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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的人再凶也不见得有人怕,但死的人却是无人不怕。
果然三夫人的脸第一个就变了:“周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县令眼角一跳,一口火气冲到了喉咙,勉强压下来没发出来,道:“夫人何必动怒,本官也是为了夫人好。验尸本是阴事,阳气重的人才能压得住,两位夫人还是远避为吉。”
此时众人退去,灵堂空旷。一阵寒风涌入,幡帐翻卷哗哗作响。
客氏只觉得周身寒毛全都竖了起来:“好,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三夫人被吓跑了,二夫人还不肯动。
两个杵柞已经将尸身从内棺中抬了出来,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霍尘念上前一步,低声道:“母亲,您还是回房等候吧。”
潘氏明显神不守舍,直到潘尘意说完了这才回过神来:“啊我不走”这句话在这寂静厅中激起不小的回音。
周县令和朱平安一齐奇怪的看着她,二夫人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霍尘意语气明显加重:“回去!这里一切有儿子呢。”
周县令道:“霍公子说的不错,来人,请二夫人去侧厅静候,本官还有事要问。”他对于二夫人说话明显就没有对三夫人那么客气了,加上心情不好,语气中不知不觉带上了呵斥之意。
不知是周县令的官腔起了作用,还是儿子的话更有份量,潘氏最终还是离开了大厅,朱平安发现她离开的似乎并不情愿。
杵作手脚麻利,已将霍尘念扒了个精光。
周县令勉强自已看了几眼,与刚才大发神威不一样,作呕又是打嗝的一脸要死要活的样子
一个仵作赔笑道:“大人,这尸体已有了尸臭,您还是出去等着吧。若是堪验也不对,小的一定知会大人。”
朱平安笑了:“咱们分头行事,大人去侧厅吧,或许可以问出点线索来。”
周县令如蒙大赦,又被他不动如山的镇定感染,心下一时大定,满腔忽冷忽热的焦虑心忧落到腹中,眼泪差点下来:“好,那本官先去审一审那些人。”
片刻后偌大的灵堂内除了两个正在忙活的仵作外,就只剩下了朱平安与霍尘意两个人。
气氛有些尴尬,对于霍尘意,朱平安印象很不错。
那天若不是他,自已根本见不到李老实。
正想着说些什么,霍尘意已经开了口:“人生无处不相逢,几天前与朱兄弟匆匆一面,没想到今日又能在见,人生际遇真是出乎意料。”
是挺出乎意料的,估计出乎的都吓着了。朱平安干笑了一声:“你不要怪我,此案牵扯到我的表叔生死,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
霍尘意眼光流转,既无欢欣、也无怨愤,淡淡道:“霍某没有丝毫责怪小兄弟的意思。”
他是真的这么想?朱平安有那么一瞬间的愕然。
自始至终霍尘意一直表现得善意与友好,让他想起一句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朱平安不再说话,一是无话二说,二是验尸已经开始了。仵作仔细摸了头顶,耳廓,后颈,下体等隐秘所在,上来回禀道:“公子,仅从外观看,二公子确是惊悸而亡。”
朱平安不置可否,上前看了一会,忽然问:“孟大叔,这人眼袋青黑,嘴唇发紫是怎么回事?”
朱平安人品生得好,言语又有礼,周县令对他的极为礼遇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孟杵作不敢因为他是一个半大少年而轻视他,但这不妨碍心里认为他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人。
当下恭恭敬敬道:“眼袋青黑,嘴唇发紫,乃是肾耗过度之兆。这位公子年纪虽小,可是这身子元阳已空,早成了一个空架子啦。”
霍尘意叹气:“舍弟受大娘溺爱,房事这方面确实不加节制。”
有了霍尘意的话做证,孟仵作一脸的得意。
朱平安沉吟不语,凝神看了半晌:“这么说来,他确是身虚而死了?”
孟仵作点了点头:“看这个样子确是如此。”
朱平安不相信,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脆弱的人,一个大活人体虚虚到一撞就死了?这又不是纸糊的灯笼!
朱平安不再说话,上前伸指撩开尸首的眼皮,又一路认真的察看下去。
孟杵作非常的不高兴,对方所做的明明是他刚才已做过的事。
朱平安一看就是个细致人,但至于琐碎到这种程度么?
这简直——是在污辱他从业几十年的职业素养。
看着朱平安忙活,霍尘意眼底有莫名光华来回转换,当然除了他自已,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果然如同孟仵作所说,刚开始尸臭还不怎么明显,此时已在厅中弥漫开来。
孟仵作和另一个帮手远远的避了开来,但朱平安依旧上下其手,认真的检查着。
躲在厅口不敢进,但不妨碍苏婉儿看得神魂俱醉——不是有那一句话么,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啦,当真是越看越爱。
宋小宝倚着门眼睛闪亮,尽管心里不服气,到底哼了一声:“这小子,假以时日,将来倒也是个人物。”
苏婉儿不满的瞪他一眼:“你这是夸他呢还是损他呢?”
宋小宝马上赔笑:“祖宗,这还听不出来,当然是夸他了。”
霍府侧厅里,两个时辰过得又慢又煎熬。
周县令额头上的汗已由无到有,由有到大,到最后大有奔流不息之势。
客氏嘴角的笑已经开始扩散,看了沙漏来来回回的颠倒,她的耐心似乎已经用尽,眼底不善已经形之于面,突然伸手一拍桌子,砰得发出一声大响:“周大人,是不是该给我们霍家一个交待了。”
周县令瞠目结舌,却无言以对。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孙主簿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一口老气喘得七上八下,“大,大人验尸那边那边”
“你想急死我啊”天地良心,周县令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讨厌这个老不死的,强忍着上前去掐死他的冲动,肃声大喝道:“把气喘匀溜了!验尸那边怎么啦,快说!”
第15章 胭脂()
“霍家二少爷被人下了毒!”
下了毒下了毒下了毒这个消象旱天雷一样劈在霍府,轰隆隆震了个石破天惊天摇地动!
“当真?”周县令一个高跳了起来,瞬间腰不痛了,腿不酸了,走路也有劲了,紧紧拉住朱平安的手,眼泪汪汪的问:“确实?”
“嗯。”虽然只是一个字,但见朱平安微微扬眉,目光坚定,毫不退缩。
周县令忽然就安心了。
“谁下的毒,什么样的毒?”
“大人,在这之前,我需要叫几个人来问话。”
“放肆,谁敢!”客氏沉不住气了,脸气得紫胀:“这里是霍府,不是你们能够随便泼脏水的地方。”
对于客氏,周县令一直就不怎么有底气。现如今闹到了这个地步他心里也清楚,今日的事若是问出什么来还则罢了,若是问不出什么来,这顶官帽只怕是到了尽头了——就算有苏婉儿这颗大树,只怕也不见得有用。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今天注定不能平静。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目光转向了朱平安。
在不知不觉中,这个半大少年已经成功上升为场中的主角,一举一动无不牵动着所有人的视线。
朱平安:“大人,不可拖延,迟必生变。”道理明摆着了,都打草惊蛇了,再不跟进那就等着被蛇咬吧。
客氏狠狠瞪着朱平安,煞白的脸衬着鲜艳的红唇,就象一朵吸饱了人血的狼毒花。
迟疑了一瞬之后,周县令很快做了决定:“案情紧急,特事特办,就在这里升堂开开审吧!”
客氏气得快发疯,森然道:“周大人,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如何?”
她的最后警告没有起到作用,周县令冷声道:“大不了一顶官帽罢了!”
这一句话掷地有声,响当当铁血男儿气慨。
苏婉儿的视线一直紧跟着朱平安,对方一举一动无不合心合意,又帅又迷人。
旁边宋小宝叹了口气:“没想到在这小地方,居然还有他们这样的人物。”
他们指的是谁,苏婉儿心知肚明。
苏婉儿骄傲看他一眼,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你才看出来?”
她的心情沾沾自喜之余还有些小忐忑,那感觉就象是淘宝捡了个大漏,想给人看又怕别人觑觎。
宋小宝:“喂,你去那?”
苏婉儿头也不回,回答的戛嘣脆:“去帮他!”
客氏与周县令的争执很快得到了解决,本来回房的王氏夫人再次出现,“周大人,我的念官真的是被毒死的么?”
对上浑身颤抖、面目狰狞象要吃人的王氏,周县令心里有些发虚,沉吟着没有说话。
朱平安:“夫人,我可以证明霍公子确实中了毒。”
这句话就象投入池心的一块石头,顿时荡起一圈接一圈的涟漪。
周县令情不自禁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咯噔一沉:中了毒?还是中毒而死的?
一字之差,不啻天壤!
不是吧——老狐狸精的心头瞬间涌出无数个想法,本已消下去的汗瞬间卷土重来。
听了朱平安的话,王氏夫人彻底疯狂,红着眼睛四下扫了一圈——每一个人对上她失崽母狼一样眼神,心里都是一寒,纷纷低下头生怕触了霉头。
“只要能为念官申冤,就算您将这霍府拆了,妾身绝无二话!”
客氏跳了起来:“大姐,你冷静些。”
“闭嘴!”王氏森然怒吼:“敢情死的不是你儿子!”
客氏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喝斥,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从来没有将这个摆设一样的大房放在眼中。但今时不同往日,在周县令面前她的身份就是个小三。如今老大发了话,她想说不行也不能。
理由很简单,名不正则言不顺,这里毕竟是霍府,客氏狠狠的挫了下牙,铁青脸不说话。
有了王氏的发话,与霍府家丁对峙的衙役们的全武行总算没有上演,这让朱平安松了口气。
目光正好扫到倚门而立,把玩发梢的苏婉儿,对方依旧男装打扮,但粉脸如桃,眉若柳梢,明媚如风中鲜花摇摆。
见朱平安看她,苏婉儿眉花眼花,食指搭在拇指,其余三指冲天,比了个手势。
朱平安会心一笑,知道是她去知会了王氏,于是同样对她比了个同样的手势。
宋小宝的心瞬间就掉进醋缸里去了。
片刻之后,霍家侧厅就变成了明水县衙的简易公堂。
周县令居中正坐,朱平安侧立身旁。
霍家三位夫人堂下设坐,霍尘意立在母亲身后,清俊的脸半隐光中,隐隐约约,看不清表情。
霍家是大宅门,上上下下连厨房带看门的,居然接近百来号人,一片黑鸦鸦的人头。不是他们想看热闹,而是所有下人被众衙役拘在门外候审。听说自家少爷不是被撞死的而是被毒死的,这些人早就慌了神。
周县令一振手中惊堂木:“带人犯!”
衙役在人群中提出一个人上来,众人看得分明,瞬间起了一阵小骚动:“秋兰?是秋兰?”
做为霍府唯一嫡子,二少爷霍尘念自小到大受尽了宠爱,伺候他的人就接近三十多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