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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儿你也吃个!”段夕何拿起另一个肉包递给蓉儿。
其实宫里这么多的宫女太监,还属蓉儿与她最谈得来,有时,段夕何在想,若非出生皇室,她倒愿意将蓉儿认作姐姐,只是这皇室素来吃人不眨眼,自己身为公主尚且朝不保夕,更何况她一个宫女。若真认了她,反倒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不如这种不亲不远的主仆关系好,等到蓉儿到了出宫年龄,再找个老实可靠的人嫁了,也算一生完美。
蓉儿接过肉包啃了一口,见段夕何正吃得起劲,不由又道:“公主恕奴婢多嘴,昨晚的事,您能不能不要对外人说啊,包括皇上!”
段夕何拿着包子的手顿了顿,见蓉儿一副可怜兮兮样,料定这事只有蓉儿一人知道,如今再听她这么说,料及她在担忧自个的安慰,这样一来,便恰好给自己寻了条路子。
“蓉儿,你指得是哪件事啊?”段夕何水眸眨眨,有意与她打哈哈。
“就是公主生病的事啊!奴婢昨晚也不知为什么会睡过头,醒来时,见公主倒在浴池里,可把奴婢吓死了!”蓉儿捂着心口说道,表情紧张,段夕何能不得不联想起当时的情景。
段夕何一字不落地将她的话听进心里,寻找着丁点自己失身的蛛丝马迹,忍不住问道:“你看到我时可……穿着衣服!”段夕何寻思许久,还是问出了心底话,她觉得现在自己再不问真快憋疯了,再装疯卖傻已无意义。
蓉儿表情一怔,张大着嘴巴望着段夕何。
段夕何以为她瞧出了什么,赶紧用被褥将周身裹住。
“你……看着我做啥?”
“公主你当真是病了,奴婢还说呢,往日公主洗浴时都脱了衣裳,昨日怎么连裙襦都在身上,更上奴婢奇怪的是,奴婢明明记得那裙衫是奴婢帮公主褪去的,怎么醒来后,公主又着在身上!”
“喔,大概是我洗了一半钻出水又穿上了!你还看到些什么,比如说,我身上多了点什么东西,又少了点什么东西!”
蓉儿挠挠脑门,听不出段夕何指得是什么,不过段夕何平日就这样傻呼呼的,说不上个正话也是常事,倒也没摆在心上。
段夕何见她表情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平静,她断定,蓉儿似乎没发现自己守宫砂已消失,如此想来,定然是当时浴池里的光线太暗,蓉儿替自己换衣时没看清,亦或是,蓉儿失职在前,心虚作祟,顾不上仔细瞧自己身上,就将自己搬回了床榻。
这么一想,段夕何倒也淡定许多,将手中的肉包一扔,攥起被褥将头蒙起。
第八章 潜入画师府()
蓉儿对段夕何这样早就见惯不惯,也就不劝她这会起床,直端起银盘掩门步了出去。
段夕何吁回一气,直庆幸事情还没有穿帮,应该还有办法能挽回。
她眨巴着大眼,想起小时候曾在废宫里听一位病危的太医说过,守宫砂并非绝对能验女子真操。这老太医据说是制作守宫砂的高手,曾奉旨为宫内的妃嫔、公主制作守宫砂,不料却也因此将命搭上,好在先皇念他年事已高,倒也留他一命。他在废宫闲来无事,继续研究着守宫砂,不料却发现了这桩惊天秘密。
据那太医说,守宫砂是用朱砂喂养壁虎,壁虎吃了朱砂全身会变赤。待吃满七斤朱砂后,把壁虎杀了捣烂,并千锤万杵,然后用汁水点女子的肢体,颜色就不会褪。只有在发生房事后,颜色才会变淡消褪,所以称其为“守宫砂”,这便是守宫砂的制作过程。
段夕何想到此,满脑子思磨着去哪抓只壁虎来,又去哪里搞那么多朱砂,脑子一转,她想到宫里的宋画师常用朱砂作画,打定注意去宋画师那兜弄点来,自己研制守宫砂。她悄悄着衣起床,又怕蓉儿发现,将枕头竖着搁在被褥里,推开镂窗爬了出去。
宫里的御林军守卫森严,尤其在这内宫里,三二步就设一个岗,段夕何没走出几步,就又折了回来。左思右想,好不甘心这样被困着,认为是装束原因,又偷偷跑去内宫总管马公公屋里,搞了件太监服。
马公公是段琰身边的红人,腰肥体壮的衣裳自然不适合娇小玲珑的段夕何,好在马公公最近奉命查办了几个不守宫规的太监,收了几套新装上来,还未来得及上交,正搁在房中的柜里,段夕何从中找了套适合自己的罩上。
转身时,见马公公的“内宫监令牌”落在榻下,弯腰拾起揣进怀中。
段夕何平日虽然装疯卖傻,但对这宫里的虚实摸得一清二楚,这“内宫监令牌”是为内宫太监出入皇宫的证物,只有主管太监才有,而马公公身为大内总管,自然有这特权,可惜他年事已高,即便有令牌在身,也没多大用处,很少见他出过宫门。但这这令牌,对段夕何的作用可就大了去。
段夕何盈盈一笑,她真是爱死了这块令牌,一切显得十分顺利,直朝着她设想的方向走。为了装得更象些,段夕何索性将一头乌发盘起绑在头顶,太监帽一戴,当真有了几分小太监模样。
段夕何这番改扮后,一路果真畅通无阻,出了宫门,直奔画师府。
其实这画师府她也是头回来,这一路她也没少问过人,七转八弯才摸到。
段夕何站在画师府门前,见大门紧闭,清冷的门庭与那品位高的官员绝非能比。门外没有一个侍卫站岗,越发显得清静。
段夕何望着紧闭的大门,又看看那高高的围墙,不知是该从正门进去好,还是翻围墙直接些。正踌躇间,那大门倒打了开,一个家奴打扮的人从府内步了出来,手里拾掇着一袋银两,看样子像是要出门采办。
第九章 美人()
段夕何掩嘴一笑,趁着那家奴不注意,猫着腰越过他身后,从打开的门缝里钻了进去,她身材娇小轻盈,这一连串动作做起来居然灵活地很,那家奴转身就掩门,岂知已有外人进府内。
画师府内四处幽静,树木林立,竹林倾翻,假山耸立,花圃成团。
段夕何正犹豫着该往哪边走时,却见假山后面传来一阵咳嗽声。
段夕何猫着腰靠近去,隐在一棵大树身后。
只见一蓝衣男子正执笔在石桌上描画,那男子画得十分专注,一笔一画,似乎都倾注着他的灵魂。只是这蓝衣男子身躯略显单薄,在这寒冬腊月里只着一件袍服在身,冷得他鼻翼通红,偶尔轻咳。
这蓝衣男子段夕何一眼认出,他就是宋画师,曾在几次宫宴上见过,此人外表清雅,性情喜静,果真这画师府布置的同他的人一般。
段夕何不知这位宋画师正在专注地画着什么,悄然绕过大树,转到了他背后,见他正在画一张仕女图,这画中女子明眸皓齿,娇艳如花,五官细巧精致。柳叶弯眉间,水目灵灵,一张樱桃小嘴鲜红欲滴格外诱人。女子一身紫色罗裙,如彩蝶般在纸上飞舞。这画上的女子正含笑着,笑容轻浅,清纯干净,仿若月下悄然盛开的紫罗兰,没有靠近便有暗香迎面扑来。
段夕何认得画上的女子,这不是她皇兄新册封的贵妃肖紫兰么!不过,这画上的肖紫兰一身寻常打扮,应该是出嫁前的装束。
段夕何见宋画师将自己的皇嫂画得这般出神,以致于自己站在他身后多时都没察觉,心里蹙定,这宋画师与自己那位皇嫂铁定有故事,这与他可不是件好事,要是被皇兄知道,可是杀头的罪名。
“咳咳!”段夕何在宋画师身后轻咳起。
宋画师一惊慌,手中的毛笔抖落在地,墨汁泼洒了一地,有一滴还落在画像上,恰好落在肖紫兰的眉心处,如同给她添加了颗美人痣,越发美丽娇艳。
“画师大人不必惊慌,奴才不过是来不逢时,见了不该见的东西!只要奴才不说,应该无人知晓!”段夕何用太监声道。
宋画师幽幽转过脸打量起段夕何。
段夕何此时才瞧清他的脸。
这是张苍白的如同白纸般的脸,剑眉星目薄唇,配着这张脸倒也显得俊逸儒雅,头系一轮方巾,发髻上插着一根白玉簪,一水蓝色长袍下配着一双黑色马靴,十打十的书生味。
宋画师见了段夕何的装束,心知他是宫中人,不由面色一沉,先前那点惊慌一去无留。
“你是何人?胆敢来本官府里造次!”
“奴才是马公公手下的小太监!马公公最近比较忙吩咐奴才来取画!”段夕何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让宋画师信服,好在昨日及笄宴上,她听宫人说起,巫国皇帝大寿在即,皇兄已备下厚礼,还赠了十张南召国美人图,以表南召国的友好。这消息刚好派上用场。
第十章 妖道专权()
宋画师脸色一沉,蓝袖一挥道:“恕本官难以从命!巫国皇帝荒淫无道多时,权力早就掌控在乐华桐那妖道手中,适问这样的昏君,皇上还用得着与他再友好么!只怕是,巫国皇帝收了美人图,马上就来南召国讨要美人,到时皇上可别后悔!”
“哎!巫国与南召国两国友好相往,这是好事,你怎么杞人忧天起了啊!”段夕何为自己的皇兄抱起不平,她没觉得皇兄这么做有什么不妥,不就是送十张美人图吗,又不是送人!不过,想想这画师说得也并无道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一国之主,那巫国皇帝自然垂涎美色,到时难保真会以武要人。这样一来,就连自己的皇嫂也难保。谁叫巫国国富民强,兵强马壮的,真要打起来,南召国肯定是要吃亏。段夕何自然不希望两国刀剑相戈,希望永远和睦相处。
“本官没有杞人忧天!只要巫国有华乐桐那妖道在,南召国难保不会有灭亡的一天!”
“听起来那个叫华乐桐的好像很厉害!他是何方神圣?为何说他对我南召国会有威胁?”国家大事段夕何从不过问,此时听画师说起那巫国的国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不时来了兴趣,她岂知这好奇会害死自己!
“据说那妖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法术,懂得歧术!”
“这样的人是全才啊!怎么会被大人说成是妖道呢?”段夕何越听越不明白,明明这些话都是在赞美那国师的,又为何称他为妖道?
宋画师眸光一冷道:“这妖道本该静心修行!却不想下山犯乱,干扰朝政,运用回天之术在短时间内让巫国变得空前强大,如此扰乱天纲之人,不是妖道是什么?”
“原来是逆了天道!”段夕何感概道。不过细一回想,这位国师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她倒希望能见见这位国师,学些本事来帮助自己的皇兄段琰壮大南召国。
不知为什么段夕何居然有种想一赌那位国师风采的想法。
宋画师见她走了神,赶忙又道:“所以这美人图,本官不能画!本官即便舍了命,又不能助纣为虐!”
段夕何一怔,这宋画师说了半天又将话绕了回,说来说去,就是打发自己。好在自己并非马公公身边的太监,这事不提就不提吧!不过话说回来,这宋画师也是死脑子,这话对自己说说也就算了,要是真对哪位太监说了,回头去马公公那复命,自己那位皇兄若得知此事,难保龙颜不怒,这位画师岂能再活命。
段夕何叹了口气,见宋画师也是直性子,虽然言语忤逆些,但不乏些忧国爱民之心,也属可贵,倒姑怜起他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