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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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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州再花大力气。说不定就默认了。

    泸南诸多乱相之下,隐藏着的这条脉络,将会再变泸州大局。

    “到那时,便可以看一班小人,是如何手足无措,颜面无光了。而那小儿,虽只有十七岁,可披了官衣,就要担朝廷之怒,杀不了头,去崖州吹几年海风却免不了的。”

    唐恪淡淡说着,还遗憾地摇起了头,可惜了,一心进学不好,非要攀附小人?

    兴文寨,王冲看着被铺丁押向南面的何广治,摇头叹道:“可惜了,错一次还有回头的机会,你却是一错再错。”

    何广林在一边暗打哆嗦,回想之前王冲在巡厅里对他的一番抱怨,像是刻意让隔壁的何广治听到,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他小心地确认道:“官人,兴文寨,真到了如此窘迫之地,连数十贼人都防不得么?”

    王冲哎呀道:“是啊,不然怎么贼人都摸上了我的门,差点把我干掉了。”

    话是这么说,语气却轻飘飘的,一点没当回事。何广林低头不再问,心头已透亮,心说何广治,其实王冲还是给了你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你也上路吧,去夔州弄回来至少五千石粮食,你放心,这不是要你白拿,你还有得赚。”

    王冲一声吩咐,何广林长拜而退。

    接着再唤来唐玮、王世义和田忠嗣:“鱼钩已经上路了,你们跟在他后面,照议定行事。”

    三人应喏,背后是四十名铺丁和百名黔丁,牵着骡马,满载粮食和弓弩,王冲再叮嘱道:“注意你们的身份……”

    三人相视一笑,这话就是他们所议之计,此时兴文寨虽被王世义清理过,再没外人,却也不好公开,便不多言。

    行前王世义还是不放心:“我们这一走,寨子里几乎无防备之力了,二郎千万小心!”

    王冲安慰道:“不是还有种寨主么……”

    见王世义面露鄙夷之色,他严肃地道:“放心,我自有安排。”

    回到乡司长楼,召来窦罗枝母子,窦罗枝见王冲带着两个身着褐袄,腰挎直刀,毡帽遮了大半面目的护卫,嫣然一笑。个子略高,背着短弓的护卫该是王冲的婢女李银月,而个子矮了王冲一头,背着木弩的,正是罗蚕娘。

    不过瞅着罗蚕娘如小鹿一般轻盈的步子,窦罗枝蹙起了眉头,正要跟罗蚕娘打眼色,问问她怎么还没“得手”,王冲嗯咳一声,她不得不正襟危坐,肃容以待。

    王冲沉声问道:“五六日后,便要在兴文寨办歃血约盟之事,孺人作好准备了吗?”

    说起正事,窦罗枝再没对上罗蚕娘以及王彦中时那般脸色,郑重颔首道:“将仕放心,便是泸南所有峒囤的头人来了,我们娘俩也不会有半点惧色。老峒主的善名还在,朝廷的恩威也在,此次约盟,定能成功!”

    王冲道:“当然不是所有峒囤都来兴文寨,我已申文孙安抚,南面方圆千里的僰人峒囤就在兴文寨约盟,为防不测,还将西面山都掌部的大头人特苗也安排在这里再过过场面,为你们母子壮壮声势。”

    窦罗枝感激地道:“官人想得真周到,真不知该怎么谢官人。”

    王冲摆手道:“这又不是私事,朝廷也是借你们母子靖平泸南,能为朝廷立下此功,必有奖赏。”

    窦罗枝叹道:“只要能让兴文寨安然度过此难,就是最大的奖赏了。”

    王冲再对只有五六岁的罗胄道:“罗承信,你能护着你娘,办好此事吗?”

    小小的罗胄拱手长拜,嗓音稚嫩,调门拔得很高:“将仕勿虑!罗胄在,我娘在!”

    小脸蛋憋得红红的,这话也该是演练了不少次,很有气势,王冲和窦罗枝再板不住脸,都哈哈笑了,李银月和罗蚕娘也都掩嘴偷笑。

    “好好,英雄出少年,他日兴文寨有罗承信在,王某无忧了!”

    王冲老气横秋地道,惹得三个女人同时白了他一眼,哪有这么直白夸自己的?

    笑过之后,窦罗枝又敛容道:“也不能全靠特苗,寨子自己也得有自保之力,不如召集健壮妇人,分发弓弩枪刀,由……”

    她看向罗蚕娘:“蚕儿领队,如何?”

    罗蚕娘如领军令般地踏步上前,两眼殷切看向王冲。

    王冲沉吟道:“倒不必如此……”

    罗蚕娘道:“我们荡轮谷囤的女人为了求生,早就拿过刀枪作战!现在为了保住未来的日子,为什么不能再上阵?”

    王冲失笑,也罢,就算是让他们自己安心也好。

    窦罗枝再问:“就不知官府会不会忌讳?”

    王冲摇头:“孙安抚早就交代过,朝廷许兴文寨召土兵,编保甲,除了不能着甲,用神臂弓以及其他攻城器械,其他都如内地州县一般处置。”

    当然,还有暂时不能立寨墙,这话就没必要出口了。

    窦罗枝再问:“那……军寨那边,种寨主会不会……”

    王冲挥手,像是将“种寨主”三字如苍蝇一般挥开:“别理他,当他和他那一都兵不存在。”

    兴文寨西北面,与寨子大约有百步之遥的山脊上,立着一座小小的营垒。

    这一日,见兴文寨里人来人往,不少妇人都扛着木弩,来了寨子外的箭场演练,种骞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有什么大事是我不知道的?”

    种骞很茫然,手下的一都八十人,都是泸州“义军”,其实就是招募的短期佣兵,也都摇头以对。

    都里的军侯如往常一般怂恿道:“寨主,兄弟们真是闲得鸟疼,去山林里猎獐子吧!”

    种骞皱眉道:“不行,我得去问王冲,他准是又在搞什么名堂,我这个寨主,总不能连兴文寨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他指着那些女子道:“女人!你们没看到吗?连女人都拿起了弓弩,绝非小事!”

    副都头望天道:“不会是要造反吧?”

    种骞正要嗤笑,军侯道:“真是如此,那咱们更该去打猎了,然后迷了路,在山中一呆半月。”

    副都头哈哈道:“你还当真了……”

    军侯道:“既然不会是造反,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种骞无语,这两个兵油子说着浑话劝自己呢。

    想想真是什么大事,也指望不了这几十个泸州兵痞,又何苦去操那份心。他一直都懒得过问兴文寨的事务,连安抚司的公文都直接由王冲收了,种骞无奈且闷闷地道:“走,打猎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双饵齐下待收茧() 
“不行,失间!官府几乎杀绝了晏州僰,连南面的俚僚蛮听到赵招讨的名字,都吓得打哆嗦。更新最快◎◎这次约盟只是去打探情况,就算要动手,也只能捉寨子里的女人和小孩。跟其他头人说,是去杀汉人,没一个头人愿意跟着我。”

    轮多囤,头人阿大苦口婆心地劝着失间。失间在兴文寨对罗东福说的话只是虚言,轮多囤的僰人是大坝都掌人,虽眼馋兴文寨的妇孺,却没有举兵作反的决心。

    “汉人跟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但也要看清形势。现在官府里作主的汉人不是以前那种读书人了,个个都把我们当作谋取功名富贵的肥羊,谁再出头,卜漏卜劳兄弟就是榜样。那些汉人心狠手辣,多少万人他们都杀得,赵招讨立起那座人头山,方圆几千里的僰人已经吓得够呛,我都好几晚上不敢闭眼。你们罗始党人还算幸运,有王小官人护着,女人小孩都保了下来……”

    王冲主持兴文寨,名声也在方圆千里的地域里传开,当然是善名。阿大说起王冲,语气也带着一丝尊敬,听在失间耳里,就是对他刺杀王冲的指责。

    “再不解决掉兴文寨,我的族人就全成了汉人!到时轮多囤跟汉人面对面过起了日子,汉人一直把田地开到你的山下,囤里人也都改说汉话,改穿汉衣,为汉人卖命。阿大,祖宗会怎么想,你会怎么想?”

    失间也在劝说阿大,可见对方不以为然的表情,暗叹自己是白费口舌。对阿大这样的头人来说,只要能过好日子,祖宗的训诫,僰人的日子。那算什么?

    “寨子里只有百来个丁壮,旁边军寨里住的是泸州兵,不是北面来的陕西兵,连寨墙都没有。只要阿大集合附近几个囤的丁壮,与我的兄弟联手,凑出五六百人,兴文寨就能一口吃下,连渣都不剩!”

    他变了方针,不再高举反汉大旗。而只是以兴文寨之利引诱。僰人峒囤要发展壮大,靠的就是人口。僰人乃至整个西南夷里,同族之间的纷争,大多是为争夺妇孺。官府征剿晏州僰,属于“熟僰”的都掌人、罗始党人纷纷景从。官府的财帛赏赐还是其次,可以光明正大地劫掠晏州僰妇孺的目的,何乐而不为。

    阿大沉吟,他何尝不动心,但是官府兵威犹在,他顾虑很多:“一口吃下,难免伤到汉人。还是去看看再说。”

    泸南安抚司关于各峒囤约盟的谕令已经传到了轮多囤,他们这一片的峒囤被定在兴文寨约盟。代表兴文寨出面的是诰命孺人窦罗枝以及承信郎罗胄母子,荡轮谷囤老峒主的声望颇高,他们母子身兼老峒主和官府之名。比官府出面更有影响。

    失间无比失望,却又无可奈何,他只是寄人篱下,若不是还带着百来个罗始党丁壮。熟悉兴文寨里族人的情况,阿大才懒得理会他。

    正要离去。峒人却把一个少年汉人押了进来,一身儒衫,竟还是个读书人。

    “学、学生只是来送信的!”

    这少年书生脸色惨白,仓皇喊着,阿大本已起身准备行礼了,见这景象,心中鄙夷,屁股又落了回去。

    阿大问:“代谁送信!?”

    少年一额头汗地道:“是、是王冲!兴文寨的王冲!”

    失间正要跨出的步子停住,他转回来,阿大也没在意,接过信一翻,抽着嘴角道:“叫阿莫来。”

    他会说汉话,却认不得汉字。阿莫就是僰人里的巫祝,管祭祀、吉凶占卜和医药之事,早年权力很大。但跟汉人打的交道多了,僰人那一套也渐渐淡了,地位也跌落下来。官府一直在推动去巫兴医之事,汉医也随着药材生意一并兴起,巫祝开始抱着医书,学起了汉医,在相对闭塞的僰人峒囤里,巫祝是最懂汉字的人。

    挽着汉人一般的发髻,也没有染齿的阿莫来了,瞅着书信,结结巴巴念道:“匪盗四起,峒囤不宁,轮多囤乃方圆数百里内第一大囤,竟不知约束,比日约盟,轮多囤峒主阿大具申状说明。另,人乃天生所养,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寨为护仁义,即日起将行黔州蛮五等罚法。轮多囤等峒囤,凡有峒囤匪盗事,由本寨审度定判。”

    “混帐!该死!”

    阿大一跳而起,前一条他没听懂,也不怎么在意,估计也就是要他在约盟上认错而已。后一条他听懂了,“黔州蛮五等罚法”他知道。

    此法也称“黔州法”,熙宁八年在黔州首创,元丰五年,泸州卜望作乱平定后,也在泸州施行。第一等是蛮夷若伤汉人,则以内地常法论,若是蛮夷同类相攻,“杀人者罚钱自五十千,伤人折二支(肢)已下自二十千至六千,窃盗视所盗数罚两倍,强盗视所盗数罚两倍,其罚钱听以畜产器甲等物价计准”。

    黔州法是官府管治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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