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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到底在说什么?”那将失去她的恐惧让沙特雷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馥薇的泪水决堤了。“我不要那么自私,我要生活在这个土地上,至少阿玛、额娘想我时,可以来看看我,至少,我可以做些他们喜欢吃的东西,任何时间我都可以派人送来王府,让他们尝鲜——”
这算婚前恐慌吗?沙特雷摇头,“馥薇,妳长大了,总有一天要离开他们,过妳自己的人生。”
“我知道,我都加道!”她退后一步,离开了令她眷恋的怀抱。“可是我不要离他们那么远,我要跟他们的距离近一点——”
“馥薇,我们可以回来大清。”他试着跟她讲道理。
“多久回来一次?法兰西跟大清的距离究竟有多远呢?来回要多久?半年?一年?还是两年?”她泪光闪动。
“妳的意思是除非我留在大清,妳才愿意嫁给我?这是无理取闹!”
“我知道,这一样不公平,你的家乡也有你的家人在等着你。”
“所以妳要我们各自回到最初的原点,假装妳我之间不曾相爱?!妳做得到吗?”他气急败坏的反问,简直快被她逼疯了。
她做不到,但如果他可以,那是最好不过了。
沙特雷那双深邃的棕眼洞悉了她的思绪,想也不想的大声咆哮,“不可能,我做不到!”
馥薇泪眼汪汪的拉住他的衣袖。“你可以的,放下我,去找一个更好的女人来爱你,你是那么的好,家世外貌才华皆有——”
“这算什么?赞美我再甩掉我?”他沉痛的讽刺。
要她舍弃他的爱,她也很痛苦,可是——“我不是存心的,只是……”
“爱情是死心眼的东西,不是妳想换人就可以换人,说不爱就可以不爱的。”
沙特雷不懂,二十六岁的他不是第一次跟爱情相遇,但却是第一次爱得刻骨铭心,结果却是伤心?!不,他不甘心!
“我知道妳的心思,知道妳的为难与不舍,我们一起去面对,一起解决,甚至一起去跟王爷和福晋谈。”
“我不能,我知道他们深爱着我,会努力的说服我他们痛过就没事了,然后呢?我到法兰西过幸福快乐的日子,他们却可能日日思念、夜夜垂泪……”
她说不下去了,整夜难眠,眼前这张俊脸与父母流泪的脸不停在她脑海里转来转去,父母为了成全她的幸福,不让她在亲情与爱情中选择,这是他们对她的爱,那她呢?她回报了他们什么?!不能承欢膝下已是不孝,岂能再让他们如此伤心挂念?
即便,她会因此而伤害了她深爱的男人。
“馥薇,在我历尽千辛万苦,披荆斩棘的赢得妳的爱后,妳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放弃我们的爱情?”
“对不起。”她泪水汹涌。
凝睇着那充满歉然的泪眼,一丝怒火从他的眼底冒出。“对不起?!早该在妳接受我的感情之前,就该先给我这三个字!”
“我说过、拒绝过、逃避过——”
“对,我忘了是我死缠烂打。”他哈哈冷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想伤害你——”
“妳已经伤害我了。”
英俊的脸庞泛着吓人的铁青,沙特雷转身就开始整理衣物。
馥薇愣了一下,“你要做什么?”
他冷冷的回答。“如妳所愿,妳不想再见到我,我马上就离开。”心中尽是被放弃的怨怼和愤怒,他暂时无法平心静气的面对这教他又爱又恨的小女人。
“可是——”
“妳不会期望我再去跟妳父母辞别后再走吧?”
“我——”她知道自己的反悔一定会让深爱她的男人生气,可是却错估自己灭火的能力。
“一个男人应该要有接受女人拒绝的风度,这也是我该有的涵养,但是——”他冷冷的看着她,“这次,我拒绝当一个有风度的男人,因为妳拒绝我不是不爱我,而是亲情的包袱远重于妳我之间珍贵的情感,如果我跟妳一样,不,应该说如果中国的女人都跟妳一样,那她们都不该爱上男人!”
“你不要这样!”
怒气让沙特雷吐出伤人的话。“我很心痛、很生气,在妳我的关系里,我毫无保留。完完全全的付出,而妳呢?得到我的爱情,却又紧握着父母的亲情不放,贪心的想拥有全部!”
“不对,不对!”馥薇伤心的驳斥,“在爱情里,我也给了你全部的爱——”
他失望的眸子紧锁着她,让她倏地噤声。“错,妳正在收回!不对,妳是丢弃不要了!”
“这辈子我不会再爱上别的男人。”最后她只能做出承诺。
“妳知道吗?”看着她梨花带泪的娇美脸庞,缓缓勾起一抹苦笑。“我甚至开始怀疑,妳是否曾爱过我。”
我甚至开始怀疑,妳是否曾爱过我……
从沙特雷处奔回房的馥薇,尽管已过了几个时辰,一想到他以颓丧心灰的语气说出这话时,心仍如当下那般紧揪痛苦,泪也不曾停止过。
“格格!格格!”
听见唤声,她连忙以袖子拭泪,确定脸上不再有泪珠后才开门,看见负责照顾王府马房的老马夫急匆匆的跑过来。
“森伯,什么事?”
“您快去阻止沙特雷先生,他突然说要骑马,可现在马房里只剩下几只前阵子才从漠北送来的未驯服野马,其中一匹额前有道白光纹路的黑马更是正值发情期,脾气凶悍,一个驯马师昨天才硬被牠抛下来,去了半条命,不知能不能活下来呢!”森伯急得不得了,“可沙特雷先生直说没关系,说什么要去跑一跑,让脑袋清醒清醒——”
馥薇脸色一变,一出房门就施展轻功火速离去。
身形一凌,她很快来到王府后方,一眼就看到心爱的男人在马厩中挑选马匹。“沙特雷。”
闻声,他停了一下脚步,但没回头又继续往前走,当馥薇看到他就是朝着那匹额前有道白光纹路的黑色高大驹马走去时,立刻出言制止。“你不可以骑那匹马!”
沙特雷原本不打算骑那匹马,他懂马,虽然牠是这里面最漂亮的,但从牠充满敌意的攻击眼神,鼻孔不时喷着气,脚不停跺着的姿势看来,他可能一上马,就会被牠摔下来了。
可是——她不是已经选择放弃他了吗?为什么又要来关心他,是想让他陷得更深,更无可自拔吗?!
看到他还是往前走,馥薇忍不住大叫。“那匹马不能骑,牠正值发情期,还是匹未驯服的——”
“我比妳懂马!”他转过身来,直接打断她的话。“只是,就算被这匹马甩出去,都没有妳给我的伤害来得重。”
“我是无心的。”她泪光闪闪。
“一句无心,就要抹煞我所有的感情,一句无心,就要我们共有的回忆归零,一句无心,就要妳忘了我,我忘了妳,既然妳都这么无心的表达妳的坚决了,又何必再管我呢?”沙特雷看着爱人,笑得很悲伤,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身。
馥薇的喉头被酸楚哽住,说不出任何话来。她把他伤得好重啊,所以他才会说出这么绝望的话来,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伤,她一定要阻止他……
看到他转身打开栅门,她没有半点迟疑,施展轻功早他一步坐上马背,马儿前脚一仰,嘶鸣一声后,立即冲出栅门奔驰而去,沙特雷好在闪得快,不然铁定被牠撞个正着。
回头看他没事,馥薇才松了口气,随即却脸色发白的发现座下的马儿完全不听使唤,她控制不了牠,在马背上摇摇欲坠的,只能紧紧拉着缰绳,好几次都被甩得东倒西歪,差点坠马。
沙特雷早已跳上另一匹白色骏马,尽管仍是未驯服的马,但他了解马性,在牠几次甩身还甩不下他后,他用力踢马腹,让牠知道谁才是主人,几次人马对战后,他成功的驾驭了牠,紧追着馥薇而去。
“快点,沙特雷先生,格格出王府了!”
王府里的奴才都吓呆了,偏偏王爷、福晋及小贝勒爷这会儿都不在!
森伯直指着门外,沙特雷急忙追了出去,不久,就看到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小女人,那匹黑马已经停下,只是不时昂首长鸣,烦躁的想甩掉背上的人,街道上的摊贩跟行人早就吓得躲在两边。
沙特雷看得心惊胆战,立即奔驰向前,没想到那匹马儿见到他,竟然像疯了似的再度向前狂奔。
“抓好!馥薇!”他急得大吼,拚命催马向前,恨不得马儿长了翅膀。“抱着马脖子,伏在马背上!”
担心害怕的吼声不停随风灌入馥薇的耳膜,她也努力的照着他的指示做,但马儿像箭一般奔驰,她的手没力了,艰难的回过头,她泪眼朦胧的看着身后拚命追赶的身影。“救……救……我……”
突然,马儿一个嘶鸣,她再也抓不住缰绳,整个人被抛高,然后重重落地,她感到一阵剧痛袭来,整个人随即陷入黑暗之中。
沙特雷很快来到馥薇身边,迅速翻身下马后,脸色惨白的抱起倒卧在地的苍白人儿。“醒——”他倏地住了口,感觉到抱着她的手臂有一股热流缓缓流下,低头一看,脸色刷地一白。
血!好多好多的血!
当沙特雷抱着面无血色,浑身是血的馥薇奔回福亲王府时,鲜红的血还从她被血浸湿的衣服一滴滴的滴落地上。
“快来人,快叫大夫,大夫!”听着她细微的呻吟,他整个人方寸大乱,而那片沭目惊心的鲜红则令他浑身发寒。
王府的仆佣们看到这情景也是吓得面无血色,小香更是哭了出来。
接着,有人回过神来,急忙去禀报刚回府中的王爷跟福晋,两人急急的跑出来,一看到女儿时,脸色同时一变,福晋更是立即哭了出来。“怎么会这样?”
“大夫呢!快点!”福亲王连站都站不稳。“还有,去请静瑜格格,对,帮我去请涂老太医。”
虽然心跳紊乱,但他力图镇定,将脑海中只要曾学过医、甚至是重量级的涂老太医,都要家中奴才去请过来。
一时之间,王府是一阵忙乱,很多大夫来了又走,但每个人都摇摇头。
在馥薇的房间里,沙特雷干涩的双眸只盯着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像个没有魂魄的人,别人叫他他也不理,手只是紧紧的握着床上小女人的手,即使沾染到的血已经干涸了也浑然未觉。
没多久,静瑜来了,看到好友的伤,忍不住泪水直流,面对那一双双期盼的看着她的眼眸,也只能难过的摇头。
最后白发苍苍的涂老太医也赶来了,在看了馥薇的情形后,竟也摇头。
“流血太多,伤口太深,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更多的哭声响起,他轻叹一声,“我会试着延续她的生命,派我的人去请有神医之称的一位晚辈,他的医术连我都自叹不如,看看——”
“对,我知道他,请老太医快去将他请来。”静瑜急着说,因为公主帮的另一个成员,晴心格格的夫婿承晔贝勒的眼睛也是他治好的,而她身为公主帮里的“医痴”,一直仰慕其医术,却无缘见到他。
“可是他日前才来拜会我,昨日已离开前往太行山,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将他追回来。”
“我去!我去追!”克彦转身就跑,小不点也急着跟出去。
“等等,你又不识得他!”
望着早就不见人影的大门摇了摇头,老太医交代跟来的随侍快点赶上小贝勒后,才回身过来,忧心忡忡的看着床上的人儿。“再来,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福亲王跟福晋的心几乎跌到了谷底,但沙特雷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表情没半点变化,动也不动。
时间就在等待中又过了两天,众人望眼欲穿,仍没有看到年轻神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