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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萧瑢,龚贞面容平静,眼神却深邃的如同缀满星斗,全部都在为一个人闪耀。
春晓见状渐渐放心,又说了一会儿话就让龚贞歇息,龚贞日夜兼程全凭意志,这会儿有亲人守着,软塌温香岂能不倦,前一句还说无妨,下一句已经飘散在唇角,人沉入了梦乡。
此时为兵部侍郎的不是别人,正是庞白。龚炎则不想与他打交道,便想让旁人去斡旋此事,可庞白似乎就等着他来办事,旁人去说,只提一句就被堵了回去。
因想着龚贞惦记,龚炎则沉着脸亲自去见庞尚书。
庞白亦是冷脸,但话说的还算中听,“冬儿的命是你们夫妻救的,这个情,本官现在还。”
龚炎则点头,要走时候却忍不住挤兑了庞白一句:“冬儿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爹?……”
是说冬儿性纯,不似庞白腹黑狡诈,庞白全不在意,看着龚炎则走,随即安排兵马发往西北,以求共担主力军的压力,这支队伍真如春雨,一下就滋润了所有人的心。
“你看,我说这小子傻人傻福吧,还真让她把援军请来了!……”众人众说纷纭,但结果是好的,佩服龚贞的这股子绝劲儿,所以大家离她更远了。
兵士一般都是没远见的,只知道活好,干的少还有赏赐,不然谁愿意打针丢命去呢?
“这傻小子……”一个战壕的少年嘿嘿一笑。
那传信的看不过眼,训斥道:“那是太师之子,那里傻了?切记不要胡说。”
哄地一声,跟油锅里掉入了水一样,一下就炸了,窜出高高的火苗,显然龚贞是太师的孩子这件事,一时半会儿众人都受不住情绪,很快跟长了翅膀一样,飞的漫天都是。
京城里龚贞休息了几日气色渐好,受俞真相邀,到外面吃酒,路上却见人群拥挤,稍一打听就知道了,今日状元游街。
第532章 三爷与春晓生活日常(番外 二六)()
龚贞也踮着脚望了一阵,却是人山人海,看了一眼全是脑瓜顶子。
对与京城的热闹,龚贞全不似小姑娘那样热衷了,她双眼沉静,见过生死的人总归是不一样。
俞真在一边看了眼,龚贞的样貌,除了脸盘鼻翼像春晓,其余真是龚太师的翻刻版,过于英气,如今气度又不凡,便有另一种吸引人的魅力。
心里话,他以往是看不上龚贞的,不是因为样貌,而是性子,太过跳脱娇纵,见识上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如今却不同,他欣赏龚贞的倔强不屈和磅礴大气,也听说她此处决然回来搬救命的事,更是佩服。
是以,这回不用公主发话,他很积极的与龚贞接触醢。
“你不想知道状元是谁?”俞真顺着她收回的视线看了眼。
龚贞却以为他在攀谈,顺着问道:“是谁?”
“周颢,字景天,山西桐城人。文章做的极好,皇上颇为喜爱,殿试当堂点了他做状元。”俞真与她被人群拥着到了一处茶寮,伸手拽住龚贞,两人进了茶寮,避开人群缇。
龚贞深吸口气,仿佛刚才人群让人窒息,坐下来给俞真倒了杯茶。
俞真那张花容月貌笑的越发美轮美奂。
龚贞瞅他一眼,“幸好大家都去看状元了。”
“嗯?”俞真不知她这没头没尾的说什么。
“不然茶棚就挤爆了。”说完很嫌弃的撇开眼,太祸国殃民。
俞真怔了一下才想明白,随后哈哈大笑,张嘴露出两排白牙,这样看倒是男子的爽朗。
龚贞也跟着笑了一阵,与俞真两个之间少了些许疏离感。
这时茶寮里进来几个穿着儒衫的读书人,坐下后纷纷看了眼俞真,见俞真身材阔朗,宽肩窄腰,知道是男子便又收回目光,这惹得龚贞翘了翘嘴角。
俞真显然已经习惯了,脸上无波无澜。
那几个读书人坐下后开始闲谈,说的是最热的殿试,一人道:“状元的文章瓷实沉稳,说下笔生花不然,但策论是极应景的,皇上也是看中了这一点,若说锦绣文章,还得是探花,写的真是精致非常,只许是年纪尚小,缺乏阅历,倒不如状元误事,不然状元头衔非庞遇春莫属。”
“探花公的背景不简单,乃是当朝兵部尚书之子,你说这里头……”
“你也看到书局传出的庞探花做的文章,鄙人以为实至名归。”
“倒是好文采。”另一点头附和。
龚贞端茶的手顿住,似沉思片刻,随后笑容仰起,把茶放下,道:“看来要准备贺礼了,送点什么好呢。”
俞真眼睛晶亮,笑道:“探花郎?”
“嗯。”公主府里没人不知道,两年前,龚贞可还每日都去寻人家顽呢。
俞真在龚贞的脸上晃了一圈,没看出异样来,反而诧异道:“你不喜欢他了?”
那时候常追着人家后头跑,也不敢人家多厌烦。
“喜欢啊。”龚贞大大方方的承认,笑道:“美景、美人,所有美好都喜欢,他越好我越欢喜。”和战争比起来,他能安然自在的在水榭做文章,只回忆起来就特别美好。
“你……”正说着,忽地就听外头轰然鼎沸的人声,越来越近,很快就潮水般的涌到茶棚门边,紧跟着帘子被撩起。
茶棚里的人,包括龚贞都顺着光线看过去,逆光里,有人一身湖绿的立在那,锦绣的缎子,被光线衬的朦胧。
“你回来了。”他一开口才发觉,竟是有些喘。
龚贞愣了一下,随后站了起来,看着庞冬的眼睛,渐渐笑了。
庞冬与龚贞坐在角落里吃茶,俞真很有眼色的找两了个借口先走了,她和他面前都放着茶碗,茶汤清淡,显然是过了几遍水了,已经没有茶的香气。
这是个路边的茶寮,茶也不好,庞冬却觉得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更好的茶。
“你不是在游街么?”龚贞道。
“是。”庞冬想说,是在游街,在黑压压的人群里,他一眼就看见她垫脚望过来的视线,虽然没落在他身上,但他很快清醒,是她回来了,当初她入伍,说走就走,让他遗憾了两年。
“那你怎么……”龚贞话没说完,庞冬忽地一笑,他是极少笑的,即便在少年时期,他的笑容也十分罕见,如今笑了,到如日月清辉带了暖意。
庞冬微笑道:“你看见你了,就不想游街了。”
龚贞怔然。
“你黑了,当兵苦吧?什么时候到家的,怎么没去找我?阿铁……想你了。”庞冬似生怕龚贞说出别的,紧着说了一长串。
龚贞哑然失笑,想了想,道:“我昨天早上回来的,赶路有些急,回来哪也没去,今儿若不是俞真找我,我还要倒在家里睡觉,你不去游街没事么?朝廷会不会怪罪?皇上会不会不悦?”
庞冬笑容越发明亮,因为龚贞的关怀,和以前一样。
“不会。”他说。
龚贞笑着顿住,再没话说。
以前也是这样的,他在一边看书,她自己消磨时光。
庞冬道:“我知道一家的馄饨很好吃,要不要去尝尝?”
龚贞想他该是游街起来的早,没吃早饭,便起身,“好啊。”
两人出了茶寮往外走,一出去龚贞就傻眼了,这么多人围在这做什么?啊……,她瞅了眼身边笑容和气的探花郎,都是来看他的,可为什么她觉得投在她身上的目光也很炽热啊。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这是探花郎的妻子?”
“眼睛不好啊,人家小姑娘梳着辨子呢。”妇人的发髻全都盘上去。
“那是心上人吧……”
“那她是鹤云书院的千金了?”
“样貌寻常呢,不说书院千金温婉娴雅,怎么到茶寮里去了?”
“探花郎游街啊……”是来偷看未婚夫的吧。
许多人这样猜测。
龚贞脚步顿了顿,旁边的庞冬脸色发白,十分紧张的看了眼她。
就见龚贞与他错开了些,随即抱拳冲着围观的人,朗声道:“我是龚贞,探花郎的发小,见他游街威风便跟过来沾光的,可见这光沾的好,这不,大家伙可都认识我了,以后出门买个菜什么的估摸着能给算便宜些。”
“哈哈哈……”人群轰然大笑,各种猜测随之烟消云散。
唯独庞冬嘴角的笑淡的再挂不住,他专注的看着龚贞,有什么东西哽在咽喉,心也闷在里头生疼。
两人从人群里出去,原本是要去吃混沌,可跟着瞻仰探花郎的人太多,且龚贞也不想走几步就解释一下,便道:“不如改日吧,你看,你该去骑马,让更多人沾沾福气。”
庞冬没说话,静静的看着龚贞,她的面貌比两年前更有英气,若不是脸庞线条柔和,只怕说是少年更让人相信,但就是这样的她,让他越来越放不下。
可他没法挽留,更不能去争取什么,他本身有婚约在身,可当在人群里看到她,就什么也没想的追了来,也许,他追的有点晚了。
龚贞不知道他复杂的神色里都翻腾了哪些思绪,只等庞冬收回视线,道:“得空来看看我母亲,她一定更想看探花郎。”
庞冬勉强一笑,轻声道:“好。”
两人说好,龚贞便转身离开,她转身的动作利落,发辫轻缓的扬起些许。
庞冬知道龚贞拐过街角,才觉得眼角有些疼,一手捂着眼睛,与一直跟在身后的小厮说:“去请假,我眼疾犯了。”
庞冬因专注读书,一年前患了干眼症,再不知眼角湿润是什么滋味,只有干巴巴的疼,刺疼,刺骨的疼。
两个月后,西北告捷,周国大获全胜,将元戎打回老家。
将官领着亲兵与下属回京受封,这里面就有萧瑢。
说来可笑,萧瑢的父亲从来都是希望他走科举,从此做一个治国的文官,却不曾想阴差阳错的做了武将,因着这一回封赏,萧瑢得了一个正六品的校尉,随后走动一番,留在兵部任职,再没回西北驻防。
龚贞在军营两年历练,对排兵布阵有了兴趣,求龚炎则送她学习,龚炎则不忍闺女失望,送到皱老将军府上,将军府里的女子与别人家不同,都是刀枪剑戟的高手,且都读兵书,把龚贞放进去,真是如鱼得水、乐不思蜀。
这却苦了萧瑢,因往将军府去却总不得入门,急的快白了头发。
一年后,萧瑢的父亲再一次提定亲,萧瑢本想糊弄过去,不曾想女方是位郡主,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他。
这一回不是使性子就行的,萧瑢掂量来掂量去,又细细的想了想,便跑到将军府去找龚贞,把龚贞曾给他求的护身符让人送进去。
龚贞立时就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萧瑢心里的底气更足了些。
“有人要强抢我做夫婿,怎么办?”萧瑢一张苦脸,狐狸眼里泫然欲泣。
龚贞弄的愣了半晌,因问:“谁?”谁这么没眼色,要抢也该抢俞真那样花容月貌的啊。
“恒绫郡主。”萧瑢眉头越发紧蹙,叹道:“你知道我一心在你,誓愿生死相随,可君命难为,你以后,保重!”说完转身做出要走的样子。
龚贞下意识的扯住他的袖子,“郡主能求来赐婚的圣旨?”
萧瑢背对着她,僵着脊背,点点头,“今生无缘,咱们来生……”不等说完,就觉得袖子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