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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眼前的战况,依旧在一点点地向着新军的方向倾斜。
然而分明新军的背后,便是空『荡』『荡』的城门,却没有一人向后退去。
“将军马上就会回来!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死战不退!死战不退!”
嘈杂混『乱』的人声中,唯独一个响亮的声音在喊叫个不停。
刘縯听出了那是叔父刘良的声音。在这样的危急关头,留守城门的他还在苦苦为自己坚持。
一刻也不能再耽搁。高声叱咤一声,刘縯再度一马当先地向着前方街道上的新军冲去。
原本正面对着包围圈内的舂陵军,无论是盾牌手还是弓弩手,都将全部的心神灌注在了前方。而对于后方冲来的骑兵,却没有任何的防卫,甚至连半点准备都没有。
尽管只有区区百余骑,但此刻的这些骑兵,心头却充满了对天神一般的刘縯的崇敬与信赖。
他们相信,只要跟随着刘縯,那么面前便再也没有任何事物,是他们不可战胜的。
他们紧紧跟随着刘縯,向着前方街道上的新军无畏地驰骋而去。
刘縯一马当先,冲入了新军的阵营之中。长刀如暴风般挥动,瞬间便在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紧跟在之后的骑兵,则如同一把尖刀,将刘縯所杀出的血路进一步扩大。
尽管这一次并没有再一次落下冰雹,但背后受袭的新军依旧瞬间陷入了混『乱』当中。他们得到的命令,只是歼灭城门处的舂陵军。无论是盾阵还是弩箭瞄准的方向,都是对着自己的前方。而身后突然出现的骑兵,则根本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这支部队与此前在太守府门前街道上的部队一样,除了弩箭以外,只装备了一柄随身的匕首用于肉搏。然而这样的武器面对由背后袭来的骑兵时,却根本没有任何抵挡的能力,只能被尽情地碾压而过。
百余名骑兵冲破了街道上的新军之后,身后只留下了一地的哀号,以及地上散『乱』的残肢与鲜血。
“叔父!”
终于冲破了最后的盾阵,刘縯怒目圆睁地冲向前方,那正挥动着手中长剑,大声呼喝的老人。
刘良的左臂上中了一剑,鲜血染红了衣袖,然而他却连拔箭包扎都顾不上,只是简单地砍断了箭尾,依旧不停地振臂高呼着,鼓动着士兵向前突进。泛白的胡须上已经沾上了些许白沫,全身也因脱力而微微颤抖着。
“叔父……”刘縯跳下马,用力抱住了刘良的肩膀:“是我!我回来了!”
“你……”刘良已经在这激烈的战斗中有些失却了神智,骤然被刘縯抓住瞪着双眼,茫然盯着他良久,表情才突然转成了惊喜:“伯升!你回来了!文叔呢!”
“阿秀没事,就在后面。”刘縯指了指后方正冲破残余新军队列的骑兵队伍:“就在后面,刘稷和任光也都没事。”
“那……那就好!那就好!”刘良气喘吁吁地点了点头,原本紧张的神情也略微松弛了下来:“杀掉张方了么?”
“……”刘縯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没错,张方确实已经死了,但却不是死在他的手上,而是被那个名为王睦的人所杀。何况……此刻即便是自己能够拿得出张方的脑袋,眼前这些新军,只怕也不会为其所动。
他们现在所听命的对象,已经变成了王睦了。
“到底杀掉了没有!伯升!此战成败,尽在他一人身上了!”两旁的喊杀声依旧在继续,每时每刻都有士兵在惨叫着死去。刘良满脸焦急,瞪着面前的侄儿:“你快说话啊!”
“这一战……我们已经败了。”刘縯好不容易,才艰难地开口道:“再继续留在这里,只能全军覆没。趁着现在……撤退吧。”
“什么?”刘良瞪大了眼睛:“撤退?已经进了城,现在你却告诉我要撤退?!伯升!你在说笑么!”
刘縯的心中也如同刀绞一般。但即便再如何不情愿,却也只能是无可奈何:“抱歉,叔父,但我们……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
“老大,新军增兵了!”刘稷匆匆策马奔来,满头满脸都是血迹:“左右侧和前方,又『舔』了众多人马……弟兄们撑不住了!”
他身上又新添了几处伤口,但更多的却是来自敌人的血。
然而不用刘稷通报,刘縯已经能够听见,两侧的喊杀声渐渐推进着。而前方,原本已经被踏破的街道上,零落的未死士兵又重新站了起来,与新赶来的增援重新列成了盾阵。
现在,身后的城门已经成了唯一的退路。而若是再不撤退,等到目前的败像变成了溃退之后,那就真的一切都无力回天了。
“叔父!”刘秀也策马冲到了刘良的身边,眼神中满是焦急。
“可是,即便撤退,又能撤到哪里去!”刘良紧紧捏着拳头道:“即便撤回舂陵,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眼下只有……”刘縯咬了咬牙:“去新市,投靠绿林军。”
“绿林军?”刘良闻言一愣,随后沉『吟』了一下,皱起了眉头:“姑且不论他们是否愿意接纳我等,然而新市距离此处尚有近百里路程,纵使现在成功撤离,接下来一路上的追击……”
“那也只能如此了!不然……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刘縯伸出手,指向了身后的战线。在那里,『潮』水般的新军正在涌来,一点点将战线向前推进。舂陵军的士气,眼看就要跌到了崩溃的边缘。
“……好。”刘良也知道,此刻必须当机立断,不容再犹豫,点了点头:“你们立刻便撤退吧。”
“好……什么?”刘縯与刘秀齐齐一愣:“叔父,你此话是什么意思!”
“看眼前这形势,难道还能容许我们全身而退么?”刘良惨笑了一下:“若是没有人留下断后,谁能撤退得掉?”
“可那个人也不能是您!”刘秀吼了起来。他自然很清楚以现在的情势,所谓断后,也就意味着送命。
“为什么不能?”刘良轻轻将手按在了刘秀与刘縯两人的肩头,轻声道:“我已经老了,没有多少年好活了。而你们……还有无限的未来。这个天下终究将会是你们的。”
他挥了挥手,阻止了刘縯开口,继续道:“伯升……或许你一直觉得,在你们兄弟二人之间,我喜欢文叔多一些。文叔确实是个好孩子,更加乖巧、听话,温和,并不如你这般桀骜……是的,这些都没有错。但是——”
刘良笑了笑:“但是若要兴复汉室,夺还天下,这样的重担却不是文叔能担负得起的,更不是我能担负得起的。那个人只有……你。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答应我,伯升。”
“是……叔父。”刘縯咬着牙,以千钧之力点了点头。
“那么,便快走吧。再迟就来不及了。”刘良淡淡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刘縯的肩膀:“不要让我的牺牲白费。”
刘縯静静望着叔父淡然的脸,深深吸了一口气,翻身下马,跪在了刘良的马前,重重磕了三个头。
随后,他重新跃上马背,拉转缰绳,去集结部队。
他没有再和叔父说一句话,因为该说的都已说完。
残余的骑兵被刘縯全部带上,以及力战之后剩余的百余游侠剑士。再加上分出的两千余步卒,这便是撤退的全部人马。
刘氏宗族的数十人,分任这支部队中的将校,自然也尽数跟在了撤离的队伍之中。
而余下的不足两千士兵,却还在勉力厮杀着,抵抗着三路合围,而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抛弃。
因为刘良还依旧站在他们的身后,高高举着长剑,不停大声呼咤着指挥战斗,未曾离开。
“阿縯,阿秀……一定要……活下去啊。”
刘良从头至尾,也没有转头望向城门的方向。他害怕自己一旦回过头去,便会忍不住双眼中的泪水。
至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让自己再次守护这两个侄儿吧!
第52章 江湖不见沙场见(一)()
“大人,对方已经分兵撤退了。”
太守府的正厅内,王睦端坐在座前,看着面前跪地的两人,正向着自己汇报。
一人是灰白胡子,长着一个巨大鼻子,官任前队大夫的甄阜。另一人是面『色』蜡黄,看起来有气无力的属正梁丘赐。
他们是王睦自长安带来的嫡系部下。在杀了张方之后,这宛城内的新军便是他二人统领。
而铁血营——自然是只有王睦一人,才能指挥得动。
“城内留下的士卒已经不到两千,很快便会被击溃。而对方撤走的部队也不过两千上下,正在向西南方向撤退。属下估算,应该是想要去新市,与绿林军合流。”甄阜继续汇报道。尽管是恭敬地说话,但他的天生嗓音却大得出奇,震得响彻了整个正厅。
“很好。”王睦点了点头,脸上挂上了笑意:“现在,到了我们出发的时候了。带上所有的骑兵,出发。”
“是。城内的骑兵此前并未参战,尚有千五之数。加上我等自长安带来的五百骑兵……人数相等,又是衔尾追杀,我方已是必胜之局。”梁丘赐点头道。
“衔尾追杀?谁说要衔尾追杀?”王睦挑起眉『毛』,莫测地笑了笑:“深夜『乱』战,对方四散奔逃,若是把我要的脑袋弄丢了,那该怎么办?”
“是。请大人示下,应如何安排。”
“此处往新市方向去,有一条河,叫做黄淳水。”王睦摊开了桌面上的一张地图,轻轻敲了敲桌面:“河上本有一座木桥,是过河的必经之路。当他们渡河之时……”
“是,属下明白了。”甄阜梁丘赐两人齐齐点了点头。
……
刘縯率领着余下的两千多残兵,一路向着西南而去。
队列中的那百余骑兵,在见识过了方才的神迹之后,已然对刘縯顶礼膜拜。但除了他们之外的其余士卒,却是士气低落到了极致。
即便是跟随了刘縯多年的那些游侠剑士,也不再如往日里那样趾高气昂,只是默默地低着头,快步随着队列行进。
宛城已经渐渐消失在身后,喊杀声也已一点点远去消失,不知道是由于距离,还是断后的舂陵军已越来越少。
“主上,追兵来了!”
任光纵马来到刘縯的身边,皱着眉头,低声禀报道。受了重伤的他,一直留在队列的最后,但方才的一阵疾驰,又让他身上的伤口裂开了些许,渗出点点血迹。
刘縯回过头,看见了身后的远方,确实已经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把光芒。虽然尚听不见马蹄声,但可想而知,王睦派出的追兵一定是骑兵。以现下的距离,只怕顷刻之间便能赶到。
而追兵既然已经出现,那也就意味着……
殿后的部队已经被全歼,而叔父……也已经死了。
“阿秀,传令下去,全军加紧前进,渡过黄淳水。”
刘縯满面铁青地对身旁的刘秀道。
前方,便是黄淳水了。河上有一座桥,虽然不算宽敞,但只要慢慢整好队形,过了这座桥之后将其拆毁,这支两千余人的残军便可算是安全了。
王睦即便派出追兵,要搭建浮桥也不是顷刻之间便能够完成的。而有了这一段时间,便足以让他们抵达新市了。
现在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