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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人晚半个时辰自晓月楼出发,在南门发动的同时攻入太守府,斩杀张方。”
“哼……这几年里,张方从我手里收下的财物,已经不可胜数。他自以为这是一笔交易,用来换取他对我的妥协与宽容。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刘縯的嘴角,弯出了一丝残忍的冷笑:“那笔钱,买的是他的脑袋!”
“李通,阿秀那里没有问题吧?”刘縯又抬起头,望向李通:“他的军队行进到哪里了?”
李通淡定地微笑:“三个时辰前接到的飞鸽传书,距离宛城还有三十里。以路程而言,无论如何都能赶得上。只要我们能够在那之前,将南门顺利打开。”
“南门的突击队会提早半个时辰夺门,只要能够守住城门半个时辰,让阿秀带领兵马进城便行了。”刘縯点了点头:“南门的三百人,比突袭太守府的人数虽然少些,但身手却更好,不会有问题。对了,今夜起事的占卜……结果如何?”
“放心吧,伯升。早已算过无数次。无论是南门的夺取,还是张方的死,都是注定要发生的事实了。”李通晃了晃手中的龟壳,挑了挑眉『毛』。虽然已经成为了刘縯事实上的下属,但李通却始终只称呼他的表字,而从未唤过主上二字。
“说起来,既然还有一个时辰的话……”李通突然脸上『露』出了诡秘的笑容:“我是不是可以先去楼下放松一会?姑娘们都在还吧?”
刘縯狠狠地瞪了一眼李通,没有开口,目光中透『露』出的讯息却已经很明显。而李通却只是促狭地笑了笑,伸出了双手举起做投降状。
刘縯不再理会李通,只缓缓擦拭着手中的长刀,眼神却逐渐『迷』离。
他的脑海中,渐渐浮现起了昔年,安众侯刘崇攻打宛城的场景。
那是一个正午,刘縯正在宛城的城头之上,望着城下『乱』哄哄的战斗。以他在宛城的地位与身份,自然不会有人去干涉他的存在。尽管城头上已经布满了奔跑的守军,却没有一个人敢于质疑,为什么一名游侠,可以待在城头上,悠然自得地观看即将发生的战斗。
实际上——那甚至都不能算得上一场战斗。
刘崇手下招募来的兵众,不过只有三百余人而已。这样的突袭,这样的人数,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攻城器械。
他们的目的本就不是攻城,而是求死。
在说服刘良和刘縯失败之后,安众侯甚至遣散了所有招募来的兵卒,而只余下了对自己最为忠心耿耿的三百人。他不再奢望能够攻占宛城,而只希望以自己的一死,惊醒天下所有汉室的宗族而已。
三百人,排列成了整齐的队形,向着城门冲去。
城楼上,箭雨如注,向着城下不停地『射』去。队列中不断地有人倒下,但却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
仅有区区三百人,城守甚至连城门都没有关上,而是大敞开城门,等待着迎接那三百人的冲击。
城门洞之内,是严阵以待的枪林盾阵。
因为城守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三百人的死更惨烈,更能够起到警醒的作用。
当冲到城下之时,短短百步的路上已经丢下了上百具尸体。然而那队列虽然已变得稀疏,却没有丝毫的退缩。
随后,便是血花飞溅的碰撞!
刘崇与他带来的每一个人,都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决心。
他们用肉体无畏地迎接着刺来的长矛,任由自己的鲜血飞溅,只为能用肌肉与骨缝夹住枪尖,然后以手中的刀剑挥砍向前,以自己的一条命,换取面前守军的一条命。
自从回到了南阳郡,在这宛城开始了游侠的生涯之后,刘縯已经见过了无数次的杀戮。然而没有一次,比得上眼前这一幕的震撼。
没有呐喊,没有哭嚎,没有亡命的奔逃。有的,只是如汹涌澎湃,拍打礁石的巨浪一般,默然将自己的肉体献祭的壮观景象。
这样的战场,是绝不会在游侠争夺地盘的厮杀中看见的。
最后的景象,是刘崇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砍杀了两名守城的士卒之后,被五柄长枪自胸前穿透的模样。
刘縯清晰地看见,他胸膛被自前至后贯穿,巨大的冲击力甚至将他推得向后倒退了几步,口中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
刘崇的身体向后倒去。在他倒下的那一刻,刘縯看见了他的目光,迎上了城墙之上的自己。
很奇怪。尽管他已经被死亡的手所触及,但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畏惧,或是怯懦。甚至就连不甘的情绪,也看不到一星半点。
刘縯只在刘崇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满足。
然后,刘縯看见他轻轻翕动了几下嘴唇。
对着自己。
尽管距离那么远,尽管刘崇甚至根本没能发得出声音,但是刘縯依旧从他的唇形中读出了他想要说的话。
——“我不后悔。”
直到刘縯一步步自城楼上走下,他的心里,刘崇的那句话依然在心中轰响个不停。
刘崇……没有后悔。
那么,自己呢?
“主上,该动身了。”
刘縯的回忆,被任光的提醒声打破。他惊醒抬起头,才看见任光已经跪在了身旁,抬起头关切地注视着自己。
时间已经到了。
“是,该动身了。”刘縯深深吸了一口气,紧握住了手中已经被擦拭了无数次的那柄长刀。
“宛城,今夜之后,你就将完全属于我!”
第46章 男儿当有所为(六)()
刘縯在宛城内安排的七百人,尽是他手下的游侠。
所谓游侠,说得好听,便是朱亥侯嬴一般,仗义轻生的义士。
若是说得不好听,那便是朱家郭解一般纵横街头,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以暴力攫取利益与权利的暴徒。
而刘縯与他的部下,自然属于后者。
游侠不用弓弩,也不用长枪,他们只用剑。因为剑,才是最能够彰显他们身份与存在感的利器。
所以刘縯今夜部署的七百部下,便是七百剑客。
他们不懂得任何阵法,也没有任何战场的经验。但他们是最好的街头厮杀的暴徒,也是最擅长突击夺命的刺客。
三百剑客夺取城门,四百剑客击杀城守。
而刘縯所在,自然便是城门的方向。因为那是为了迎接弟弟率领的军队入城,至关重要的门户。
夜『色』中的长街,空无一人。刘縯用牙狠狠咬着布条,将长刀紧紧绑在了自己的手上。
他的身后,站着三百名终日刀头『舔』血,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他一人效忠的剑客。每个人的手上,都握紧了长剑。
“杀!”
刘縯发出了一声暴喝,向着宛城南门的方向迈出了奔跑的第一步。
在他的身后,是三百横剑狂奔的游侠剑士。
还有半个时辰,刘秀带领的七千舂陵军便将到来。在那之前,他们必须夺取南门,并且牢牢地守到舂陵军冲入城门的那一刻。
在这种不经意的突袭之下,守城的士卒绝不会是这些游侠剑客的对手。
狂奔,狂奔,狂奔。
城门已近在眼前。下一刻,便将是暴风一般的突击,自守军的手中夺取城门,为刘秀打开入城的通道。
南门的守军有一千人,但晚上除了数十名执勤的士兵之外,其余都在城门之旁的副营中歇息。只要能抢先控制了城门,再突入副营,尚在睡梦中的守军绝不会想到,城内竟然会有这样一支奇兵的存在。
然而当刘縯奔到了城门之下时,却心头怦然一跳。
他悚然发现,无论城楼上,还是城门洞内,竟然都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守城的士卒。
一个人,都没有。
刘縯缓缓放慢脚步,走到了城门之下。他看见,城门确实没有任何人在把守,只有一扇门闸,闸在两片门扉之上。
他缓步走近,托起门闸,再用力一推。
天下五城之一的南阳宛城南门,便已轰然洞开。
为什么会是这样……?
即便他们今夜起兵的计划,已经瞒得足够彻底,但哪怕平日里,城门口十二个时辰,也从不会有片刻缺少把守的兵卒。
这是……为什么?
……
刘秀紧紧握着缰绳,狠狠抽了一下胯下的坐骑,冲向了宛城的城门。刘稷策马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双眼小心翼翼地望着四周。
在他们的身后,紧紧跟随着刘氏宗族的众人,以及七千舂陵军。
三年里,除了跟随着叔父刘良招募军队、训练士卒以外,刘秀自己也在不停地训练着自己的马术与身手。虽然依旧谈不上什么行家,但至少在行伍之中,已经不再需要他人的保护了。
哥哥果然……成功了!
当看见了洞开的城门时,刘秀本就已经急速跳个不停的心脏,再度加快了步伐。
宛城的南门,果然已经被哥哥夺下!刘秀再度一抽马鞭,向着城门疾驰而去。
胜利,已经近在眼前。
“哥哥,一切顺利?”
远远便看见了站在城门之下的哥哥,刘秀大喜地策马冲过去,还未来得及近身,便已经大声呼唤道。
“顺利。只是有些……太顺利了。”刘縯的面『色』阴郁异常。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刘秀都已经抵达了宛城,而预想之中激烈的城门争夺战,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生。
“这是怎么回事?守军呢?”刘秀用力勒住马,诧异地打量着四周。没有任何血迹,也没有任何厮杀的痕迹,就好像这里从未发生过战斗一般。
城门之内,站着那三百名游侠剑士。然而原本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守军,却丝毫不见踪影。
“不知道。有些古怪。”刘縯蹙眉摇了摇头,翻身骑上了刘秀带来的另一匹空马。刘秀到得很准时,正是此前预定的时间。而自从刘縯抵达了南门之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却没有见到一兵一卒前来。
不过让他略微安心的是,至少刘秀已经带着舂陵军,赶到了宛城,并且顺利地通过了城门。
“那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哥哥?”刘秀望着刘縯皱眉道。
刘縯面『色』冷峻地沉思着。
原定的计划,是刘縯带着这三百游侠剑士,夺取城门之后撑住半个时辰的守军反扑,迎接刘秀的到来。而在那之后,刘秀带来的七千士卒便应该成为生力军,与守军交战。
与此同时,太守府那里,任光带领的四百名剑士,也将会同一时间发起突袭,取下城守张方的首级。当张方的首级被送到城门之时,也就将是守军士气崩溃,溃散而逃的那一刻。
城内的守军,刘縯早就已经调查得很清楚。城北太守府不远处,驻扎着五千步卒。西南方向,则有一千五百骑兵驻扎。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平日里也各有一千守军日夜看守。
在原定的计划中,刘秀带来的七千士卒,只要能够顺利进入城门,那么要撑到张方被击杀,首级送来,并不是一件难事。这个计划的重中之重,便是确保能够夺下城门,并且守住半个时辰。
现在城门已经被夺下,刘秀带来的舂陵军也已进城,可问题是……现在守军到底在哪里?
不但城门处没有守军,就连城门不远处的那个副营之中,也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