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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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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盗视所盗数罚两倍,强盗视所盗数罚两倍,其罚钱听以畜产器甲等物价计准”。

    黔州法是官府管治西南蛮夷内部事务的通行法,此法施行分两种情况,在生夷之地不会主动施行,夷人争执不下,闹到官府,官府才出面以此法评判。而在熟夷之地,则视影响大小主动介入。

    阿大如此失态,不是气,而是惧。官府平定晏州僰乱,方圆两千里之地已列为王化之地,黔州法自要主动施行。而他的轮多囤,并不在这片区域里,依旧被视为生夷地。

    如今兴文寨的王小官人这么一说,就意味着要将他这里列为熟夷之地,行黔州法,剥夺他对峒中事务的审裁权,等于要他入服王化,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又要他在约盟上请罪,又要行黔州法,对他这个土王来说,几乎就是刀架在了脖子上,而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害怕,怕过之后才是怒。

    “阿大,这难道不是战书吗?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失间大喜,再看向被阿大这一跳,吓得软在地上的少年书生,冷喝道:“推出去,杀了!”

    这颗人头落地,轮多囤跟汉人,就只有一战了。

    少年书生惨叫一声,儒衫裤裆处竟然湿了一大块,阿大目露凶光,朝部下挥手:“砍了!”

    汉人的野心已在这封信里露得入骨,要轮多囤像其他熟僰一样低头,再不能像现在这样为所欲为,对阿大来说,这才是冒渎祖宗。他下意识地认为,汉人既然送来最后通牒,就再没有回旋余地,唯有一战。

    砍了这小子,再起兵抄了兴文寨,就朝南面逃去,看你官府能追到深山里来?

    阿大这么想着,两个手下把少年书生往外拖,刚在地上拖出尺长湿痕,那少年却有了力气,拼命喊道:“我也是被陷害的!我是王冲的仇人,我能帮你们对付他!”

    阿大皱着眉头,反应过来:“等等!”

    说不定只是那王小官人自己的意思,说不定只是吓吓自己,自己怎么就慌成了这样?

    阿大懊恼地自责着,让手下把那少年拖回来,问:“你……叫什么名字,要怎么帮我?”

    少年不知是在抹汗还是抹泪,咬牙切齿地道:“学生叫何广治,行前正巧听到那王冲说起兴文寨的内情,他那寨子里的保丁要应召去乐共城操演,军寨里的泸州兵整日巡猎取乐,不堪一击,他正担心万一再来几个贼匪,寨子就要大乱。”

    失间笑道:“阿大,我的话没错吧,我只是带着几个兄弟,就差点杀了他。那兴文寨就像一头没了獠牙的野猪,阿大你不动手,早晚也要被别人吃了。”

    阿大转着眼珠,依旧狐疑不定:“那他还为什么要写信威胁我?”

    失间冷笑:“汉人最善虚言恫吓……”

    何广治赶紧道:“是是!他就是怕你们出手,才先吓你们!”

    阿大有些动心了,看向何广治,何广治正努力想着提升自己的价值,被这一瞪,心头更加发毛,一咬牙就喊了出声:“学生替大、大人们带路!”

    三月十九日,自隐蔽山林处远远看见两三百壮丁自轮多囤里涌出,头前还有个儒衫汉人,唐玮呸道:“那何广治,果然作了汉奸!”

    一旁田忠嗣打了个寒噤:“王二郎早料到他要给僰人带路?”

    王世义摇头道:“说不定他是被僰人逼着领路……”

    越说语气越虚弱,有失间在,哪需何广治领路。肯定是何广治编排了什么事,让僰人觉得他有价值,才把他带上了。

    这一路上,唐玮和王世义已将王冲之事给田忠嗣讲了个七七八八,知道这个何广治不仅卖过王冲,还雇过羌人要杀王冲。而王冲借刀杀人,还不是一刀杀利索了,非要此人身败名裂,死得其所。品着王冲的手段,田忠嗣忽然觉得,父亲还真没有虚言夸大,这个王冲,心计深沉,阴谋诡计都不足以述其手段。

    “让兄弟们准备,半日后动手!”

    甩开对王冲的观感,田忠嗣的心思因即将到来的丰收而热烈起来。

    唐玮脸上微露厌恶:“我在外守着……”

    他再叮嘱道:“记得少伤人命。”

    王世义点头,田忠嗣笑道:“那是当然,我们是来抢人,不是来杀人的。”

    ps:今日工作太忙,只是一小更,轮多囤和失间也只是小插曲,很快会转回正题。

    

第一百二十九章 形势不辨自入毂() 
轮多囤离兴文寨只有六七十里路,可大半都是山路,至少要走两天。百度搜阿大和失间另有图谋,走到一半就转了小路,又多耗一天。两天后,才来到兴文寨正南二十里处,由失间领着大半人马潜伏在一处谷地里,阿大则带着二三十个手下转回大路,去参加兴文寨约盟。

    兴文寨外已立起一片帐林,围出偌大空场和一个高台。立在帐林外,打量屋舍层叠的兴文寨,阿大也不由得赞叹,好一座平囤……成百上千样式规整的木楼延伸而开,道路宽敞整洁,靠近河岸一侧,还有大石垒砌而成的堤坝,昔日的晏州与之相比,都显得狭小和破败。

    再看兴文寨的街道上,多是妇孺来来往往,阿大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他的轮多囤也才两三千人,而这个寨子里,仅仅只是女人和小孩,也许就有轮多囤人的两倍,如果能尽数收入手中,轮多囤就能跻身泸南第一大囤。

    麻烦的是那时轮多囤肯定也挤不下了,把兴文寨看了又看,阿大觉得,如果能占了这寨子,那就是两全其美了,可惜……

    他终究不是傻瓜,抢僰人妇孺是夷人自己的事,官府管不管还得两说。兴文寨是官府所建,占了兴文寨,就等着去汴梁跟卜漏……的头颅作伴吧。

    挥去心中的遗憾,阿大带着手下进了帐林,刚刚进去,就被一伙臂缠红袖套,手持刀弩的僰人拦住,对方喝问:“哪个峒囤的?报上名来!”

    阿大暗暗抽气,不是说兴文寨的丁壮都去乐共城了么?

    手下认出了对方的带队人:“特望!?你怎么在这?我们从轮多囤来,这是我们头人。”

    特望,特苗的儿子!?特苗是西北面最大一支山都掌人的头人。之前积极协助官兵平定晏州僰乱。收获满满,据说妇孺就得了上千,官府赏赐的钱粮衣帛更不计其数。

    他们怎么在这里?看样子还在帮兴文寨作事!有特苗在,要染指兴文寨就麻烦得多了。

    “轮多囤的阿大……”

    阿大正一颗心直直沉下,那特望却看住了他,伸手一指:“拿下!”

    阿大被惊呆了,手下反应却不慢,铿铿拔刀,却被一圈木弩指住。

    “你们要干什么!?要作汉人官府的狗。把我们这些人也当荡轮谷囤的失老峒主一样杀了?”

    阿大愤慨地控诉道,他只当自己和失间的谋划已经暴露了,干脆把这事往僰汉之争的路子上搅合。

    特望嗤道:“别瞎扯!荡轮谷囤逃人失间带人刺杀王官人,听说他受轮多囤庇护,阿大。你得把这事交代清楚,才能约盟!”

    阿大松了口气,这样啊。

    没多久,他就在最大的一顶帐篷里见到了王冲。帐篷里正在办酒宴,王冲一身青绿公服,长翅乌纱,即便年轻得过份。也让他心中凛然。一旁的数十位头人也对王冲毕恭毕敬,更让他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摄住。

    “官人恕罪!小的不知道失间竟然这么大胆……”

    形势不如人,阿大很利索地叩头请罪,再道失间已不知去向。抱着侥幸,希望蒙混过关。

    “不知者不罪,峒主请起。本官为救寨人性命,也已免了失间的罪。如今不过是想提醒各位。此人丧心病狂,绝不可留。还是让他去更南面的莽荒之地。自生自灭吧。”

    王冲不仅很大度,还很和善,亲手扶起阿大,这一番话,不仅让阿大吐了口长气,其他头人也都纷纷称赞王官人有菩萨心肠。

    “这就是个书呆子,待约盟完了,人也散了,寻个由头,把这书呆子诱到外面,便让失间动手!”

    安然入座,阿大心中暗生鄙夷。这小官人当然不能伤着,可哄他到寨子外,却是易如反掌。

    王冲看看低头喝酒,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的阿大,心中却泛着怜悯。不管什么时代,都不缺看不清形势的傻子。这个阿大,恐怕还以为泸南跟以前一样,就是各家僰人过各家日子的时代,觉得自己能浑水摸鱼,可怜……

    孙羲叟晓谕泸南各峒囤僰人和俚僚约盟,绝不是一桩面子工程。面上是约盟,头人约来后,就要摊牌。

    这牌有一软一硬,软的是借靖平泸南盗匪之由,募夷人为义军。此事在梓州和夔州两路已是多年惯例,招当地夷人为土兵,号为义军,如泸州义军一样。但与汉人土兵不同,夷人土兵只给盐和衣袄,没有钱粮。对只求过日子的夷人来说,这是好事。而要募人,多得通过各处峒囤的头人。这盐和布帛,也会给头人分匀。

    硬的一面则是推行黔州法,乃至推动熟夷入王化,变生夷地为熟夷地,熟夷地为编户纳税之地。头人自然也有补偿,愿意放弃统治权献土的,不是迁去内地居住,就是得官。这官就不是番官,而是有钱粮待遇的汉官。

    孙羲叟掌泸南帅印,节制富顺盐监,手里有盐。此次他计划招纳至少三千夷人土兵,以这些土兵拉起泸南的治安大网,荡平盗匪。

    有这桩政策支持,王冲自然要顺手解决掉轮多囤,也因为有此政策,王冲底气十足,轮多囤的威胁就算不上什么了。之前窦罗枝张罗兴文寨的妇人为兵,王冲不以为然,原因也在此。真要出了乱子,孙羲叟一纸文书下来,他就能提举泸南南面这一带数十处峒囤的夷人义军,拉出上千兵只是举手之劳。孙羲叟和种友直为支持他,还刻意将特苗部转至兴文寨,由特苗部的义军支援兴文寨,这一部就能出四五百丁壮。

    拉出兵来大打出手,这只是下下策,王冲自然不会这么选择,他要作的,是让某些人连聚兵作乱的机会都没有。阿大只是其中之一,酒席上。另外几个目光闪烁,心神不宁的头人也在此列。

    王冲扫视众人,朗声道:“轮多囤既来了,人也差不多到齐了,稍后便歃血约盟!”

    特苗领着头人们纷纷叫好,阿大也努力挤出笑容附和。

    僰人歃血约盟,倒不像羌蕃那般,要找个女子来活埋。甚至用的血也不是人血,而是杀山猪或者獐鹿献祭。近于汉人风俗。

    高台上,窦罗枝带着罗胄战战兢兢举行仪式,焚香祷告,宣誓忠于朝廷,互为兄弟姐妹。绝不仇杀相攻后,再杀掉养了好几天的几头野猪,饮下一碗血酒,砸碗欢呼。

    欢呼从高台传遍整个空场,来兴文寨的上千僰人,以及兴文寨里来看热闹的数千人,同声欢呼。好一派和乐之景。

    下了台子,约盟才算完成一半,剩下那一半,则是集市。各处峒囤难得凑到一起。相互易物比仪式更重要。现在背靠兴文寨,集市规模更是少见。王冲向各处峒囤传达约盟事时就作过交代,因此其他峒囤不仅运来了山珍野味,药材矿产。还运来了富余的粮食。兴文寨这边则用锄斧锯刨等铁器,医书、布帛、酒、糖等商货换粮。

    王冲算计着收益:“这一场集市也能凑出千石粮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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