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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民而言确实不为过,第二就是必须掌强军于手,否则一切都是虚妄,所以编练数军,更是一举覆灭跋扈四镇,手段之狠之果决,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一一月有余,钱某现在想起也不得不佩服天子的先见之明啊。”
柳如是道:“妾身也很佩服,天子爱民之举可不是登基之后方才有的举动,当初天子奉先帝旨意南下祭陵,他不走水路反而不辞辛苦走陆路南下,一路上据听闻还与流亡百姓同甘共苦,大明王侯能做到这一点的实在是不多见,到了南京之后更是从流民之中编练数万新军,这才有了独断朝纲的底气,一桩桩一件件好像早先便已谋划好了的一样,一步都未曾耽搁,如今想来实在让人惊奇不已。”
钱谦益凛然一惊,嗖的一下从椅子上坐起,眼中满是凝重道:“你这话倒是提醒了为夫,天子南下到今天不过一年,数万强军不可能短短两三个月就练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天子在还未登基之前就已经在未雨绸缪了,先帝让当时只是定王的天子南下,最多暗中指示其调度拉拢南方兵马,可天子呢?征流民入伍,这些流民受天子活命之恩岂能不以死相报!”
“一支这样的军队战力又岂是四镇那些庸兵所能相比,只是为夫就不明白了,天子未登基就练数万强军,难道就不怕引起先帝猜忌,还是他早就料到北方势不可守,所以在南方练出一军想要拥兵自重,要果真如此的话,当今天子的心性委实太过可怕了。”
柳如是笑道:“当今天子尽的民心军心,盐业新政只要顺利施行,财政危机顿时立解,如此一来天子要人有人要银子有银子又有强军拱卫,想要做什么自是得心应手,也自然不怕朝臣横加阻扰了。”
“所以为夫才说在当今天子的朝堂里面做官难呐!”钱谦益又叹:“依为夫之见,天子改盐引为竞标只是其一,其真正的目的应该是要对那些为富不仁的巨商动手,等到哪一日天下果真大定,恐怕就要清查天下田亩,玩摊丁入亩的那一套把戏了。”
“夫君说的做官难,恐怕还有一层意思是哪举告制吧,听说这新立的检察院,第一针对的就是刑部和应天府呢。”
“一个小小的举告台加上一个举告鼓算什么?”钱谦益不屑道:“百姓想要告官又岂会那么轻易,我辈士人寒窗苦读数十载,好不容易才能有如今的地位,要是被小小的百姓轻易扳倒,做官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太祖皇帝的大诰里面还言明,百姓只要有证据证明官员贪赃枉法,就可以冲进衙门将官员拿下解往京城呢,你看看这近三百年有几个百姓敢这么做了?真做了,那就是谋反!”
柳如是本想说依她看这举告制度绝不会那么简单,少年天子是什么心性,看看登基以来杀了多少人就差不多能知道了,手段之狠谋算之深比起洪武皇帝也不遑多让,可她也知道这话说了也是白说,钱谦益什么秉性没人知道的比他清楚,既然认定举告制对官员造成不了太大威胁,就绝不会轻易改变想法,除非有一天当这检察院真正露出獠牙的时候才会清醒,天子种种举措摆在那里,一个检察院又岂会雷声大雨点小,这一天早晚会到来的。
“传午膳吧,为夫在乾清宫外跪了一个多时辰,早已是又累又饿了。”
刑部大牢外,石传风、韩赞周和解学龙三人望向天牢沉重的大门,不大一会功夫,大门在吱吱声中缓缓开启,得到消息的狱监率数十狱卒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磕头请安。
刑部大牢位于承天门的西侧,也就是传说中的天牢,天牢和诏狱一样历来都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地方,朱慈炯登基以后并未重用锦衣卫,因此锦衣卫的地位如今看来并没有比北京失陷前提高多少,诏狱甚至可以说是名存实亡,但天牢不一样,这里关押的可都是一等一的重犯,各地征剿覆灭掉的匪首,罪大恶极的凶犯被缉拿之后按例都会押往南京刑部裁决,当然这种裁决也就是走个过场,能从天牢活着走出来的犯人绝对是百不存一。
刚才三人走出皇城的时候可算得上是引起了一场小小的轰动,在百姓眼里铁定十死无生,南京城乞丐界耻辱的陈无赖,身穿锦衣华服一脸得意的当先走了出来,而原本猜测可能要倒大霉的解尚书脸上也挂着笑,根本看不出半点要倒霉的意思,至于那个大太监韩赞周就更加是了不得的人物,天子没有南下之前,那可是在南京城跺跺脚,城墙都要震上三震的人物,此刻却像个随从一样跟在那个无赖身后,一脸媚笑嘀咕着些什么。
围观的百姓目瞪口呆,先前一开始拦住陈无赖的小贩眼珠子都差点没掉在地上,这天变了难道真如陈无赖说的那样,他和天子真的有旧?怎么可能!对陈无赖的了解,小贩别的不敢吹,祖上三代了解的那叫一个清楚,可现在小贩精神一阵恍惚,赶紧挑起货担趁着没人注意,溜的一下跑了个无影无踪
第一百二十九章九阴绝脉()
见人到齐了,解学龙脸上笑意顿时没了踪影:“此人便是刑部大牢的狱监罗山,国师有什么吩咐只管安排他去做便是。”
“解尚书客气了。”石传风笑意不减道:“二位还是称老道叫石道长吧,这国师想必你们叫起来别扭,老道我听起来也不舒服。”
解学龙干笑两声没吭气。
石传风转头问道:“韩公公,老道要置办的物件准备的如何了。”
韩赞周一招手,身后两名小太监立即上前,手里捧着铜镜、铜铃、毛笔、绳索还有一沓黄纸和一盒朱砂,恭恭敬敬的递了过来。
“除了大钟以外的物件全都按道长的意思置办齐了,至于大钟,两里外有一座听音寺,杂家已经安排人手前去将寺内大钟抬来,最多半个时辰便能运到。”
“有劳韩公公了。”石传风正色道:“等大钟运来之后,支钟的架子务必使钟口离地面九尺,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可,支好大钟之后过上两三刻钟以后便可让人击钟,击钟二十七次,每次连击三响共计钟响八十一次,每三响中间停顿十个呼吸左右,切记!不要有任何纰漏,免得老道还得重来一次。”
韩赞周笑道:“石道长只管放心,杂家就在这里亲自盯住喽,谁要是办砸了差事,杂家砍了他肩膀上的六斤四两!”
“既如此,那老道便先行一步了。”说完取过两名小太监手里的物件,稽了稽首后对罗山道:“罗狱监,挑选两名精干狱卒随老道走一遭吧,其余人留在外面不许踏入天牢一步。”
眼见石传风身影消失在大门内,解学龙挥退众人,目光微微凝聚,冷声说道:“此人就是城北险些被撞死的那个赌鬼,本官绝不会认错,不知何故天子非要为其遮掩,甚至还编造出那般荒诞无稽之事,韩公公身为内臣一直随伺圣驾,想必知道些许内情,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韩赞周苦笑道:“解大人这就是难为杂家了,各位大人进宫的时候可也都看见了,杂家一直守在乾清宫门口,万岁爷说了,任何人不得靠近御书房三丈之内否则一律格杀,杂家可没长顺风耳,又如何能知道万岁爷和他谈了些什么。”
解学龙微微动容,他知道韩赞周说的也是实话,只是没想到还有这内情,天子如此慎重其事,与一个南京城内出了名的赌鬼在御书房谈了大半个时辰,到底是为了那般,真是让人难以揣测啊。
韩赞周呵呵笑道:“其实在杂家看来,解大人为此人身份纠结全无必要啊,不管此人以前是什么人无赖也好赌鬼也罢,但是天子如今万岁爷说他是于国有恩的石道长,那么他就是国师不是也是。”
“指鹿为马。”解学龙冷哼。
韩赞周脸色顿时变的极其难看:“解大人是在说杂家是赵高?”
“失言,失言。”解学龙赶紧陪笑道:“本官绝无此意,韩公公勿要怪罪。”
韩赞周脸色稍缓,其实此人是何身份杂家半点也不关心:“杂家现在好奇的是这位石道长刚才对解大人所说要进天牢的目的。”
“九阴绝脉?”解学龙嗤笑道:“天子要三名身具九阴绝脉之人分驻三方,以震地势消弭天灾,此等说法简直荒诞到了极点,九阴绝脉是个什么玩意,本官不通医理也不知晓,但就算存在此种脉相想来也是稀少到了极处,找出一个来都困难至极不要说还是三个,偏偏还推算出这天牢内就有,本官对此实在是无话可说。”
“解大人怕是听漏了些什么吧,石道长可是说这九阴绝脉并非天生,而是什么后天养成的,只要一个人在阴气极重的地方呆的久了,身上就会出现绝脉,呆的越久绝脉就越多,最后便会生出这九阴绝脉,这天底下什么地方阴气最重,除了扔死人的乱葬岗就是关活人的天牢了,所以这似乎并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解学龙皱眉道:“难不成韩公公也信了这九阴绝脉能镇地势还能消弭天灾的说法,要是真能如此,大明何以数十年灾祸不断,就算此人是个真道士,难不成这数十年间就没一个道法高人道术在其之上!”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杂家就知道一点,万岁爷信了,那么杂家就算原本不信现在也信了。”
“圣上该不会就是因此才轻信了这个无赖吧。”解学龙目带寒光道:“那万民祠的戍云子道长不也是道家奇人吗,改天本官倒要去拜会拜会,看看道家到底是不是有这么个说法,如果是此人大放厥词,本官身为刑部尚书,说不得也要将此人绳之以法,治他个妖言惑众之罪明正典刑!”
“解大人何必如此当真呢?”韩赞周很是有点无奈。
“天子若是迷上道术宠幸方士,只空非天下社稷之福啊。”解学龙仰天长叹。
“解大人此言差矣!”听见解学龙居然胆敢编排万岁爷的不是,韩赞周顿时不高兴了,似乎比起先前解学龙指桑骂槐似的说他是赵高还让他不痛快,他现在一身所系皆在当今天子身上,最不能容忍的也是有人议论天子的是非,何况还是当他的面。
“当今万岁爷之贤德天下称颂,每日来投之官员百姓已是足不旋踵,解大人若是不信,可亲往北岸一观,说万岁爷已尽得天下民心亦不为过,如今更是编练数十万强军,平定天下只在弹指之间,大明立国垂三百年,能如当今万岁爷这般贤明的天子又有几位,以杂家愚见,大明之中兴盛世已不远矣,如此圣明的天子如何会宠幸一个方士,杂家相信天子重用石道长必有其道理所在,绝非我等凡夫俗子能够轻易揣测的了的。”
解学龙呐呐无言,韩赞周的语气虽然不好,可说的都是实情,一个月前天子拿下四镇,随后编练新军,如今数十万虎贲分驻各地,只等天子一声令下,便会如同犁庭扫穴一般铲除内外强敌,对此就算是内阁也绝不敢等闲视之,尚为自己能遇上这样一位中兴圣主而暗自庆幸,看看大明史上的那些皇帝,什么样的神人没出现过!
杀的满朝文武人人自危上朝跟上坟似的洪武大帝,御驾亲征以致做了俘虏的正统,视群臣社稷为玩物的正德,宠幸道士一心想做神仙的嘉靖,疯狂敛财的万历,木匠转世的天启,登基十几年换了数十内阁大臣的先帝说多了都是累啊,看看当今天子好歹能听得进忠言不是
第一百三十章大牢(1)()
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