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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次,他却昂起头,挺起那并不健壮的腰板,对她说:“我就是想让他知道你怀孕的事,他是男人就要对你负责,如果他是真心爱你,就不会觉得你和孩子会拖累他。”
她没有再责怪约翰。甚至有些感激他。
不远处的太湖波光麟麟。烟波浩淼。水面上白帆点点,风微水软,如同一颗明珠,让人变得平静详和。
坐在这里。看着那片水天一色,唐心轻轻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满足的笑了。
她在露台上坐累了,便回到屋里小憩,睡醒后吃上几块点心,看上几页书或者打开留声机听听音乐,再或者拿出他写给她的信,一遍一遍的读着,笑着。想着他……
一转眼;她已经来到这里半个月了;李约翰来看过她;给她带来他寄到上海的书信。
然而;他的人却一直没有回来。
唐心的妊娠反应依然很严重,即使是白天,她也会困顿,有时坐在椅子上也会不知不觉的睡着。
今天外面飘起了小雨,她让佣人搬把椅子放在廊下。凭栏远眺。
雨中的太湖如同掩映在轻纱中的薄雾之中,眼前一片烟雨蒙蒙之中,而空气也变得湿湿柔柔的,唐心觉得脸上也是湿湿的,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想像中,他得知她怀孕的消息,不论他在哪里,都一定会坐最快的飞机最快的船来到她的身边。
即使再隐密的事情他也能查出来,更不用说那早已登在各大报纸上的新闻了,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了,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回来,难道是出了意外吗?
她站起身,向着那片细雨织成的水幕走了过去。
雨声淅淅沥沥,吞噬了所有声音……
李约翰闻讯赶来时,唐心已经安详的躺在床上,那张精致的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的孩子没有了,她和吴昊的孩子没有了。
在那雨中,当她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时,就看到那片血正顺着她的裤腿慢慢的淌出来……
“我不应该让你过来;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李约翰心痛的看着她,他有种想哭的感觉。
唐心却没有哭,这个孩子从有到无,吴昊都没有出现过。
这个可怜的孩子,她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她曾经摸过余真真的肚子,真真告诉她:“小家伙又在踢我了。”
可是她的孩子,却没有活到可以在肚子里踢她的时候。
她也奇怪,她竟然一点儿都不生吴昊的气。
她只是在恨自己,为什么这样大意,竟然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她忽然有些害怕,她怕她以后不会再有他们的孩子了。
三天后,唐心离开了心园,离开了无锡。
她并不知道,此时的吴昊也在无锡,只是却无法来找她。
事实上吴昊已经来了无锡一个月了,他正在秘密的进行学员培训,这次培训为期一个月,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全都不能离开。
看到报纸上伊琳怀孕的新闻时,他有一刹那的恍忽,那是一种被幸福冲昏了头的感觉。
从那一天起,他便像个小孩子一样,每天都在宿舍的墙上画一条小小的横线。
当他画到第二十五条横线时,他的心已经飞了起来。
他知道她一定会带着他们的孩子回到心园,因为那里是他们的家。
☆、224 唇枪舌剑
民国二十六年的上海,提起八仙桥的锦庭酒家,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里不但环境高雅,名人雅士,官商云集,而且还是上海滩大亨龙沧海常去的地方。
有人说龙先生一周七天,有五天要到锦庭用餐,也有人说,如果有事求龙先生帮忙,到了锦庭一定可以找到他。
今天龙沧海来到锦庭时,在那个专为他而设的雅间中,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龙沧海身边除了近身随从以外,还有二姨太小梅花。
上海人都知道龙先生一直未娶,没有正妻,这位二姨太已经进门多年,虽然没有子嗣,但龙沧海却没有嫌弃。
此时在雅间中正在等着他的人,是霍五和区碧桃夫妇两个。
最近几年,唐万里年老体弱,再加上那两件大事,绑了一辈子票却被骆骏绑了,明媒正娶的填房不但给他戴了绿帽子,又和他离婚闹得满城风雨。
这两件事后,唐万里已经很少露面,就连三众公司也不去了,大小事情全部交由龙沧海和霍五,他偶尔去戏园子听听戏,偶尔和人在家里打打麻将,俨然一副养老的模样。
而霍五这几年混得风生水起,已有取代唐万里,和龙沧海平起平坐之势。
“哎哟,九弟,听说前阵又去香港啦。”区碧桃是个泼辣性子,看到龙沧海都开始打趣他。
龙沧海微微一笑:“罗火和罗申的三弟成亲,请我去做了主婚人,所以过去香港小住了几日。”
“老九啊,我可是听说你在香港已经买了房子,是准备过那边了吗?”霍五当然巴不得龙沧海离开上海,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没有龙沧海,他是孤掌难鸣。
龙沧海心里清楚,霍五是在试探他。他尚未决定的事一向不喜欢让更多的人知道。
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买房子只是为了投资置业而已,我生在上海长在上海,上海是我一拳一脚打出来,换做是你,你会走吗?”
霍五果然不再追问,连忙岔开了话题。
“九弟,这次来找你。是有一桩大买卖,”说到这里,霍五卖了个关子,看了看龙沧海。“原本对方是想找老唐的,可是你也看到他那副老没出息的样子了。我就和他说,现在的上海,那是我和龙九两兄弟的天下了,你来上海做生意,不找我们两个,那还能找谁。”
龙沧海微笑:“承蒙五哥义气。事事都惦记着小弟。”
霍五找足了面子,赚够人情,这才接着说:“有一个日本浪人,名叫佐藤,现在想在上海开两间吗啡加工厂,你也知道的,虽说日本人现在势头渐猛,但是上海这个地方终归是咱兄弟的天下,现在他想让咱们入股。我已经答应了,怎么样。老九,也算你一股吧。”
龙沧海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现在政府查这些查得很紧了,这个叫什么佐藤的,想来是想用咱们来撑腰吧。”
霍五哈哈大笑:“你管他是不是利用咱们呢,有钱能赚就行了,再说以你我今时今日,还怕他利用不成,这是咱们的地头,他敢炸刺儿,马上灭了他。”
龙沧海淡淡一笑:“我们都是靠烟土起家的,按理说多开几家这种工厂也没有什么,只是这次是和日本人合作制毒,这一次我就不参与了,等到五哥做得顺手时,咱兄弟另起炉灶。”
龙沧海的这番话,可谓面面俱道,既是驳回了日本人要拉拢他的请求,又给了霍五面子。
霍五心里暗骂:这小子越来越滑头。
这一次原本那个日本浪人想要借助的是龙沧海,于是便请了霍五做说客,想来龙沧海与霍五乃是袍义之情,定能促成此事,他们虽然没有高估了霍五的能力,但却低估了龙沧海。
“事不要做绝,要留有余地。”这是龙沧海常常对门生们说的话,虽然他对霍五拉他一起与日本人合作吗啡的很不高兴,但是脸上却依然一派和气。
霍五不死心,还想接着再说,龙沧海却已经对一旁的侍应说话了:“明明知道我和霍五爷都来了,你们周老板连个面都不露,是什么意思啊?”
侍应连忙赔着笑脸,道:“周老板这会儿估计正在灶上,给您二位炒菜呢,我这就去催催她。”
话音未落,雅间的人已经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女侍端着一只大托盘走了进来,和她并肩而来的,是一位女士。
她穿着黑色丝绒旗袍,秀发如云,却没有烫成时下的样式,而是全部束在脑后,梳成一个光溜溜的发髻,斜斜的插着支碧玉钗,端庄有余,但却显得有些老气。
她有一张娟秀的面庞,脸部线条极为柔和,如一潭平静无波的池水,温婉雅丽。
如果只看她的这个人,恐怕没有人会把她和那位出名能干的锦庭女老板联系起来,很多人想像中,传说中的周楚翘会是一个凌历泼辣或者妖媚动人的女子,谁又能知道,面前这个素淡的端庄女人就是她呢?
周楚翘盈盈一笑:“让几位久等了,今天的菜费时一些,楚翘的手艺肯定是比不上大厨的,千万别见笑。”
说着,她亲手把托盘中的菜肴摆到桌上,一双白皙的素手,指甲剪得整整齐齐,没有蔻丹,甚至连一枚戒指都没戴。
小梅花是知道周楚翘与余真真的关系的,别人坐着没动,她却欠欠身子,客气的说:“多谢周老板。”
周楚翘向她微笑点头:“龙太太客气了。”
小梅花入了龙府多年,一直是姨太太的身份,而龙沧海又对此事非常介意,所以外人也只是称呼她“二姨太”或“小师母”,而“龙太太”这三个字却无人敢说,况且龙沧海就坐在一旁。
小梅花脸色微变,连忙偷眼看向龙沧海,见他脸上并无不悦,这才松了口气。
当然,龙沧海心里是否不高兴,除了他自己是没人可以看出来的,但是周楚翘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多日不见,周老板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看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锦庭现在把旁边的店铺全都收了,听说这全是九弟的功劳,”霍五舔着脸,笑嘻嘻的说,“周老板啊,你不和我喝一杯没事,可一定要和龙先生喝上三杯啊。谁不知道周老板可是大美人啊,美人的酒,九弟啊你可一定要喝。”
所有人都知道,周楚翘做的虽是迎来送往的酒店生意,但是为人端庄,从而不给客人敬酒。
坊间早有传闻,说龙沧海看中了锦庭女老板周楚翘,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撑“台脚”,虽然也有人说那是龙沧海冲着旧爱余真真的面子,但是传言依旧存在。
龙沧海却是明白霍五的心思,刚才因为吗啡工厂的事,他心里定是不痛快,谁都知道周楚翘既是余真真的前任嫂子,又是她的手帕交,霍五这个时候开这种玩笑,无疑是想借周楚翘让他难堪。
周楚翘却只是微微一笑,端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声细语:“楚翘不会喝酒,登不上大雅之堂,今天霍爷和龙爷都在,让小店蓬荜生辉,楚翘就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我先喝为净了。”
说完,喝了口茶,含笑望着二人。
霍五脸色一变,刚要说话,龙沧海已经抢先开口了:“周老板有劳了,我和霍五爷还有事情要谈,还请您回避一下。”
“那,打扰了。”周楚翘对着酒桌上的四人微微点头,转身离去,雅间的门在她背后轻轻的关上。
龙沧海虽然似是偏心了周楚翘,但是在坐的众人都清楚,他是摆明了告诉霍五,今时今日,你我之间谁高谁低,你应该清楚,不该造次的时候就老实一点。
霍五虽然举手投足一副泼皮样子,但是却绝对是个有头脑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在军界和政界间游走,为自己争来一片天地。
而他的老婆区碧桃更是粗中有细,眼底眉稍都是心计,说穿了,当年的余真真还是她教出来的。
这夫妻二人堪称绝配,一样的外粗内细,玲珑肚肠。
区碧桃在桌下用脚尖踢了霍五一下,嘴上却说:“梅花弟妹啊,怎么今天没把阿拉小侄女带出来啊,还是周岁那时见过呢,想来也会叫人了吧。”
小梅花有些不知所措,龙念儿交由余真真抚养的事情,龙沧海对外并没有声张,所以对于区碧桃的话,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龙沧海却面不改色,一派从容:“她亲娘没了,我干脆把她交给外婆家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