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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钟承止把目光转向重涵:
“这毒说大不大,因为毒不伤身,但说小也不小,有人积忧成疾,就知脑子影响多大。所以这几日你就别指望我去你房里,待我过几日确认你确实无恙了再说。”
这话中有话听得韩玉和繁斐都是一愣,原来俩人关系已经到这步了。
李章明硬是没听出来,还莫名其妙地问:
“去涵儿房里作甚?”
钟承止听了一笑:“没什么,涵儿对我近日着装颇有意见,要我去他房里改改。om”
“承止样貌绝色,无论穿何衣都好看,涵儿不必多劳心。”李章明认真地回答,其他人全在讪讪地笑。
“不行,样貌绝色更是要慎重衣装,不然岂不浪费了样貌,过几日必要来房,待我里里外外细心调改。”重涵忍不住接道。
这下他才知道了为何昨日钟承止和景曲同样中了毒都和没事一样,就自己如此狼狈,这是因为武功差距居然如此之大?还是昨日自己根本就没得定力可言了
李章明依然未明这俩人在拿着自己调情,摇摇头又接着说:
“承止懂得甚多,这情况最好与大理寺说一说,免得他们查无头绪。我要我爹去引荐一番。”
“你与他们说了便可。”钟承止回。
“承止马上也要入朝为官,这等博学要适得其用,我爹得知也定会认为如此。”
李章明说罢举起酒杯,五人便都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章明这憨直敦厚、某些方面迟钝到底的个性给重涵又提供了新的说情话方式,和钟承止俩人拿着李章明玩得不亦乐乎,倒是也不冷落李章明了。
赛龙舟比完了依然一直游河吃饭到晚上。御水河上画舫缓慢穿行。
天色逐渐变暗,画舫上灯笼亮起,御水河上又是一片繁灯栏影。
钟承止、重涵他们的画舫就快行回御水珠,一艘同样也是中型的画舫迎面行来。两艘画舫都是灯火通明,远远就可以看到舫里的一片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两艘画舫相遇而过之时,几乎可以清晰看到对面画舫里坐着何人,正在作甚。
“海云今日不要太晚,明日一早便是传胪大典。若是中个一甲,你那早亡的爹定要含笑九泉。”
“现在就足以含笑了,少年登科可不是随便就有,以后前途无可限量。”
“多谢韩大人赞赏。学生不敢妄想一甲,只希望后面朝考可得个好名次,直接进翰林院。”张海云回道。
“这个不用太多担心,但是还是要自己尽量考个好名。”
“学生明白。”
“成大人?”
成渊正看着钟承止的画舫和他们交错而过,几人在舫上交谈甚欢,重涵时不时就在钟承止耳边低语,亲昵之意尽显。
“抱歉,本官在想竹松看的案子。”成渊回道,依然看向船外。
“这案子甚是蹊跷,成大人觉得如何?”
“觉得和江南去年的漕船之案似有所牵连。应该要去好好查看一下那边的案宗。”
“成大人难道想去江南一探?”
“烟花三月下扬州,既是公事又可观景,何乐而不为。”
夜色迷醉,水泛霓虹。
钟承止一行的画舫回到霞凌岛,韩玉又去了霞凌阁内场。而李章明一家还在慢慢下船,家人之间说着一应客道话,估计还要搞个半天。于是重涵和钟承止便先沿着霞凌道走回马车处。
今日霞凌道上不似平常空空荡荡,整条道上稀稀散散都有行人。于是重涵与钟承止也未多说话,手牵着手,一晃一晃地慢慢向前走。
重涵时不时转头看着身旁的钟承止。钟承止不管是否也看向他,还是面朝前方,永远都是面带轻轻微笑,如化雨春风。
重涵总是觉得心中堵着说不出的东西,他拽了一下钟承止的手,俩人停下对视,但又什么都没说。
突然,临水道边传来隐隐喧闹声,朝那头望去,一小处夜空,烟花灿烂,五光十色。
这是哪家居然在清明放起了烟花,把烟花当爆竹用了?还是哪个店家喝醉乐过头了?不过在这繁华喧闹的京城,有何事足以为奇。
霞凌道上的人全都略惊诧地停下来,驻足观赏。
重涵看着望向天空的钟承止,轻轻在他侧额上吻了一下。钟承止转过头来,笑了笑。都未发一语。
烟花很快就停了,毕竟不是该放的时候,估计只是哪家自己做了下乐,两人又手牵手走回了马车处。
路上依然持续着节日的纷繁,夜市比平日更加热闹,不少沿街作乐之人。
回到马车上狭小的空间里和钟承止独处,重涵故态复萌,又开始蹭在钟承止身上。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从那日霞凌阁学子聚会他明了自己心意开始,再扣掉后几日的会试,也都近足月,为何要到昨日才踏过那步,生生错过了那么多可以抱着心爱之人的时间。
车外灯火流转,欢笑笙歌。灯光如烟火般画着一条条闪光的长线飞向后方。
车内光影昏暗,呢喃语声。仿佛与外面繁闹纷杂隔绝的一个静呢世界。
“明日要传胪了。”重涵在钟承止耳边说。
“恩”
“我们那赌约”
“当然还是生效的,你赢了我何事都会做。”钟承止笑着说。
重涵压在钟承止身上轻轻吻着他的脸:
“若是你赢了,你想要我做何事都好,现在就可说,不管我们谁在前头,我都应了你。”重涵吻到嘴唇,又把舌头放了进去,过了一会才分开:
“若是我赢了,你什么都不用应我,就一直像现在这样呆在我身边。好吗?”
钟承止看着昏暗中重涵些微和自己分开的脸,眼中情意几乎要满溢而出,举起手摸了摸,没有回话,又吻了回去。
马车穿过喧闹,驶回重府。
殿试,清明,短短两日,却好似过了一个春花秋月。
钟承止想要重涵晚上睡好,其实他不知重涵当晚根本无法入眠。
重涵只觉得自己身在烟花美景之中,只是烟花最美之刻即是消亡之时。
35。传胪典()
次日天未亮,重涵和钟承止穿好发给每个贡士的公服,早早踏着还未初熹的晨光与重绥温、重熔一道去了大华门外等待。om
文武百官先入,然后会有礼部专人来给众新科进士点名排队,再按此列队进大华门。排队时点名顺序与写榜类似,不过不是从第六名,而是从第四名就是第二甲第一名开始,顺序点到第三甲最末一名。再从第一甲第三名倒数点到第一名,即最后为探花,榜眼,状元。
重绥温和重熔已经进去,天还未亮,只带着一点清晨的微光,勉强看清周围的东西。站在高大的大华门楼下,更显得周围昏暗。钟承止、重涵、李章明、韩玉及张海云在大华门外与其他三百多新科进士等着点名排队。
韩玉一幅没睡好的模样,虽然这是可以预见的。
张海云看着韩玉,在一旁揶揄:
“你今儿该不会是直接从霞凌阁过来的吧。”
“怎可能,我还想呢!”韩玉转头对着钟承止、重涵和李章明:
“昨日你们几个没走多久我也回家了。但三更天就要起床谁能睡好啊,外面夜市都还没关呢。这传胪大典在清明后一日太受罪了。你们看,涵儿不也是没睡醒的样子。”说着用下巴指了下重涵。
钟承止听到转头看着重涵:
“你昨夜未睡好吗?”
来时天还未亮,钟承止没太看清重涵的面色。
“今日起太早了。”
重涵也不敢明说,看了看钟承止,天色太暗,有些朦脓。公服宽大袖子里的手偷偷握住了钟承止的手,袖子挡住几乎看不到。
作为李章明反面之张海云的如炬目光,瞬间就发现了这俩人关系有变,马上把韩玉拉到一边偷偷问起昨日情况来,然后得知了李章明的悲催遭遇。
昏暗的城门一侧,几个礼部官员快步走了过来,窃窃私语的说话声一众停止,官员站定打开黄锦开始点名排队。
“第二甲第一名陆光祚。”
“第二甲第二名何子寿。”
被点到之人授三枝九叶顶冠戴好排入队中。
五人中最先被点到的是李章明,排名第二甲第十二,比会试往后落了一些。不过殿试除非能中一甲,二三甲排名如何,真的不太重要。还不如后面的朝考,关系着能否进翰林院。
殿试只有一甲即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可直接授官入翰林院。其他二三甲的进士都要参加之后的朝考,从朝考中选择优异的,再在这些人中还要依年貌再筛选一道,合格者选为庶吉士留在翰林院。om其他的则依照成绩放到各部做主事、中书或外放当知县。
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一旦留在称为相储的翰林院多是前途无量。而且凡是进过翰林院的,不管职务或之后如何,皆被称之为翰林,身份地位立刻不同。至于分到各部或者外放,虽不绝对,但多是难登大顶。有些人就一辈子当了底层小官或者一辈子都没回京城中央。
不过朝考不如科举,没有那么严格。科举制度严明,皇帝又处处亲自过问严查舞弊。朝考虽然也是号称皇帝阅卷,天子钦点翰林,但可以玩的花样太多了,只要别太出格。到了这步就已经是宦海沉浮,除了一人的才华,人情世故、出身家世皆有影响。
像重涵、李章明、韩玉、张海云四人这样,本身少年登科,年貌优秀,出身不凡,又确有才气的,到这步已经必入翰林。
恩关于确有才气那个,韩玉得顿一下,不过入翰林基本也是没得悬念。
第二个被点到的就是重涵,排名第二甲第十七。这对重涵来说已经是预想之上的好成绩。他前面一直都想考在钟承止前面,一直都拼命想赢了这个赌约。但其实并没有考虑过具体要提什么要求,因为所有的千思万想最后也只汇为唯一一个愿望——
——他想钟承止留在自己身边。不管是何种形式也好,只要如这数月般的朝夕相处,日日相伴,永远在自己身边就行。
被点到的重涵有些茫然地踏出一步,没有放开的手带起了钟承止的手,他回望了一下钟承止,十分不舍地放开了,接过戴好三枝九叶顶冠,站到前一名之后。
这是排在钟承止之前了?
第三个被点到的是张海云,排名第二甲第四十一,接好三枝九叶顶冠戴上,和站得很近的重涵、李章明两人挤了下眼神,站入队列。
点名继续。
重涵想自己约莫是赢了,虽然不准备提什么实际要求,不过始终觉着松了口气,然后稍稍有点高兴地一直看着钟承止。
点名还在继续。
第二甲八十五人点完,开始第三甲点名。
重涵有点奇怪,他认为以钟承止的学识才华,再如何也不可能二甲进不了,这是阅卷的读卷官正好不喜欢钟承止的文章?
点名依然继续,天色依然昏暗。
第三甲二十二名,韩玉。
韩玉名次比会试很往前挪了点。不像会试要弥封誊录以免认出笔迹,殿试都是原卷读卷,书法好的颇占优势。而凡是与风花雪月有关的东西,例如情情爱爱,例如诗词歌赋,例如绘画书法,韩玉定是当仁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