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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马车,矣姀被魏知隶放在美人榻上坐好,本以为魏知隶会就此离开的时候,他忽然不知道从那里拿出来一个软垫子,“公主,得罪了”
话说完后,他小心地抬起她受伤的那一只脚,让她的小腿轻放在那软垫子上。
矣姀的脑海里忽然飘过了陈太医说的那一句“在休憩的时候,可以在脚腕下垫一个软垫,这样可以减少肿胀”
魏知隶当时也在场,想必他是听到了,所以为她细心地准备了软垫子
“谢谢。”矣姀笑着向魏知隶道谢。
魏知隶也回她以微笑,“应该的。”
“公主好好休息,若是觉得有不舒服的地方便让人宣太医过来。”
“好。”
“那微臣先告退了。”
“等等,魏大人”矣姀伸出细长的手指,指了指他头上用于束发的白玉簪,“你的发簪,歪了些许。”
“嗯。多谢公主提醒。”
“不用客气。”
好几个眨眼的时间过去后,矣姀有些迷茫地看着说要告退但是却依旧待在原地不动的魏知隶,“魏大人?”
他,他怎么还不走?
“微臣在。”
“你怎么还不”走?
魏知隶的眸光轻轻浅浅地看过来时,矣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不下去了。
她傻傻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在她自己都还反应不过来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的时候,她伸出手去,轻轻地把他歪了些许的发簪扶正
魏知隶愣了愣。
然后,他忽然笑了。
矣姀也愣了愣。
反应过来后,她觉得她的耳边似有惊雷在炸开
她,她到底对魏知隶做了些什么!
她怎么可以这样做
她刚刚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吧
矣姀有些懊恼地低下头去,视线盯紧自己的脚尖,好一会儿后,局促得连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了的她发出了细细小小的声音,“那个魏大人,你,你可以走了”
魏知隶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开口时的声音却是平稳如常,“微臣告退。”
“嗯。”
矣姀静待魏知隶的离去。
一个眨眼,两个眨眼,三个眨眼,四个眨眼
他怎么还不走?
矣姀忍不住抬头。
“怎,怎么了?”矣姀发现自己在忍不住结巴。
魏知隶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以后休息的时候不要说那么多话,对嗓子不好。”
矣姀脸色一变。
他知道?
他居然知道昨晚
不,他或许只是在试探她
矣姀的手指在发凉,她佯装镇定,“我不明白魏大人在说什么。”
魏知隶笑得无可挑剔,“公主不明白也没关系,知道便可。”
魏知隶这回是真的下了马车。
矣姀看着马车帘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起然后放下,她默默地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魏知隶掌控全局的能力出乎于她的意料之外。
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没想到他竟然早就已经知道
魏知隶既然知道赵徽聿昨晚上来见了她
她能够想象得到的最坏的结果,便是他或许连他们之间都说了些什么话都清楚得一干二净。
幸好,她昨天晚上也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语。
赵徽聿提出的她也婉言拒绝了。
她不得不拒绝。
因为她知道,她对他,始终是心怀隔阂的。
即便是先前告诉他,那些只是一场梦,但是也不过是为了安赵徽聿的心,让他不用背负那些莫名的枷锁。
毕竟,这一辈子里的赵徽聿,他是绝对无辜的。
她已经释然,不再恨他,只是,她也无法再与他在一起。
梦与现实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从中学会了什么。
这一辈子里,她能想到的与赵徽聿最好的相处方式,便是像以前和他青梅竹马那样的相处吧
只关友情。
无关爱情。
第103章()
坐马车的日子很无聊;加之矣姀走路不便;这每天的日子过得更是百无聊赖了。
虽然她的手边也有用于刺绣的相关东西;但是马车走在路上总会时不时摇晃;她的手指因此被针戳到了好几处。
被针刺到的感觉并不好受。
矣姀于是不再长时间地刺绣,但是她还是会每天都坚持刺绣一会儿;以期保持自己对绣艺的熟悉程度。
不刺绣的时候;她会看书,可是大抵是心情不佳;所以那些书不过是看了两三本后她便再没了看书的心情。
“公主,你可是觉得身子哪里不适?”
大抵是因为这一天里,她睡得太久了;才醒来的时候便听到红袂问她;。
矣姀微微掀开眼睫,看到红袂的脸上满是担忧;她清咳一声,“我没事。”
她整天睡觉,不过是单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
在马车上;刺绣她做不来;看书又无趣,她能做的事情,便只有睡觉这么的一样。
其实睡觉也很无趣。
睡久了;头昏脑涨不说;还浑身酸疼。
红袂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道;“公主可是觉得无趣?不若奴婢去向魏大人请示,让公主可在队伍修整的时候下车,在附近走一走?”
矣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腕,那处还没有完全好起来。
虽然已经可以勉强走路,但是却还是会疼。
于是她摇了摇头,“不用了。”
红袂泱泱地低着头,“公主,要不奴婢为你按摩一下吧?”
矣姀兴致不高,“不用了。”
“那公主”
红袂忽然安静下来,大抵是也想不到别的可解她闷的办法了。
矣姀被她吵了一番,也无法闭上眼睛安睡。
她胡乱地想到一个问题,“今天会到达哪个驿站?”
这个问题的答案红袂知道,于是她回答得很快,“回公主,今天会到达昌桉驿站。”
“昌桉驿站?这个驿站是如何的?”
“不如何,和其他的驿站一样,都是建在城外的。”红袂想了想又说,“虽然昌桉驿站不怎么样,但是听说昌桉驿站的下一个驿站幽锦驿站却很热闹。”
“如何热闹?”
“幽锦驿站和络央驿站一样,都是建在城内的,但是,幽锦是大昭商人贩卖各种各样胡人布料的地方,所以会很热闹。”
“这样。”
“公主如果喜欢看布料,奴婢可以请示魏大人,在到达幽锦驿站时,让奴婢陪着公主去那些布庄看一看。”
“可是我的脚”
“公主不用担心,我们逛几间就会回来,不会太久的。”
“也好。”
“那奴婢去请示魏大人了。”
“你去吧。”
红袂走后,矣姀看着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的笙月,“你怎么了?”
笙月抬起头来,眼睛微红,声音中却分明有哭意,“奴婢没事。”
矣姀沉默了一下,“可是思念亲人了?”
笙月犹豫一瞬,点了点头。
“既然不想去北际,那便逃吧。后天,幽锦驿站,这是一个难得的好的机会。”
矣姀从头上拔下两根簪子,递给她,“也不知道这个值不值钱。后天你逃跑后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风头过了,再把这个当了,有了钱,你便能够回去国都城了。”
笙月眼睛瞪得大大的,“公主,你”
矣姀面容如常,“怎么了?”
笙月低头,嘴唇被贝齿咬得发白,“奴婢怕自己逃不出去”
矣姀轻笑一声,“你再害怕也只有试过以后才能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逃出去。”
“反正这个便是方法,你自己度量,做不做,都看你自己。”
“红袂去请示魏大人了,如果他应允,后天我们到了幽锦驿站,可以去逛一下布庄。”
“到时候我们出门的时候,应该都会换上便装。趁人多的时候,你可以装作走失,然后伺机逃跑记住,不要穿那些颜色太过于鲜艳的服饰,否则逃跑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发现的。”
“公主”笙月面色惶惶。
矣姀看她一眼又移开目光,“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想吧。”
“是。”
矣姀躺在美人榻上假寐了一小会儿,红袂回来了。
“公主,魏大人答应了。”红袂兴冲冲地说。
矣姀刚要露出一个微笑,便又听到红袂说,“公主,魏大人还说,他会随行保护公主的安全的。”
矣姀才要扬起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她抿住唇线,“我知道了。”
后天,幽锦驿站,布庄,魏知隶
笙月若是要逃跑,那会是难上加难吧
而她
矣姀看了一眼笙月,只见她的脸色都已经变成青白了。
想必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也许,她会打消逃跑的念头?
如果她是笙月,她便不会如此犹豫
只是
矣姀垂眸看了自己的脚一眼,有些郁闷地皱起眉头。
如果她的脚没有崴到就好了。
——
四周变得微凉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矣姀被红袂扶到了马车前,看了一眼如往日般等候在一旁的魏知隶,视线忍不住继续往他的身后看。
在魏知隶的身后不远处,赵徽聿正背对着霞光站着。
他似乎,也在看她。
矣姀看不大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却隐约觉得他的高大的身影被霞光映衬得有些落寞。
那天晚上与他说过的对话忽然在她的脑海里出现,矣姀忍不住抿唇。
不能再看了
矣姀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魏知隶在此时正恰好地把她抱起,
虽然隔着薄纱看不大清楚魏知隶是何种表情,但是矣姀还是下意识地勾起一抹微笑,“魏大人辛苦了。”
这几天来,她在魏知隶面前,几乎都是笑着的。
两人相处得也还算和睦,如果抛开这些情况不谈,两人似乎是回到了过去的时光里
“不辛苦。”魏知隶的脚步很平稳,“倒是公主瘦了不少。平日里要多吃些才好。”
她瘦了?
他怎知
也是,他每天抱两次,不会不知道
矣姀反应过来,如实地回答,“我没胃口。”
“为什么没胃口?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不是坐马车太累了,所以没胃口。”
“公主请忍耐,还有十天便到北际了。”
“十天?”
“嗯。”
说话间,魏知隶已经把矣姀抱进了驿站安排好的房间里。
待魏知隶把她放下后,矣姀去拿帷帽,手往上抬时,却觉头上一轻
帷帽已被人撤去,眼前魏知的面容顿时清晰起来。
矣姀看着魏知隶把帷帽放在一侧,低头道谢,“谢谢。”
魏知隶摇头,“公主不用客气。”
“魏大人慢走。”
“嗯。”
话语落后,矣姀以为魏知隶会离去的时候,却又听到魏知隶问,“公主的脚伤可好了?”
“”
矣姀摇摇头,“还是很疼”
魏知隶皱眉,“那后天”
矣姀抬头看着他,神情有些期盼又有些忐忑,“走一会儿还是可以的。我们逛两三间便回来吧,好不好?”
她难得露出如此生动的表情。
魏知隶怔了怔,很快便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