,“赵大人放心,我会照顾好矣司制的。”
“方才大夫开的药方”赵徽聿朝她伸出手掌,“给我吧。”
沐雨连忙把药方从衣袖中掏出来递到他干净的手心,“这便是。”
“谢谢。”
“赵大人客气了。”
赵徽聿把药方接过去后,转身便出门去了。
沐雨出神地想着赵徽聿是不是出门去抓药之类的事情,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矣司制本来苍白的脸不知何时已经开始蒙上了一层浅粉色,光洁的额头上也已经冒出了一片薄薄的细汗
矣司制发汗了
赵大人叮嘱过她要给矣司制擦汗
想到这里,沐雨拿起一旁的锦帕去给矣司制擦汗,擦着擦着,她想到矣司制的身子应该也有不少汗,于是她又跑去厨房里端来一盆热水,打算给矣司制擦擦身子。
小心地合上房门后,沐雨伸手去掀矣司制的被子,没想到被子一掀开,沐雨便愣住了。
矣司制,矣司制竟然穿着一件男人的袍子!
袍子是素色的,很大,矣司制穿着它,整个人看起来娇小又瘦弱。
因为病着,她的肤色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苍白,但是即便是被素色包裹,她的苍白也不见丝毫的黯淡。
尤其是在暖色烛火的映衬下,她的墨睫因在微微颤动,整个人看上去脆弱而精致,苍色肌肤中透露出来的某脆弱质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病美人的羸弱之姿。
矣司制的脸还很小,只有巴掌般大小,下巴尖尖的,唇色泛着微微的粉。她还有一头美丽的青丝,散落在枕边的长发,漆墨且柔软,泛着淡淡的光泽
女子的骨架细小,而袍子的领口却又比较大,沐雨打量的视线一路往下,随之进入她的视线的,是矣司制那漂亮脆弱的锁骨,继续往下,则是矣司制挺拔圆润的
沐雨猛地闭上眼睛!
在心里默默郁闷沐云怎么给矣司制换上了这样的一件袍子后,沐雨又开始郁闷自家小姐居然交给她一个如此艰巨的任务
谁能来告诉她,她到底要如何做才能阻止赵大人和矣司制过于亲密啊?
啊啊啊对于她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极大极大的难题!
矣司制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她身上又穿着这样一件对于他人来说充满了某种诱/惑/性的袍子
连她一个女子在看到的时候,都险些无法移开眼睛,觉得矣司制甚美,如此,就更别说是赵大人了
估计赵大人若是看到这样的矣司制,想必会一点儿自控力都没有,然后
沐雨捂脸。
怎么办?她觉得她是阻止不了赵大人了。
毕竟赵大人刚刚还抱着矣司制给她喂姜汤,他与她靠得那么近,他一定是什么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