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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说话不知轻重,徐先生见笑了!”
“东翁何必过谦?”徐渭肃容道:“徐某少年时也曾经拜访过几位数术名家,在‘鸡兔同笼’、‘韩信点兵’上花过不少精力,但从未听过说东翁方才说的那些!”
“哦!徐先生还在《孙子算经》上花过功夫?”周可成大吃一惊,看徐渭的目光立刻大不一样。原来方才徐渭说的‘鸡兔同笼’、‘韩信点兵’都是我国魏晋南北朝著名数学书籍《孙子算经》中的著名问题,这本著作主要是基于算筹这一计算工具,教授使用者如何进行乘除、分数乃至开方方法,在工程计算、天文历法方面有着非常大的实用意义。徐渭既然在这本书上花过功夫,至少表明这个人在数学方面有一定的基础,而且对工程技术或者天文学方面有相当的兴趣,这对眼前的周可成来说可是个宝贝。
“让东翁见笑了!不瞒东翁讲,徐某幼年早慧,六岁开蒙,九岁便可作文,在乡里也算是略有薄名。却不想被这些杂学分了心思,在科途上便蹉跎了,如今已过了而立之年,还只是个生员!”说到这里,他来的脸上不禁泛出一丝苦涩。
“徐先生应该也听说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道理吧?”周可成笑道:“能够金榜题名,青云直上固然是好事,可读书人也绝不只有科举一条路可以走吧?”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学问勤中得,萤窗万卷书。三冬今足用,谁笑腹空虚。自小多才学,平生志气高。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学乃身之宝,儒为席上珍。君看为宰相,必用读书人。莫道儒冠误,诗书不负人。达而相天下,穷则善其身。遗子满赢金,何如教一经。姓名书锦轴,朱紫佐朝廷。古有千文义,须知学后通。圣贤俱间出,以此发蒙童。神童衫子短,袖大惹春风。未去朝天子,先来谒相公。大比因时举,乡书以类升。名题仙桂籍,天府快先登。喜中青钱选,才高压众英。萤窗新脱迹,雁塔早题名。年少初登第,皇都得意回。禹门三汲浪,平地一声雷。一举登科日,双亲未老时。锦衣归故里,端的是男儿。玉殿传金榜,君恩赐状头。英雄三百辈,随我步瀛洲。慷慨丈夫志,生当忠孝门……”徐渭背诵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凄惨,周可成坐在一旁,心中也不由得暗自感叹,古代中国读书人金榜题名固然荣耀,可科途的艰辛也是不足为外人道,根据后人统计,有明一代即便是在乡试中高中魁首的解元能够高中进士的也只有一半,也就是说科举考试绝不是学问好就一定能中的,学问、书法、揣摩考官的心理、运气等因素都会影响最后的结果。历史上少年成名、天资过人、名满天下却始终考不上的大有人在,周可成身边这位便是其中之一。
“东翁,你可知道我方才背的是什么诗?”
“《神童诗》!”周可成虽然不能像徐渭那样背下来,但开头两句还是知道的。
“神童,哎,我徐渭这辈子就是误在这‘神童’二字上面了!”徐渭长叹了一声,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依我看,就算是考上了状元也未必有诗里写的那么得意!”周可成给徐渭倒了一杯酒,问道:“徐先生,你听说过子贡、陶朱吗?”
“自然听说过!”徐渭莫名奇妙的答道。
“那你知道前朝天子点的第一个状元是谁吗?”
“这,这个——”徐渭一下子给问住了,他固然博闻强识,但嘉靖已经在位三十年了,谁会记得上一任皇帝点的第一个状元,半响之后他只得颓然道:“在下不知,是何人?”
“我哪里知道!”周可成摊开手:“不要说前朝皇帝点的第一个状元,我连当今天子刚刚点的那个状元都不知道是谁。子贡和陶朱公都是两千年前的事情,你我都记得,可几十年前的一个状元就连你一个读书人都记不得,由此看来,这科举之途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光鲜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徐渭如何不知道周可成这是在安慰自己,可他出身书香门第,自小就将科举视为人生的唯一途径,虽然在这方面受了诸多磨难,但还是下意识的为其辩护:“子贡乃是圣人子弟,陶朱公更是有扶越灭吴之功,否则千载之下,我们如何能记得住?”
第一百九十九章招标上()
“孔圣人有七十二门徒,你记得几个?就算陶朱公没有先前的事情,只凭他三聚三散家财的事迹,也会为后人传颂,毕竟他入得可是货殖列传!”
“你的意思是科途不如经商?”徐渭想了想问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确实子贡和陶朱公他们富比王侯,以一己之力笑傲王侯,可那都是春秋战国时候的事情了,自从汉武帝立盐铁之法之后,若无功名,便是由万贯家财也不过一匹夫耳!”
“是吗?”周可成笑道:“那徐先生你觉得我也是一介匹夫吗?”
“这个——”徐渭顿时哑然,他的本能告诉自己眼前的男人绝非一个商社首领这么简单,但偏生又不像是有什么功名官职的样子。周可成笑着站起身来:“徐先生,时间不早了,你一路辛苦了,就先去休息吧。今后你在这里的时间还长着呢,你可以慢慢看着再说。”
第二天天刚亮,徐渭便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他匆忙起床穿衣,刚刚出门便看到周可成正站在门外举手抬足,活动身体。他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看到徐渭笑道:“早,我这人就是个劳碌命,天一亮躺在床上就浑身发痒,打扰徐先生了!”
“东翁说的哪里话,在下方才也已经醒了!”徐渭笑道:“说来徐某也是如此,一日也闲不下来,不如待会便去取了这工人的名册薪饷,开始做事吧!”
“呵呵!”周可成闻言笑了起来:“徐先生也太性急了,你不知我兰芳社与外边有些不一样。这样吧,你先在我身边跟上几天,把各处的情况了解了再开始接受不迟!”
“也好!”徐渭想起的所见所闻,心里也生出几分好奇之心,向周可成拱了拱手:“那就请东翁多多担待了!”
周可成做完两段柔软体操,两人吃了早饭,便去了昨日那栋两层小楼里。刚刚坐定了,便看到周可成取了一份封面写着日程安排的小册子,翻开看了看笑道:“正好今日上午通往船坞那段路招标,徐先生便随我一同去看看。”
“招标?这是何事?”徐渭不解的问道。
“徐先生请随我来!”周可成走到屏风后面,揭开桌子上的一块帘幕,笑道:“请看!”
“这是中左所的舆图?”徐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墙上悬挂着一张地图,明代士人中颇多喜好军事的,徐渭便是其中之一,他看过的各种舆图倒也不少,但与当时绝大部分舆图写意画风格不同的是,这幅墙上的舆图不但画的十分精细,而且风格也迥然不同,与他在海上是看到中左所的形状极为相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道这舆图便是这厮绘制出来的?只怕其所图不小呀!”徐渭惊恐的看了看周可成。
“挂错了,是另外一幅!”周可成换了一幅地图上去,徐渭发现这幅新的地图要绘制的更加精细一些,上面用不同的颜色涂抹出不同的方块,还在上面写有细小的文字,好像是在标记什么一样,他正想靠上去看的清楚些,却听到周可成在一块淡黄色的小方块点了点:“你看,这就是今日要招标的地块。”
“招标的地块?”
看到徐渭一脸迷惑不解的样子,周可成笑道:“徐先生,这图上的土地已经被朝廷租给以为泊船之用,所以我便花了些时间画了这张图,为将来的建设做个粗略的规划!”说到这里,周可成便点着那地图上解释这里将来会建设一座船坞,用于修理损坏的船舶;这里将用来修建蓄水池,以供居民和来人饮水;这里将用来修建市场;这里将修建住宿区;这里将用来修建仓库。周可成越是解释的起劲,徐渭便听得越是心惊,他虽然没有读过城市规划学,但周可成图纸上井井有条,显然是为了长久之计,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商人的做派。到了此时徐渭心中不由得暗自叫苦,埋怨吴可卿瞎了眼,把自己引到了贼人的巢穴之中;又后悔自己贪图薪饷,竟然在不明情况便来到这个荒岛上。
“徐先生,您看我这番规划如何!”
徐渭暗自怨尤,周可成却是没有察觉,他这两个多月时间在岛上奔走,领着七八个学徒帮手好不容易才完成了这番规划,着实花了不少心力。可身边的人里基本大字不识几个,哪里有人能看出其中的奥妙,便是夸奖也就是翻来覆去那几句。时间久了周可成也有些疲了,好不容易来了个知识分子上岛,周可成也忍不住向其解说,潜意识里也不无炫耀的意思,毕竟精神交流是人类的基本需求之一,他在岛上这些时日也有些憋坏了。
徐渭方才想着自己的心事,哪里留意周可成的解说,这会儿突然被对方询问,只得那几句空话敷衍了过去。周可成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徐渭根本没听懂自己方才说的什么,暗叹看来这又是个给八股文给耽搁的,脸上禁不住露出失望的神色来。徐渭看在眼里,赶忙问道:“东翁,您方才说的招标与这番规划又有什么关系?”
“此人还不算无可救药,至少还保留有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反正他能考上秀才,证明至少不蠢;还会读会写,还对传统数学有涉猎,教起来至少比文盲省事多了!”周可成暗想,又高兴了起来,笑道:“徐先生,你看这么多工程,我哪来那么多人手?只能雇佣当地的百姓来修建,但谁来干,要花多少钱,就是个麻烦事了,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打算举行一场招标!”
“等一会,这么多事情您打算全部都雇佣人手来做?”徐渭闻言大吃一惊:“您知道这要花多少银子吗?”也难怪徐渭这么吃惊,从古至今搞基建都是无底洞,一般都是强制劳役来搞定,像周可成说的用钱解决简直是闻所未闻
第两百章招标下()
“是要花不少银子,可我又不是官府,难道还能征发劳役不成?”周可成笑了笑:“再说农闲时候其实人力也没有那么贵,何况招标也能省下不少。时间差不多了,徐先生随我一同去看看吧!”
“是,东翁!”听到这里,徐渭也禁不住对周可成口中的招标生出了好奇心,他随周可成出了门,来到码头旁一个临时搭建的竹棚里,只见竹棚里已经熙熙攘攘的坐着十多个人,看打扮都是粗衣短衫的寻常百姓。他们看到周可成进来纷纷起身跪拜,口中喊着“大掌柜”、“周老爷”,竹棚里顿时乱成一团。
“都起来,快都起来吧!”周可成扶了几个起来,向众人做了个团揖:“大伙儿都坐下吧,咱们有事说事,以后这跪拜之礼就免了吧!”
“这厮倒是会蛊惑人心!”一旁的徐渭见周可成熟稔的叫着几个坐在前排的粗衣汉子的名字,拍拍肩膀,说些家长里短的话,那几个与他说话的一个个笑容满面,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心中越发警惕起来。他自然不会如周可成这般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