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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烟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扛着照相机,踏遍大好河川,用相片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如她这般的女子,又怎会适应莫家的生活?当初,我还不是趁着在法国提前修完学分瞒着莫家上下去了CG了吗?
今天,她刚刚更新了微博:
肯尼亚,我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虽然早已知晓贫困在这个国家不住地跳着回旋舞,从南舞到北,然后再从北滑到南,但是,听说是一回事,而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眼前的人不似真人,而是用一根一根骨头勉强堆砌成为人的形状,因为瘦,所以显得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大,他们都贪婪地看着我手中的食物,眼睛都不曾眨动一下,好像这个包子是天底下最为美妙的大餐。
“子裴,我这个向来是懒懒散散的,想做一件事时,也总不过是三分钟热度,根本就没有尝试过坚持,从来都在羡慕别人,比如,又紫的面包坊,再比如,秦烟那颗说走就走的心,如果不是有外公和子渊在,我恐怕还在那里朝趁暮食。嘴中不住地抱怨生活的艰辛,却怎么也拿不出行动,你说我做人是不是很失败?就像……就像……”我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向子裴提起,“他……”想了想,索性还是以他为指代来子裴是会知道的。
“有时候我想想,以我当时的条件,能够被他喜欢上一段时日,是不是也算得上是踩了狗屎运?尤其是当他还背负着六十多万债的时候,还是带着我去这去那的。”我用一支手支着下颌,另一只手中粘着一个杯子,滴溜滴溜地转动着,杯中的酒微凉,映着撩人的月色,我一并喝下了肚子,人喝了酒之后,总是喜欢怀旧,那些尘封在心底的感情挣脱束缚,冲到脑海里,大摇大摆地肆虐。
我很清晰地记得那个晚上,风从江面上吹来,带着些许的闷热,知了兀自不歇地在一旁高歌,忘了吵架的原因是什么,只记得高显一脸萧瑟地对我说:“生生,我也是人,也会累,每天要想着怎么去赚钱,去还我老爸当年欠下的赌债,如果还不了的话,大年三十的时候,那些债主会上门要债的,而我又是这么一个死要面子的人,怎么能让街坊邻居知道我们家其实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刚毕业那会是什么?是富二代,手头有着大把大把花不完的钱,结果没过一段时间,莫名其妙地就背上了一屁股的烂债,生生,你有没有体谅过我的感受?你刚工作的时候,有没有被别人追债追到上海?而自己所能做的就是买上两条中华,然后低声下气地说,大哥,再缓上两天吧,我保证,两天后,肯定把钱给你。你又有没有在事业不如意的时候,守在医院里,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担心妈妈的病该怎么办,那些医药费又怎么去筹?生生,我每次展现在你面前都是阳光的,笑嘻嘻的,你有没有想过我黑暗的一面,内心深处的无助与悲伤,你有没有体会过我的无能为力,我的力不从心?
“你怎么是大小姐脾气啊,我那么宠你,你说要喝酒,就陪你喝,要去KTV就陪你去。周末没有问题,可问题是我明天7:00就要去送样砖,我很累的,现在想来女人果真是不能宠的。”
那个夜晚鲜活地复活在我面前,一丝一毫都不落,连着他手指抓在桥身上的姿势都活灵活现,我知道我多疑,然而那一刻,当我听见手机里飘荡着机械而又温柔的女声时,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一定要追上高显,看他一眼。我怕我会失去他,永远。
那时的我拽着包奋力地跑着,街上只有橘色的灯光忠实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世界那么大,相遇的几率那么小,如果不是有心去联系,恐怕连个影子都不会看见,我要是一不小心丢了高显,我该何去何从?
最后在一个转角追到了他,手中拿着手机,絮絮地说着什么,听不分明,我看了看腕表,22:00,那么晚了,又有什么人可以打电话呢?他看见我,并不是很惊喜的样子,而是蹙着眉头,匆匆挂断电话,然后我们之间就有了上面的一幕。
“生生,你根本无法体会我的感受,你看看我妈,每天在宾馆工作,你以为是好玩的,是在打扫卫生。她的身体不好,但是还要打工,你以为是什么,是为了还债。”烟灰在他的指尖留出了很长的一截,在徐徐的夜风中,摇摇欲坠。红色的圆点明明灭灭,如同我当时的心境。我真的很讨厌21元的利群的烟味,然而那层薄烟却将我团团围住,根本找不到突围的出路。
“我只是想你了。”懦懦的声音飘散在夜风中,是如此的卑微,我想,那个时候真的是低到了尘埃中。
而他听了却觉得是一个天大般的笑话,“才分开没有几分钟。”弹了一下烟蒂,烟灰窸窸窣窣地落入风中,不知会飘往何处。
可是,高显,你不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几分钟,也是可以演变为几个钟头的。不,你永远都不会懂,当我听到手机中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中那种感受的,那一刻,恐惧布满了我全身,因为我已隐隐地感到,我们之间,已经出现了另一个她,我只是无法证明罢了。
街旁的小姑娘伸出她纤细的手,兜售着一朵又一朵玫瑰花,离七月初八还有一个小时,那些花儿似乎也枯萎了许多,耷拉着原本应该是挺拔的身子,它们似乎知道过了最后一个小时,身价就会一落千丈。
旁边,有两个女人在互相争执,大抵是一个女人抢了另一个女人的丈夫,原配带着小孩来讨伐小三,孩子扯着喉咙在卖命地哭着,只是女人们吵得正在兴头上,没有一个人在意。
我最终还是披散着发,踩着影子回到了家,黏糊糊的风吹在身上,带着隔夜的烦躁。
“可是,子裴,我的未来,我不知道我该何去何从,顾睿他也不要我了,是不是前路又只剩了我孑然一身?”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子裴,顾睿他不要我了。”我失声痛苦,倒在了子裴的怀中,子裴真是倒霉,每次都要受我泪水的荼毒,不过幸好,这一次他只是套了一件普通的T—shirt,没有穿一身昂贵的阿玛尼。
子裴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受了委屈,尽可以哭着向妈妈诉说,而她也是这般拍着我的背。
“兮兮,多少人败在了情这一字上,有时候我们不能自私地只为着自己,更多时候,是要考虑家族的。谁让我们生来便是含着金钥匙呢?自然,也要为这金钥匙尽自己的力。”
“子裴,你说的这番话,我又何尝不明白。在我不能再是余生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也许有一天,我的一生将会和莫氏牵扯在一起,纠纠缠缠,直到死亡,不,或许连死亡也不能将我和这个姓分开。只是,理解是一回事,能够真正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顾睿为了他的家族,和君子兰在一起,而我为了莫氏,也只能选择放手,他不是罗密欧,而我更不是朱丽叶,所以我们就连着殉情的资格都没有,或许某一天,我也会为了这个家族,而和某一个男子牵手共度余生,也不过是见了几次面,奉的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兮兮,你是我们家最应该得到幸福的。”他把头支在我的发顶,带着些微的尖锐,烙地我有些疼。
“是因为我的身世最为离奇吗?”我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勉强地笑了笑,鼻子中,尽是一团水流,我吸了吸,尽力不让它溜出来,只是,收效并不大。
子裴看着我这一副囧样,起身帮我拿了一盒抽纸:“不,是因为你还有一颗火热的心。”他正色道。
“说的你们,子渊、子霖和你都是受尽了情殇似的。”我抽了两张纸,擤了擤鼻涕。
“谁说不是呢。”他不置可否。
“不,我们都会幸福的,错过了他,才能遇上更好的他。”倔强地盯着子裴的眼睛,“那时,我和……我和那个他分手后,也觉得是痛不欲生,后来,遇上了顾睿,虽然,我们现在闹到了这般的田地,可是,我想,后面还有更好的人在等着我,我们的一生中,遇上的不仅只有MR。Right,还有MR。Wrong们,所以,在遇到那个愿意为你言抹其马的良人之前,也不妨经历一下何为未妨惆怅是轻狂。”
我真害怕某一天子裴会和我说:“兮兮,我要和某家的小姐结婚了。”眸子里是满不在乎的笑,可只有我知道,和谁结婚都并非是他本意,除了,秦烟。
子裴揉了揉我的头发:“好吧,酒也喝了,哭也哭地开怀了,兮兮,早点睡吧,明儿个我们的耳朵还要受那些老家伙们口水的荼毒呢。”
“嗯,子裴,你也早些睡吧,酒这玩意,喝得多了也伤身的。”我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好,知道了,小爷我也要去换身衣服出去会佳人了,每天对着你个怨妇样子,看着心里觉得寒碜,我觉着吧,我的眼睛还是比较适合看一些倾国倾城的佳丽比较好一些。”他将手插在松松垮垮的裤袋中,慢悠悠地晃着上了楼,我捏着一团皱巴巴的纸巾有些哭笑不得。
“子裴,你可曾听说过女人是老虎?”
“兮兮,对于一个翩翩城北徐公而言,倘若不能牡丹花下死,做鬼亦枉然”他回过头,冲着我笑得灿若桃花,“当然啦,你这般的蒲柳之姿是不能明白的,所以,你还是洗洗睡吧。明天帮我去点个卯,那般的会议,我不是很想参加。”
☆、六十二,原来我不吃菠菜也可以成为大力士
隔天在会议室中,我果真不负众望,沉沉地睡在了会议桌上,虽然此前我已经硬生生地忍着舌尖泛滥开的苦涩,灌了两杯espresso落下肚子,结果,并不如人意。在被子霖摇醒的瞬间,我很是尴尬地用手抹了一抹嘴角,还好,睡相还不至于落了下乘,没有流了些秽碎的东西下来,然后板板整整地将身子挺直了,隐去苦大深仇的情怀,装出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我看见外公的眼角抖了一抖,于是把身子挺得更加板直。骨架被支地生疼,然而看见那个采购部的老总不屑的眼角,我决定要拿出一十二万分的精神,摆足了军训时的姿势,当他的眼风再一次扫荡过来时,我还在脸上挽出一朵堂堂正正的花,对着他点了点头,结果换来他犹如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
好容易撑到了回家,我只是草草地拨拉了几口,便进了房间,揉了揉嘎吱嘎吱响的骨头,简直是痛不欲生,晚上略感口渴,下了楼,却见到一头银丝笼在一团烟雾中。
“外公,怎么还不睡?”
“想起了一些往事,睡不着。”外公的声音低哑,好像情绪很是低落。
我走过去,蹲下身子,依偎在他膝盖边。
“对不起,外公,我总是惹事。”
他枯槁的手抚摸着我的发,“怎么会?兮兮永远是莫家的公主,公主有惹事的权利。”
我笑了,“只有外公还把我当做公主。”
“兮兮,只要外公在,便可以护你一世静好,可是,告诉外公,你真的想这么过一辈子?每一天在高照的日头下醒来,无所事事地去逛一天商场或者是邀一帮肯本看不清面貌的人去潇洒上一个晚上?”
“不,外公,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可是,我应该怎么办?自从失去了顾睿之后,我的生活一片狼藉,未来只剩粗糙不堪。”我将头埋在他的膝盖上。
“那么,便超过君子兰吧,成为独一无二的莫子兮。”
我一怔,超过那个“女中诸葛”君子兰?
“可是,外公,这么27年来,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