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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亦兀嘞河一直打到乞迪王庭的乌河草原,这种情景怕是只会出现在梦里。
行使一段路程,腾空公主、大且渠等人在一座大帐前停下来,下马走进乌维汗部统兵主将巴克耳的大帐,商量接下来的进攻动作。
此次袭击柔黎汗部,乌维汗部出兵三万,近乎占比一半,身为乌维主将的巴克耳在这支联军中有着足够的份量。
四家势力进攻柔黎汗部,除去另有任务的长胡部,三家代表都在帐内了,出席人物和在牟汗山营地有很大不同,乞迪残部的代表还是腾空公主,加上实际负责人大且渠;乌维汗部代表则是曾经和钦达烈人交过手的巴克耳;那么,身为芬伊瑞拉王国西部大人的呼屠鸠更加不会亲自参加行动,派出麾下将领亦那别多领兵。
“人来了,说吧!”亦那别多瞥了刚进来的腾空公主、大且渠,对着乌维汗部的巴克耳道。
腾空公主、大且渠心中一惊,对视一眼,难不成乌维汗部、呼屠汗部私下达成什么协议,要把乞迪汗部抛在一边?
不过,经验丰富的大且渠最先反应过来,虽然乌维汗部和呼屠汗部加起来有三万五千兵马,可是自己也带来乞迪汗部两万勇士,他们大多是经历残酷战斗的精锐,即使乌维汗部和呼屠汗部的三万五千兵马要对自己下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先听听他们要说什么,事情不对劲的话,大不了率领乞迪勇士撤回亦兀嘞河北边的营地,反正已经拿了呼屠鸠提供的武器,不亏本。
“根据探马报告,往南一百多里都没有发现柔黎骑兵,八成是长胡部的动静把他们都吸引走了,那么应该勒水族主营附近也不会有大规模的柔黎骑兵,我们打算加快进军,最后一口气杀到勒水族主营,那样就发大财了!”巴克耳嘿笑道,这么一个小营地没有多少油水,要劫掠就到勒水族那种规模的大部落去。
腾空、大且渠有些疑惑看向巴克耳和亦那别多,难道他们就说这件事情?
“按照约定,我们通过亦兀嘞河草场之后就要派出快马告知长胡部。。。。。。长胡部那里应该没有什么战事,我和亦那别多兄弟商量,推迟几天告知也是可以,等我们杀到勒水族营地后也不迟,到时候多分它一点牲畜、物资。。。。。。”巴克耳道。
让长胡部多吸引柔黎大军一段时间,为联军奔袭勒水族营地换来更多的时间,从大局来看有利无害,可是从小局来看,那就等于卖了长胡部,一旦柔黎大军发动进攻,难道长胡部能够平安无损地撤回大山密林?
多分给长胡部牲畜、物资?那也得长胡部有命来拿才行!
腾空、大且渠明白乌维汗部和呼屠汗部的意思,他们不会给长胡部送信告知,让乞迪汗部也这样做,不要做出什么傻事,减轻三部联军进攻勒水族营地遭受的阻力,降低己方战士的伤亡。
至于长胡部的伤亡,不关我事!
腾空、大且渠对视一眼,半晌过后,最终表示乞迪汗部不会派出信骑通知长胡部的。
第七百四十八章:撤退的勒水万户()
大草原冬日的寒风冰雪,导致碎冰积雪叠在白羊河面,几乎断流,如果不是本地牧民,知道河流流向,乱闯跑动,分分钟都有可能坠落冰冷的河里。
覆盖冰雪的河面和白色的沿岸草场连在一起,天地间看不出其他颜色,只有细细观察,才能发现缓慢浮动的块块碎冰,证明底下并非全是土地。
突然,缓慢浮动的碎冰“咔嚓”一声,随即引起连锁反应,附近的薄块冰雪纷纷破碎,形成一个个冰窟窿,仿佛是有着一股无形压力施加河面。
“咔擦”响声过后,又是隆隆雷鸣声,可是天上没有打雷,也没有闪电火光,但是隆隆响声持续不断,此时天边似乎有一道黑线贴着地面移动。
紧跟第一道黑线的又是一条粗厚黑线,粗厚黑线翻滚起伏,仿若长蛇要咬住第一道黑线,可是咬了几口都无法一口吞下,只能慢慢在后边追逐。
第一道黑线,一批批策马驰骋的骑兵不断加速,同时拉弓搭箭,不断往身后射击,尽可能杀伤身后追兵,拉开距离,让自己逃得更远。
并非他们不愿意和来敌战斗,不过敌我力量悬殊,他们全部加起来只有几千骑兵,可是光是追击他们的敌军便有上万,一旦被拖住,身后更远处的敌方主力大军赶到,那么被拖住的骑兵活下去的机率十分渺茫。
柔黎汗部勒水万户草场守备兵校尉,勒水氏族少族长,青格沂回身开弓,凭着柔黎弓的威力,远距离射出一支锋利箭矢,把一名敌骑射落马下。
柔黎王庭拨付一批武器给勒水万户草场守备兵换装,不过多是弯刀、盾牌、皮甲,不可能每个草场守备兵都能装备柔黎强弓,最起码也得是十骑长,还是勇猛的十骑长才有这个荣誉,否则一般只有百骑长才能配备。
要知道,柔黎弓可是柔黎汗部的一大杀器,锻造帐日夜赶工只是满足常备军升格万骑的需要,哪怕是柔黎核心领地老资格的草场守备兵都无法全部普及,更何况是勒水万户。
青格沂校尉眼神复杂的看向追击自己的身后旗帜,其中有一杆特别熟悉,那是自己曾经引以为傲,为之战斗过的猛虎旗帜。
“跟我来!”发现身后敌军出现一个断口,青格沂校尉发泄怒喊,调整马头,降低速度,率领麾下最精锐的勒水勇士反扑过去。
座下战马已经显出疲态,那么敌军的战马也差不多临近极限,青格沂校尉要趁着这个时候反捅一刀,打乱敌军的追击节奏,为己方撤退赢得更多的时间。
昨天一早刚刚接到王庭的信鹰急令:发现大批疑似敌军在北边亦兀嘞河草场,靠近亦兀嘞河草场的勒水万户部众立刻抛弃牲畜、重物,迅速往东、往南撤退,草场守备兵先行抵挡,王庭大军正在赶来。
一开始,青格沂校尉不太相信,亦兀嘞河草场出现敌军,怎么遥远的王庭比勒水万户还快知道消息?
正当突迪伢万户长、青格沂校尉父子犹豫是否要遵照王庭命令,让部众在大冬天迁徙时,下午时分北边牧民紧急报告,发现上千不明身份骑兵朝着勒水万户冲过来。
上千不明身份骑兵?
绝对不是勒水万户的,勒水万户调动过千骑兵不可能瞒过突迪伢万户长、青格沂校尉,也不是王庭常备军,在勒水万户以北草场没有王庭常备军驻扎,连巡逻向来都是勒水万户的守备兵负责。
突迪伢万户长、青格沂校尉分工合作,一人紧急负责迁徙事务,连夜安排部众迁徙,另外一人集结守备兵和氏族青壮,准备迎战敌军和拖延敌军追击部众的步伐,争取更多的迁徙时间。
青格沂校尉率领几百勒水勇士转向,紧握盾牌,拔刀亮刃,踩着鼓点般的马蹄声,狠狠撞击身后敌军断口,左劈右砍,前冲后挡,用尽全力把断口扩大。
只有击溃敌军或撞开足够大的断口,青格沂校尉率领的骑队才能最大限度返回,否则就会被围上来的层层敌军耗死。
此刻,青格沂校尉麾下几百勒水勇士不仅在为自己生命搏杀,也是为家人、氏族,若是无法拖住敌军,那么没有撤退多远的勒水万户部众便会很快被追上,那时候不知道要死去多少人。
青格沂校尉突然杀进断口,撞乱了进攻节奏,使得几部联军的冲势为之一滞,再加上长时间奔跑追杀,敌军战马开始口吐白沫,就算人能够继续冲杀,马匹也做不到了,必须要缓下来了。
一时间,断口无法弥合,青格沂校尉进行一阵搅杀后,不和敌人纠缠,控马迂回闪避,此时毫不顾惜马力,拼命催打座下战马,有多快跑多快,毕竟自己战马也撑不了多久的,一旦战马倒下,那么青格沂就得任人宰割。
冲进冲出,几百勒水勇士折损一半,成功摆脱敌军纠缠,疾驰朝着前方人马汇合。
同时,战斗半天的先头联军骑兵没有再继续追击,勒住缰绳,停下脚步,等待后方大军赶上。
青格沂摆脱敌军后,没有中途休息,强撑身体,换马继续前行几十里,直到见到自己阿爸。
“阿爸,怎么样了?”青格沂脸上尽是遮不住的疲倦之色。
突迪伢万户长先说一下自家的情况,然后讲述氏族、万户的迁徙进度,只是越往南边、东边,部众越多,要是再多百余里,根本走不了多快就会被敌军追上了。
“王庭大军还不来,难不成要等我们都死了才。。。。。。”心中憋着气的青格沂脱口而出道。
“住口!”突迪伢万户长厉声道,左右瞄看,确定没有人才松一口气,勒水氏族不是往日的勒水族,柔黎汗部也不是乞迪汗部,别看敌军来势汹汹,可是他相信柔黎汗部绝对能够应付。
从前两日王庭的撤离命令,突迪伢万户长感受到赫离可汗对柔黎领地的强大掌控,似乎真有一双眼睛在旁盯着,一对耳朵在旁听着,不可谓不怕!
第七百四十九章:“善意的谎言”()
各路柔黎大军依照计划行动,在赫离可汗已经统率侍卫军过土讫水训练大营,进抵莫顿河下游草原后,锋利的柔黎弯刀已经彻底离鞘,冒出一道道寒光,即将狠狠劈砍侵进恶狼的脑袋。
侍卫军抵达后,赫离火速派出信骑确认充当劈砍的先头双刃,东边的拉姆可万骑和西边的多米万骑是否已经到位,要知道如今可是大风飞雪的冬天,又是上万大军的急行军,容易出现迷路。
在自家地盘迷路,说出去可能不信,但是在大草原上的确存在,放眼天地,皆是苍白,很容易给眼睛造成视觉欺骗,一旦几十骑或百骑脱离正确道路,那么容易引发后队大批人马迷路的情况。
此前,赫离已经叮嘱过各个万骑要留意,行军中派出小股骑兵搭出联络线,还安排沿途各千户、百户营地提供向导来降低迷路风险。
倘若真的出现大队人马迷路,无法及时合围劈砍几部联军,那么赫离便会命令侍卫军顶上掉队万骑的位置,照样能够把敌军揍得屁滚尿流。
好在,派出联络、侦查的探马及时回来,报告拉姆可万骑、多米万骑已经到位,正在进行大战前的最后调整。
一切顺利进行,都在掌握之中,柔黎猎手躲在暗处丛林看着猎物一步步冲进为它准备的夺命陷阱。。。。。。
不过,此时也传来亦兀嘞河沿岸草场的消息,北边的游牧营地被占领,几千属民惨遭杀害或俘虏,甚至勒水万户部众也在迁徙逃难中受到一定的折损,同时在掩护氏族属民撤退过程中,草场守备兵折损不少。
赫离闭上眼睛,心中发出一声长长的默叹,早就知道敌军袭击和进攻路线,可是他却没有提前安排亦兀嘞河沿岸草场的部众撤退,甚至通知勒水万户也是延后一段时日,营造一个正常的时间差氛围,进而欺骗几部联军。
顾大局,舍小利,慈不掌兵!
在纯粹得失的角度,牺牲几千归附不久的新属民,却能够换得一场安定数年的大胜,非常划算。
几部联军像是一头野兽,循着香味不断奔跑,妄图把庞然大物吞下,倘若它连一口肉食都没吃下,必然会引起警惕,说不定调头就跑,日后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够猎到这头野兽了。
陷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