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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荒漠-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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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矮的救护车驾驶室,全部淹没在洪水里,谁进去都会淹死。刘征看了看驾驶室,既是想进去,淹没在洪水里的车门子也打不开呀?唯一的办法就是打碎风挡玻璃,从车体外面掌控方向盘。刘征急情之下用脚踏,用手砸,都不能破碎风挡玻璃。

    站在岸边的羽队长和司机们都知道,钢化的风挡玻璃,具有很强的抗压特性,却经不住硬物撞击,只要破碎一点点,整块玻璃就会轰然碎裂。现在怎么能让它轰然破碎却成了当务之急,一时间举手无措。

    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开车的人,平时最怕的就是在公路上溅起的碎石击碎玻璃,而现在却成了难题。世事难料,不过如此。想给刘征抛一块石头就能击碎玻璃,可几十米的距离没有把握,石头小了不解决问题,石头大了会伤着人,举棋不定。

    白驹过隙的时间就是生命,赢得了时间就赢得了生命。费了九牛二虎的努力,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却让一块小小的玻璃成了拦路虎,岂不可惜?羽队长心急火燎想抽烟缓解压力,伸手到口袋里却碰到了手枪,他灵光一现,何不用手枪击碎玻璃?

    毫不犹豫的他掏出手枪,朝天就是一枪,“叭——”一声枪响,让所有人为之一振,刘征吓得差一点掉下洪流,他惊愕的抬头一看,羽队长用手一摆,他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驾驶室顶上有人,救护车里一定有人,薄薄的一片玻璃,挡不住子弹到此为止,一定会穿破玻璃而贯穿飞去,如此惊险的举措,考验着他的胆气魄力。只见他跑了几步,与救护车玻璃形成了夹角,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起枪扣动了扳机。

    “叭——”一声枪响,玻璃应声坍塌了,车头上活靶子一样的两个人,吓得瑟瑟发抖,神情恍惚,就像在做梦似的,河岸上的人们却一片欢呼。所处的位置不同,感受自然就不同了。

    惊魂未定的刘征,闭住气把上半身塞进了驾驶室,松手刹摘挡位一气呵成,露出水面缓了口气,招了招手后,又把上半身塞进了驾驶室掌控方向盘。从洪水里拉出车来实在是太容易了,油门一踩十几秒钟就完成了。可这十几秒钟,让军人们演绎了一场人世间最壮美的真情,经历了一场波澜壮阔的生死抉择。说复杂,那可就太费劲了。

    成功了,军人的成功,就是所有关心遇难者人们的成功。成功的喜悦,让所有人欢呼雀跃。河岸边上的人们一下子把军人们团团围住呼喊着,跳跃着,仿佛忘记了洪水带给人们的苦难。

    羽队长却忧心忡忡提着枪,跑到救护车的另一侧去观察弹孔。救护车就像一个巨大的水箱,破损的地方太多,密封不严的地方更多,到处都在冒着形状不同的水柱,唯有一个地方的水柱光滑圆润,那就是弹孔。

    救护车里少不了人,他害怕子弹伤着人,选择了车体一角,现在看来没什么大碍。为了救救护车里的人,手忙脚乱的军人们失去了细心,没有考虑到灌满水的车体,突然打开门是个什么状况。

    两个愣头青合力打开门子,仿佛就像打开了水库的泄洪闸,车体里的水豁然间奔涌而出,殃及无辜,躲不及的人打湿了全身惊叫不已,一阵哗啦啦倾泻的流水声过后,就是叮叮咣咣的乱响,还有哎呀妈呀的叫唤声。

    随着水流冲出来的医疗器具不在少数,掷地有声撒了一地,还有奄奄一息的六个人。围在车门子跟前的人也遭殃了,被强大的水流冲的七零八落,哀声遍地。其他人被水吹倒了,惊魂未定站起来就完了,还有一个孕妇却哼哼呀呀站不起来,原来这台救护车是抢救孕妇的,随行的人有丈夫,婆婆和嫂子,还有医生护士。

    他们浸泡在洪水里时间太长了,体温严重流失,一个个浑身颤抖,就要抽疯了。开救护车的司机被军人们从驾驶室顶上接下来,两腿软弱无力,傻呆呆不言不语,看样子真是吓坏了,谁若不信?身临其境一回就知道了。

    人世间吓死人的事情一定会有,绝不妄言。机灵鬼通讯员早就架起喷灯炉,烧开了好几锅开水,就等在雪水里体温流逝的人们上来后喝一口,驱寒暖身,那可是世界上最好的灵丹妙药,立竿见影,卓有成效。

    带着锅上路的车队可不多,除了长途奔袭的解放军,还能有谁?被冻坏了的人们,军人们脱下皮大衣为他们保暖,端上滚烫的开水暖心暖肺,他们恍如隔世,根本就不相信此刻是在阴曹地府,还是温暖人间。

    羽队长没顾上去看看黑子和刘晓强,他们两个人被士兵们颤巍巍刚刚扶下车,他却黑着脸到来了,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张口就吼道:“谁让你两个人下车了?还有一个兵下落不明,难道不要了吗?”

    “哎呦呦……”黑子浑身颤抖,下颌嘎嘎作响,可怜楚楚的说:“我我,我的腿和下半身都失去知觉了,能能,能不能歇一歇再说?”

    “不行。”他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神态,一本正经的说:“只要你不死,就得坚持到底,上车。通讯员——把五台车连接起来推到河对岸,所有的南方兵除刘征之外,统统上到油罐车顶上去河对岸,把我们的战友找回来,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命令,听明白吗?”

    “明白了——”大家异口同声,天摇地动。

    羽队长手一挥:“出发——”

    被救的人安全了,尽管他们一时还缓不过劲来,可救人的人还生死不明。此刻的羽队长红眼了,已经把几十号军人的命赌上了,这就是他的秉性,哪怕是全军覆没,也不能不管一个兵的死活。

    这既是重于泰山的使命,也是责无旁贷的责任,更别说是亲如手足、朝夕相处的生死弟兄,血浓于水,岂能置之不理……

    “……”

第一百六十章 脊梁() 
第一百六十章脊梁

    连接起来的五台要涉水的车,在人们的惊呼声中,轰轰隆隆被又一次推进了越来越强劲的洪水里,上涨的洪水果然声势浩大,气焰嚣张冲上油罐车顶,威胁着上面聚集着的军人。毫不畏惧的油罐车劈波斩浪,势不可挡前进着,就像真正地潜水艇一样威风八面,世所罕见。

    围观的人群从喜悦到惊愕,只是个转身的瞬间,看到军人们不顾死活强行渡河才明白,他们还缺失一位落水的英雄。人们又一次对他们一个都不能少的团队精神所折服,更加为他们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感动。

    脚底下逐浪滔天,军人们视死如归,气魄和境界感天动地。河对岸的人群一阵骚动,突然间聚拢在公路上,发出一阵阵惊呼声,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人间奇迹?显得极其惊讶。

    聚拢的人群,忽然间又倒退着让开了一条路,只见一个光着身子,从头到脚都流着泥水的泥人,瘸着一条腿,艰难的一瘸一拐向河边走来。那条瘸着的大腿上撕裂了一道巨大口子,肌肉外翻,鲜血顺着小腿流到脚上,他每走一步,公路上就有一个鲜红的血印。

    看着如此遭受磨难的人,每个人都嘘唏不已,是人都有同情心,他们震撼的同时,也想为他减轻痛苦,唏嘘着想扶他一把,可泥人倔强的拒绝了帮助,也许是害怕自己污浊不堪的身躯弄脏了别人,自己的痛苦自己受,与别人无关,怎么能牵连无辜?

    还在洪水里拼搏的军人们一看,那一瘸一拐污浊不堪的泥人,就是他们寻找的战友。围观的人群自觉地排成两列,在英雄走过的路上,情不自禁鼓起掌来,欢迎英雄归来。

    英雄走过的路上洒满了鲜血,感动的人们为他流下了敬佩的泪水。油罐车顶上的羽队长,看到自己的部下这幅尊容心痛疾首,泪水刷一下涌满眼眶,泥人来到河边上一看,滔天洪水就要淹没油罐车,车顶上却站满了前来营救自己的战友们,还有队长也在其中,他的眼泪扑簌簌落下,脸上的泥水冲刷出了一道道沟壑,艰难的靠拢双腿,挺起流淌着泥浆的胸膛,浑身颤抖举手,敬礼报告到:“报——告——队长,我——我请求归队。”

    “归队——”羽队长站在车顶上,哽咽着回答。

    油罐车就要达到河岸,还在举手敬礼的兵由于失血过多,摇摇欲坠就要倒下了,几个兵一看从车顶上跳下来,扑到跟前扶住了他,随即抬起来传到车顶上,就像从战场上抢救战友一样迅捷。

    还没有停稳的油罐车,羽队长手臂一挥间,又冲进了洪流中。现在可比过来时的速度快多了,因为羽队长在不断地挥手加速。一长溜离开洪水的车,哗啦啦到处淌水,尤其驾驶室成了养鱼缸,打开车门子,洪流奔涌而出。

    黑子打着喷嚏,腿脚麻木下不来车,在士兵们帮助下,跌跌撞撞下来后,浑身颤抖的说:“我——阿嚏……阿嚏,还还,还没死?”。

    “哈哈哈……”众军人哈哈大笑,为他清理泥水。韩老六也从后面赶来了,并且带来了十几个水袋,这都是常备不懈的救命水。长途行车,一路上又都是在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外,没有充分准备,难免把车队置于进退两难的地步。

    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这是羽队长至死不渝的宗旨。每天出车前油满水满,是每一个人必须坚持的标准,现在可发挥作用了。食疗专家韩老六确实不可小觑。

    他来到河边一看这阵势,那些失去体温的人,光用开水怎么行?一时半会不能回复正常,就会影响车队行程。他从车上取来葱姜蒜,辣椒胡椒熬成了汤,又散了些面粉,做成了面糊糊,既驱寒又充饥。

    等羽队长从河对岸回来时,救护车里的病人和家属医生,在他的照料下都行动正常了。精疲力竭,浑身泥浆的兵晕过去了,知道是失血失温所致,战友们给他清理干净,穿上军装捂了一阵后恢复了体温,自己就醒过来了。

    救护车上的医生,为他缝合伤口时没有麻药,只能生生忍受。围观的人群,把军人们拥挤在狭窄的空间里嘘寒问暖,赞不绝口。有些好心的师傅们取来车上携带的零食,一古脑塞给军人们充饥压惊,就连那个出言不逊的卷毛青年人,也拉着通讯员张亚夫的手,来来回回赔情道歉。

    羽队长却像是放了气的气球,感到特别疲惫,远远坐在路边沟沿上,擦拭发射过子弹的手枪,身边的刘晓强喷嚏连连,鼻涕口水肆孽:“阿嚏——我我,我说队长,阿阿,阿嚏……”

    “哎呦呦——恶心不恶心?说什么?”羽队长一看他狼狈的样子,趔着身子蹙着眉,就像躲瘟疫似的嗔怒道:“不知道感冒会传染啊?离我远点,想害死我啊?”

    “我——我我——我是说,阿嚏——”刘晓强还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状态,几个喷嚏后说:“我……阿嚏——这是受凉,不不不,不是感冒,阿嚏——不会传染……阿——阿嚏——这这这,这把老枪真的有灵性,阿嚏,关键时刻能救人命。”

    “阿嚏——哪哪,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瞎驴撞草垛巧遇,有有,有——阿嚏,什么灵性?阿嚏——”黑子同样打着喷嚏不服气的说。

    “我——我说——师傅,你你,你难道忘了?阿嚏——师傅——阿嚏……”刘晓强闭着眼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浑身抽搐,鼻涕口水到处飞溅,不遗余力的说:“在在,在高原时,这把枪救过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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