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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了?”夜梅又问。
“十七。”赵禧低着头,盯着夜梅脚下的金线绣花鞋,穿着这么一双明晃晃的鞋在宫中行走,夜梅性子够高调。
“我有些口渴。”夜梅突然道。
赵禧连忙上前给夜梅倒茶水,“御马监值房的茶太粗淡,怕是要屈了姑姑的口了。”
夜梅接过赵禧手里的茶杯,“你懂得品茶么?”
赵禧摇头,“赵禧一届粗民,怎有资格品茶。”
上一世,她都是喝咖啡的,创作需要,经常熬夜,各国的进口咖啡都尝了个遍,如果讨论咖啡他能说上两句,茶这玩意儿,是中年油腻大叔才喝的。
“想是没机会品的。”夜梅叹了口气,对赵禧颇带了些怜悯,“前儿个太后赏了我一些茯砖茶,那可都是下面上的贡品,改天你过去,我教你品。”
赵禧急忙下拜,“夜姑姑当真心善大方,赵禧何德何能!”
“不必惶恐,快起来。”夜梅再次拉上了赵禧的胳臂。
这次跟上次不同,这次拉上了就不放了。
赵禧被迫跟夜梅挨的极近,妙高香的味道有些呛赵禧的鼻,另外,夜梅头上那只珠花步摇晃的人眼睛直疼。
若说方才夜梅进门的时候,赵禧不知道那份暧昧来自哪里,现在全明白了。
宫中什么时候盛行起了这种风气,他可是个太监!齐根断的太监!
赵禧内心嘶吼,但表面上,在夜梅面前还得维持一副受宠若惊、天见我怜的样子。
“禧儿。”夜梅盯着赵禧的眼睛,亲热地换了个乱七八糟的称呼,“前段日子太后出宫祈福,一路是我在照顾膳食,你可知晓?”
赵禧点头,“太后老佛爷那边离不开姑姑的金瓢玉指,赵禧知道。”
“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夜梅表面上“不要夸我不要夸我”的说,但尾巴在听到赵禧的奉承话时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不过我这次在太后纳福的时候主办了一场节令宴,太后大悦,其中不少菜品都得了她老人家亲赞,跟随的公主甚至还题了词的哈哈哈。”
“哈哈哈。”赵禧也跟着尬笑。
片刻,夜梅停下来,开始说正事了,她表情有些激动,扯着赵禧的手掌温度又热了几分。
“数月前,太后便在宫外给我赐了套私宅,正厅宽阔,厢房十几间,一直缺个得力的管家,上回节令宴之后,太后怜惜我辛劳,答应在宫中给我挑几个得力的人伺候,上回你去给玉台公主送马,我见了你,倒觉得你是个品性可靠的孩子,怎么样?今个儿就跟我走?”
赵禧倒抽了一口凉气,顿觉震惊,原来上次送马,就是汪洪山把他卖了的第一步。
同时也震惊于夜梅如此直接的举止言语。
值房内陡然安静下来,夜梅在等赵禧的回应。
她的脸上,还泛着愉悦的红光,肢体接触仿佛令她很满足赵禧这副鲜嫩年轻的身板。
赵禧突然挣开了夜梅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给夜梅行了个半跪礼,“奴才惶恐,怕是担不起夜梅姑姑给的差事。”
拒绝?夜梅脸上的红光还没散去,笑容陡然凝固起来。
手里的茶杯赫然往地上狠狠一摔,四分五裂。
但这是在御马监的值房,是宫里正经地方,夜梅身为一个六品宫女不好因为这种荒唐事情公然发怒。
夜梅憋的不轻,颇带警告地指着赵禧的脑袋道:“没事!不急!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赵禧感受到了她咬牙切齿的怒意,以及被赵禧拒绝之后崩然倾塌的廉耻。
这些都足以吓得一个小太监尿湿。
然而赵禧没有,他此刻异于往常的冷静,今日被夜梅侮辱了一遭,令他深刻明白了曹安德的心思,不爬确实只能当奴才,还是最受辱的那一种!
夜梅摔门而出的时候,汪洪山正好听到动静迎了过来,他喊了夜梅几声,夜梅不搭理,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待夜梅离开御马监,汪洪山伸出手掌想立马给赵禧一巴掌。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赵禧最后反悔还是跟了夜梅,摸不准要找他寻仇。
想到这里,汪洪山不敢得罪赵禧了,不但亲自给赵禧捧茶,还跟他说了许多话,大体还是之前说过的那些,没有靠山活不过三十岁之类的”
赵禧左边耳朵听着汪洪山的话,右边耳朵立马倒了出去,他此刻想起了上一世临死前在横店看过的朱门高墙,想起了上一世看过的不少宫斗剧。
身为一个21世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她有绘画技能,有前卫的头脑,为什么不能给自己寻找机会过上好日子?至少不要成为在别人眼里只能出卖皮相的底层奴才!不要屈于汪洪山、夜梅这等恶心人之下!
这是赵禧穿越过来头一次燃起了进取的斗志,不再只在乎生存。
然而这斗志不到两天便被扑灭了。
夜梅迟迟等不到赵禧的肯定答复,放话给汪洪山,让汪洪山好好教导赵禧一番。大概意思是不要把他弄死,怎么都行。
于是汪洪山把这个差事给了陈富。
陈富很早就看赵禧这个小白脸不顺眼了,加之最近被曹安德排挤,陈富把对曹安德的气也全部都撒在赵禧身上。
当日,陈富诬赵禧偷了他十两银子,带了一群人对赵禧拳打脚踢。
赵禧自小跟女孩子一起长大,大多斯文玩着泥巴洋娃娃,从没跟男孩子打过架,更没被群殴过,当时便抱头挨打,丝毫想不起来要反抗。
结果便是,除了脸,全身上下没一处好的。
当时曹安德也在,赵禧希望他救救自己,但曹安德只顾站着看,等他挨完打才把他拖回去。
“张太医给的药我还留了一些,算你好运。”曹安德给他上了药,不但没有怜悯,还一副看他不顺眼的样子。
许是嫌赵禧的伤好的太快了,过了两日,陈富又找了个由头把赵禧打了一顿。
和上次一样,除了脸,全身都快踢散了。
“你还不明白?”曹安德看着赵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赵禧在床上翻了个身,忍住散架的剧痛。
明白,只打身体不打脸,都这么明显了,有什么不明白的。
夜梅喜欢的不就是这张脸,他现在只要对夜梅一松口,下一秒便可以把陈富打得稀巴烂。
几次当众挨打,尊严被陈富踩了个干干净净,此刻依靠夜梅确实像是唯一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赵禧浑身痛地连吞咽口水都困难,但却倔强地对曹安德轻哼了一声,“再等等。”
“等什么?”曹安德不明白,他只知道现在赵禧都快死了,却还守着他那一文不值的底线。
次日,慈宁宫传来一个消息。
主管膳食的六品尊等宫女夜梅,被贬浣衣局,沦为苦役。
第4章()
夜梅沦为浣衣局苦役的消息一传过来;便把汪洪山吓得上蹿下跳。
因为近日他和夜梅走的颇为亲近;那副嘻嘻哈哈逢迎夜梅的样子被御马监以及慈宁宫很多人都看见了。
这会儿夜梅一朝变成落汤鸡;汪洪山很害怕自己受到牵连。
他慌忙派陈富去给他打探消息。
陈富回来没多久;夜梅沦为奴的经过便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个御马监。
昔日夜梅姑姑是皇太后身旁的红人;谁也不敢在背后嚼舌根子,但现今潦倒了便大不同了。
他们常日无消遣,逮着夜梅这个话题能嚼上好一阵子。
赵禧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听通铺的太监们嚼舌根子。
前日被陈富殴打的伤痛还在,但他今日心情放松,连带着身上的伤;似乎也不那么难受了。
“夜梅那婆子没死算她命大;你们可知道,太后有一只兔子;是去年友国进献的名贵狮子兔;那兔子长得毛顺体滑、乖巧可爱;太后爱如儿孙!昨日吃了夜梅婆子的点心;竟口舌水肿、浑身发热;现今奄奄一息;太医院去了好几个太医守着,说是中毒呢!”
一个太监把陈富打听到的话讲得绘声绘色。
“夜梅敢给兔子下毒,保不齐哪天也在太后的膳食中加些脏东西;这种人太后怎敢留着。”另一个太监道。
“虽说如此;可夜梅正风头日盛,为什么要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一群人表示均无法理解,夜梅莫不是被邪鬼附身了?才干出下毒的事来。
见他们讨论到了要点,赵禧把视线从他们那一团收回来,翻身躺平,准备好好的睡一觉。
明天,不会再有人指使陈富“教育”他了。
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赵禧便再次被身旁一双亮的发光的眼睛吓了一跳。
曹安德冷不丁的眼神能把人吓出冷汗来。
“你伪装的很好,没有泄露任何情绪。”曹安德突然凑过来对赵禧道。
赵禧回视曹安德,没说话。
曹安德这个人,越来越可怕。
一双眼睛虎目灼灼,明明是平视,赵禧却好似被他压制住,一动不能动。
“他们都不知道夜梅姑姑为何下毒,我却知道。”曹安德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低到只有赵禧能听到,眼神里几乎是带着挑衅看向赵禧。
赵禧深吸了一口气,慌忙闭上眼睛,仍旧没有说话。
曹安德突然伸手过来,拿了个东西在赵禧面前晃了一下。
赵禧蹭地爬起来,奋力抢过曹安德手里的小纸包,并且大喝了一声:“曹安德!”
一个字一个字地,赵禧咬牙切齿。
赵禧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这个小纸包里,装的不是其他,恰恰正是太后那只狮子兔所中的毒粉,名为天南星!
没错,夜梅并没有下毒,真正下毒的人是赵禧。
那日,夜梅扯着他的胳膊,靠的极近。
夜梅喜爱他的皮相,近距离接触兴奋的顾不上其他,赵禧便是在那个时候往夜梅那双金线鞋上撒的天南星。
天南星本身淀粉含量极高,那股子味儿颇受小动物欢迎,赵禧一早便知道太后身边有一只狮子兔。
夜梅在太后身边负责膳食,自然能在狮子兔周围走动,加之她本身又是极虚荣的,那样一双鞋定是恨不得日日穿,所以出事是迟早的。
赵禧等的就是这一天。
原本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就连夜梅本人,怕都是有口不知从何处辩,竟没料到,被曹安德发现了!
赵禧抢过曹安德手里的药包,见惊动了其他太监,纷纷往这边看,他这才收起了自己的异常神色,恍若无事。
“你想干什么?”赵禧重新躺回去,压低声音问曹安德。
如果现在曹安德跑去揭露他,只要查一查夜梅的鞋面,他赵禧便死无全尸。
曹安德“哼”了一声,“我终究是没看透你,原本以为你是我们这群人里最胆小纯良的一个,没想到,你狠起来,倒有些章法。”
赵禧把自己嘴唇咬的发白,曹安德的话使他惊觉,自己竟已完全融入了这个宫廷系统中,有令人害怕的一面了。
“上次你救我一次,我欠你一遭,这回我还你个人情,什么都不说。”曹安德挠了挠鼻子,“不过你要告诉我,你手里那玩意儿是从哪儿弄的?”
赵禧没说话,只在曹安德隔壁上写了个“张”字。
不止曹安德存了私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