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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逃走,而知县卢庚余也被贼人所害,重伤致残。
听说了昌化的遭遇,赵越倒吸了一口凉气,所谓贼人一说,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这刘烨还真是果断狠辣、睚眦必报,这昌化知县惹上他也是倒霉。不过昌化的事还是留给府台去头疼,自己还是前往临高完成任务吧。
琼山到临高只有数日路程,到澄迈更近。三日后,赵越一行就到了澄迈县城外。
此刻城门紧闭,城上也没有巡逻的兵丁,城内静悄悄的,如同一座死城。
赵越在东门矗立了一会,摇摇头,吩咐随从:“绕过城池,去临高。”
到达临高后,赵越很快被引往南园,见到了刘烨。对方的表情似乎是等待多时的模样,愈让他坚信,琼州营对澄迈、昌化下手是有所图谋。
刘烨拿下昌化、困住澄迈,就在等待府城来人,没想到比想象中的要快。
“不知赵大人再次造访临高,有何贵干?”
装,继续装。赵越心中鄙视了一番,脸上却摆出诚恳的表情:“府台命我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说求就折煞本官了,不知道府台有什么需要琼州营效劳的?”
“澄迈县为贼人占据,知县被软禁,百姓遭洗劫。如今县城城门紧闭,要想进城解救,除非攻城。可是府城无力组织人马拿下县城,想请刘参将率部解救全城百姓。”
第200章 包揽税赋()
刘烨假装这时候才得知澄迈的事,夸张地喊道:“啊?澄迈居然被贼人占据,还大肆搜刮财物?贼人胆子可真大,到底有没有把知府大人放在眼了啊。”
看着对方浮夸的演技,赵越忍住揍人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贼人凶悍的紧,也只有刘参将的人马能够制服了。”
刘烨吃惊地回答:“同知大人你忘记了?当日在酒席之上,刘知县拍案而起,怒斥本官管的太宽,本官当时已经誓不管澄迈县的任何事情。所以,他遭不遭贼与我何干?”
赵越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原来当时埋下伏笔就是为了今日。不过这不是偷换概念吗,武人干政确实是狗拿耗子,可是出兵征剿贼人是你的职责啊?可是这话只能心里想想,不敢说出口。
他想了想,决定换个角度:“刘参将,琼州营是营兵,知府衙门无权调动,但是广东的抚台、制台总能调动吧?如果我们请来军令,刘将军是否能够冰释前嫌,出手相救?”
刘烨摇摇头:“当初制台、抚台招抚我时,就说明了琼州营是否出战的决定权在我。二位大人虽然官大,但是说过的话总要算数吧。”
赵越一时语塞,这倒是实情,他也听说过,琼州营接受招抚的条件就是典型的听封不听调,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下手。
不过他深信对方费心费力做下这个局,绝不会这么简单,拒绝只是一种态度,为后面的谈判增加筹码。
赵越手上本就没有什么牌可打,主动权都掌握在刘烨手里,只能选择放下身段。他凑过去,小声询问道:“此刻并无旁人,刘参将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澄迈县?”
刘烨仍然不松口,打了个哈哈:“赵大人说笑了,不是我要怎样,是贼人要怎样,不妨去问问他们。”
赵越心中恼恨不已,但脸上一丝异色都不敢露出来,继续说道:“刘参将不妨把条件摆出来,只要知府衙门能办到,一定答应。”
“这个吗”刘天南装模作样考虑了一会,伸出一根手指:“只要府台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出兵。”
肯提条件就好,赵越喜出望外,催促道:“什么条件,赶紧说。”
“我要包揽临高、澄迈、儋州三县的税赋。”
包揽税赋,还是三个县?赵越瞬间懵逼了,这是玩的哪出?他虽然不清楚三县税赋的具体数额,不过三县加起来,三四万石粮食、两三万辽饷是跑不掉的,承揽这些税赋,如果换个人说出这话,赵越肯定认为他是痴人说梦。
不会是借此机会盘剥百姓,上缴朝廷的却不足额,从中赚取差价吧?比如只交一半正额给朝廷,向百姓征收却加个两三成,一两万石粮食、一万两银子就妥妥的到手了。除此之外,赵越看不出包揽税赋有什么好处。
他不太相信的反问:“真的是三县的全部税赋?”
“正是。”刘烨点点头。
赵越踌躇起来,刘烨一定是要从中赚取差价,谋取暴利,这样一来,不仅税赋不能足额收上来,琼州向朝廷交不了差,盘剥百姓的恶名还要落在知府的头上,谁让你同意让一个武人包揽税赋呢?
他试图用困难吓退对方:“粮赋和辽饷之事,千头万绪,花样极多,各县还有刁钻胥吏上下其手,历来收取税赋是天字第一号难事”
“这个不需要府台和赵大人费心。我保证足额缴纳正粮和辽饷,不会让府台为难。”
赵越怔住了,足额缴纳,这是要盘剥百姓到倾家荡产的节奏吗?他迟疑道:“事关重大,我需禀报府台,好好斟酌斟酌”
刘烨紧紧盯住他的眼睛:“过完年后几个月就要收夏税了,税赋是地方的大事,府台和赵大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若是不能顺利收上来”
这话隐含着威胁,不让我包揽,这三县的税赋就不用征了。
“而且,澄迈之困一日不解,府台的日子就不好过。”刘烨再加上了这个最重要的砝码。
赵越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权衡了半天,一咬牙,妈的,没有退路,就这么办。
“就如刘参将所说,包揽三县税赋,我代府台答应你。那么澄迈那边?”
“我今日就兵!”
赵越得到肯定的答复,就连日启程返回琼山。包揽税赋之事重大,而且从未有过,他必须第一时间向秦秉严禀报。至于澄迈的事,他已经不担心了,只要刘烨答应了,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琼州知府衙门。
“什么,琼州营要包揽三县税赋?”秦秉严很意外。
“正是。不过刘烨答应足额缴纳。”
“还足额缴纳?”秦秉严冥思苦想起来,究竟琼州营是什么目的?
秦师爷插话道:“若真能足额缴纳,对东翁反而是好事。每年夏税、秋粮都是棘手的事,既要现在有人包下了三县的全部税赋,东翁省了多少心啊。”
在本朝,征收粮税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作为大总管的户部,只问总数,不问细节。当地谁有多少田、多少地,座落何方,起科多少?只有县衙里户房的书办才一清二楚,他们所凭借的就是代代相传的一本秘册,称为“鱼鳞册”。没有这本册子,天大的本事,也征不起钱粮。
鱼麟册本是公物,是政府主持绘制修订的,但是年深日久,县里存档的或湮灭或丢失,早就不知去向,政府修订的“公册”,反而成了书办的私产,不管是县令还是钱粮师爷,要顺顺利利的办下每年的夏秋两赋的公事来,时常会为书办所挟制。
一般来说,各县的县令上任之后,钱粮师爷就要去和户房的书办谈条件、讲斤两,形成一个默契,勾结起来各取所需。不过琼州这地方很偏僻,天高皇帝远,书办对官员的忌惮心理也少了许多,各县想要顺利征收粮税,要花费更大的力气。
第201章 赋税的潜规则()
简单来说,各县知县想要完成本县的税赋任务,就不得不依赖这些书办胥吏,而作为知府的秦秉严,虽然不需要直接面对胥吏,但也知道全府的税赋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些人,不管你如何痛恨他们,却没有什么办法改变这样的局面。现在琼州营主动提出包揽三县的税赋,等于把这些麻烦也揽了过去,所以秦师爷说是件好事。
赵越忧心忡忡:“无利不起早,琼州营必然要从中牟利,如果足额缴纳,又绕不过这些奸猾胥吏,恐怕要大肆盘剥百姓了。”
秦师爷不以为然:“泥腿子的死活与我们何干,再说盘剥他们的是琼州营,又不是我们。”
秦秉严干咳两声,说道:“话不能这么说,都是琼州治下百姓,身为父母官,本官于心不忍呐。不过为了解救澄迈百姓的身家性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赵越默然不语,站在秦秉严的立场,能够顺利化解澄迈危机,所花代价不过是三县的税赋换个人来缴纳,这些税赋又没有流失,而且甩出去一个大负担,某种程度上来说反而是好事。作为佐贰官,他没有理由反对,只能保持沉默。
南园。
刘烨召来众人议事,议题就是包揽赋税。
“包揽三县税赋?”孙元化有点不敢相信。
刘烨点点头:“这在我计划之中,但也算意外收获。我不敢肯定知府衙门会不会因为澄迈之事来找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答应我的条件,所以之前没和你们说。”
严光倒是不觉得意外:“将军是想把每亩定额缴粮的规矩推行到三县?”
“正是如此。琼州营规模扩大,将来兵力还要增加,粮食不可或缺,我要把周边三县全都变成琼州营的粮仓。”
孙元化皱眉道:“这个可以理解。但是如何做到既能缴纳足额税赋,又能保证到手足够的粮食。除了正粮,朝廷每年摊派的辽饷就是一笔大数目,琼州营总不能用自家生意赚的银子去缴纳?如果是这样,直接用银子买粮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
刘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钱有余:“临高县每年的税赋是多少?”
钱有余作为刘烨的文书,还是第一次参加正式的会议。此刻他正在按照刘烨的要求,以文字的形式把众人的发言记录下来存档,按刘烨的说法,这叫“会议记录”。
听到刘烨发问,钱有余放下手中的毛笔,回答道:“临高每年夏税、秋粮一共正粮八千石、辽饷八千两。”
“算上损耗、浮收等等呢?”
钱有余一怔,将军居然连这些也知道?
“只算损耗,粮食征收、起运各环节耗费不少,起码要一万石糙米、九千两银子才够。如果加上浮收”钱有余迟疑了片刻,“最少也要一万五千石粮食,一万两银子。”
他解释道:“粮差”、“包户”的剥削耗费,以及县衙大小官吏的出息好处,都要从征粮中获得,这叫“耗粮堆尖”,也就是所谓的“浮收”。
“耗粮堆尖”不算“乱收费”,是大明税赋系统中有明文规定的,某些地方,每石附加耗米和尖米7斗6升之多,超过正额的一半以上。这笔额外收入是地方官吏最大最可观的一笔“灰色收入”,比起贪赃枉法之类捞的黑钱,要安全多了,算是大明赋税制度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这么多?”刘烨还不觉得意外,但是孙元化着实大吃一惊。他久居高位,对基层的潜规则不甚了解,还以为大明从根子上说是好的,只要圣天子在位,众正盈朝,中兴指日可待。没想到小小一个琼州府临高县,就已经如此黑暗,想来其他地方好不到哪去。
“如此盘剥百姓中饱私囊,你们对得起圣上、对得起读过的圣贤书吗?”孙元化颇为激动,对钱有余呵斥道。
钱有余脑袋缩了一缩,心里有点委屈,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师爷,又不是七品知县,要挨骂也轮不到自己啊。
刘烨劝解道:“孙先生不必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