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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匡很清楚,刘縯的身手,在这样的距离下,若是想要击杀他,简直是轻而易举。但纵使自己现在能杀了王匡,终究也还是个必死之局。何况刘秀此时,还在昆阳城外,面对着新军的四十万大军。
“先回去吧,大司徒。”王匡脸上笑眯眯的,伸手拍了拍刘縯的肩膀:“再过五日,我们便北上昆阳。在那之前,要——耐心。”
手掌按在刘縯的肩膀上,感受到了刘縯身体的颤抖,王匡再一次仰天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第84章 人生最难死无憾(一)()
昆阳南五十里处,一片不大的树林内,来自定陵的那支平林兵士卒们正在休息。
刘秀啃着干硬的面饼,背靠着树干,表情满是疲累。
他们已经连着两日两夜,未曾好好睡过一觉了。现在这短暂的休息,也最多不过持续一两个时辰,便又要重新上路。
即便这短暂的一两个时辰,这也是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机会。
辎重已经在昨天几乎全部被抛弃,只余下了每人随身携带的三日干粮。但干粮吃完了之后,又该怎么办?
即便是终日带着微笑的李通,此时脸上也挂上了一丝忧『色』。
十日之前,刘秀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原本紧紧围困着昆阳的守军,突然开始了大范围的活动。扎下的营寨被收起,外围的包围网一层层撤销,开始转换为了行军的状态。
随后,那原本如庞大怪物一般盘踞在昆阳城外,只能被动反应的大军,仿佛全部的身体都化作触手般,向外迅速地伸展了开来。
新军并没有着急着与刘秀交战,而是尽量将部队撒向刘秀麾下部队活动的方向,然后再渐渐地收紧。
新军的部队被分散开,在昆阳以南的大范围面积里四处搜寻刘秀的踪迹,但却绝不会再如此前一般,一旦发现便试图接触交战,而是远远地吊着,同时呼唤友军前来接应。
若是刘秀放任不管,那么身后的部队便会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而四周其余方向的新军,也会渐渐向着自己的位置靠拢。
但若是刘秀主动回头,想要趁发现自己的部队规模达到一定程度之前便一举击溃时,对方却又绝不主动与之交战,而是立刻掉头回退。
现在,刘秀能够机动的范围已经越来越小,无论向着哪个方向行进,都会很快碰到游弋的新军小股部队,随后再一次重复上面的滚雪球过程。纵使偶尔的强行军,能够暂时拉开与敌军的距离,消失在对方视线内,但很快,自己又会被铺天盖地的新军所发现。
麾下士卒的疲累,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再这样下去,或许还等不到地方完全收拢这包围网,部队便已经先溃散了。
刘秀用力咽下一口干粮,长出了一口气:“李通,你觉得现在情势如何?”
“若是在三天前,我们或许还有机会强行击溃新军一两支部队,然后南下向着宛城的方向靠拢。但现在……”李通苦笑着摇了摇头:“到目前为止,南向的敌军,是最多的。看样子王邑王寻两人,也最担心我们向着宛城突围。这条路,只怕是行不通了。”
李通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透过树荫落下的阳光,以及身周那些气喘吁吁,歪七扭八倒在树下的士兵:“连续两天不眠不休,好不容易才甩掉身后那支追兵,士卒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现在即便前方没有堵截,恐怕光是跑赢身后追兵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了。”
刘秀紧紧皱着眉头,望向了南面宛城的方向。
在那里,攻城还在继续吧……主力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前来救援?
若是再没有援兵,不独昆阳,就连自己的生命,恐怕也快到了终结的那一刻了。
“哥哥,你可知道,我已经快撑不住了?昆阳若是沦陷,你们……”
刘秀喃喃自语着,却全身突然一震,眼神亮了起来:“等等,李通,我想到了!我们还有生路!”
“什么生路?”李通和任光同时表情一喜,齐声问道。
“既然新军害怕我们向宛城的方向逃离,南面是布防最严的方向,那么相对而言,北面便是最空虚的了。”刘秀想了想:“我们若是北向昆阳的方向,或许反倒可以冲破城外的包围,冲入昆阳城内!”
“这……这就是所谓的生路?”任光眼睛瞪得滚圆:“即便所谓空虚,那也只是相对于南面的方向而言!我们和昆阳城之间,至少还有着十万人以上的新军!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何况即便真能突破一路的包围,冲到昆阳城下,我们最终能够入城的,又能剩下几个?”
“区别么?就是……十成和九成九的区别吧。”刘秀笑了笑:“既然已经『插』翅难飞,那为何不选择一个还有一丝希望的方向?纵使这个方向上的敌军还有着十万人以上,但一来,他们不会想到我们会往北反攻,二来,这十万人也不可能全部都在我们的面前。既然已经拔营前进,那么这些新军每一支部队之间必然有着空隙。只要能趁着他们反应过来合拢之前,自缝隙中穿过去,那就……”
“看起来,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了。趁着士兵的体力和士气都还没有消耗一空……”李通拍了拍手上的面饼碎屑,点头站起了身:“那么,就向北,突入昆阳吧!”
“将军,敌军咬上来了,还有十里。”一名偏将小跑着来到刘秀身旁,低声禀报道:“我们是战还是……继续撤退?”
刘秀深吸一口气,站起了身:“全军,北上突击,目标便是昆阳!”
第85章 人生最难死无憾(二)()
王邑与王寻两人的心情现在很不错。
那支刘秀率领的,来自定陵的援军,终于被捉住了踪迹。巨大的包围网正在昆阳以南的平原上渐渐收拢,他们已没有任何退路。而收拢的那一天,也就是刘秀授首的那一天。
而当取得了刘秀的首级之后,只要再攻下昆阳城,大军一路南下,整个南阳郡的绿林军也都必将闻风而定!
随后再班师回朝,牢牢扼守住潼关,北上扫『荡』河北的赤眉军,天下势力最大的两大叛军都清除了之后,余下的便都不过只是疥癣之疾而已。
所以在营帐之内,再一次接到了部下的禀报,确认了刘秀已经无处可逃之后,王邑王寻二人终于忍不住喜笑颜开起来。
“最多到明日,便可痛饮庆功了。”王邑自箱中取出一个小小酒坛,笑着放在了帐中的桌上:“不过此时便是先喝上两口,想来也无妨。”
“还是等明日吧。”王寻摇了摇头。他一生谨慎寡言,虽然心中同样也清楚,刘秀已经『插』翅难飞,但终究还是不到最后一刻,不敢妄言成功。
“这有什么,毕竟刘秀他……”
“毕竟刘秀怎么了?”
王邑刚说到一半,便被帐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所打断。
随后,一个身影掀开了门帘,走了进来。
“子和……睦儿!?”
王邑张大了嘴,张口结舌地望着出现在营帐门口的那张脸,几乎不敢相信。那是他已经半年未曾见到的儿子!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进来的!宛城呢?宛城怎么样了?”王邑在半晌的呆滞之后,便是一连串疾如风的追问。
“有韩卓陪着我,天下之间,还有哪里是我去不得的?”王睦走进了帐内,身后跟着王邑王寻永远也忘不掉的那个黑『色』身影。
他走到了王邑身前,深深一拜:“父亲大人,叔父大人,宛城……已经丢了。”
“丢了?!”王邑大张嘴巴,倒抽一口凉气:“宛城丢了?”
“城内已无存粮,再守下去,也不过只是平白涂炭城内百姓而已,所以……三日之前,我让岑彭开城投降了。至于我自己……让韩卓护着我出城北上,到了昆阳,才看见了这连绵不断的军营。”王寻叹了口气:“我在城内,终日翘首以盼你们的援军,却没想到,你们竟然至今仍在昆阳停留着。”
“陛下在我们临行前说了,即便什么都丢了,也一定要拿到刘秀的首级……”王邑重重一叹:“我们也知道,韩卓在你的身边,纵使宛城城破,你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便一直未曾南下。只是没想到,宛城竟然会丢得那么快。睦儿,别怪为父……”
“我明白。这也正是老师让韩卓跟在我身边的原因。”王睦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怨恨:“那么,刘秀现在如何了?”
“他半个多月前,自昆阳城内突围而出,去定陵领来了援兵。但此刻已经在此处以南五十余里的位置被我军困在了当中,待到明日包围网收拢,刘秀便必然无处可逃。”说到这里,王邑脸上才稍微有了一些欣慰之『色』,自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一副地图,将各军位置指点给王睦。
“明日,便可收拢……”王睦低头仔细看着地图,听完父亲讲述的兵力部署之后,良久才突然猛地抬头,皱眉道:“为何要将主力尽数安置在南面!”
王邑摇头不解:“宛城在南方,刘秀若是想突围,必然是试图向着南方与主力合流,在这个方向上受到攻击的可能自然最大,这样的部署有什么问题?”
“不……不……”王睦缓缓摇着头,凝眉飞快地思索着:“刘秀不会这么做。我……我了解他。他不会向南的。”
王邑哂笑一下:“不会向南?叛军的主力尽在南方宛城集结,刘秀若是突围,除了南方,别无他处可去!睦儿,你毕竟不曾真正当过军队主将,还是……”
“但是我了解刘秀!”王睦用力一挥手,打断了父亲的话:“首先,刘秀还不清楚宛城已经陷落,所以绝不会放弃昆阳,一定要继续黏住昆阳周边的大军,才能继续保证守住昆阳!其次,刘秀也一定很清楚,南面是兵力最雄厚的方向,向着南面,绝不会有突围的可能。”
“那他能向哪儿去?难不成还能向北,往我们这昆阳城下突破?”王邑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王睦却目光平静地望着王邑,一言不发。大笑渐渐变成了干笑,最终渐渐尴尬地沉寂。
直到父亲的笑声嘶哑着停歇,表情扭曲起来,王睦才点点头,平静道:“是的。他们会往昆阳城下突破。”
“他们是疯了!那样的话,他们需要突破包围在自己周围的我军,再穿过昆阳城下的包围!就算现在昆阳围城的兵力分出了大半,但也绝不是他们这几千人的兵力就能突破的!”
“但这已经是他们唯一的办法。”王睦笑了笑:“九死一生,总比十死无生强。叔父,你觉得呢?”
一直未曾开口的王寻低下头,细细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子和……你说得没错。”
“那么,父亲大人。”王睦又望向王邑,声音自信而坚定:“加强北面的守备吧。”
王邑看了看王睦,又看了看王寻,思忖再三,终于还是沉沉点了点头。
第86章 人生最难死无憾(三)()
决定了最终的突击方向之后,刘秀再没有,也不能有任何疑虑。区区五千多人的部队一路向着北方急速前进,目标直指昆阳。而在他们的前方,是横亘在昆阳城下的两层包围网。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全速行进,到黎明时,身后的追兵已经被拼力甩开,失去了己方的踪迹。只要能够全力向前,突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