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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来风往,庭院依旧,只是人已改。
“既如此,”他回头朝林嗣墨挥挥手示意,“我便回房歇息去了。”
刚走出亭心,他又倏地回头正色,“阿若本是王府之人,在言谈上也可免了‘殿下’的敬称。”
夏若却是皮笑肉不笑地异常温顺,“前几日我是受教得紧,当时殿下的每一字每一句我现下都可原原本本地跟您复述出来呢。”
他本欲缓缓前行的身形陡地顿下,嗓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疲弱,“哦?说来听听。”
“殿下是果真忘了么,您当日可是义正言辞,真真快要将愚钝的我羞煞得不知聪颖为何物了。”
“您说,一旦入了朝中,行事须步步慎时时慎,言行自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故而在这称谓上,自然也打不得半寸马虎眼儿,殿下您看,是也不是?”
一席话字字诛心,他僵直的背影竟微微发起抖来,好半天才见着一口匀气自他肺腑舒出,“说的极是,那我便可放心了。于朝堂之事有何看不懂看不透的,尽可与嗣墨相商,以后掌持王府之人总会是他。”
他徐徐寥若单行,周身苍凉气息如雾袭来裹住夏若周身,本是打定主意撇头不看他不与他再多言,可却管不住自己的眸瞳一遍遍自他寂寥身影逡巡而去,终是忍不住心中凄苦暗含了悲腔,“你不要走。”
她殷殷凄切无助的绝望自脚底心里旋冲而来,泪意直涌进眼底,“这样说来,你是要走么?”
他远在浓密树影下的细弱身躯隐在了光缝罅隙中,笑得若有似无,如同清风里最好的时光,“你怎的总是胡思乱想,”他又轻笑了一声,似是觉得她又回到了初进王府时的天真烂漫,“我不会走的,你与嗣墨都在此处,我能走去何处呢?”
夏若凝视着他形单影只地消失在眼光尽头的回廊转角处,心里一阵阵的不安被自己强压下去,侧眸回头,说着要有事相商的林嗣墨却是低垂着眉一语不发。
她于心中微叹了气,明明在众人之前是一副睥睨天下的王者之相,有着无人能及的风发意气,即使凭私心说来,林嗣言都未见得能及得上他。
可,为何每每在自己跟前时,他会罔顾全部来维护这样一个对他的帝业可有可无的人,是因了他哥哥的缘故么?
想着要对哥哥好,所以便索性对着哥哥身边的人都体贴起来,可照这样说起来,见放也算得上是受得起这份照顾的人了,为何又没见他对见放有着过多的示好呢?
莫名地忆起自甫一见到他时的笑意盈然,那是他初入上京啊,自己与他尚属陌路,他怎的就在一面之缘后对着自己这般好了。
思及那日与李见放在茶楼遇见林显季他们的情形,再联系着杜家小姐对自己异样的态度神色,她脸色倏地变了变,“嗣墨哥”
第三章 封赏之典 恩()
她脸色倏地变了变,“嗣墨哥”
他因着她刻意亲近的称谓蓦地抬起头来,金眸流转生光,嘴角噙着的笑意瞬地延展,“何事?”
“你可识得朝内的杜左将军?”
“朝中之人,我是不大识得的,”他轻蹙了眉,“我虽在前日里被封了位爵,可这短短数日里还未来得及结交权势官僚。”
“诶,这杜左将军倒是在我之前的几次进宫与母后请安之时听过些许,”他停顿了几秒,又突地开口,“母后当时似是让我以后多与武将世家多多走动,我也并未太在意,后来倒是听到母后提起他是舅父征战沙场时的得力干将,在征伐南疆后立下功勋战绩斐然,父皇便赐了他左将军官品,”他垂眉微笑,将一盏未饮的青梅茶递进夏若手中,“不过眼下北狄南犯,他遂请旨去了北疆抗敌,一过便是好几年。”
他的舅父,无需多想,自是大庆朝的上将军。
“报国之心忠勇可嘉,这位将军倒真称得上是铁血义胆。”
夏若心里无端忐忑起来,盏中微黄的茶水映着亭外的曦光透着琉璃般色泽,蛊惑得她竟是一刻不停地一气饮干了。
林嗣墨轻笑出声,温言道,“阿若莫要喝得太急,左右没有人敢与你争的。”
淡然的满盈笑意霎时羞得少女俏颜生霞,“是、是这茶太可口了些,我一不留意便未停顿”
“无事,不过是喝茶,只是要注意别呛着了。”
“嗯,”她讷讷点头,心里依旧惶惶,重又拾起刚才的话题,“那嗣墨哥知晓杜左将军的子嗣么?”
“子嗣”他攒眉凝神忆了片刻,“是了,母后当日也顺带着与我提过,杜左将军有女名蘅,貌美非常胆识过人,自小便会耍枪弄棒,说来倒与母后出阁前有几分相似。”
“杜蘅?”她不由失笑,“将军武夫家的孩子竟有个如此诗情画意的好名字,真真应了她的妍美了。”
“她名字似是长公主取的,说是要报答杜将军在舅父身边的一世并肩戎马之情,倒是阿若你,说得好像与她打过照面似的。”
“诶?”夏若匆匆抬首,正见得他一张俊颜雅致地笑得肆意,又慌忙垂下眼去,“没呢,我哪里能见到人家的闺阁女子,难不成都似我么,只知日日地往外跑?”
“她哪里能算得上闺阁中的女儿,听说是个性子大方的姑娘家,光是结识的人物也都不少。”
她听见他这般夸赞那位他尚未谋面的杜家小姐,一颗心沉沉地轻松不起来,“哦?”她苦笑了声,“果真有这样好?”
“我也是没见过,只是从旁人嘴里听得,想来也不能全信,”他掀开茶碗上的盖子,却又见着一层浮沫,眉头扯了扯又放下,笑意也淡了几分,“况,她是将门之女,只怕由不得她结识太多权贵公子。”
“你方才也说,她是与皇后未出阁时的性子作为有几分相似的,”夏若心里的忧惧无端扩大,“她她是不是帝后选中的”
林嗣墨竖起食指做了噤声的动作,见她惶惶然只觉心疼,好言宽慰道,“怎么会?她父亲不过是与李上将军关系极好,长公主爱屋及乌也比较看重她些。”
她强自点点头,忽地惊诧地挑眉,“长公主?嗣墨哥你平时竟是这般称呼她的?”
大庆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独胞妹,嫁于上将军府中,而林嗣墨的母亲恰是上将军的胞妹,于他,既可称之一声舅母,或是叫她一声姑母也是再好不过的。
可林嗣墨在提起她时,隐隐的一丝淡漠被刻意掩去,金眸幽深得有如潭水,“从小便不与她亲近,现下突然叫她也是不习惯的。况,听母后说,她自嫁入李府后便似舍了皇家,见放与见微被她奉为珍宝,她自是不会再在意其他了。”
“见微?仔细想来,我倒是从未见过她呢,只知她一直被长公主送至一处别馆勤加学习,回家次数也只不过是每月一次”
“她与长公主的样貌一模无二致,就连飞扬跋扈的性子也是极其相像的。”
“飞扬跋扈么?习得书艺的女子应不会这样才是。”
“许是长公主太过宠溺,本来就是生得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自是比见放得了更多的恩宠,自小便以皇室公主的礼仪言行来教导着,各方面都与她母亲简直是如出一辙。”
夏若端着青梅茶的手正欲往嘴边送,听了这话却突然没了喝的兴致。
她灵台倏忽一阵清明,与她母亲如出一辙么?那岂不是又是个极为刁钻且蛮不讲理的人?
眼波微动,风华自眉梢,她敛了三分笑意,“以后应该是有机会与她见上一见的,只是不知道须等上多久。”
庆余十二年夏,大庆朝帝上颁旨,择良日吉时封赏新晋官吏。
六月初六辰时,有雕笼金鞍马车三辆当先止于永德殿东门,候皇恩典封诰。
立于高台神坛之上的人面容肃穆,玄色锦帛帝服纹有朱色祥云瑞兽,身后有礼官低头奉上朱漆托盘,垂目低语,“辰时正到,恭请圣上主持封诰大典!”
已不再年轻的帝容俯视台下众人,沉声高喝,“天佑我朝,大庆永昌!”
百官有序跪拜,自一品于下依次手按额心颔首拜倒,黑压压似厚云倾停,“天佑我朝,大庆永昌!”
抬首再拜,“圣上隆恩,大庆永盛!”
三拜叩首,“新官晋朝,大庆永寿!”
“恭请圣上开典!”
浩荡话音绕梁不歇,萦绕心中震慑难挡,金鞍马旁有侍从伏跪,“恭请大人入朝!”
左中右依次有华衣之人自车内躬身出来,面容皆是精致沉肃,敛眉屏气,目不斜视径直俯拜。
“儿臣林嗣墨叩请圣上!”
“臣女夏若叩请圣上!”
“臣李见放叩请圣上!”
三人同时高声恭祝,百官一齐唱喏,“天佑大庆!天佑我朝!圣上必与天同寿与地同昌!”
“众爱卿平身。”
淡淡却威严刚硬的帝语传遍永德东门,众臣手持玉笏敛襟立起,那如天人的三人却须登临高台之上,候帝上亲授官服亲交官牌。
第四章 宫宴合欢 庆()
大典井然有序地进行,数千人在场,竟也是一片鸦雀无声沉寂无响,圣上接过礼官递过托盘上的物事,一件件递交跪坐于檀香炉前的三人。
熏香冉冉又染染,蒸腾起三人的脸颊俱是流转生光,眉眼盈盈处自有风华绝代堪顾倾天下。
辰时三刻,礼毕。
百官躬身唱喏,齐贺大庆喜得良才,恭祝大庆富盛昌隆。
夏若自清晨便为了早些候在永德殿东门不至于失了分寸,巴巴儿地连早膳也未用就拉着林嗣墨并着李见放坐着马车过来了,此时日已至正头,一阵阵地晃得人眼花不已,腹内空空荡荡地几欲叫出声来。
却是不能妄动,须知新人官吏在这肃然场面上,连寒毛都不许多移一下,林嗣墨微微以金眸看过来,唬得夏若赶紧眨眼示意他摆好玉笏目不斜视。
直至午时,帝上颁旨完毕大典。
随后,帝后于清影殿设华宴群请百官入席,以示对新晋入朝的三位大人之嘉许。
大殿前门被两名身材稍高的内侍缓缓且吃力地合上,各处蟠龙柱顶端的硕大夜明珠此时烁烁光辉映遍了大殿,有高官显贵早已是见怪不怪,也有从未被宴请之吏还在止不住纷纷咋舌。
有数名窈窕宫娥翩翩举灯捧亮而来,行走处步步生莲,身段姣好摄魄,姿容冶丽端庄,一时间,本是半束曦光也透不进的殿内竟是被人力所为似处于朗朗白昼之下,众人脸色变换交替俱是清晰明显。
夏若神色泰然,以不甚在意的模样徐徐扫视过文武百官,只除了最高阶的帝后二人未敢直视,若说起其余一干人等被夏若别有深意的目光盯视得面红耳赤也是毫不为言过的。
清影殿本是前朝王侯聚乐淫靡之地,自开国皇帝即位时,因经费国库吃紧,便索性撤去殿内浮华奢物,用作了平时皇室宴请之所。
殿首有高台,即为帝后二人之座。
次一阶,为皇子皇女。阶旁另设席位拉竖屏风赐后宫品阶高者妃嫔入座。
再次一阶,为一二三品高官坐席,可带家眷命妇入席,官阶越高,则其所携之人便越多。
最下方的铺金宽广平地则是供其余品阶不高的一众京官飨宴所用。
大皇子早先已身殒,其母当时位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