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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西陵宁眼光一扫,就扫见东面楼梯间上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宇文盛,他此刻已经换了此处的浴袍,似是沐浴,脖颈之上还包着纱布。
因为灯光昏暗,倒是看不出脸上伤势。上得楼后,宇文盛凤眸扫视一圈,径直朝着西陵宁这方走来。
而西边的楼梯口处,一道娇小的身影似是也刚刚沐浴完毕,换了一身合体的浴袍,摔摔打打骂骂咧咧地从楼上下来。
西陵宁便唤来侍女耳语,那侍女听罢就小跑着朝苏殷方向走去。
宇文盛落座,苏殷也在侍女的带领下走到了这边。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宇文盛绷紧面庞眸中染上盛怒,苏殷也暗暗捏拳甩手落座,“宁公子找我何事?”
“还不知公子贵姓。”西陵宁淡淡地看向苏殷,唇角亦是牵起一抹清淡的笑容。
“鄙人姓苏。”
“苏公子。”
语罢,西陵宁便环视这兰浴坊道,“苏公子一看就是常来此处,可知这兰浴坊是谁人产业?如此经营手段倒叫在下大饱眼福。”
一旁侍女便的掩唇一笑,插言娇声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东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罢,眼角就瞟向苏殷。
宇文盛就长眉微蹙,一双妖艳的眸子转向苏殷,依稀记得在那浴池中大打出手时,她曾说过一句让他知道这兰浴坊是谁当家。
西陵宁亦是略微诧异,半晌才笑道,“恕在下眼拙,没想到苏公子年纪轻轻竟是能经营如此浴坊。”
苏殷也抱拳笑了笑,牵动到嘴角伤口叫她蓦地咧了咧嘴,“这点家当在公子宁眼中又算得上什么。”
宇文盛便是一挥衣袍横躺在软榻之上,语气慵懒地道,“倒也符合你的性子。”指的是这兰浴坊奇奇怪怪地经营手段,倒是符合苏殷那奇怪的性子。
语罢,又淡淡地瞥向西陵宁,“公子宁今日的确饱了眼福,观本王方才那出大戏,看得可还尽兴?”
西陵宁轻瞥了他一眼,突然对着苏殷淡淡笑道,“只是不知这兰浴坊内可有野驴肉?在下倒是想吃些。”
如此言语,令苏殷和宇文盛二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些什么。看来西陵宁方才在门外将对话听了个真切。
第194章 驯马驯驴(3)()
苏殷先是一愣,随即一拍大腿,高声道,“给宁公子上一盘野驴肉!要生杀活剥的,吃起来才别样鲜嫩。”语罢,挑着眼梢看向宇文盛,低声笑道,“宇文陛下也好跟着尝尝鲜。”
宇文盛面沉如水,一双眸子冰寒得怕人,叫刚刚寻来的辽国车骑校尉李天霸唬得一惊,再观宇文盛嘴角处的青紫痕迹,他更是脸色大变,匆匆上前,重重跪在地面,“陛下可是遇刺受了惊?什么人胆敢在此下手?恕微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语罢,脑袋就重重磕了下去,唬得就近几桌人都目光异样地看来。
因为音乐声有些吵杂,他人倒是没听见李天霸的话语,只是八尺大汉穿着浴袍,上来就是又跪又磕,的确有些傻气。
宇文盛黑着脸轻挥袖袍,“起来说话。”
西陵宁更是淡淡一笑,“李将军无需担心,只是陛下的一些个人趣味罢了。”语罢,更是饶有兴致地看向苏殷。
他倒是头次见得宇文盛如此失态,吃了这样大的亏。这少年的确不按常理出牌,竟然与辽国陛下在这兰浴坊内大打出手,有趣的是宇文盛并未深究怪罪。
他可是知晓宇文盛此人性情诡变,平日下人服侍,哪怕梳掉根头发正逢他心情欠佳,都得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如此场景西陵宁并不是没亲眼见过。
在他的认知中,宇文盛雍容尔雅,且又残暴狡诈,可绝非善类,行事大多凭借喜好。可怎奈辽国兵力强盛,国内乱党皆尽被其铲平,宇文盛本人除自负外也确有用兵治国之才。
看着苏殷的面容,他眯了眯眼,方才水中衣衫紧裹看不出什么个数,而且十三四岁的年纪并未发育成型,若只是观她言语做派绝对是男子无疑,但心中就是有些觉得不对。
就在这时,张来顺匆匆来报,“少爷,下人来报,家里出事了!”
闻言,苏殷当即起身,“家中急事,在下先行告辞,宁公子不要扫了雅兴,在兰浴坊内吃好玩好,花销记在我的账上。”
西陵宁饶有兴致地微微一笑,起身抱拳回礼。这小子年纪小小,行事说话倒是很有气度。
只是从始至终,苏殷也没再瞧那长相妖娆的色情狂一眼。带着张来顺匆匆换衣离去。
“去,查查她的来路。”宇文盛叼住侍女喂过来的葡萄,唇角轻勾。李天霸怔了怔当即领命,今日再见这女扮男装的少女他也是有些发懵的。
回了府,原来是因赵利输了钱,‘赌坊’登门要账不成,砸了苏家,这事惊动了卧病在床的大夫人王素梅。
王素梅被侍女扶着挣扎下床,在前厅中与赵慧敏大吵一架,后者言语颇为犀利,惹得大夫人竟是在前厅动了真火,与赵慧敏大打出手,下人拦都拦不住。
现在二人方才停下,王素梅前后昏厥两次被下人唤醒,就歇在前厅中。
大夫来了却被赵慧敏拒之门外,今日她是要好好在府中立威了。
第195章 宫中惊变,太子遭难(1)()
苏府。
王素梅正办趴在侧位桌案上,面色苍白唇瓣没了人色,一头发髻散乱,哪里还有当家家主的模样。
赵慧敏此刻却是坐在正厅,侍女为她重梳发髻,打水擦脸。反观王素梅,却只有身旁的两名丫鬟哭哭啼啼不知如何是好。
“姐姐,二十年前相爷在金都大婚之时,圣上就已下旨将你贬作妾室,留守在这青北城内。此事他人虽不知道,但你知,我也知。这么些年我事事让你,恭敬于你,你还真当自己是这苏府的主子了?”赵慧敏扶着镜子,将发丝掖在耳后,看也没看气若游丝地王素梅。
一旁丫鬟下人听得均是面色微变,这怕是苏府秘密,他们从不知道也不应该知道的秘密。
原来大夫人竟是早已被贬为妾室?
“这些年我事事忍让,凡事由你做主,现在文婷为我争气,入了京伺候在相爷身边,不日便会成为王爷侧妃,你面上虽礼遇我,背离地却没少说些难听言语,这事你以为我不知?”赵慧敏语罢,啪地将镜面拍在桌案上。
王素梅虚弱地扯了扯嘴角,趴在桌面目光无神地看着外面,“你以为这些年若不是靠着我和业儿,你与你的好女儿可以衣食无忧受人礼遇?人都道吃水不忘挖井人,你倒好,刚刚得了些身份便落井下石独占苏府?你以为相爷若是知道能容得你欺压我们母子?而这苏府若是没我把持,早晚叫你那弟弟败光家底!”
语罢,又是剧烈咳嗽起来。
赵慧敏就是一笑,挥退了闲杂下人。
“姐姐,业儿已是一介废人,你又重病在身,明儿个我写封家书,就道你患上肺痨不日归西,你以为相爷会大费周章为你查个真相不成?至于承儿……你这儿子只知享乐,又能做什么正事?他若乖巧我便让他做个衣来伸手的阔少,若是动别的脑筋,我便逐他出府自立门户!”
语罢微微一笑,“你以为我真地在乎在这苏家话事?待文婷嫁到王府有了安身之处,不久便会将我接进京,到时我变卖了这苏府家当还能为她在王府撑起腰杆。”
王素梅面色煞白,再无一丝血色,“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倒是没看清你!”
赵慧敏登时就是冷笑,“姐姐你可不要怪我,你以为我不知十七年前你诓骗我险些喝下落子汤一事?若是以前,我也就图在这苏府能安生活着,可偏生文婷得了相爷器重,你却百般看不顺我们母女!你以为业儿的手臂是山贼废的?哪有那么巧的事?那是我叫赵利跟了他小半个月,正逢山贼进城方才下的手。”
“可惜赵利下手没个准头,右手倒是废了,左手却只是伤了筋骨,好在孙大夫是个嗜财的,拖到现在只怕没废也已经废了。”赵慧敏悠悠起身,“你以为若没早先有个准备,我那弟弟能顺利接这家当?你以为若不是我从中作梗,你这焦虑上火之症能拖到现在越病越重?”
第196章 宫中惊变,太子遭难(2)()
王素梅伏在桌面剧烈咳嗽,死死瞪着赵慧敏说不出话来。
苏殷赶到时,恰逢此处。
“二夫人倒是打得好算盘,只是千算万算总有算不到的地方,你可知哪里你算错了?”苏殷的声音由远及近钻入屋中。
赵慧敏猛地回头,正瞧见苏殷踏步进门。
还不待她说话,苏殷身后又走进了一人,赫然就是本应在床上浑浑噩噩的大少爷苏建业!
此刻苏建业穿着白色中衣,外罩狐裘大氅,在张来顺的搀扶下走进屋来,看见母亲情况顿时疾步上前。
王素梅双眼就是一湿,却不想苏建业抬起左手将她扶住,一脸自责道,“娘!都怪孩儿行事鲁莽伤了身体!”
王素梅却死死盯着他的胳膊,“业儿,你的手……”
赵慧敏此刻也是神色一慌,却听苏建业道,“多亏了子殷识破那大夫虚言,月前调换了大夫为儿子换药,用的并非先前药方,并且用木板固定了手臂以便调养,现在已经能动了。只是身体还未养好,儿子便听了子殷劝告并未声张,让大夫上报病情越发严重,如此以防小人暗中迫害。”语罢,凌厉的眸子扫向了赵慧敏。
赵慧敏张了张嘴,猛地看向苏子殷,一双眸子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苏殷眯了眯眸子,赵慧敏如意算盘打空,情势急转,她那娘家弟弟又没了音讯,这一刻只怕是没了后路。
“给我将这贱人投掷井中活活淹死!”王素梅用尽力气拽住儿子手臂,嘶吼出声。
苏建业亦是面色一狠,转身瞪向赵慧敏。
“不!你们不能!”赵慧敏后退两步,“文婷伺候在相爷身边!你们以为相爷能容得你们如此对我?!”
王素梅狠着面色低声说道,“到时我自会上报相爷你不慎落井,要知母亲去世子女理应守孝三年,你还道你那女儿能顺利嫁入王府?”
“还不动手!”苏建业站起身体高声呵斥,屋外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上前扣了赵慧敏。
……
王素梅的狠辣让苏殷有些侧目,那晚,她真的活活淹死了二夫人赵慧敏,府中下人统一口径,只道二夫人不慎落水,官府无从查起,登记了事。
随后王素梅写了封家书送往京城,在这期间,宇文盛等大部队也在兰浴坊的第二日便启程入京。
半个月后,苏殷收到一则惊天消息,与之相比,青北城的二夫人突然去世竟是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圣上寿宴,太子爷酒后失言,遂又在晚宴结束欲行刺西陵储君泄愤,被当场抓住后连杀数人逃出皇宫,已有了一周时日。
朝臣联名觐见,太子失德不足以担当大任,逼得圣上一道御旨废了太子,另立大皇子为储君。
一切的变故太过突然,苏殷的第一反应就是元文轩遭人陷害。首先他身为一国太子,怎会在那样的场合轻易酒后失言?又怎么可能为了泄愤行刺西陵国储君?
而被抓住后他又怎能轻易逃脱?更是逃出了皇宫?他自幼长在宫中,出去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