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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除了未在京城或已去世的隐卫,一队到七队的所有隐卫几乎都来了。甚至和张三一直争锋相对的陈五,也亲自带人来到了邵府门前。
于是满脸迷茫的路人们突然发现,好多侍卫司的人都聚集在邵相的府邸,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难道皇帝突然对邵相不满,在人离开了好多年后,下旨抄家吗?
结果只见侍卫司的都指挥使上前,掏出一把钥匙,小心翼翼的推开尘封已久的大门,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其余人也跟着张三,一脸怀旧的表情,故地重游了。
预想中砸门闯入的情节并没有上演,但正是因为如此,围观的看客们对此次侍卫司的行为,更加好奇了。
隐卫们进去时,李洪义早已翻墙入院,在院子中待了很久了。失忆以来,这是他自己第一次来到邵府,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一向路痴的他,甚至能轻车熟路的找到主院、偏院、马厩、花房等等地方。
“我来过这里,他们没有骗我……”李洪义喃喃自语,但要他想起更多的往事,却感到大脑一片空白,越想越头疼了。
突然,大门开启,张三领着人赶过来了,满脸期待的问道:“我就知道你会翻墙进的,怎么样,想起什么了吗?”
李洪义茫然的望着大家,无奈的摇摇头。
“没事,慢慢想不着急。”张三将钥匙递给李洪义,“你还没进室内吧,这是钥匙,你拿着吧。”
李洪义没有接,他直径走到李洪辉跟前,闷闷道:“信在哪?”
“信……”李洪辉不知该如何往下说了。
“信在这儿。”突然,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所有隐卫赶忙转身跪倒。原来是皇帝来了。
“皇上……”李洪义此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皇帝,要是张三所言不虚,那么皇帝则是从小看他长大的长辈,也是知情人之一了。
“免礼。”皇帝吩咐陈公公,“把盒子给他。”
陈公公小心的捧着盒子走到李洪义跟前,李洪义打开,里面是一封信和一枚玉佩。
玉佩?这枚玉佩,曾经多少次在李洪义的梦中出现过。他颤抖的拿起玉佩,翻过面,果然刻有“李四”二字。
“这是隐卫的玉佩。”张三解释道,“我们都有。”
话音刚落,张三、李洪辉、陈五、徐七都掏出贴身所带的玉佩。张三挨个指着人,一个个介绍道:“王二、张三、陈五、徐七。还有已去世的丁一,和不知所踪的赵六。我们全是隐卫领队,一共七人。”
李洪义接过张三手中的玉佩,抚摸着上面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麒麟图纹,再看玉佩背面,也有着刻字。他又看过其他几人的,触动心肠,悲切道:“原来,我们是朋友。”
几位领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回想起最初,那时他们不过是稚子顽童,一起在安王府习文练武,无忧无虑。总角之交,谊如昆季。他们知道彼此年少时干下的所有不为人知的丑事,他们的童年回忆中,永远参杂着对方的身影……
那时,一切尚未开始。没有上下三队之分,也没有纷争和仇怨……
“张三,对不起。”李洪义痛苦道,“我忘记了,我不知道。这些年我老跟你吵架,建立侍卫司的时候,我还和你在邵府门前,大打出手。”
“这有什么。”张三笑道,“当初我们在一起玩时,还不是三天两头的拌嘴,吵得最凶的时候都能打起来,可过阵子又玩一块儿了。不过是吵吵架而已,吵完就过去了啊,谁也不会当真的。”
“可是我当真了啊!”李洪义自责道,“我还对邵安,说过那样绝情的话,与他处处作对。他恐怕不会原谅我这个哥哥了。”
“不会的。他不是给你留了信吗,快拆开看看。”张三提示道。
李洪义这才想起还未看信,他急忙打开,只见上面写道——
兄长台鉴:
近来诸事烦杂,以致身体抱恙。案牍劳形之际,难免生鲈脍之思。恰值时和岁丰,遂有游历四海之心,不告而别,望兄勿怪。
昔年之事,皆不得已而瞒之,万勿介怀。且圣上为家国计,所虑非虚,尽忠职守,臣者本分也。况吾等自幼养在君侧,承恩承教,是谓君父,怀恩深重,不可有怨矣。
兄昔年旧居,庭中花草,园中树木,郁郁葱葱,犹胜从前。弟离去经年,忧苔绿石阶,蔓生扉前,恐其年久遮窗,不能得日,暂托张哥代为打理。
书策刀剑,兄之旧物也,时有拂拭,未敢擅用。今物归原主,幸甚,幸甚。
彼此天涯,两相安好,勿念勿挂。
弟安书
短短几行字,却饱含相思之情,读罢令人久久不能自已。李洪义轻抚信封,问张三:“信中说,我的旧居……”
“我带你去。”张三自告奋勇,率先领着李洪义往那个偏院走去。等到了门前,张三找了半天钥匙,才打开门锁。
推开门,院中青砖黛瓦,故景依旧……
119倏忽梦醒形影参商,再掀风云朝露日晞()
时光,仿佛在这所小院中停滞,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仿若从前。回忆的气息迎面而来,院中景色如故,与外面是不一样的时空……
李洪义,以及后面进来的皇帝和隐卫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致惊呆了。并非院中有多么秀丽的风景,新奇的装饰,而是里面的一切都完好如初,仿佛一切从未改变。若说唯一的变化,可能就是院中的树木又长高了许多吧。
皇帝看着这一尘不染的小院,又进去看了看房中保存完好的书籍、刀剑,心道邵安这些年,一个人守着回忆,苦苦支撑,真是太累了。谁人都无法感同身受,看不到,则不知道当事人心中的苦。皇帝此刻才深深意识到,自己的私心,则害了邵安半生悲苦,无可挽回。
张三再次问李洪义:“现在想起点什么没?”
“没有。”李洪义抱着头,痛苦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没事,想不起来,我们给你讲啊。”张三安慰道。毕竟,李洪义的过去,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参与过。
众人围着石桌坐下,大家为了帮李洪义恢复记忆,开始说起旧事……
“听丁老大说,你是被他抱回来的。你父母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张条子,写了你的姓名和生辰。”张三先从身世慢慢讲起。
随后,其他人也开始三言两语的插话,李洪义小时候的丑事被一一道出。而后话题渐渐离正题越来越远,讨论的中心也不再只围着李洪义转,最后变成了隐卫茶话会。
李洪义悲凉的心境渐渐被抚平,他微笑着听大家胡侃,他一直以为自己失忆之后,和过去全然断绝,无朋无友,无亲无故。却没想到时隔多年后,他才发现,其实他的身边一直都有兄弟相伴,好友相陪。
隐卫们兴致勃勃的提起他们快要忘记的初见,聊起他们对彼此记忆模糊的最初印象,当谈到当年谁被安王打的最多时,所有人异口同声说,李四。
李洪义此时也抛却了离愁别绪,笑道:“你们胡说。别以为我失忆了,就来耍我,我才不信呢。”
众人发誓说绝对没骗他,此时皇帝也从屋内出来,如同任何一个慈祥的老人一般,和蔼的说道:“当然是你。当年让你背书,你背了多少天都背不会,气得朕不知打了你多少顿。”
大家都笑了,李洪辉起来请皇帝上座。众人又拉着家常,扯到了晋王身上。李洪义这才知道,自己真的和晋王是莫逆之交。
“记得那年,你和老八打架……邵安在旁边,拉偏架。”皇帝回想起那时,邵安调皮,李洪义老实,两个人联手,都敢欺负皇子了。然而时光匆匆,他的八弟,现在也不知道身在何方。
“唉,人老了真是可怕,会遗忘很多事,也会想起很多事。”皇帝突然有些落寞,人老了,不该回忆往事,徒添伤感。
而隐卫们此时赫然发现,多年的劳累,也让皇帝的身体大不如前了。想当年,安王横刀策马,威风赫赫,到如今,两鬓斑白,早生华发。
李洪义:“皇上……”
皇帝摆手,收拾起一时的软弱,“朕累了,你们继续吧。”
圣上起驾回宫后,大家又开始闹开了。李洪义问:“你们怎么看我弟弟的?”
此话题一开,众人一阵慨叹,张三先说:“邵安啊,他是我们这里混的最好的。”
“邵安刚来没多久,皇上就最器重他了。”李洪辉说道,“虽然我那时候在外面,没有见过他,但是从你和皇上口中,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他的名字了。”
“说实话,老二你的兵法是不错,不过还是比邵安差那么一点点。”张三调侃完李洪辉,又对李四道,“自从你弟弟来了,老二的第一军师的称号不保,最后只能沦为‘小军师’了。”
“我弟弟他……兵法很好?”
“那当然了。”张三叹道,“明明也没见他多努力的看兵书,和我们一起玩耍,却比我们厉害,你说气不气人。当时我们嫉妒他,想整他。可你老护着你弟弟,无从下手啊。”
“后来他怎么去科考了呢?为什么他不认我?为什么你们都要瞒着我?”
这话问的实在是太过犀利,也恰巧正中要害。张三摸着下巴揣度着,李洪义这是疑问呢,还是质问呢?等他问第二遍“为什么”时,张三才试探的说:“因为……他怕你打他。”
“我为什么要打他?”李洪义疑惑道。
“他当年……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你没打死他,就是他亲哥了。”张三只说了一半原因,半瞒半骗的将李洪义糊弄过去了。
事后,李洪辉私下问过张三:“你瞒他,又能瞒多久,瞒一辈子吗?”
张三却无所谓的笑笑,“瞒着呗,谁知道呢?”
然而李洪辉却没张三那么乐观,他知道,这根刺早晚会将皇帝和李洪义的心,扎的鲜血淋漓。
张三说了半天,到底还是没说出,邵安犯了个怎样的大错误。李洪义脑子也晕晕的,没再追问下去。他看着庭中影影绰绰的树枝,问他,“你们刚才说,我和我弟一起种过一棵树,现在那树还在吗?”
“在啊,就是那棵枣树。如今已经老高了,都结枣子了。邵安每年都会派人给我们送些,可好吃了……”
说到此,张三忽然见李洪义表情悲哀,于是小心翼翼的挽回气氛,半开玩笑说,“你该不会是因为没吃到枣子,就伤心了吧?”
李洪义没回话,独自走到树下,抚摸树干,沉默良久。
※※※※※
一天时间,李洪义自然是什么都没想起。傍晚时分,大家都散了,唯有李洪义执意留着此处。他说他要住在这里,好好的想一想。
他抚摸着光亮如初的弯刀,翻阅着当年看不进去的《孙子兵法》,他甚至还发现,自己小时候记账的账本,以及被皇帝逼迫下写过文章。
看到这些,李洪义哑然失笑,他终于明白自己当年是多么的不学无术,文章多么不通,字迹也如此丑陋。
虽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却觉得这些都那么熟悉。他住在熟悉的故居,整理着熟悉的旧物,一点都没有违和感。恐怕唯一的违和,就是半夜醒了,总是想看看身边床铺,感觉少了那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