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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没见过世面的小子,说书的瞎编你们也相信,仗有这么打得么?去,给老子拎一百下石锁去!”
呆得久了,姚谦才知道战阵之前双方将领对砍纯属扯淡,再高的武艺到了战场上也全是箭靶子。打仗,靠的是战法,靠的是阵势,靠的是人命。
“能活下来的才能谈军功,谈前途,谈女人。”
队正捋起袖子,展示着自己胳臂上的伤痕,这么着对新兵们说道。知道队正所言非虚的姚谦在营中卖命训练,被队正夸奖了好几次。姚谦还记得有一次队正说:
“谦子不错,好好干,等你们这一拨练完了保举你做个伙长。”
谁料没等到当伙长的一天,吐蕃就大举进犯。朝廷主力远在河南,西线各处皆是兵力不够,节度使郝玼大将军无奈,只好命令这帮屯兵上阵了。
郝玼大将军道:
“我只要你们能给行原城争取一天时间!”
吐蕃如果打破了行原城,那么囤积在这里的粮草辎重就会被他们得到,他们就会进军整个泾原,而后就是关中,就是咱们的家。
咱们为了家,能后退吗?
“不能!”
屯兵们高呼道。家里有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妻儿,我们的发校家里有我们准备明年卖了娶媳妇的麦子,有养了过年杀的大肥猪,要今年刚泥过的房子。
“天灵灵,地灵灵,大日如来,太上老君,求求你们保佑小子……”
姚谦正想着,忽然被一阵低吟打断思绪,原来是自己身边姓孙的那破落户子弟正在求神拜佛。姚谦眉头不由得一皱。为着这人世故圆滑爱占便宜,姚谦向来瞧不起这姓孙的。本来自己也是害怕的,不过被这姓孙的一闹,姚谦居然不怕了,呵斥道:
“嘀咕个什么,到时候人家第一箭就冲你头上招呼!”
姓孙的破落户吓得立马不敢嚷嚷了。不过他们也招来了伙长的训斥。
“攥紧家伙,准备干!”
伙长的声音听着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队正的嗓门却依然那么大。接着,姚谦听到了一个比队正嗓门还大的声音:
“弓箭手,射!”
早已做好准备的弓箭手举弓,拉满,然后松弦。天空霎那间黑了下来。漫天的箭雨遮天蔽日,如同一个南飞的庞大鸟群,朝着正前方飞去。唐军的弓强箭利,许多正骑在马上疾驰的吐蕃士兵就这么着被利箭射落马下,转眼被后面的战马踩成肉泥。
第337章()
吐蕃人的骑兵排着稀疏的攻击阵型,朝着唐军疾驰,担任箭头的吐蕃大将一马当先,手里的横刀使得如同泼风一般,拨打着唐军射来的箭支。这唐国的兵器就是好使,十几年了,还是这么强悍。大将正想着,一支更强横的长箭刺穿了他的铠甲,刺穿了他的身体,把他从马上带起,接着把他穿到另一个吐蕃骑兵的身上,接着是第三个。
“唐军居然使用了床弩,可恶!我早该想到的!”
吐蕃主将恶狠狠地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看着自己的重甲骑兵好容易突破箭雨的阻击后,突到唐军阵前却被唐军用大盾挡住,接着被阵中抛出的手斧、短枪刺中,侥幸突到唐军阵前的,又被唐军的长矛手被招待了一番,最后一个都不剩,只剩下几十匹马无奈地在战场上回旋。
今天遇到的唐军比以往遇到的都要强。这样的唐军比传说中五十多年前最强大的唐军也差不了多少埃自从受命率军配合迂回行原城以来,自己率领的这支来自三个部落的精锐骑兵就受到了唐军不停的阻击和骚扰,昨日更是在接近行原城的地方受到了唐军一支三千人规模的步骑结合的军队的阻击,虽然最终击垮了这支唐军,但是代价却是惊人的,许多跟随自己多年的部落的勇猛骑士永远躺在了荒凉的草原上。
从战后唐军遗留的旗号和战具可以看出,阻击他们的,居然是一支历来被自己看不起的屯兵。
“唐军的战力正在恢复啊!”
吐蕃统军主将惊叹道。更让他惊叹的是唐军正在恢复的不只是战力,更让他恐惧的是唐军恢复的是一种凶悍的气质。在观战的时候,他亲眼看到,自己勇猛无畏的骑兵们在突进唐军战阵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选择后退,而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消了战马的强大冲击力。活生生让骑兵变成了步兵,任人宰割。
而到最后,等屯兵伤亡殆尽,军阵终于被吐蕃骑兵分割的时候,屯军士兵们依然没有放弃抵抗,许多重伤的士兵甚至试图用手抱住奔腾的马蹄,抱住落马的吐蕃士兵,试图用牙咬,用手掐来搏个同归于荆
主将还记得自己在战后看着战场的感觉,那是一股从小腹升起直到四肢百骸的凉气。大论也记得自己身后的勇将嘀咕道:
“观察使大人(吐蕃在地方上实行军政合一的制度,把全境划分成四个军事行政区,即拉如、叶如、伍如、云如,各区的领兵军官兼任地方行政长官。每区又分上下两部,其下有若干千夫长以统部民。从《旧唐书;吐蕃传下》的记载中,可知吐蕃的地方官也兼采唐制,设节度使、观察使等职,节度使之下设州,州置守将,如维州守将悉怛谋。军事据点设讨击使,如别将尚恐热为落门川讨击使。),看样子唐人已经洞察了我们的阴谋,要是每天都遭遇到这样的抵抗,只怕还没有到行原城下,我们就损失地差不多了。”
大论也有这种担心,但是他不能自乱军心。呵斥道:
“讨击使巴赞,请你注意,论莽热大人亲自率领中军直趋行原,另外还有一路英勇的吐蕃将士正在阻断来自北方的唐朝援军。唐国的皇帝和他最精锐的士兵还在中原,即使遭遇了唐军的截击也不能说明什么,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到达行原城下。留下后队打扫战场,其余的换马前进。”
结果时间还是赶不上了,刚望见行原城的巍峨城墙,自己的骑兵就被又一支唐军抵挡在了泾河的一条支流边。吐蕃观察使从自己部落的武士的眼神中发现,他们不想打,他们开始畏惧了。
他们作战的热情,劫掠的热情,已经被唐军连日的悍不畏死的阻击吓退了,被无边的鲜血淹没了。但是仅仅是被吓退,被淹没,而不是消失。这种情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而每一次的后果吗,都是士兵们被他鼓动起来,恢复了勇气,最终战胜了敌人。
观察使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由于连日的征战和浓密的胡须使得他的笑意看不出来,且有些面目狰狞,但是观察使没有注意到。观察使纵马出列,振臂高呼道:
“雪山天神保佑的吐蕃勇士们,你们畏惧过刚波拉,畏惧过唐古拉吗?”
“你们畏惧过这些平地上的,连刀都拿不住,马都骑不稳的唐人吗?”
士兵们的回应是寥寥的,从士兵们的脸上观察使看出来,他们畏惧。不过观察使依然不心急,继续鼓动道:
“我们无畏的吐蕃勇士,四十年前曾经打进了这个唐人国家的京城,掳掠了无数的财物子女,这个国家的皇帝连屁都没有放出来一个。”
“二十多年前,我们俘虏了他们的会盟使,他们也是连屁也放出一个。”
“如今,一个和四十年前一样好的机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看到那座城了吗?城里有无数的财宝,无数的粮食,够我们每一个部落活好几辈子的。论莽热大人的儿郎已经到了这座城下,这座城里守兵寥寥无几,只要冲破对面的这座唐人军阵,我们就可以和论莽热会师在行原城下,和他们一起分享城里的一切,可是如果我们被挡住,论莽热大人自己打破了这座城,我们伤亡了这么多英勇的士兵,就只会分到别人手指缝里漏出的一些残渣来。勇士们,你们说,怎么办?”
“战!战!战!”
士兵们的眸子又亮起来了,刀背敲击盾牌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观察使的笑意又一次在浓密的胡须底下浮现出来。
“陛下,长安急报。”
匆匆走入明宫御书房的裴垍拱手禀报道。李诵心一沉,难道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讲。”
“是。长安急报,吐蕃大举寇边,先后进犯陇右、泾原、夏绥、丰州、振武,凤翔也报告吐蕃军队正在大举集结。”
该来的果然是躲不掉。吐蕃虽然内部不和,可是利字当前,赞普也不是调动不起自己的兵马,或者说想战的贵族也不是不能左右赞普的抉择。
钵教是吐蕃国教,在吐蕃国内的影响根深蒂固,吐蕃贵族大多信奉钵教,而赞普信任佛教,此战不论是哪一方提出的,还是亲钵教和亲佛教双方共同提议的,只要能击败他们,吐蕃国内的裂痕就会在冰面下细细的密密的扩大。那时,就是大唐休养生息,徐徐恢复故地的大好时机。
听到裴垍的报告之后,李诵的脑子里居然转过这么多的弯弯来,丝毫没有对吐蕃大举入寇的恐惧。
“朕这是怎么了?”
李诵一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不过这个想法确实让他很兴奋。接着接到消息的内阁诸位宰相、尚书、侍郎、学士,也都纷纷赶到,大概了解了情况后,陆贽最先问道:
第338章()
“战线太长,吐蕃是要从哪里入寇呢?”
这倒确实是的。兵者,诡道也,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吐蕃的实力不可能全面入寇,那么只能选择一个薄弱的点一刀切进去,然后再在大唐体内游走,所过之处,一片焦土,一片啼哭。
李诵的心有些发紧,但是庙堂众臣们却没有,或者无暇想到这些升斗小民的问题。可是那张偌大的地图上太过辽阔,每一个城市或者村镇都有肯能升腾起浓烟。
“安禄山这个贼子,害得大唐失去了千里西域,失去了河湟这样大的纵深。”
每一个人都是额头紧蹙,不知道是谁忽然想起来,狠狠地把帐算到了安禄山的头上。安禄山如果不叛乱,大唐精锐哪里会尽数回师关中,更怎么会致使河湟安西北庭等地空虚,被吐蕃人,回纥人夺了去呢?
“内讧必然会导致一国一朝的衰落,导致整个国家族人为外人欺侮。这些每一个大唐的子民都应该意识到。但是安禄山已经死了六十年了,还是想想怎么应付眼下的局势吧。”
话讲得有道理,但是却不是时候。李诵不紧不慢地说道。众位大臣都是面面相觑,只要陆贽和裴垍伏在地图上计算着距离。其实也不是计算,这些路程的长短他们闭目都能说得出,他们不过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罢了。
“洛阳和长安相距千里,长安和前线也不是一朝一夕的距离,太子殿下和岐国公坐镇长安,各镇都有猛将精锐,局势料想不会糜烂到不可收拾。眼下最紧要的,是迅速回师关中。”
被抬进明堂的李吉甫道。李绛补充道:
“潼关谷道狭小,最要紧的,是骑兵先行入关。”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不外如此。几十年间一直是吐蕃势大,虽然德宗贞元以后在局部冲突上唐并不落下风,但是君臣上下都对此次吐蕃入寇表示了极大的担忧,想的全是坏情况,李吉甫这么一提醒,大家才回过味来,咱们在关中留的也不是弱旅,确实没有理由不堪一击。
既然这样,那么事情就好办了。李诵当即命令道:
“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