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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荒漠-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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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和地球上所有的生物一样逆来顺受,不该来的别祈求,劳民伤财也白搭。

    还有更蹊跷的是,随着雪花的密度加厚,力敌千钧的狂风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突然间没有了后勤保障,油尽灯枯力道减弱,仿佛被抄了老窝没有了底气,被挟持到空中的枯草失去了依托纷纷坠落,仿佛是展翅翱翔逃逸的罪犯,被有的放矢的雪花击伤了翅膀飞不起来了打下云头,缉拿归案,随着雪花一同羁押落地,在坑洼不平的大地上蹦蹦跳跳,挑拣着合适的地方安家落户,找到合适的地方,滚动的枯草偃旗息鼓,安营扎寨,停下来四处打探陌生的地方,一看和原来的驻地没什么两样么,依然是荒芜贫瘠的荒滩,何必风风火火不要命到这里来?就连挑肥拣瘦的余地都没有,看一眼满目苍凉,天荒地老,早知道如此,着什么急嘛?误听误传,听信谗言,真是……咦——难道是为了到这里看雪花……

    怒嚎的狂风有些怜香惜玉的君子风度,纷纷坠落的雪花晶莹剔透,天使一般娇嫩令人怜惜,舍不得痛下杀手摧残势头大减,丝丝缕缕就剩下强弩之末了。小精灵一样的雪花就是天外来客,怎么能残暴粗鲁的对待?此刻的缕缕清风尽显温柔,陪伴呵护着远道而来的雪花陶醉在其中,似乎就像雪花的叹气声,细细聆听犹如天籁。

    洁白的雪花穿过层层尘埃,落到大地上时已经一身尘土,粉头垢面不像样子,就像淘气的孩子玩泥巴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脏兮兮更显得顽皮可爱。

    一片片脏兮兮的雪花落到汽车发动机盖子上,经不住热气蒸烤,瞬间就蒸发的无影无踪了,留下来的尘埃印记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就不好看了。汽车的风挡玻璃可就遭灾了,带着尘埃的雪花没有那么可爱了,星星点点串连在一起形成一片看不透,阻挡了汽车兵的视线,本来就昏暗的天空视线不清,这下可好,更加是看不见了。

    打开雨刮器除雪,尽职尽责的刮片不遗余力清除积雪,全是尘土的积雪不愿意离去,好像受到了不恭待遇,伤心的化成水故意使坏,把尘土变成泥巴糊在玻璃上,寒风一吹结成冰,牢牢地冻在玻璃上,任凭雨刮片来来回回驱赶,纹丝不动滞留原地,还有些挑衅的意味,我就这样调皮捣蛋可爱,能把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看不清楚的开车人恼羞成怒,总不能置之不理,也不能盲目开车,逼迫停下来用擦车布清除。已经冻住了的泥巴坚如磐石,和风挡玻璃融为一体,怎么能擦得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热水了,可谁都不敢那样去做,热胀冷缩的道理谁都知道,弄不好就把玻璃激炸报废了,只能用嘴里面有限的哈气连哄带骗对付擦拭。

    不相信马王爷三只眼的人有的是,现在开车的这些兵,曾经师傅就教授过冻透了的玻璃不能用热水,有些犟板筋固执己见不相信,非要实践出真知,其结果就是在没有风挡玻璃的驾驶室里开车,真正是印证了犟就是眼泪的至理名言,教训深刻到深入骨髓,一辈子都不敢越雷池半步,饭香屁臭记忆犹新。

    整个车队都停下了清理泥巴,羽队长下车来点了一根烟,就在车附近转悠,欣赏着难得一见黄颜色的雪花,也是大千世界可遇不可求的景致。他不敢离开车队太远,能见度太低的荒原上他是吃过亏,没有参照物就容易迷路,离开几十步路,回头一看车队不见了,没办法只能用枪声求救才解决问题,这是过去亲身经历,记忆犹新。

    从汽车里下来的战士们一个个兴高采烈,没有因为恼人的雪制造麻烦而大为恼火,稚气未脱的脸上有抑制不住的激动,他们都知道这场雪的降临意义重大,意味着抗旱救灾的使命告一段落完成了,离开这让他们吃尽苦头的大漠深处,返回农场驻地回家过年,还有比这让人激动人心的事吗?天见可怜,老天爷大赦释放了煎熬的人们,谁不高兴?真正是大快人心的普天同庆。

    羽队长看着茫茫黄雪感慨无限,他不知道是要感谢这可爱的雪,还是怨恨这可恶的雪?在雪地里漫步仰天长啸,感谢的是使命结束任务完成了,就能返回农场驻地过年,让大家喘口气清闲几天,恢复伤口修身养性,韬光养晦;可恶的是,迟到的雪姗姗来迟,为何不早到几天?非要让他们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损兵折将泪流成河,体无完肤才肯出头露面?所付出的代价远远超出了所能承受的底线,让他们悲催,让他们心悸,又让他们的心中留下来一生也抹不去的伤痛,真正是可恶至极,十恶不赦。

    脏兮兮的雪后经十足,不断扩大阵容增加密度,把不安份呆在大地上还想大闹天宫的细微尘土,一粒粒捆绑在雪花上打落云头,遣回原籍,死死地固定住不许乱跑,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尘归尘土归土恪尽职守,才能万物生长,秩序井然,不守本分犯上作乱,谁都别想活。

    雪花仿佛是上天派来的天兵天将,把异想天开的捣乱者绳之以法,绳捆索绑押送回家,一起同归于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让它们知道这个世界是有秩序的,该呆在那里就在那里各守一方,各司其职,相安无事,乱了方寸,哪来的山川河流?哪来的日月星辰,瑶草铺地,花红柳绿,鸟语花香的美好世界都是安分守己的典范。

    那些被遣回原籍的尘土也是有苦衷,老天爷不恭让它们饱受干渴,没有了凝固剂水分,就成了一盘散沙,在狂风挟持下身不由主,助纣为虐漫天飞舞,他乡虽好不是久留之地,谁不说家乡好?寒山瘦地的家乡,同样有值得留恋的地方,春姑娘到来的时候妙手回春,这里依然绿草遍地,开满鲜花,前提是要有生命之源的水啊……

    沾满尘土的雪花,从高空坠落还是有些分量掷地有声,“刷刷刷”的声音不绝于耳,砸在身上有感觉。羽队长站在雪地里思绪飘荡,浮想联翩,就听到周胜国大声呼喊:“队长,走了,看看你身上落了多少雪?我给你刨刨。”

    他跑上前来,转着圈拍打去积雪,推着他上了车,自己从另一面上车后,汽车又一次冲进了黄雪飞舞的雪海里,昏暗的光线太暗,不得不打开防雾灯。弥漫的大草滩看不出辽阔无边,什么时候走出来就算是走到头了。

    雪中穿行的车队来到大草滩尽头,就是陡坡急弯的大下坡了,下来坡就到了蛇腰堡镇,也到了宿营地。几个小时的普降大雪卓有成效,在没有风的捣乱下,大地上已经铺了足有一拳头厚的积雪,积雪虽然不洁白,却对行驶在上面的汽车有了影响,不可避免的打滑,延长了刹车距离,风险几率大大增加。

    开车的周胜国兴匆匆就要下坡,被未雨绸缪的羽队长叫停了,让他通知车队挂上防滑链,以防失去控制。已经吓坏了的战士们,再也经不住发生车毁人亡的恶性事故了。

    所有的车停下来挂防滑链,羽队长背着手督察,从前到后一一查看,等他从最后一辆车返回来,每台车都准备就绪了,他把挂好的防滑链逐一用手试一试松紧程度,牢靠程度,就心中有数了。有几台车的防滑链捆绑不规范,扯下来重新组装,直到满意为止。

    下雪天黑的早,是不争的事实。天已经黑下来,都是雪让黑夜提前降临,开着大灯的车队,悬挂在弯弯曲曲的坡道上缓慢滑行着,一个个都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羽队长乘坐的车依然在最前头,控制着速度,为了安全,哪怕是迟一点有什么关系?

    坡道有几十个弯,来来回回首尾相继,汽车灯光在黑暗中像一把利剑,所到之处撕裂黑暗,密集的雪花在灯光里纷纷攘攘翻滚着飞舞着煞是好看,却阻挡了灯光的延伸,只能照亮车前头十几米远的地方。

    迂回婉转的坡道没完没了,汽车灯光就像飘浮在空中似的没有根基忽忽悠悠,弯弯曲曲随风飘荡,几十辆车加起来蔚为壮观。安全下到坡底的羽队长回头张望,拉开距离的车队还是有些赏心悦目,看到最后一辆车的灯光降落,就知道平安下坡了,他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落实了。

    来到驻地大门口,灯光里有黑子和刘晓强,还有韩老六和通信员一行人冒雪迎接,他让周胜国停下车,下得车来手一挥,乘坐的车驶入大门,和欢迎他的弟兄们并肩而立,迎接尾随而至陆续而来的车队,例行着每一天例行的习惯,注视着战士们鱼贯而入,灯光里他不停地敬礼。

    越来越大,越来越洁白的雪落在雪地里站立的人身上,一阵子就把皮帽子上和肩膀落满了,在汽车灯光的映照下,有一种迎风傲雪的气势,对看到他的战士们是一种不小的安慰。

    最后一辆车过来了,车后面漆黑一片,大家才转过身走向门口,通信员和刘晓强一左一右,兴奋的拍打着羽队长身上的积雪,一个说道:“队长,这下我们可以回家了吧?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呀?”

    “哦——看你两个高兴地。回家是迟早的事,军区的命令到了才能算数,就看雪能不能坚持下一夜?让这里的人们靠得住才行,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就靠眼前的这点雪是望梅止渴,纸上谈兵解决不了问题。”

    “呵呵——这场雪肯定能下一夜撒——”

    “哦——是谁通知你的?”

    “呵呵——老天爷撒——他老人家打电话过来说:嗯嗯——是通信员张亚福吗?这个,你转告你队长撒——这个雪不下是不下撒——要下就下个够撒——你们做好准备,回家过年撒——”

    “哈哈哈……小鬼头,老天爷是你老乡吗?还是四川口音?你就不是通信员了,而是天使了。啧啧啧,了不得了,我身边能有和老天爷通电话的天使,我们的日子可就好过了,你可要多多关照啊?”

    “呵呵——好说,好说撒——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噻——近水楼台先得月么,我不照顾也说不过去撒——谁叫我们是生死相依的弟兄撒——”

    “哈哈哈……哈哈哈……”……

    来到了办公室,羽队长惊奇的看了看,走了一圈后说:“咦——人呢?人到哪里去了?”

    “哦——还还,还有谁呀?就我们几个人,都不在这里吗?”

    “切——我我我,我是说我老乡杨参谋,哪里去了?”

    “啊——他呀?人家早走了撒——嗯,离开这里已经七八个小时了撒——”“啊——他他,他怎么不等我回来就走了?”

    “等了撒——我们从大草滩回来呆了一会,军区的电话就来了撒——我看杨参谋一脸严肃,也不敢多问撒——他放下电话,就急匆匆安排返回的事情撒——”

    “哪哪,那陈福明的家里人也走了?”

    “走了撒——和杨参谋一块走了撒——”

    “这,这这这,他他,他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或者信什么吗?”

    “有啊——嗯,留下的话是,告诉你队长,他欠我的。”

    “啊——欠我的?欠欠,欠什么?他不是南霸天吧?我能欠他什么?胡说八道不是?”

    “嗯嗯——这我就不晓得了撒——还有一封信撒——”

    “切——你你,你不会一次说完呀?挤牙膏呀?”

    “且且——只有两张纸的条子撒——也没有信封,压在你的书下面撒——”通信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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