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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海没吭声,府里上百奴仆,随便谁的外甥女都向他打听,他这一天不用干别的了,敷衍道:“我还有事,你想打听人自去府邸。”
货郎急了,通红着脸,取了钱袋子往福海手里塞,“不敢耽误您办事,我外甥女进府后取了名字叫春晓,三年了,着实惦记,求海爷给露句实底,那孩子如今过的好不好?”
春晓这名字在鸢露苑可是如雷贯耳,周姨娘夭折的小公子就和她有干系,今儿赵姨娘被拖出去卖了也和她有关。
福海着实愣了一下,细细打量这货郎,心想:春晓犯了这么大的事按理早拉出去卖了,可三爷却没提,不知是忘了还是另有安排,忘了倒好说,若是三爷有别的想法……,他这里还真不能得罪了人家亲戚,将钱袋子递回去,脸上也露出笑模样来:“原是舅爷啊,在下眼拙了,竟没认出来。”
第025章 春晓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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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见过面,到哪里认去?
郭志杰腼腆的跟着笑,忽然一愣:“什么舅爷?”
丫头十三年纪按活契卖进太师府,当时样貌不过清秀,怎么可能被花团锦簇的公子爷看上?忙道:“海爷,我家春晓进府前叫丫头的那个,她哪里有大造化被爷抬举,莫不是说错人了?”
郭志杰有惊没喜,倒叫福海好笑,“舅爷哪里话,旁人的事我不清楚,三爷的事敢胡说?”
咋也想不到外甥女会入了大名鼎鼎龚三爷的眼,听进耳朵,心尖乱跳,郭志杰缓了好一会儿才皱眉道:“丫头笨手笨脚的,怎能服侍好三爷?”
还真就没侍候好,不然也不会被关柴房里。
福海敷衍的笑了笑,不愿深谈,转了话头:“您看,我身上还有差事要办,莫不如改日再聊?”
郭志杰还有些恍惚,见福海要走,忙再度拦住,也不管福海乐不乐意听,一股脑道:“丫头已经是三爷的人了,有些话本不应该说,但我这个舅舅没本事,当初姐姐临死前托我照顾好丫头,却因为我家大羊冬日里落了水,得了急症要救命治病,到处筹不到钱才将丫头抵押到太师府,当时签的便是活契,如今眼瞅着抵押日期将满,正打算将外甥女赎出来,却不想这样了!”
福海挑眉,盯着郭志杰,心想,既然都这样了,他还想怎样?莫不是卖一次外甥女不够,想再卖一次多要两个钱?
不是福海眼皮子浅,这样的事他见多了,也替三爷处置了不知几回。
眼见福海似笑非笑的眼带讥讽,常年走街串巷和人打交道的郭志杰一眼就看了出来,心下顿时也有气,却不敢外露一丝儿,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个福海可不是好惹的,他压住火,道:“不敢瞒您,我家丫头打小就定了娃娃亲,眼见年纪到了,亲家那头也来催问了几回,现下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定过亲?”福海怔了怔,随即嗤笑,“定亲就退了,这有什么不好办的。莫不是舅爷将春晓姑娘的聘金用光了?”
郭志杰气结,鼓动了两次嘴却说不出话来。
还真叫福海说着了,因女儿入秋后症候加重,妻子钱氏趁他不在将聘金拿去给女儿看病抓药,堪堪剩了一两余银子,他寻思再多跑几次乡下,趁这两个月地里收成好,多卖几个钱,将丫头的赎金凑出来。
只要人赎出来了,亲家那边的事就好办了,自然就堵上了聘金的窟窿。
他打算的挺好,谁成想会出变故。
福海心里也在掂量,三爷不缺女人,春晓在没出事前就不打眼,三爷一直以来对其态度就是可有可无,如今又出了好些堵心堵肺的事,只怕三爷就算放过她,她以后也不会有什么造化了,毕竟肚子里的孩子早没了。
想了一遭,福海便觉得没必要再和郭志杰磨嘴皮子,脸色微冷的道:“舅爷家的事有劳舅爷处置,至于春晓姑娘就不劳您费心了,有我们三爷呢。”
这意思是丫头以后与他们再不相干?
郭志杰气的涨红了脸,却只能暗暗咬牙,不能把福海怎样。
福海拱了拱手,迈着悠闲的步子朝街面去了,郭志杰盯着他的背影,怒上心头,一转身进了猫耳巷。
第026章 欢场冷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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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耳巷里龚炎则与几个兄弟正闹的欢腾,醉酒微醺,他眼角眉梢都褪了凌厉,只剩浓烈的艳色,嘴角微勾,一体的风流浪荡,搂着一个容色艳丽的女子耍乐。
其他几个也都喝的兴致高涨,唯卢正宁盯着唐丢儿不放,唐丢儿对他却显的敷衍,既不与他缠臂对饮,让他抓了手也要皱眉。
卢正宁再次伸出手臂将人搂了,要和她对嘴喝酒,唐丢儿哪能情愿,用手挡了,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奴家不胜酒力,已然晕头转向,求爷怜惜,放奴家进去缓一缓。”
卢正宁垂了眼,眼底闪过冷芒,脸上却还一副怜香惜玉的样子,轻佻道:“爷这里有解酒汤,度给你喝,你就不晕了。”说完嘴对嘴的压了上去。
唐丢儿厌恶至极,却挣脱不过,堪堪吃了他些津液,满腮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随后便察觉男人的手揉搓到她腿上,顺着裤管摸上来,竟似要当场要了她,可把她吓的要死,她可是清倌,妈妈留着她梳拢要大价钱,怎能让人白白占了便宜?再顾不上卢正宁恼不恼,猛地站起身来。
衣袖勾带掉杯盘,一时噼噼啪啪摔了一地,场中就是一静。
几位公子爷都看过来,卢正宁的面子再挂不住,站起身扬手就给了唐丢儿一耳刮子。
唐丢儿‘啊’了声,扑倒在地,随即哎哎哭起来。
龚炎则正勾了女子的手臂要亲人家颈窝,女子笑的花枝烂颤,这会儿两人也停下动作,看卢正宁一脸的戾气,龚炎则细长的眼不由眯起,却没发言。
“宁爷,您大人大量,别跟小女子一般计较。”唐妈妈滚过来,让丫头将唐丢儿扶起来,先和卢正宁赔礼,忙转头让唐丢儿给卢正宁敬酒。
卢正宁眼瞅着唐丢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端酒过来,一把将酒杯拍落,冷笑道:“爷没那个体面,不敢喝你家姑娘的酒。”
“这哪说的……”唐妈妈还要打圆场,就见卢正宁眼皮一耷拉,招手叫别的姑娘过去陪酒。
唐妈妈的脸僵住了,其他几位爷都没劝,这就是要她表态了。她挥手想要扇唐丢儿耳光给卢正宁解气,可左思右想不舍得打脸上,手一偏,拍到肩膀上,唐丢儿娇娇弱弱的身子就是一歪,忍不住又哭泣出声。
好好的酒宴闹的乱糟糟,何况今晚的席面是专门给龚炎则置下的,卢正宁身为陪客,却当场发作一个女子,全不给龚炎则面子。
赵瑢天、周祥云等人不禁皱眉,齐齐看向龚三爷。
龚炎则松了陪酒的女子,自己喝了一杯,突然笑了笑,道:“不过一个粉头,不值当什么,兄弟想要压制她,爷说行,看谁敢说不行!”说完拍了张五百两银票出来。
其他兄弟一看,随即纷纷都出了银子,共一千两整,交给唐妈妈。
唐妈妈满嘴苦味,知道这是要梳拢了唐丢儿,但她的本意是将丢儿包给大金主龚三爷,如今却被卢正宁得去,好比没得西瓜得芝麻,但三爷已然发话,她不敢不从,只能假着脸皮笑道:“这是丢儿的福气,丢儿快,回屋洗漱打扮,今晚可要侍候好宁爷。”
唐丢儿满眼是泪,被丫头扶走的时候,一双眼还乞盼的望着龚炎则的方向,真真是一颗芳心尽碎。
酒面上,几人又闹了一阵,但到底不比之前欢畅,眼瞅着几个搂着相熟的姑娘回屋乐去了,龚炎则弹了弹衣袖,抬步出了院子。
福海就在门口守着,本以为三爷会宿下,见到人出来还愣了下。
龚炎则沉着脸,接过缰绳要上马,忽就见一道人影冲过来,把马惊的猛踏前蹄。
第027章 拦马得罪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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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门送客的小奴只打了一盏纱灯,被这突来的变故吓的手一抖,灯笼落了地,一时四周漆黑一片。
龚炎则紧紧勒住马缰绳,就听黑暗中福海一声暴喝,“哪个不要命的?”
“是我!”别说,真敢应!
福海骂道:“你爷爷的,瞎了你的狗眼,惊着我们爷你有几个脑袋担的了!”
“我,我……”福海气势汹汹,将人吓的打了结巴,“那也是,也是你逼的!”
福海都被气乐了,这是哪位?自己往马蹄下钻倒成了别人逼的!
“你是何人?谁人指使?”龚炎则适应了黑暗,冷眸濯濯,盯着因惊吓而匍匐在地上的人厉声问道。
那人吓的一哆嗦,回话倒利索了些,“小人郭志杰,没人指使。”
“嗯?”龚炎则皱眉,黑灯瞎火的突然扑来一个人,本以为是寻衅或者醉酒的,此番看来倒不像,只是郭志杰是谁?名字十分陌生,他看向福海,难道是他惹来的?
可福海的样子明显是愣了一下,恰这时小奴又将灯笼点燃,昏黄的光照过去,露出那人的面貌。
福海惊道:“是你?!”
“认识?”龚炎则黑了脸。
福海火气上涌,鼓弄着胸口,回禀道:“他是春晓姑娘的舅舅,白日曾见过,和小的说了些不着调的话,小的还没来得及跟爷回禀。”
不着调的话?那一般就没必要回禀给主子听。
龚炎则脸色一沉,蹬马肚子欲走,不想纠缠。
郭志杰眼色极尖,马上又拥上前,朝着福海‘呸’了下,对龚炎则道:“三爷,我家丫头签的是活契进府,外头已经订了亲,这咋能说是不着调的话!”
福海急的火燎泡,将郭志杰往旁边推:“早说清楚了,我们爷的事用的着你操心?”
“咋也得给个说法,三爷要做恶霸不成?”郭志杰满脑子都是姐姐临死前的样子,此时倒没了惧意。
“恶霸?”龚炎则哧的一笑,薄凉的低语道:“还真是一家子,甥舅两个都是看起来老实,实则胆子极大。”蓦然提高音量:“你外甥女也是个闷头厉害的,本事大的很,你该找她讨说法才是!”
“找丫头?可丫头不是三爷的人吗?”郭志杰懵了。
龚炎则打马朝前,福海狠狠瞪了一眼也跟着上马,郭志杰被迫让开了路,就听龚炎则轻飘飘丢下一句,“准备赎金将人领走,爷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啊?……”就这么被打发了?
高门里的大爷果然都是脏了心的坏胚子!好好的黄花闺女连个说法都不给说弃就弃了!
郭志杰又凉又怒,脸上青青白白。
他的表现在龚炎则眼里全成了失望至极的失利嘴脸,讥讽的勾了勾唇,倒觉得春晓再上不得台面,也比这个舅舅强些。
……
主仆两个回到太师府,龚炎则没进内院,直接宿在外书房。
福海则气的没了睡意,一想到回来的路上三爷那张阴沉沉的脸,怎么看怎么觉着是在过失薄上给他记了一笔,何其冤枉?
不顾夜深,叫来个心腹使唤人,吩咐他明日打听了与春晓定亲的人家,将春晓已做了三爷通房的事散布出去,好叫郭志杰被人堵门追债,活不下去!
第028章 周氏的好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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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院,周姨娘处。
“三爷回府了。”绿柳兴匆匆的跑进来向周姨娘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