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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殷婴抿紧了唇。一脸严肃的道,“请你手下留情罢。”
他面容文雅俊秀,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又兼年岁不大的缘故,带着几分稚气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惹人怜爱亲近。只是他从来都是一副面冷死板、沉闷老成又庄严肃穆的神情,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无形中隔绝了身边所有想与之亲近的人。
“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婢女的行为是什么吗?”赵氏恼火道,“七郎每天看的那些经书上面没教你死人要入土为安的道理?”
“知道的。”殷婴淡淡的回了一句,看看一脸平静安详的殷暖,而后又转向水奴道:“水奴阿姊。抱歉,吾不知此处情况,来晚了。”
“多谢七郎君。”水奴道,“不晚。刚刚好。”
殷婴又问道:“水奴阿姊,你还要多久时辰?”
水奴道:“再一天,一天就好。”
“殷婴?”赵氏被他这般忽视,气得更甚,“你这是什么意思,别以为又郎主给你撑腰就可以如此胡闹了。”
殷婴往前走了一步。刚好挡在水奴几人身前,对赵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之后,站得直直的道,“抱歉主母,在明日之前,吾不会从此处离开的。”
赵氏闻言更急,殷婴水奴越是如此,越是说明殷暖尸身有问题。
“这种行为成何体统?”赵氏道,“如此反常的举动就不怕我殷家被人贻笑大方吗?”
殷婴只抿唇不言。别人或许看不清他从来都老成严肃的脸上有什么变化,但其实从一开始进来,看过殷暖情况之后,殷婴漆黑的眸子里的哀戚终于淡去许多。他虽然不懂医,却也明白,殷暖现在的情况不是一个死了两日的尸体应该有的反应。
赵氏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吩咐左右道:“去把郎主请来。”
过一会儿,殷颂便走了进来,赵氏上前行了一礼,然后说道:“郎主,现在殷家已经聚集了很多前来吊唁的人,若是再如此下去,只怕整个殷家都会成为整个镜朝的笑柄,妾身人微言轻,管不了别人,还请郎主阻止一二。”
殷颂这两日被谢氏的病情弄得心烦不已,此时看着眼前一团混乱的情形,更是生气,说道:
“七郎,让开!”
“阿父,对不起!”殷婴依旧是一开始和赵氏说话的口气和内容,“明日之前,儿不会从此处离开。”
“胡闹!”殷颂吩咐左右道,“去把七郎君拉开。”
左右立刻上前,却连殷婴的衣角都沾不上,就莫名的跌回门口处。
殷婴惭愧的拱手道:“儿请阿父见谅。”
“七郎。”殷颂皱眉道,“这就是你的孝顺之道?我让人教你武艺就是让对付我的?”
殷婴闻言抿紧了唇,面上却依旧无一丝变化。
“没用的废物。”殷颂又道,“再去,我倒要看看,七郎你是如何忤逆于犯上的?”
立刻又有家僮上前,这此看来殷颂是真的生气了,走上前的家僮身材魁梧、步伐沉稳,想来都是身怀绝技的。
这次上前的人果然再未被弹回门口处,不过却是因为殷婴没有反抗的缘故。
然而几个人用尽全身力气,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远处。
殷颂见此怒道:“绑起来,打昏了拖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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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〇章 昏睡()
殷婴也没反抗,任由其他人拿出绳子把他绷起来,只是对方试图拖动之时,又是纹丝未动。( )
“七郎,你真的要如此反抗于我不成?”
“阿父。”殷婴道,“儿已说过,明日之前绝不离开。”
“你可知,此事会让我殷家成为整个镜朝笑柄?”
殷婴只是摇着头,“阿父,儿已经答应了水奴,不能失信。”
“好、好,这是你自找的。”殷颂见他竟然用和一个婢女的对话来搪塞自己,怒道,“没听见吗?给我打,打昏了拖出去。”
棍棒落在身上时发生声声闷响,家僮本来还有胆怯,却在殷颂严厉的吩咐之下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七郎君!”阿元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不知如何是好。
殷颂见他如此,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又见殷婴咬牙坚持毫不认错的模样,更是怒从心起,怒道:“七郎你难道想要被打死不成?”
殷婴只是咬紧下唇摇着头,他连护体的内力都撤去了,只怕现在一开口就会控制不住的吐出血来。
“如此冥顽不灵,来人,给我……”
“慢着!”极清朗又仿佛如冰似雪一般的嗓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水奴抬起头看过去,终于彻底的松了口气——
谢家的人,总算是来了。
屋里的人也都顺着声音看过去,挡住路径的家僮纷纷散开,就见谢家下一任家主、殷暖的亲阿舅谢羊黎站在屏风处,明明背着光看不清楚,却给人狂傲和不屑的感觉,只听他漫不经心的道:
“姊夫,你真的觉得自己的孩子太多,这般下了狠手全都打死也无所谓的是吗?”
殷颂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羊黎目不斜视的走进来,走到赵氏身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经过殷颂时才不回头不停步的开口道:“不过是个乖巧些的孩子罢了,不还手不哼声,你就当他不会疼了是吗?”
殷颂正待开口,谢羊黎已经走到殷暖床榻边。眼里的悲痛一闪而过,接着又是满脸的冷厉,他在床榻边沿坐下,动作轻柔的把殷暖放在怀里,然后对水奴道:
“辛苦你了。且把锁打开吧,我保证,不会再有人敢动阿暖一根头发的。”
水奴闻言点点头,然后伸手在铁链的其中两个铁环处极有技巧的转了一下,只听“哗啦”一声响,铁链被打断掉落在地上。这就是锁链被打开的方式,从来都没有钥匙的。
水奴想要站起身来,却忽然双膝一软,又跌回地上。
“水奴阿姊。”阿元慌忙伸手把她扶住。
谢羊黎对阿元道:“你扶她下去休息吧!”
水奴摇摇头,“婢子没事。在此处看着就好。”
谢羊黎闻言也不强求。
殷颂看着这一切,怒道:“你这是何意?”
“什么意思?”谢羊黎反问一句,他把殷暖轻轻放回床榻上,伸手给他拉来被褥盖好,方才凌厉的道,“怎么,难道我这个阿舅不出现,阿暖就要这般被不明不白的活埋不成?”
“活埋?”殷颂闻言更怒,“难道你也疯了不成,五郎已经没气了。何来活埋之说?”
“就这么希望自己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是吧?姊夫倒真是心狠。”谢羊黎讽刺道,“你就从来不怀疑,为什么死了两天的人,还像是睡着了似的?”
殷颂一怔。正要开口解释,只听谢羊黎又道,“也是,恐怕自从阿暖没气之后,姊夫就没关心过了是吧?不过你没注意,倒是有人在意了。”
“谢郎君这是何意?”赵氏道。“在说我害了殷暖不成?”
“主母何必着急?”谢羊黎道,“你打的主意于我何干?”
“你……”
殷颂却是没注意过殷暖的尸首,此时有些急切的道,“你方才所言是什么意思?所谓的‘活埋’做何解?”
谢羊黎不答话,只是说道:“既然这个婢女恳求留到明日,姊夫何不明日再做评断?”
“胡闹!”殷颂道,“不过一个婢女的妖言惑众,就让我殷家成为笑柄不成?”
“既然如此。”谢羊黎也冷下脸来,“殷家既然容不下人,区区不介意把阿姊和阿暖接回谢家,姊夫可想好再说。”
“你……”殷颂气急,顿了顿转身道;“我就再给你一天时间,到时一定要被入殓,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能这么干脆,或许是因为他心里也带了一丝希望,殷暖真的能如这些人所说,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机会。
赵氏见此,知道一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是满心恼怒的转身离去。
屋里的人也全部散去,谢羊黎带来的人都留在屋外,此处便只剩下水奴阿元谢羊黎还有殷婴主仆以及躺在床榻上的殷暖而已。
谢羊黎转向依旧站在原地,已经被仆从解开绳子的殷婴道:“多谢你了,小和尚。”
想来这就是阿暖说的那个有着大慈悲的七阿弟吧?倒是和他想的形象很是相符,只是要俊秀许多,也要端庄庄严许多。
殷婴抬起头,直到视线与坐在床榻边缘的谢羊黎平视之后,方才动了动唇打算开口。只是下一秒,谢羊黎就看着那双漆黑的眸子忽然闭上,然后整个人都瘫软下去。
“这是……”谢羊黎上前一步把人接住,本以为是伤势太重,谁知细看之下,却见他胸口微微起伏着,甚至还有极轻的呼吸声,“睡着了吗?”
“七郎君是累着了。”殷婴的仆从道,“自从听说五郎君生病之后,七郎君就一直都在远幽寺诵经念佛,没有休息过片刻,直到今日听说水奴娘子的事方才离开远幽寺匆匆赶到这里来的。”
“也就是说四五日没合过眼了,难怪身上有着这么浓的檀香味。”谢羊黎把人放在殷婴仆从的怀里,说道,“这地方太吵,送他去个安静的地方好生休息吧!”
“是。”那个仆从想来是因为跟在殷婴身边的缘故,也是学过些武艺的,此时很是轻松的抱着殷婴转身离开。
殷婴离开之后,从门外走进来两个身量高挑如花似玉的婢女,手里各拿着一并长剑,对谢羊黎行了一礼道:
“郎君。”
“接下来你们守好这里。”谢羊黎吩咐道,“勿让不相干的人进来。”
“是。”
谢羊黎打量殷暖片刻,才回头对阿元道:“接下来我去看看阿姊,阿元,你扶水奴回去休息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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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一章 孝道()
“嗯。”阿元对他很是尊敬,恭敬的行礼道,“婢子等下就去。”
谢羊黎便点点头,起身又看了殷暖一眼,方才转身离去。
谢羊黎离开之后,那两个婢女立即转向床榻上的殷暖,才看一眼泪就流出来了。只听两人咬牙切齿恶狠狠的道:“五郎这个样子好可怜,若是让我们知道是谁下的狠手,决不轻饶。”
“阿元。”两人回过头时又是满脸笑容的模样,“这位就是五郎的心上人水奴吗?你快带她去休息,这里我们看着就好。”
“啊?”阿元惊讶,“什、什么心上人?水奴阿姊是、是五郎君的……心上人?”
水奴见阿元一脸惊讶的转向自己,依旧淡然的道:“许是弄错了吧!”
“不是呢。”两人道,“是郎君说的,怎么会有错?好了,现在也不是闲聊的时候,你们还是先下去休息吧!”
水奴看了殷暖一眼,有些犹豫。
“水奴阿姊。”阿元道,“梳着双螺的这个是丝蕴阿姊,梳着单螺的那个是出岫阿姊,你放心吧,我的武功都是他们教的,都是值得信任的。”
“这样。”水奴点点头,在阿元的搀扶下起身对两人行了一礼,道,“那就有劳了。”
夜里亥时左右,因为谢羊黎的缘故,司园已经停止后事的准备,哄哄闹闹的人群终于散去。
水奴坐在床榻边上,微微俯身,感受着殷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