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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发泄,突然看到几位宰相面色一动,才觉得此话不妥,有损自己的储君形象,如果给宰相们留下不能任事,一味推诿的印象就不好了,猛然收住改口道:
“要不是事态紧急,寡人也不会催促于他。这样吧,再催促一下缁青行营,另外咨询一下赵国公,要不要增兵。命令薛平集结河南精锐,随时准备东进。”
兵部是裴土自管的,听到太子的吩咐,裴土自略略抬起身子,答应了一声。李纯坐下来,接着问道:
“寡人实在是心忧父皇,你们知道,现在坊间都在流传什么吗?”
李藩道:
“臣略有耳闻,但是清者自清,只要陛下平安归来,谣言不攻自破。殿下不要自乱了阵脚,给宵小以可乘之机。”
不干你事,你自然是清者自清了。李纯刚刚平息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只是这一次没有发作出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说道:
“这个道理寡人也不是不知道,可是,那些造谣生事的人也太过可恶了,居然说什么天家薄帷不修,现在父皇不在,寡人是谣言的中心,怎么说都没有人会相信的。父皇临行前特地下诏,道亲王们不必前去探视,可是今天一大早,郯王和均王就出了明德门,前去骊山探驾。他们此去必然是见不到父皇的,到那时,只怕谣言更会甚嚣尘上。父皇将监国重任交托给寡人,现在却出现了这样的局面,这让寡人该如何是好?”
陆贽道:
“殿下所言极是。老臣也以为此事不能等闲视之。陛下秘密出行,这是极为机密的事情,本不应当有人知晓,现在的谣言却似乎偏偏抓住了这一点,如果说这仅仅是巧合,老臣第一个不相信。老臣仔细推敲,总觉得事后有一个极大的阴谋,所以老臣以为,此事应当严办,而不能放任自流。”
裴土自道:
“臣以为陆相公言之有理。”
武元衡也表态赞同,李纯道:
“既然如此,该怎么办呢?”
陆贽道:
“其一,责令金吾卫和京兆禁止传播谣言,违者严惩;其二,以能臣干吏追查此案。臣想泄露这个秘密的应当不出于后宫、东宫、臣等四人以及华清宫,只要能找到一点,就能顺藤摸瓜。万一此事之后真有推手,那必然是动摇国本的大阴谋,所以一定要彻查到底。”
李纯点头,想到连同自己在内的五人之中,唯有陆贽德望最高,最不能徇私枉法,用他主持大事也最服人心,于是道:
“既然如此,寡人提议就请陆相分派,此事涉及寡人,寡人绝不牵涉其中,也静听陆相公号令。”
其他三相道:
“静听陆相公分派。”
陆贽起身,向李纯行了一礼,道:
“兹事体大,老臣也就不再推脱,只是此事还需要我等群策群力,不能指望陆某一人。”
三人道:
“那是自然。”
陆贽道:
“既然如此,陆某就不客气了。陆某想,金吾卫和京兆那边的事情倒是好办,派谁去查此案却很是棘手。陆某思来想去,此人必须满足四个条件,其一,公忠体国,这么大的事情,只能交给这样的人办;其二,善于推理问案,这个是必须的;其三,行事低调,绝不能弄得满城风雨;第四,必须有一定品级,不然会遇到太多掣肘。不知各位相公可有合适人选?”
说是问大家,几人目光却一致投向了裴土自。裴土自知道自己善于品鉴人物的名声在外,也不推脱,道:
“本来裴度、李绛、柳公绰、韩泰有一人在皆可。眼下朝廷里却只有一个人合适:御史中丞吕元膺。”
话音刚落,几人就抚掌赞同,都道:
“果然是他最为合适,有他出马,此事必然能查个清楚。”
原来吕元膺此人最是谨守法度,又足智多谋。吕元膺字景夫,郓州东平县人,现年六十一岁。他年轻时姿秀仪美,才华出众。去京师拜见前宰相齐映,齐映十分惊奇:“我无缘认识娄、郝,看言谈举止,娄、郝也不过如此!”建中初年,被选为贤良,任安邑尉,长春宫判官。平定李怀光作乱之后,德宗下诏,令河北节度史王栖曜留吕元膺辅佐。不久,任殿中侍御史、右司员外郎。后出任蕲州刺史。在蕲州时,一囚犯对他说:“明天就是年了,家有父母,不能团聚,深感悔恨。”说罢痛哭不止。吕元膺很同情,便把所有囚犯的刑具去掉,放他们回去过年,并指定回来日期。狱吏认为不可,元膺说:“我相信他们,他们怎能失信于我?”结果众囚犯如期返回。不法之徒深感愧疚,从此不在蕲州作案。
镇守岳阳时,一日,吕元膺出门游览。走到江边,只见路边停有一辆灵车,跟随着五个带孝的汉子。吕元膺一瞧心中生疑,他想:“看他们的葬礼似有不妥:说远葬,过分排场了;说近葬,又未免太俭省了。”便上前询问,又故意让这五个孝子先过江,见这几个孝子扛棺材甚是吃力,便料定其中必有奸诈,就让手下装作上前帮忙,待孝子们踏上跳板后将跳板抽开,弄翻了棺材,棺材果然淌出来一地兵器。将这几个假孝子拿下后,经审讯,原来这帮假孝子是强盗,打算过江抢劫一批货物,假装送葬,以免摆渡艄公怀疑。这时,他们还供出:几十名同伙已约好在对岸集合,待兵器到手便行动。吕元膺即令发兵,悄悄过江,将那帮盗贼一网打尽(看过《大宋提刑官》的朋友一定觉得眼熟吧)。
第270章()
如此的精干人物,李纯和宰相们自然十二分赞同了。当时决定由陆贽去约见吕元膺,将事情原委告之于他。
几人正在殿中商议的时候。后殿走廊上悄悄走过来一个宫女,似乎听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将耳朵贴在窗户上听了片刻。旋即大惊,匆匆离去。跑出去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倒了正出恭回来的吐突承璀,把吐突承璀的新衣服撕破了。气的吐突承璀大叫:
“你是哪个院里的?这是个什么事情!”
其实他如何不知道这宫女是哪个院内的?只是惹不起罢了。这宫女一溜烟穿门过院,一直跑到太子起居的宫里,跪倒在正在听伶人歌唱的太子妃郭氏面前,道:
“太子妃殿下,大事不好了!”
惊得太子妃睁开了自己的美目,问道:
“怎么,太子出什么事情了?”
宫女颤声道:
“回殿下,太子好好的。”
郭氏放下心来,又问道:
“那又是出了什么事情?”
宫女却不肯说。连问了几次都是这样,郭氏恼怒,只得下令左右退下,喝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你这般慌张,丢了本宫的脸。若不看你是汾阳郡王府带来的人,早把你推出去打杀了。吩咐你去找太子告诉太子今日公主进攻,正事没有办成,却弄出这幺蛾子来。说吧,到底什么事情,若是没什么道理,就休怪本宫责罚你。”
宫女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颤抖着说道:
“殿下,奴婢刚刚,刚刚经过麟德殿,无意中听到太子和宰相们在议事。奴婢无心听了几句,只听到他们提到了皇上。”
说罢,把自己听到的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只惊得郭氏嘴巴越张越大,手里的玉碗也跌到了地上,羹汤泼了一地。听完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问了一句:
“你进去出来,可遇到过谁,说给其他人听?”
宫女道:
“奴婢谁都没有讲,只是路上遇到了吐突承璀公公。”
郭氏点头道:
“你很谨慎,很好,很好。记住此事千万不可以说给别人听!”
宫女卑微地缩在地上,颤抖着道:
“殿下,奴婢一定把这事情烂在肚子里。就是死也不会说的。”
郭氏美目里闪过一道精光。却没有想到,一只耳朵正紧紧地贴在窗外。
升平公主今天本是兴致高昂地来到东宫看望女儿和女婿顺便回趟娘家的,不过没想到李纯今日是大事压心上,在麟德殿议完事后就来到了李诵临行前给他指定的办公地点延英殿,挨个接见各部尚书、侍郎,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只是派人前来问个好。而郭氏也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只有几个外孙外孙女依然无忧无虑,让升平公主不觉得受了冷落。
抽空子,升平公主对郭氏道:
“太子妃,可是有什么心事么?”
正在走神的郭氏一愣,忙道:
“母亲,没,没有。”
升平公主道:
“本宫也是经过风浪,识得大体的人,太子妃要是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对为娘的隐瞒,本宫还是能给太子妃出些个主意的。”
郭氏哪里敢讲?但是见升平公主问得紧,只好道:
“母亲,难道您在府里就没有耳闻吗?现在坊间可是流传着有毁太子清誉的流言呢,这太子的位置就如同坐在火上,被这流言烤着,每日里寝食不安,女儿是听了恼怒,看了心焦,却又帮不上什么忙,为此有些不知所措罢了。”
升平公主听了道:
“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皇帝去骊山的时候满长安的人都看见了,哪里是有事的样子?这些个小事情太子也忒在乎了些。你可得对太子说,皇上给他一个月的时间监国,自己躲到骊山的意思,可是放手让他历练的,他可得用心的处理国事,让皇上放心,可不能有什么差池。怎么能把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呢?”
接着压低声音道:
“女儿,莫非太子真的做出了什么不伦之事吗?”
郭氏气得直跺脚,道:
“母亲,您瞎说什么呢。他要真敢做出这种事情,女儿能为他操这闲心吗?他连我都~~~哎呀,不说了。要说不伦,他和女儿可倒真是不伦呢。”
升平公主啐了一声道:
“可不要胡说。你可是先帝指定的太子妃,怎么能叫不伦呢?”
郭氏冷笑道:
“母亲,你们李家不伦的事情还少吗?不然那些宵小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做文章?”
正在边上玩耍的李和抬头问道:
“母妃,什么是不伦之事啊?”
被郭氏拍了一掌,叫他到一边玩去。升平公主老脸一红,骂道:
“都已经是太子妃了,还这么口无遮拦。算了,不说这个了。这事情本来也好办,反正现在一月之期也已经快到了,不如请皇帝提前返驾,这不就行了吗?”
郭氏猛地站起来,脱口而出道:
“哎呀,我的母亲,您净会说简单的。谁不知道父皇回来就简单了,可是父皇他也得能回来啊!”
接着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把把嘴巴掩祝升平公主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女儿的话里泄露了多大的天机,只是问道:
“怎么,皇帝他不肯回来?”
郭氏忙顺着升平公主的话道:
“可不是嘛,陆相公派人去请过了,父皇他就是不肯回来。”
升平公主问道:
“这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回来的李和奶生奶气地说道:
“历练呗。”
一句话解了郭氏的围,喜得郭氏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眼李和。不过升平公主接下来的话倒是让郭氏心里猛地一跳:
“我说嘛,太子要是这么点风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