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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翻白眼,「还没有。」就知道他满脑子只有吃的。
嘲风瞧了瞧眼前影响他看书,同时也扰得喜乐心绪不平的赵碧山,再看了看赵碧山身後的两个跟班後,他毫不掩饰肚子饿地向喜乐请教。
「我可以吃他们吗?」虽然看起来一点都不美味,但,他也是可以将就著点。
喜乐严正地朝他摇首,「虽然我很赞成,但,还是不可以。」
「新来的!」遭人冷落的赵碧山,很快就找回场面主导权,把掌朝嘲风的面前一摊,「把钱交出来,这是规矩!」
嘲风烦躁地皱起眉,「一大箩筐的规炬……」怎么他来人间後,就有一箩筐的人要他守规炬?燕吹笛不都说那只是狗屁了吗?
「别理他。」想息事宁人以免引起更大风波的喜乐,还没拉住他,他便已站起身,「嘲风……」
搁下手中的书站起身後,身形魁伟的嘲风,居高临下地睥睨著足足矮了他两截的赵碧山,盯审了趟碧山半晌後,两口冷气,不屑地自他的鼻尖噌出。
赵碧山咽了咽唾沫,「呃……」方才他蹲坐在地上时,不是挺不起眼的吗?
怎突成了个大块头?
「你刚刚说什么?规矩?」嘲风眯细了一双盯著猎物的眼,朝他弯低了腰,语带不善地以指戳著他的胸口。
他连忙退了两步,「没、没什么……」
「确定?」嘲风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将他拎回面前,亮出一口白牙打量著他身上可食的部位。
「确定确定……」被他看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的赵碧山,拚命想自他那看起来就骇人的白牙下逃开。
嘲风满意地放开他,「很好,」他学到了,原来只要照著书裏所说的装凶一点,这样就不会有人来要求他守什么规矩了,好,往後就照著办。
「别动不动就把你的兽性露出来。」当他威威风风地回到她身旁坐下时,喜乐不高兴地皱紧了眉心。
「因为我不想守他的规矩。」他将扔在地上的书拾起拍了拍,再度挨在她的身旁坐好。
「我的为何你就守?」这些日子来她说什么他就照做,乖得跟个什么似的,怎么在别人面前就不同了?
他眉开眼笑的,「因为你和他们不同。」
「搞不懂你在想些什么。」她摇摇头,不怎么想去理清他的脑袋是怎么转的。
「喜乐。」嘲风轻扯著她的衣袖,对於方才听到的话实在是有所不解。「他刚刚说我是你养的小白脸?」
她伸指弹了弹他的额际,「不要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他的坏毛病,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
「我问你。」他将她扳过身子,严肃正经地将她瞧过一回後慎重地问:「养小白脸的人……不通常都是女人吗?」他记得书上是这样写的。
她看看自己再看看他,「是啊。」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这就是他疑惑的重点了,「我怎么看不出你有半点女人该有的德行?」前看後看,她就是跟书裏的仕女或是所见过的闺秀们截然不同,在她身上,不只是找不著所谓的女人味,她还因严重发育不良和外观不够美观,而看不出女人该有的模样。
「啪!」火辣辣的巴掌,在下一刻立即袭上他欠揍的面颊。
一手捂著睑的嘲风,呆愣愣地瞧著她霎时风云变色、漾满了愤红云霞的玉容,好半天,他才讷讷地应道:「我看出来了……」
「放……放开我!」被人强行押来小溪旁的喜乐,在看到那深度足以淹死她的小溪时,再一次地扯开了嗓子大叫。
「洗澡!」嘲风不理会她的抗议,硬是将不肯前进的她推至溪畔,并挽起自己的两袖。
她瞪著清澈映人的水面直发抖,两手紧紧攀抱著他不肯放开。
「不洗!」她也不过是身上的衣裳脏了点,但她都说过那是因为职业需要了,又不是因她没有洗澡的缘故,她可是每日都有照庙爷爷的指示到庙後的水井打水净身,她为何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刺刺地来到野地洗给别人看?
「给我洗……」粗鲁的嘲风一把拎起她的衣领,蹲在岸旁将挣扎不休的她给直接按至小溪裏。「爷爷救命啊——」她骇白了一张脸,忙不迭想呼援,但他却一把将她按至水底,「咕噜咕噜……」
方透出新芽的柳叶迎风摇曳,正午明灿的日光,自新绿得有如嫩绸的碧柳间迎风闪烁,波滥粼粼的溪面光影四射,春风一吹,吹动了一池春水。
自在大街上被她以一记巴掌打通了脑袋後,心中顿有所悟的嘲风,二话不说地拉著她离开了做生意的街头,带她直奔城外不远处的这条小溪,在找著了较为隐蔽之处後,他便打算将看起来半点女人娇态也无的她,剥光了衣裳後浸至水裏,用力洗出他要的美感。
但在他另一边脸颊也挨了巴掌後,他终於体认到剥光她衣裳此计,或许是真的不可行,於是他便心意一改,决定凑合凑合著连人带衣一块下去洗。
「咳咳,咳咳咳……」终於被人拉出水面换气的喜乐,努力呛咳之余不忘向他兴师,「你想淹死我啊?」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抱怨她抢了他的早饭,又没让他吃到午饭吗?
「别乱动。」忙得满头大汗的嘲风,一手按压著她的肩头,一手勤快地隔著衣裳搓揉起另一边的肩头。
「不要这么用力……」她半眯著眼,被他不怜惜的手劲折腾得哀哀喊疼,「会痛,痛痛痛……」
「咦,怎么洗了也不变白?」努力了大半天後,他不可思议地瞪著她肤色丝毫无改的肩头。
「做什——」喜乐还没来得及向他表达抗议,他又将她转过身,将她肩上的衣裳拉下,用力摸著她肩上看起来既不白皙,也不滑腻的肌肤。
一摸再摸,仍旧是眼前所见的颜色一无二致。
再用手指用力去揩,它就是不变白。
怪了,她是怎么把自己染成这种肤色的?怎么洗都洗不掉?
被春水冻得浑身打颤的喜乐,在他瞪著自己的手指发呆时,总算是搞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她云淡风清地漾著笑,「你该不会以为只要把我洗过了,我就会白嫩清丽得像是出水芙蓉吧?」
「照理说是该如此。」嘲风—手抚著下巴,—肚子解不开的疑惑。
「开什么玩笑!」她用力地一拳击向水面,在水花四溅至他的脸上时,忿忿地把拳头撂至他的面前,「姑娘我在街口要饭要了十八年,也被日头晒了十八年,凭什么让你简单的洗一洗它就会变得白净可口?」三两下就想把她的战迹洗去?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他呆呆地瞪著她的粉拳,「书上是这么写的……」根据书上记载的故事,女主角的美貌通常都被掩盖在外表的假象下,只要被慧眼识美女的男主角拖来洗一洗,马上就会变成天仙绝色,不然就是迷倒众生的倾城美女吗?
她的拳头在他的面前晃呀晃,「不要书裏写的就全都信!」为什么他就是这么容易相信和好骗?什么都听,什么都信,这些日子来她在他的脑子裏所装的东西还不够多吗?
「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和那些女人一样,美美白白的,娇柔之余还外带秀气……」嘲风边说边自怀裏掏出一本镶著金边的书本,努力翻找著裏头对现下人间女子们的概略描写。「你听听,书上有写,时下人间大部分的女人都会刺绣制衣,或是闲来无事就拈拈花、吟诗作对……」
她凉凉地瞪著那本她看不懂的天书。
「是啊,然後由你去要饭来给我吃?」她要是能够那么享受,到时就轮到他的肚子该烦恼了。
他沉默了一下,搁下书本,甚是遗憾的双眼悄悄滑曳过她的小脸。
他的目光有些闪烁,「你当乞丐很可惜。」
瞧瞧她,眼是眼,眉是眉,虽不细致可人,也不格外招人注目,但她却像是颗活力四射的太阳,尤其当她笑起来时,光是那个笑容,看了就会让人的心头漾满了暖融,打心底的想再多靠近她一些,站在她的身畔与她一同分享她的笑靥。
在她身上,忧愁只是一片偶尔飘掠过的浮云,心伤或是烦恼,总会在她的乐观下,会从昨夜之雨成为今晨叶上的露珠,只要她一露出笑脸,它们便会消失无踪。
她总是让人们看她的笑脸,让人看见,她那份会自心底感染人的快乐。
的确,受於身分限制,她是不可能拥有书中仕女们优渥闲雅的生活,可是他就是觉得,若是她能有机会褪去这一身乞民的表相,换掉她的身分,再给她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或许今日她就不会是眼前所见到的这等模样了。
「我说过我生下来就是乞民,就算你再怎么可惜这都是注定的。」喜乐伸手拨去覆在脸上的湿发,无奈地看向他那双为她抱不平的眼眸。
嘲风的指尖滑过她的脸颊,「起码你也别晒得那么黑。」她若是再白皙一些,再多打扮一点,或许她就会更容易让人心动了。
「不是每个女人都得像书裏写的一样才是女人。」她皱皱俏鼻,「每个人的命不同,观念也不同,像我,我就很满意我现在的肤色。」
他撇著嘴角,「你觉得晒得那么黑……很光荣?」怎么她的观念和时下的女子不同?
「当然。」这是她光荣的勋章。
「好吧,虽然不白,但……」他惋惜地叹了口气,抬手拍拍她被冻红的小脸,「算了,健康就好。」
「敢问阁下为何突然这么关心起我的健康状况?」被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弄得警觉性大作的喜乐,不安地看著他朝她探来的大掌。
「因为我不想吃有瑕疵的劣等肉。」他轻轻松松地自水裏捞起她,挽住她的腰肢将一身湿淋淋的她揽进怀裏。「咳咳……」她在他怀中咳抖得有如风中秋叶,「谁说我身体健康?我又病又瘦,咳咳咳……」
他睐她一眼,「算了吧,你生猛得可以吞下一头象。」瞧瞧她跟他抢饭吃的时候多卖力呀,今早他就是抢输给她的那股冲劲之下才会饿肚子。
「别搂著我,你会被我弄湿的。」发现他渐渐开了窍,也变得愈来愈不好骗,喜乐气馁之余想推开被她印上一身水湿的他。
「我帮你擦擦。」嘲风先拉起自己的衣袖覆在她的头顶上,以大掌搓揉起她带著水珠的发。
「太用力了。」接受他的服务之余她边指示。
「这样?」他随即放轻手劲,隔著衣袖在她的顶上拨弄著青丝。
她舒服得把眼睛合上,「不错。」
在将她的发拭了半乾之後,嘲风放开衣袖,将十指探进她的发裏充当节梳,扬高了手让她的每一根发都能接受阳光的照耀,日光下,黑玉般的发闪闪辉映著亮泽,穿梭在他指间的暖风,将犹带著丝丝水意的发纷扑至他的脸庞上,那丝般的触感,像是一匹上好的软绸,方由织娘织绣而成,初下艳艳的染池裏浸透过炫目染料,那般柔软,那般新丽。
他的眼神有些迷惘,懵懵懂懂。
有种声音,此刻正伺伏在连他也不曾得知的心底深处,顺著脉动的血液,缓缓自他的心头流泄出来,他仔细地聆听著,对这份难以言喻的感觉感到陌生,那是种以往在窥看凡尘时从不曾有过的期待,是种未曾体验过的滋味。
心湖荡漾。
「怎么了?」在他的手势停止时,喜乐张开双眼望著他。
「没什么。」他飞快地回过神,把那些在不知不觉间绽放的朵朵心花都收回来,再次揉拈起她迎风飞扬的发丝。
因他的指劲,她的声音变得孱缓,听来像是极为舒适放松。
「下次在你想求证任何事前,先通知我一声好不好?」她衷心的希望他别再这般贸贸然的用这种方式来厘清他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