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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重器-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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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手里的包袱放在床上,在宿舍周边转了转,到处是积雪,天气很冷,河堤上北风吹过,发出鸣鸣的嘶鸣声。她先上了趟厕所,这一路上早把她憋坏了。上完厕所,便迎着刀子一般呼啸的北方,顺着雪地的脚印,壮着胆子爬上大堤。

    只见大将正在木栈桥上快乐地奔跑、嬉戏着,独自玩个不亦乐乎。虞松远则四肢摊开,仰面朝天,平躺在栈桥上那厚厚的积雪之上,动也不动。

    大将忽然发现了她,踏着积雪飞奔而来,一下将她扑倒在河堤的积雪之上。她抱着大将硕大的脑袋,咯咯地笑个不停。闹够了,才跟着大将踏着积雪走上栈桥,然后蹲在虞松远跟前,想看清楚他到底在干吗。

    虞松远仰望着她的双眼,逗她说:“真奇怪啊,零下十来度,刚才还下了一阵小雨?”

    “才没有。”

    “别装了,眼上还有泪呢。”

    林雪赶忙擦擦眼睛:“哪有,是雪花飘进眼里了。”

    虞松远逗她,唱开了:“不是有首歌吗,‘妹妹找哥泪花流,不见哥哥心忧愁,望穿双眼盼亲人,花开花落几chun秋。’啊,找到哥哥更害愁!”

    已经十五周岁的林雪羞得低下头:“你讨厌,我才不是找你,是找大将。”

    虞松远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吧好吧,你是找大将,不是找我行了吧。不过,十五才上班,你干吗要这么早来啊?”

    林雪用大围巾把脑袋围得只露出两只眼,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然后默默地在虞松远身边坐下,幽幽地说:“在家一点没意思,不如到学校来呢。”

    “为什么?”

    “虞大哥不怕你笑话,我干脆告诉你吧。”

    过年是苏北农村那些年的大事。到腊月中间,各家各户要蒸馒头(实际就是罗卜、菜干、豆角干馅的包子)、炸肉坨子、买鲢鱼、咸鱼和海带等,还要买大糕(糯米糕)、果子(油炸糠酥小糕点)、炒瓜子花生等。要请门神,贴对联,买鞭炮、大扫除。

    那些年的苏北农村太穷,但即使再穷,各家各户也要多准备一些吃的,也要贴红对联,也要尽可能让孩子有一套新衣服。正月初一到十五,就是吃和拜年。所谓过年,主题就是挨家吃和互相走亲戚拜年。

    林雪的妈妈本来就不会干活,再加上懒怠,家里冷冷清清,一点过年的意思都没有。林雪两个弟弟都在长身体,棉裤、棉袄短了一大截也没人管。都到腊月二十八了,家里一点动静没有,什么年贷也没准备,连对联都没贴。

    往年都是姑娘风风火火地忙年,今年姑娘到县城上班去了,不到腊月二十**回不了家。家里锅灶都是冷的,一点生气没有,病病殃殃的林工只能摇道叹息。 

第四十二章 定情礼物() 
虞松远给的四十元,帮了林雪的大忙。她一下车,中午饭都顾不吃,就在街上买了肉、鱼、海带、粉丝、糕点、瓜子、酒、爆竹、对联等年贷,还扯了两块蓝布,一块蓝花布,花掉二十七元。最后,雇了一辆独轮车推回家。

    她的归来,让全家为之一振,才开始有了点忙年的味道。两个弟弟和林工三人,忙着贴对联和大扫除。林雪和妈妈开始剁肉馅炸坨子,发面粉包馒头,忙了一夜。第二天,又给两个弟弟棉衣加长一截,一人做了一套新衣服。

    三十晚上,做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让全家快快乐乐团聚在一起。夜里十二点整,又带着两个弟弟一起放鞭炮。临睡觉时,又包好两小包大糕、果子和花生,每包里面放上一块钱,分别给两个弟弟做压岁钱。初一一早,又带着两个弟弟给村里长辈拜年。

    本来,这一切,都应该是妈妈干的。可林雪回去后,妈妈就更不管家务事了,全部丢给闺女。从正月初一拜完年开始,就整天和一帮妇女、老头打小牌赌小钱,玩得昏天黑地,不亦乐乎。

    初二开始走亲戚,林雪哪也没去。她给两个弟弟重新做了棉衣棉裤,把全家的棉衣被都拆洗、缝补了一遍。还给大大做了一双棉鞋。退休后,林雪父亲忍受不了林雪母亲的懒散,两人弄到一起就吵架,吵来劲了就撕扯、打架。

    初八哪天,家里来了一个重要客人,旁边的农场分厂副厂长和妻子,带着自己的傻儿子,到林工家做客。客人带了厚礼,除了一包年贷,还给林雪送了一件呢子大衣。客人临走时,林雪做主,坚决将礼物退了回去。

    晚上,母女俩发生了一场激烈冲突。妈妈发狠道,“你是我生的,婚姻就应我做主。你要敢跟不三不四的男人胡来,我打断你的腿,然后再上吊,让你一辈子心不安……”

    “你和你妈为什么吵架?就因为你退回了人家的彩礼?”

    “别胡说,什么彩礼?那是他们一厢情愿,我才十五岁,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不顺心回来也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往心里去。”虞松远安慰她。又问她:“你真冒险,如果我今天忽然有事不来呢,你怎么办?”

    没想到林雪很干脆地说:“你不会的,我很有把握,你这人说话一向算数!”

    “我是说万一,我是说万一我恰好今天家里有事来不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肯定会来的。万一你没来,我就去找师傅,过年厂里宿舍都空着,我就住那呗。”

    虞松远突然伸出手,将她两只冰冷的小手紧紧握住:“其实,我上午就来了,发现你没来,也觉得没劲,就到这躺着了。”

    “要是我万一家里有事今天不来了,你打算在这躺多久?”

    “你不会不来的。”

    “我是说万一。”

    “那我就躺一晚上,只到你来为止。”

    “你在这躺了多长时间了?”

    “三个多小时。”

    “老天,你不怕冻坏了啊?”林雪摸摸他的脸,又摸摸他的棉衣,“你的棉袄棉裤也太薄了,不冷吗?正好还有几天才上班,我给你重做一下吧,加点棉花。”

    “我多年习武,冬天都坚持洗冷水澡,一点不冷。于月月婶子曾逼我穿上厚棉袄,难受的我大冷天猛出汗,后来也就随我了。”

    “可我觉得这里真冷,风跟刀子似的,直往衣服里钻。”

    没想到虞松远听她说完,就一跃而起,拉着她的手一把就将她扔到了背上,“那我们回去,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

    林雪吓得“啊”地大叫一声,紧紧抱着他的脖子。虞松远的体贴,让她的心里感到似有一团火在燃烧,格外温暖。

    回到宿舍,虞松远放下她,拿出一付毛线手套和一双毛线袜子递给她:“试试,看合不合适。我让于月月婶子和王凤婶子专门给你织的。”

    林雪将手套拿在手上,眼泪竟扑哧扑哧地往下掉。她戴上手套,太合适了,双层毛线,暖和透了。虞松远不解:“不至于吧,一付手套就感动成这样啊。”

    林雪yu言又止。其实,虞松远不知道的是,过年期间,她给两个弟弟一人织了一付手套,就是没有时间给自己织一付。

    虞松远忽然又拿出一个包裹,说:“打开看看。”

    林雪打开包裹,里面竟然是一身做工精致、色彩考究、缎面布里的新棉衣。她是裁剪女工,见多识广,认得缎面料是名贯江南的苏绣。她用小手抚摸着水一般凉滑的缎面,嘴里直抽凉气,惊叹不已:“这,太名贵了!”

    虞松远说:“这是我偷偷让于月月婶子用自己的旧棉衣,给你改的。但说是旧棉衣,其实,她一天也没有穿过。”

    “给我的?!”

    “对啊,有什么不妥吗?”

    “反正我不能要,也不敢要,这么好的东西,太贵重了。再说……”

    虞松远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你想多了吧?就一套棉衣而已。”忽然,看到林雪已经泪流满面,吓坏了,立即用双手抚摸着她的小脸说:“对不起,快别哭,大过年的。我这人一高兴,嘴里就跑火车。刚才肯定是哪说错了,要不你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呢。这样吧,你打我,我皮厚,得用劲打我才会觉得疼……”

    林雪忽然又破涕为笑:“虞大哥,你什么也没说错,我是太高兴了才哭的。”

    “小不点,你吓坏我了。因为你在长身体,所以婶子稍微做大了一点,不过肯定合身。”

    林雪聪明剔透,这分明就是定情礼物。她咬咬牙,仿佛下定决心了一般,然后低头说道:“棉衣我收下了,谢谢你,也替我谢谢婶婶。”

    又问虞松远:“你刚才说偷偷让于月月婶子给我做衣服,这是什么意思?干吗要偷偷的?你怕家里知道?”

    “你不知道,我有三个妹妹,一个虞雅一个小惠一个陈静,都是很难缠的主。要是知道哥哥给一个小姐姐做衣服,不给她们做,不杀了我啊。我还有三个万分疼爱的宝贝小侄女,这三个小公主要是知道小爷这么偏心,肯定也会很伤心的。”

    林雪幸福地笑了:“真是不好意思,夺了她们的爱。”

    虞松远说:“等她们大了就懂了,有一种爱叫恋爱。有一种感情,叫爱情。这和我对她们的爱,是完全不同的。”见林雪红着脸低着头,正细心地想叠起棉衣,他立即说:“你干吗?我要你天天都穿着它。”

    “这个太名贵了,我舍不得穿。我想留着……”

    “留着出嫁的时候穿?丫头,你个小不点,才十五岁,就想着出嫁,你羞不羞?再说,几年后,你就穿不上了。”

    “虞大哥你讨厌,可我真的舍不得。你不懂的,我长这么大,何尝见过这么精美的东西,而且,还是你……送给我的……”

    “不行。我要你从明天开始,就穿着它上班去!等你出嫁时,虞大哥会给你买更好的,让穿得象个公主,穿成全世界最美丽的新娘。”

    晚上睡觉前,林雪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小包裹:“看看我给你做的衣服,合不合身。过年期间,这都是我后半夜里偷偷做的。”

    “偷偷做的,还后半夜,为什么要偷偷的?你怕我在你父母面前拿不出手?”

    “我毕竟才十五岁。我妈一门心事想把我卖给分厂副厂长家那个傻儿子,要是知道我做衣服是给我爸、我弟以外的男人穿的,还不得把好好的年闹得鸡犬不宁啊。”

    虞松远拿起一套崭新的藏青色的“的卡”中山装:“这真是你做的?”

    “是啊,快试试。”

    虞松远穿上,太合身了,左右转转,摆了个造型。林雪由衷感叹:“哇塞,虞大哥,真帅啊,比衣架子都标准。”

    “什么衣架子?”

    “就是厂里的木偶模特,我们的行话都说是衣服架子。另一层意思,就是指那些身材好,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的人是衣服架子。”

    “这些都是你给我做的?”虞松远又拿起包裹里的另外几件衣服和鞋子。

    “这是我给你做的棉鞋、球衣球裤、背心裤衩。一会我们去洗澡,你再试吧。”

    “我说丫头,这套‘的卡’料子少说也得十四五元,你?”

    “笨死了,我在服装厂啊。”原来,年前加班期间,黄师傅从报废的布料中选出一批,逼厂长同意处理给裁剪组四个姐妹,当做过年福利,每个人只花了三元钱。

    “你手艺了得啊丫头,你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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