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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儿只得先安抚住龚贞二人,别把子衣子裳伤了,她走过去,才走了两步顿住脚,回头看精卫,精卫抿直的唇线把原本就刚毅的脸衬的更加固执,眸子也黑的像没有光亮的深渊。
春儿心里一叹,便什么也没说,走到龚贞身边去。
萧瑢托着双头女,龚贞拽着春儿,几人行色匆匆的往兜率山跑,进了山里又跑了一段距离,龚贞喘着气问春儿,“春姨,我们怎么出去,现在往哪走?”
春儿可不知道往哪走,自打进了双头村,便似入了别的世界,她早就不与外界联系,走在坚硬的山路里,恍然觉得自己渺小如虫,不论如何努力的振动翅膀也飞不高、飞不远。
龚贞时不时的往身后望,那个精卫一直跟着,差不多相距二三十米远,就这么沉默的跟着,反而让人觉得后面跟了一头不会叫的狗,可恰恰是这样的狗,咬人的时候最凶残。
龚贞与萧瑢也是服气,只要进入兜率山就是永无止境转圈,一直在转,根本出不去。
他们记得双头女之前拿着罗盘,猜测这兜率山该是有些布置,不然不是人人都能进入双头村看热闹了,所以普通人出不去很正常,但他们必须得出去,龚贞额头、鼻尖的冷汗就下来了。
春儿见状,暗暗叹气,只得道:“我从未出去过,虽然你们要带走我,可我真的不知道机关在哪?如何破解,不然救醒子裳?”
龚贞迟疑道:“她会不会把我们再骗回去?”
春儿想说不会,可一想到双头女性格里带着傲慢,把她的好心当驴肝肺,她醒了肯定不会简单的就释然了,不把人折腾的半死不活不会罢休。
她摇摇头,忽地视线投向远处,心思一动,喃喃道:“不若用他吧,让他送。”
“谁?”龚贞与萧瑢一起问道。
精卫深情几许?
龚贞有些困惑的看着眼前这个刀疤男,他真的把他们送到了兜率山外,就在刚刚,且并没有怪罪他们劫持双头女,只目光幽深的看向春姨,一直这样看着。
眼底平静释然,似乎早就预料到结局,可他仍旧坚定的望着,不错分毫。
春儿淡淡的看他一眼,扭头看向龚贞,慢慢走了过去。
精卫垂在两侧的手攥的骨节青白,面上仍旧平静,再不舍也不会劝前面的女人回头。
十多年前他强势的把人带回黄天教,再从宫里救出来带会双头村,为了她一再破戒,如今该放手了,再不舍也要反手,没有谁愿意捆绑双脚一辈子。
好在她恨他,想必这辈子不会忘记他了,这就好。
春儿的身影随着龚贞二人渐渐消失,精卫这才一拳击在树杆上,骨节顿时血肉模糊。
“你在发疯,为我么?”
精卫僵住身子,怕这是梦,一转身就会惊醒,他不敢转身,呼吸越发艰难,就听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女儿子衣困惑的声音传来,“这是哪?诶,娘亲,你怎么也在?”
精卫轰的一声脑袋一片空白,半晌,眼睛才慢慢恢复清明,他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几度梦里回眸,如春花灿烂,如骄阳明亮。
他听女子说:“那两个孩子竟然说姑娘如今做了公主,那我就放心了,既然都过的不错,我心愿便了了,以后就隐居山林吧,你觉得如何?”
“我?……”他就算再木讷寡言也不会白白放弃机会,上前一把牵住她的手,极其认真道:“甚好。”
双头女看着前头慢慢牵手往回走的两个人,诧异的对视,她们长在一个脖子上的两个脑袋,对视起来因为距离太近会眼花,于是子衣说:“我眼花了。”
子裳啊啊两声。
随着这些人的离开,兜率山的迷林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第528章 三爷与春晓生活日常(番外 二二)()
龚贞与萧瑢再一次看到人来人往的街道,简直要匍匐在地以示‘天不亡我’了。
经历了双头村,两人都觉得再见正常人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萧瑢抿唇,良久才道:“真不知道春姨如何想的,竟然没跟着咱们出来。”
龚贞瞅了萧瑢一眼,想了想,“也许……也许是习惯了。”习惯了有那么精卫的关心。
习惯其实是很可怕的,一旦形成,是不愿意轻易改变的。
萧瑢也不知听没听懂,他深吸一口气,指着前方的客栈道:“顾不上那许多,咱两个先去泡一泡浴汤,好好的吃上一餐,睡上一宿,明日坐船离开此地。醢”
龚贞点头,等进了客栈,她一头进了自己的房间享受久违的沐浴,而萧瑢则出去租赁马车,明日先往最近的码头去,又去成衣店买了两套衣裳回来。
龚贞就听房门被敲响,她浑身绷紧,手臂护在胸口,趴在浴桶上问:“谁?”
门外的龚贞轻咳一声,“是我,我把干净的衣裳给你送进去。”顿了顿,补充道:“放在屏风外。缇”
里头静默了一阵,“放门口吧,一会儿我开门取。”
萧瑢皱了皱眉,把衣裳用托盘盛着放在门口,暗暗嘀咕:“变成女的就是麻烦一些。”以前可没这么多忌讳。
可一想浴桶里光溜溜泡着的人是龚贞,萧瑢心里又有些灼热,想看一眼,其实他并没有猥琐的意思,只是好奇,或者说只是想知道龚贞这个女娃的真实面目到底啥样。
不过这也就是一瞬间的想法,转身大步离开,绝对不想让龚贞误会他的品行。
龚贞洗好后直接泡到水凉,这才起身擦干,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掀开门的一条细缝,见走廊没人,伸手把托盘里的衣裳抓了进去,随即关好门。
却不知斜对面住的萧瑢眼见一直藕白的玉手把衣裳缩回去,两只眼睛便僵住,直愣愣的想着那只手,凝白如瓷,还带着清澈的水珠……。
萧瑢十五岁,这一晚睡的昏沉,梦里浮浮沉沉的绕着那只玉手,早起时见被子和裤子都脏了,脸色爆红,慌里慌张的换了内衣,穿好衣裳,就听门外龚贞喊他,把他吓的手抖的掖不住腰带。
何以慌张,怕被窥觑昨夜的春丨梦……。
两人顺利坐车到了码头,又从码头坐船出省,一路往京城赶,春晓在京城赐封了公主府,寿诞自然也在京城办,好在剩下的路程还算顺利,赶在寿诞前两日回了家。
公主府气派非凡,龚贞回内院着女装,与春晓私下里述说了一路的所见所闻,自然少不了春儿这一事,春晓似乎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有春儿的消息,因为实在是十多年不间断的找,却从没有星点线索,早就没有期盼了,冷不丁的听说活在双头村,先是欣慰人还活着,平静下来便是一叹,“世事无常,祥二爷还在找呢。”
“祥二爷是周伯伯?”龚贞想到周云祥,是父亲的至交好友,听说早年也在沥镇生活,后来去了金陵,在那边扎住脚跟就没回来,生意也都在那边。
周云祥家里有继室,还有几位妾侍,不过妾侍是老姨娘了,都有子嗣,继室倒是新娶的,也就去年的事。
龚贞皱眉,“如果我是春姨,宁可留在双头村。”
“为何?”春晓愣了下。
龚贞来葵水后,有个必须直面的问题,就是男女之分,好不容易有了做为女子的敏感,却总是惶惶不安,她一直以为自己惶惶的是不能如个男子汉般肆意活着,这会儿却是想明白了,女人如母亲这样的少之又少,父亲十年如一日的疼宠,后院并没有其他女人,父亲甚至怕母亲多心受委屈,连应酬都是能推就推,不能推的也只去茶室谈事情,绝不沾染脂粉气回来。
想这世间,又有几个如母亲这般幸运?
然而在她心里,女人舍去父母,陪伴一个男人一生,难道不应该受到平等的对待么?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才是匪夷所思吧?
龚贞蹙着眉,抬头看着春晓,道:“周伯伯不如精卫。”精卫用一条细链锁住春姨,可想有多么害怕失去,可当春姨真的要离开时,精卫却没有阻拦。
爱不是自私的占有,而是千方百计的让对方好才对。
春晓微感诧异,似乎没料到粗枝大叶的女儿也有这样敏感的时候,伸手摸了摸龚贞的头,龚贞靠进她怀里,母女俩拥在一处静默不语。
春晓和龚炎则为何会觉得萧瑢适合龚贞,就是看出萧瑢对龚贞的赤诚之心,不说天长日久会如何,只看今朝,该是会一心一意对龚贞好的。
可这样男尊女卑的世道里,到底这份独有能存在多久,谁也说不好。
……
春晓寿诞,亲戚朋友自然来贺,又因为这席面铺的大,各色人物来的齐全,差不多整个天下的富贵人物都在这一日云集公主府,是以许多妇人都带着女儿出席,希望能趁机物色一户好人家。
龚贞换了女装,亦陪在春晓身边行走。
虽说龚炎则钟意萧瑢,可不妨碍见见世面,毕竟身为女子,主要的生活重心还是在后宅,多认识一些人对龚贞有好处。
龚贞是公主的女儿,被皇帝赐封县主,这样的身份,与宗室联姻都是可以的,毕竟县主虽不是什么高层次的身份,可她父亲龚太师却有实权,与其联姻,好处不言而喻。
是以就有好多人委婉的打听、推荐自家子侄。
龚贞听的腻味,这时就听有人提伯永的亲事,但能嫁到龚家来,也是好事啊。
龚贞不好说自己的亲事,提到弟弟的便可说上一两句,“还是要伯永自己满意,毕竟我们龚家是不纳妾的。”这话一出口全场都静了一瞬,空气跟凝滞了似的,后来春晓附和说是这样,再看众人的脸色可就七彩斑斓了。
再一想龚太师只有公主一位夫人,就是公主没成为公主之前便是如此,其子将来也只有一个妻子,这可信度太大了。
想想,富可敌国的家资,伯永又是下一任储君的心腹内臣,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顿时群情激动,都往春晓身边贴,没有人再委婉的推荐子侄,更多的是直白的夸自家闺女。
龚贞愕然,而后慢慢松开春晓的手臂,悄悄退了出去。
寻了一处幽静的所在打算避一避,等推荐闺女这股子热潮散些再回去,就在这时就见有三个姑娘朝这边走,龚贞不擅长与这些闺阁女子们打交道,便起身藏到旁边的厢房里去。
隔着窗子就听细碎的脚步声靠近,停在不远处。
三个姑娘方站好,就说道:“公主府的大爷倒真是好夫婿人选,只这不纳妾便可让全天下的贵女蜂拥而至了。”
“说的是,利可独占,夫君的疼宠亦或敬重可独占,再没有比这个好的了。”
“也不尽然,我就觉得纳妾也不是不可以,还要看男人的气度,公主府的大爷说的千好万好,我却是没见过,倒是有一人,气度风华只怕世间少有。”
“啊,我知道,你说的是庞尚书的公子,庞遇春,听说今年庞公子要考进士,到时若能一举夺魁,什么公主府大郎,太子伴读,都要朝后让位了。”
“诶,你们听说没有,琼阳县主对庞公子死缠烂打了多年,到现在也得不到庞公子一个正眼相看,庞公子的性子可真冷。”
龚贞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才明白这琼阳县主说的是自己。
她脸上发烫,她确实对庞冬有些不一样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