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件事又不是我告状的!」为心爱的胡须心疼不已的土地公,实是委屈至极。「凶手是皇城裏的那尊老土!」地盘不同嘛,那晚见到他行凶的见证人是皇城裏的土地公,跟他这尊县城真的根本就打不著关系。
「神界有什么反应?」宁枉勿纵的嘲风,边说边再扬指捏紧了另外几根白须。
「现下神界已经在通缉你了。」知道不招实话将会有什么可怕後果的土地公,为了自己留了好几百年才有这等成果的胡须,当下变得句句吐真言。
「上头的人想怎么处置我?」他很好奇自认为是他顶头上司的那些神,会想些什么名目来对付他这个根本就不属於神界的兽。
土地公胆战心惊地轻吐:「不知道……」
手臂一扬,嘲风再度不留情地扯下了几根白须。
「别拔了!」疼得眼泪齐飞的土地公,极度心酸不平地扯开了嗓子大嚷:「我说的本来就是真话!我的官太小了,上头打算拿你怎么办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好吧,那就问些你知道的。」善解人意的嘲风立即转了个舵,问起他今日会把土地公叫出来的主要目的,「喜乐去找的那个人是谁?」
知不无言的土地公立即把他要的消息吐出,「那个人名叫胡思遥,祖上世代行医,是个邻里有口皆碑的大夫……」
他板著脸,「他与喜乐是什么关系?」
「他就像个大哥哥一样,自小就待喜乐不错,也时常送饭给她吃,喜乐每个月都会固定上他那喝药。」
「喝什么药?」嘲风没注意到自己又开始把两眉皱成一条线了。
「不知道……」欲哭无泪的上地公,有先见之明地恳求他,「拜托你这回就行行好别再拔了,这种小事我是真的查不出来。」
嘲风垂下手臂,窗外反射进来的光影映照在他的脸上,明亮了他一半的脸庞,另一半,则有些阴暗看不清。
在来到人间的这段时间裏,他学了不少东西、识了不少人,可无论他去哪裏,他都会紧跟在喜乐的身後。
当他对未来感到一片混沌之时,是喜乐出现在他的身边,领著他,一一去认识这个华丽而又繁杂的世界,每每他对人间有所疑惑不解,喜乐会耐心地解释给他听,当他寂寞地独坐在檐上远望时,是喜乐陪在他身旁与他分享同一阵清凉的夜风。长久和喜乐处在一块,他渐渐地将一些以前不曾有过的依赖之情放在她身上,将她视为最亲近之人,可是他从没想过,她不是全然属於他一人的,她也不是只关怀他而已,她也会把她的目光分享给其他人。
今日站在大街远处探看时,他隐隐地察觉到喜乐还有一片他没有参与过的世界,他这个晚到者,却来不及加入其中,看著他们俩亲昵熟络的模样,这种单独被排拒在外的感觉,令他心头没来由的闷郁难受,尤其每当他忆起喜乐看向胡思遥时,那种目光,和看向他的目光是不同的。
喜乐给他的眼神,像是看待兄弟姊妹般,有纯粹的关怀,但却不够贴近,不似胡思遥,她给胡思遥的,是种孺慕,是种微妙的情氛,这令他的心房像条打了结的绳,正遭人缓缓拉紧,这份感觉来得太快、太陌生,而他,不知该怎么去将它拆解开来。
「嘲风?」坐在地上看他发呆的土地公,有些担心地看著他阴晴不定的脸庞。
嘲风眨了眨眼,捉回自己最近常漫飞的思绪。
土地公叹了口气,「别继续在人间流连了,上头正派人四处寻你,你得快回你的本位才行。」
「因为祝融到处肆虐?」他振了振神智,大抵也知道神界会这么急著寻他的原因是什么。
「既然你知道,还不快想想办法阻止他。」分明知晓,却仍旧置身事外,他怎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著百姓受苦?
嘲风冷淡地扬起眉,「我为什么要阻止他?」
土地公不可思议地张大了眼,「那是你的使命啊。」都在檐上蹲了千年,他还问这句话?
「这是谁立的规矩?」他弯下身子,将脸逼近土地公的脸庞,一字一句,问得极为不甘。
「呃……」一时之间,上地公还真想不出他们为何会把嘲风兽守护人间这事,视为是他应尽的职责。
掩藏了千年的不满跃上他的面容,他敛眉怒视,那久久隐而未发的委屈,在他炯亮的眸心裏流窜。
他是龙之子,不是神界之辈,千年前神界趁他心智未开时,私自将他囚禁於檐上,要求他代神界守卫人间。千年来,他默不作声地蹲踞在檐上,依著他们的话去保护人间之人,然而每当他想问问,为何他得如此耗尽心力地尽这份他完全不明白的职责时,却从没人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们只是把他的尽责视为理所当然,而他最憎厌的,就是他们的理所当然。
「无论是神界还是人间,我已经摸清楚你们所谓的规炬了。」他扬起下颔,闪亮的黑眸昭示著他的决心。「从现在起,我也有我的规矩。」他已经不是昔日阿蒙了,在人间多留一日,他就多懂一分,他不会再像初来人间报到时那般地好骗。
「你有什么规炬?」愈看愈觉得不对劲的上地公,不禁不安地开始揣想种种不妙的状况。
他露出一笑,「我的规矩就是下再听任何人的现柜。」
土地公直在心底大喊不妙,要命……这下惨了,骗不回去怎么办?
「有人回来了。」原本还在烦恼这下该怎么办的土地公,怱地抬起头两眼直视著庙门外。
「你快回本位去。」嘲风回首看了外头一眼,弯身拎起他,将他推往神案的方向。
「慢著……」土地公忙著想抗议,却被他以蛮劲给塞回木雕的人形塑像裏。「嘲风?」一脚踏进庙门的庙爷爷,满脸意外地看著他,「怎么今儿个这么早就回来了?喜乐呢?」他们俩不是形影不离的吗?难得喜乐会放心扔下他一人。
「她有事出门了。」嘲风回过头来,面色一改,又恢复平时一贯的笑意。
「这样啊。」庙爷爷顿了顿,开心地朝他招招手,「你的肚子一定很饿了吧?
过来和爷爷一块吃饭。」
「好。」听到有吃的就一脸快乐的嘲风,兴匆匆地去拿来自己的碗,在庙爷爷坐下後,微笑地在一旁看著庙爷爷大方地把食物分他一半。
「喂……」微弱渺小的求救音律悄悄地自神案那边传来。
仍是挂著笑脸的嘲风,趁著庙爷爷正在忙碌的分派食物时,微微偏过头,看向神案上呼救的土地公。
「绳子。」全身被绑得下能动弹的土地公,忙不迭地提醒他,「你忘了松绑啦。」
瞧瞧他的造形,说多怪就有多怪,被绑得像麻花就算了,他後头还插了根神杖呢。
嘲风瞥了他一眼,以无声的口形向他示意:你就这么晾著吧。
「怎么了?」把食物分好後的庙爷爷,好奇地拍拍他的肩。
「没事。」他弯眯了双眼,开开心心地捧起香喷喷的午饭,「咱们吃饭。」
庙爷爷不疑有他地捧起饭碗进食,嘲风安心地松了一口气後,缓慢地咀嚼起碗裏黄米饭的滋味,此时,他的脑海裏也出现了许多他先前不曾想过的事。
他已经开始成长了,以往岁月对他而言,只是数不尽的光阴磨蚀,不带意义,一切不过是周而复始的相同白昼与黑夜,但自他来到人间後,岁月变得不同了。
每当日子一日一日地过去,他便益发地觉得自己渐渐脱离了初时那只单纯的兽,他愈来愈像人,心思在学习中开始变得复杂,虽然人间还有许许多多的事物,对他来说仍是半知半解,或是犹未见面,但他开始知道一些小心机、小把戏,也懂得适时的装傻扮愚对自己百利无一害,并能让自己更快速地融人人间的生活。
他知道,日後,自己将会愈来愈聪明,同时他也逐渐地明白了一点,他的心,也将会愈来愈不安宁。
「你在看什么?」
嘲风走至喜乐的身旁,不解地看著她已经持续许久的举动,自陪她在路边摘完野果回来後,她就一直待在神案前,一手抚著下颔直对著土地公的神像发呆沉思。
「我觉得我们家的土地公公怪怪的。」研究了许久後,这是喜乐唯一的心得。
「不会呀。」他开心地偎在她的身旁陪她一同看著。
她微偏著螓首,「我觉得他好像变瘦了。」她记得以前这尊土地公公,圆圆滚滚、看上去红光满面,怎么一阵子没仔细瞧瞧他,他就变得清瘦又苍白?
「还是一样胖嘛。」嘲风边粉饰太平,边抬眼瞪了瞪那尊因他而消化不良日渐消瘦的老土一眼。
「还有……」愈是观察愈是满腹狐疑的喜乐,微蹙著层频频不解地搔著发。
「还有什么?」
「他的胡子好像变少了。」记得以前上地公公的胡须不是白花花一大把的吗?
怎么才几天没注意,就变得某些地方依旧丰盈如雪,而某些地方却是稀稀疏疏。
「是吗?我看看。」他自告奋勇地倾身上前,在雕像的耳畔压低了音量警告,「敢托梦跟她打小报告,我就叫祝融来这烧了你的窝,或是由我直接把你吞下腹当消夜,你自个儿斟酌斟酌。」
「嘲风!喜乐忽然慌慌张张地扯著他的手臂大叫。
「嗯?」
她直指著案上的神像,「土地公公在冒冷汗!」
「是吗?」他再阴侧地送了两记冷枪给扯他後腿的老土。
满面担忧的喜乐直想著自己是哪裏侍奉不周,「会不会是最近我太少给他进贡,所以把他饿坏了?」也许是因为最近要给土地公公的祭品都被嘲风吃了,所以上地公公才会饿成这样?
他扬了扬两眉,「你放心,绝对不会是因为那个理由的。」这个老土最好不要落单,不然等喜乐他们一不在,他绝对会把老上再拖出来好好施以严刑教育。
满心不安的喜乐,飞快地转过身,先是将采摘来堆满地的野果用衣裳兜好,脚步匆匆地奔至庙外,在水缸边洗净了野果後再兜回来,将怀裏洗得滑润圆亮的果子一颗颗端正地摆在供桌上後,还顺道自他的口袋裏掏出两颗私藏当成点心的野果,一并送上供桌。
嘲风不满地伸手勾住她的纤臂,「你做什么?」她把他们的正餐和消夜全都给那个过於肥胖的老上做什么?
「给土地公公吃饭啊。」她说得理所当然。
「别浪费我们的食物,给他吃元宝腊烛香就够了。」他伸手将桌上的果子一扫,全都给扫至怀裏再放回原处,并擅自为案上的老土决定了日後的进贡菜单。 , :饿得头昏眼花的土地公,一听之下禁下起这个打击,两眼一翻,直接自神案上饿昏摔下来。
「土地公公!」喜乐急急地大叫,连忙伸出两手紧急地捧住。
倚在案边的嘲风,在她忙著去招呼那尊小木雕神像时,弯身自地上拾了颗野果,边啃著野果边看她。
入口的野果有些酸涩,像种陌生的感觉,那种好似头一回见到她仰起脸庞,用羞怯的笑意望著胡思遥时的感觉。
虽然,他已自土地公的口中得知他们的关系,但土地公却没告诉他,为何他会将那一幕记在脑中久久不肯散去,土地公没告诉他,这份像秤坨般沉重地搁在心版上的感觉,又是什么。
这几日下来,或许是因喝药的时间未到的缘故,喜乐没再去找胡思遥,镇日都和现在一样陪在他的身旁,可那份感觉却像是盆幽夜裏悄燃的暗火,非但不熄,还在表面的烟烬下隐密燃烧著,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忐忑,每每想起了济德堂的檐上没有嘲风兽,他总是会为喜乐感到不安。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