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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枝往山下跑,周围巡查的人越来越少,很快就只剩他们三个。
她几乎敢肯定,这对双生子就是魔主的附庸。
二八年华,岁数不大;鼎器刺青,命途多舛;警觉独立,自我意识强烈。
这些都很符合魔主选人的标准。
最关键的是,发现祖师爷像后,所有人都高高兴兴的,唯有他们俩忧心忡忡。
如果火山爆发,金像妄动,是他们不小心弄出的漏子,那他们肯定担心金像回来后被人发现蛛丝马迹,所以才会担惊受怕。
小枝一边想一边跑,很快将他们引到无人地带。
她抬手拔剑,喇叭花划破疾风。
“离式,行玺!”
这一剑削在少年臂上,却没有见血。
小枝心下微惊。因为这对双胞胎看起来只有练气二三层,真气驳杂,肉身脆弱,完全不可能挡住这一剑。
小枝视线一转,又看见旁边的少女,发现她的一条手臂掉在了地上。她手臂上有一处剑伤,伤口断面平滑,寒霜冻住了血液,一看就是喇叭花切出来的。
奇了怪了,这一剑明明斩在少年身上,受伤的却是少女。
在少女负伤之后,少年的实力几乎是瞬间暴涨到了练气七八层,和小枝相差无几。
他抬手一招,指间夹着几张白色符箓,符箓落地便化作金甲战士,朝小枝猛扑而来。
“不许伤我妹妹!”
“哥哥你要小心!”
两人言语一致,心念相通,金甲战士气息也随之暴涨。小枝闪身躲开它的攻击,但扔被掀起的气浪带出去二十几米远。
她站定,稳住气息,一边用枯骨术对敌,一边小心观察。
这对双胞胎修的功法极为特殊。若伤到哥哥,那么妹妹会替其承担伤害;若妹妹受伤,那么哥哥的实力会随之增长。
小枝想,那是不是对妹妹动手就行了?
于是她尝试飞出一剑,斩向已断一臂的妹妹。
妹妹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打中了。
但是很快,那道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伤口的冰霜消融之后,妹妹甚至把断臂接了回去。
也就是说,妹妹伤得越重,恢复越快。
小枝只得再度调转目标,重新与哥哥缠斗。
没过一会儿,哥哥的修为就涨到了筑基期。
小枝意识到这么打下去不行。因为不管打谁,都是妹妹受伤。而妹妹打不死,她受伤后,哥哥还涨修为。
时间一长,她肯定会被两人耗死。
小枝当然不甘心这么放弃。
她灵巧地躲避着金甲战士的攻击,见它一掌落下,便就地一个翻滚,然后趁机抓住了它的手指。金甲战士抬手挥舞,想把她甩开,她就在半空中落下,换个角度勾住它的脖子,直接骑坐上来。
金甲战士的关节是用机关拼接而成的,中间不是滚珠,所以只能往固定方向甩动。小枝找了个刁钻的位置,让它的手无法触及。
她牢牢抓紧金甲战士,枯木诀真气猛地灌了进去!
兄妹二人顿时脸色一变。
小枝知道,哥哥的修为会变,妹妹的恢复能力会变,所以她得抓住万变之中不变的那个东西。
也就是眼前这个金甲战士。
哥哥的修为虽然会升高,但他对法术的掌握依然停留在练气三层。他役使的金甲战士实力变强了,本质上却还是个练气三层的洞灵宗弟子所成的法术。
这与小枝先前遇上过的岳殊灵正好相反。
岳殊灵有两个魂魄,可以用同样的修为,发挥出完全不同的术法强度。而眼前的双胞胎,却只能以不同的修为,发挥出同样的术法强度。
要想打开突破口,只能是在他们的法术之上。
金甲战士脆弱的核心被枯木诀粉碎,小枝翻身落下,一剑飞出,霜叶般斩向了少女的气穴处。
气穴是要害中的要害,也是真气的源头。不管对方用的什么功法,只要先破坏这里,断了真气,应该就很难维持力量了。
“妹妹小心!”
“召请尊上!”
少年惊慌失措,飞身扑去,想要帮忙挡剑,可“行玺”一式最大的特点就是无法闪躲。它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朝妹妹袭去。
妹妹一言惊醒哥哥,他从怀中取出一道黑色符箓,与赭衣的遁影符有些相似。
符箓一见光就化作夜幕,遮住三人所在的一方天地。
遥远空中传来幽幽一叹:“住手。”
第56章 人妖何殊()
四周像是被布袋子给套住了,黑沉沉的一片,密不透风。闷葫芦似的黑暗中回荡着空空的人声,那声音儒雅含蓄,如舞雩之风,闻之忘俗。
很快,小枝适应了黑暗,看见一人将少年少女护在身后。
那是个青年书生,长衫布鞋,背负书箱,消瘦高挑的身子被压得微微弓下来。他文质彬彬,皮肤白皙,细目高鼻,有几分耐看,但是称不上俊美。
如赭衣所言,真的是个很普通的书生。
“女君。”书生微微颔首,笑着见礼,动作仪态无一不是周到的。
小枝看了他好久,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他是魔主。
在她看来,魔主与王兽、侍剑人平齐,应该像谢迢一样威仪无双,或是像纹翦一样煞气冲天。
可眼前之人实在是太普通了。
小枝也不怕他。反正大不了一死,死在魔主手上跟死在谢迢手上又没区别。
“就是你?”小枝看着书生问道,“你放出了妖兽?”
书生摇头,笑道:“我为魔躯,如何破得了人圣娲皇亲自布下的镇山石?只有人族才可以将镇山石破坏,放出妖兽。”
小枝想了想,纠正道:“你引诱人族修者为你破坏镇山石。”
“女君还不明白这些。”书生侧头笑了笑,很是平易近人,“我乃顺天命而为之,人族当应此劫,劫尽自有余生。”
“应劫”,小枝听过这个词两次。
第一次是在赭衣回忆中,魔主曾说道,此次昆仑妖乱,是“苍生应劫”。
第二次就是刚才。
魔主说,人族当应此劫,劫后自有余生。
小枝不太理解其中深意,只是反感他话里的理所当然。
她恼道:“你是说,人活该被妖兽吃了吗?”
书生还未作答,他身后的少年少女便道:
“弱肉强食。”
“有何不该?”
书生摆手止住他们,对小枝道:“武王伐纣,纣王当应此劫。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小枝不明白:“纣王昏庸,以武代纣,自然是顺应天命。但妖兽残暴无情,如何能代人?”
少年少女有了保护者在前,神情便不像之前那般阴郁内敛,他们又异口同声道:
“天父地母。”
“人妖何殊?”
人和妖有什么区别?小枝想不出太多,只能重复道:“妖兽残暴无情。”
少年回答:“人亦如是。”
小枝不认同,立即反驳:“可是妖兽吃人。”
“人也吃人。”少女拉紧书生的衣角。
“人”小枝想了半天,“那不一样,妖兽吃人是为了饱腹。”
少年少女嘲弄一笑,又抢着回答:
“妖兽吃人是为生存饱腹。”
“而人伤人,或是为作践玩弄,或是为显示自身力量,或是为一人一家一国之私利。”
“更有甚者,杀人聊解忧闷。”
少年少女嫣然一笑,异口同声:
“如此,我问你,天父地母,人妖何殊?”
“如此,我问你,苍生应劫,何辜之有?”
他们二人齐声,声音从左耳进来,从右耳进来,虽然不大,却震得小枝心神动荡,不知该如何作答。
书生笑了笑:“该说的他们也说了,剩下的都是天机,我不便妄言。女君好好留着王兽无悌的鳞片吧,以后会用得上的。”
他带着少年少女步入黑暗,声音从远处遥遥传来。
“梦里不知蝶是我,戏外又迷仙台客”魔主忽然回过头,朝小枝伸出手,“女君,如果你想要,我自然可以成为让你依附的枝桠。”
小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他庇佑着的少年少女。
良久,她依然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魔主笑叹离去,周围的黑暗散开,他出现时落到一半的树叶,终于悠悠着地。
小枝站在簌簌的风声之中,独自一人,静立良久。
谢迢曾说,修道界没有什么是可以依附、值得依附的。
侍剑人,王兽,魔主。
他们每一位朝她伸出的手,她都已经看见。
谢迢要杀她,无悌要救她,魔主说能让她有枝可依。
无论握住谁伸出的手,她都会踏上依附于他们而存在的道路。
献身人族,留名千古。这不是她的选择,只是谢迢的大义。
顺应血脉,投身妖族。这不是她的选择,只是王兽的期许。
攀附高枝,杀生斩妄。这不是她的选择,只是魔主的垂怜。
小枝看着空中如罗网般密织的树影,又想起自己跪伏在湖底绝望哭泣的样子。
过去尚不足月,却已恍如隔世。
‘折下旧枝,飞越苍天’
她走出树影,心里始终想着谢迢说过的话。
返回避难所时,这里已是一片狼藉。
岳元之、荆夜、郑晴楠三人都不在。中间的水涧里全是腥臭的血,武器架被打翻在地,地面完全皲裂。出入口凹进去一大片,似乎被巨力撞开了,而且是由内到外被撞开的。
四壁上有许多黑刃,都是荆夜的。还有其他阵法符箓的残迹,似乎是郑晴楠和岳元之留下来的。
最外围禁制全部完好,战斗似乎在这里已经结束。
小枝正想出去看看,水涧中却忽然浮起一个人——是荆夜。
他从水里拖出一具庞大的狐尸。这狐尸浑身红色皮毛都被血浸透,从颈部到腹部被拉了个很大的口子,伤口平滑,看不出是什么兵器干的。
“让让。”荆夜见她回来,便解释道,“岳师兄和赵晴楠已经去洞灵宗了。”
他说,岳师兄早看出来这女散修和红毛狐狸有些不对,只是怕小枝在旁边,动起手来不方便,所以才顺意让她随吴衷离开。
小枝走后,名叫卿卿的女散修也出去了。
外面有吴衷,能拖个一时半刻,所以岳元之决定先对红毛狐狸下手。
这一下手可不得了,它竟然不是只狐狸,而是只犼。
犼是凶猛强大的妖兽,十分聪明,能够像人一样修炼,甚至会使用计谋。
红毛狐狸是它的本体,而卿卿则是被它控制起来用于猎食的女子尸骨。
这名被犼控制的女子,就是吴衷所说的洞灵宗长老的炉鼎。
不久前,这位洞灵宗长老弄到了一对极品鼎器,是有极阴极阳体质的双生子。他正想找个良辰吉日把两人采补了,却不料功法反噬,一命呜呼。
他座下炉鼎都被遣散,其中就包括卿卿。
卿卿在避难所停留时,被犼吃了脑子,犼利用她美貌诱人的身体,将来这儿的散修吃了个干干净净。
其实,洞灵宗长老之所以死去,并非因为功法反噬,而是因为小枝遇上的那对兄妹炉鼎。
他们在绝境之中,得到了魔主赐下的一线生机,反将采补之人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