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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无所谓,且把自己当作他的临时客便好,过了几天,他自然会打发事情给自己做。
只要自己心思缜密谨言慎行,行事滴水不漏不出差错,让旁人挑不出自己的不是,那自是可保近况无忧的。
这近十天来,她步步小心处处留意,甚至连夜里都不敢熟睡,深知自己已是身处于上京熙王府,却还是会在入梦魇的那一刻,蓦地回忆起那时逃难的景象。
数月前,北狄违背之前大庆开朝便已拟定的盟约,一举发兵南侵。
大庆虽勤于兵防,却只顾忌着南蛮一带,北狄此举无疑是吃准大庆北方前线兵力极为空虚,故罔顾盟约而为之。
战事一触即发,民之不幸。
只是短短一个时辰,本是远离祸乱的山清水秀的小镇便被横生的战祸翻覆成了修罗炼狱。
到处都是北狄兵丁纵火的惨状,饿殍遍地,哀鸿声惨不忍闻。
那日养父母刚巧出门务农,留下自己与小弟在家戏耍。
待到醒悟他们已是回不来的时候,再要出去寻他们却是迟了。
好在自己有足够的主意,当下便裹了家中能饱腹的物事,抱着小弟从后山逃走。
之前便曾是听说过的,上京帝都三千繁华,天下王土莫能比及,那便朝着帝京方向去罢。
兜兜转转,一路上俱是触目惊心的战后焦土横尸乱葬,怀里的干粮越来越少,背上的小弟却似越来越沉,二人俱是气息奄奄,只留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并不知前方路途地亡命行走。
也不知走了几个日头,累得快睁不开眼,几欲一头栽倒在地,什么也不用管什么也不用想,可最终还是不舍身上背负着的小小瘦弱的人,虽是无血缘,却也是自己在这如狼似虎之世的唯一至亲。
在多个漫长的循环往复的日月东升之后,终是让自己寻了一处破庙得以容身,却未料到,小弟竟在自己出去寻食的当口不见了!
自己吊着的命,自己为他吊着的那一口气全都郁卒惊惶地不知该当如何,破庙里似有野兽缭乱的足迹,映在厚积的尘土里,清晰地落入自己睁大惊惧的瞳孔中。
连泪都忘了落下,只顾着怔怔地丢了手里缺了口却能装上些许水的小瓷碗,黑黝黝的墨瞳仿似失了意识般转也不曾转,惶惶地向前迈着步子,脑中依然还想着分开时说着的话,“阿力,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姐姐寻了水来咱们再动身去上京,你不要乱跑,免得姐姐找你不着。”
看着他气息微弱却十分乖巧地眨了眨眼,她遂按下心里没来由的慌乱,提起力气咬牙走远了。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啊,等到自己终于寻到了一些能吃的野果子,再回去时,小小的阿力,连动一下都没有力气的阿力,像是凭空蒸发了,空余下破庙内凌乱的野兽足迹。
既是野兽抢走了你,我便拼尽余生,也要夺你回来!
阿力丢时还是深秋,却在自己寻寻觅觅之间,深冬眨眼便来了,好似一直不停地在这深山密林里寻着野兽的洞穴,却是怎么也找不着,心焦力瘁也比不过那种蚀骨断肠的绝望,口中只知喃喃地念着小小阿力的名字,渴了便抓起雪块塞进嘴里,饿了便扯着被冰凌濡湿的枯草胡乱咀嚼,可笑又可悲的自己都快成了一只可怜的小兽,却还是不见自己的阿力回来。
怎么办?该怎么办?
姐姐再也不离开你了,阿力,你也莫要离开我可好
终是在有一个暗无天日的找寻中,空了数日的腹内一阵绞痛,人便昏昏然依着身旁的一颗虬枝老树滑倒在冰寒雪地中。
如潮水般涌上的黑暗无尽地吞没了自己,就这样吧,阿力,或许再醒来时,姐姐就能见着你了。
第五章 只若初见 憾()
王府中管事的和普通的仆役都是将她当成了小姐来伺候的,时时都是锦衣玉食地供着,生怕这小主子一时不爽利,惹得大主子不高兴,那可就亏大发去了。
阿若自是不知那些人心中所想,在今日用完早膳后,便唤住了前来收拾的仆妇。
精致小脸本就生得好,再加上刻意笼络人的笑吟吟模样,当真快把这虽见过无数上京贵妇小姐的仆妇的魂儿也要勾去。
“阿嬷,你快坐下歇歇罢,大清早儿的可别累着了。”
那张氏虽在王府里做了这十几年的活儿,可一分也未曾怠慢过。
此时她却着了那小美人的迷魂道儿,不觉中逾矩坐在了阿若身边。
“敢问阿嬷该如何称呼”
“奴婢乃是一介平民百姓,随夫姓张,殿下一直都叫我张嬷嬷哩。”
听见张氏诚惶诚恐的语气,阿若抿嘴一笑,“张嬷嬷怎的如此生分您只管当我作亲近的人就是了。”
张嬷嬷几乎又快被面前这不大的女孩浅浅一笑的梨涡吸了进去,直在心中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差点没心惊肉跳地抽上自己几个嘴巴子。
阿若倒是无暇顾及张氏的神情变化,眼波流转间,心念又生。
盈盈一笑之间,樱唇微启,“张嬷嬷方才说起了殿下,我恰巧也要问问”说到这,却又停下话头,慢条斯理地端起一杯茶水送到张氏手边,“就是不知嬷嬷能否解我心中之惑呢”
张氏慌忙止住阿若送茶的手,口中直说“不敢不敢”,“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您既是殿下吩咐要好生伺候的主子,奴婢当然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瞧见阿若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张氏只差没跪在她跟前赌咒,“小姐可莫要坑死老奴了,老奴说的可都是实打实的真话呐。”
阿若见这张氏自打坐下后,就一直在神色恍惚与面色苍白之中徘徊,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嬷嬷且放宽心,我绝不会为难于你不过是想问问,不知这几日为何见不到你家殿下的身影?”
嬷嬷听闻才缓了神色,连声笑道:“小姐说的哪里话,甚么‘你家我家’的,听了让人家平白生了疑去。殿下前几日进宫去了,一直被皇后娘娘留在宫中呢。”
“娘娘是殿下的”
“当然是亲母后了。小姐不必将殿下挂念得紧,殿下说今日下午在宫中用过膳后就会回府的。”
阿若默然地看着张氏一脸促狭地利落地收拾好了厨余垂首退下,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
莫非他们竟都将自己当成那个生得比女子还好的殿下的仰慕者了?
抬眼看出去,正值冬日正午的暖阳天气,阿若着实不想错过,思前想后,遂自己偷偷地搬了藤椅到院里,又怕寒地随手铺上了房中柜里的一大张貂皮毛毯。
暖意微醺,思绪也被烘烤得飘飘摇摇,这几日的生活比起以往,若是忽略这表面平静的皇室将来的风云暗涌,的确是再好不过。
每天养尊处优地享受特级米虫待遇,这可是前世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美好际遇。
正被和煦阳光照得半梦半醒的微醺当口,却不料远处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本以为是带着笑意风度翩翩的林嗣言,却未曾想,竟是自己见也未见过的清秀少年鬼祟地躬腰走近。
是的,鬼祟的清秀少年。
阿若甫一睁眼,入目的恰是这一情景,且正与那清秀少年的眼神交汇在空中的某一处,立时觉得有些怔然。
这小公子倒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呀,怪道嗣言哥回来的这几日都不去找我说话,原来是被你这好看丫头缠住了。”
那少年许是觉得这陡然静谧下来的气氛有些尴尬,刻意拔高了声音嚷嚷着将这话喊了出来。
阿若几乎要抑制不住地奔过去,捂住这不会说话的人的嘴。
再向他看去,那点漆墨瞳里的溢彩流光淡化了开来,满世界里都只有那双美目流转,欲说还休。
一直到多年后,她依旧记得,那个雪影斑驳的温暖时光里,有个人眨着晶亮眸子冲她盈盈地笑。
只是,经年期往,故人身已死,战马裹尸还,那个他,却再回不来了。
他眉眼弯弯的浅笑,与自己相似的唇边深旋梨涡,还有他说话时不自觉灼灼发亮的墨漆眸子。
多年之后,全都成为自己为时不多的缱绻念想。
这小小少年肤色雪白,又瞪着乌溜溜的黑亮眸瞳,几乎要溢出水来的可爱模样还真想让人抱住揉上一揉。
“你是谁?”少女幽深的瞳孔深处旋出的紧紧戒备让被问的他有些愕然,似是又在诧异面前之人的浅薄见识,他蹙眉发问,“你又是谁,竟连我都不认得?”
阿若觉得他这样像极了养父家中的猫儿,每当它被弟弟逗弄得发起怒来,也就是这一副炸毛模样。
“这天下间我不知道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我非得要认得你?”
他听到这话已是急急地上前了几步,“你这丫头生得一副乖巧模样,说话怎的如此,”本欲脱口而去的斥责之语在瞥见少女幽暗被隐去的表情后,突地心生怜惜,平白无故地转了话锋,“你这般说话,对嗣言哥也是如此么?”
“我都不认识你,为何要回你的话?”
少年被这话噎得不轻,顿了身形思索了一番,“也罢,反正你是嗣言哥身边的人,迟早都得知道我的名字”
他特意停顿下来,重重地清了清嗓门,“呐,你听好了啊,我就是!李、见、放!”
“见放,是以见放,”她不自觉地伸了右手,露出食指在空中无形的气氛里严谨地划了几划,“是这样的么?”
“诶,你怎的一点都不吃惊?”李见放瞧见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阳光底下,一点过分的反应也无,正午的日头越来越大,明晃晃的金色光线笼在面前少女的身上,仿若传来了阵阵热度,直延伸至李见放攥紧的小拳头里,汗津津的。
瞧着她依旧是一脸茫然地沉默着,李见放不由得有些额角抽搐。
除了皇族,李氏一门可就是大庆王朝最显赫的存在了呢。
繁华上京里的李氏,就算成为人们饭后谈资,也必须是以尊崇的心意来完成。
而这个稍显得飞扬跋扈的小小少年,在自出生起,就被赋予母为清陵长公主、父为晋武上将军的举世无双的地位,面对着一个看起来还不足自己年长的小丫头的莫名无视,还真是不容易忍住即将喷薄而发的怒意。
第六章 情愫暗长 念()
“诶,姓李,莫不是和皇家沾上了边的李家”
阿若在后知后觉的那一瞬,几乎要懊恼得匍匐在地,向那小公子行礼赔罪。
倒不是说自己刻意地趋炎附势,只是
她撇起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苦笑。
只是,如今的自己,孑然一身,就连姓氏也无,实应该处处为自己留下可走的后路。
“还请公子莫要计较”她略微垂眸,掩去了瞳里的自嘲,“方才倒真是我疏忽了。久闻李家累世功勋,今日有幸得见小公子,实乃平生快事。”
李见放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再次细细地看向那个一脸惭意的少女,不过是和自己一般大小,却能如此知进退,真真是教人无法忽视。
阿若觉得他在自己甫一说出那番话后,就一直默默地凝视着自己,也不说话,只是紧抿着嘴,透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她慌张地垂下脸去,恰有顺直柔滑的刘海覆住了那双早已敛去所有神采的眸子,无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