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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弈萱的视线落在姚汝宁脸上，空洞，毫无表情。
擎着林弈萱脸的双手渐渐无力，滑落在林弈萱膝上，十几来高高筑起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崩溃，姚汝宁趴在林弈萱膝上痛哭出声，担心门外有人听到，声音竭力压抑，反而更加悲伤。
情绪的宣泄只持续了五分钟。
姚汝宁从包里拿出镜子补妆，确定毫无破绽后，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咦？姚姐姐？”
经过书房时楚幼姬正好开门，看到她不禁好奇地唤了一声。
“幼幼，”姚汝宁停下脚步，微笑着看着楚幼姬，“功课写完了？”
“……现在放暑假呢，”楚幼姬搔了搔头，她刚才其实是在写稿，“我准备把功课放到八月底再写——八月尾巴上的绝世天劫，到时候不知能不能过得去呢。”说完笑了起来。
“每天带着写一点，不知不觉就写完了，”姚汝宁伸手摸了摸楚幼姬头，“何必自己给自己设天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
楚幼姬笑，“嗯，我尽量啦。”
“对嘛，这样才是乖孩子。”姚汝宁说着抬腕看了看表，“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记得乖乖做功课。”说完走下楼去。
姚姐姐到底是做什么来了？
楚幼姬目送姚汝宁走到玄关，歪着脑袋想着。
姚汝宁好似知道小女生一直在看她，打开门时回头迎上楚幼姬目光笑了笑，这才走了出去。
“奶奶，姚姐姐是来找我的吗？”
楚幼姬疑惑之下走进厨房问林夫人。
“是啊，”林夫人在料理台前忙碌着，“刚开始是找你，我说你在书房，她便说不要打扰你，就去看你妈妈了。”
“喔……”那她刚才看到我怎么也没说有什么事呢？
疑云反而加深了。
但仅仅十分钟后谜团便解开了——
跟林夫人聊了几句走进卧室，看到手机上宫清夏发来的微信消息，“你还好吗？”
姐姐怎么突然这样问呀？
楚幼姬莫名其妙，“我很好，就是刚刚写了几千字的文，大脑有被抽空的感觉。”
那边很快回复，“……姚汝宁没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啊，”打完三个字先发过去，又接着打，“姚姐姐有事跟我说？”
“今天下午她来找我，说知道了我们的事。”
“这样啊……”
已经来到家里，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大概是觉得我年纪小一时不知如何措词吧？——说轻了等于没说，说重了又怕伤到少年人脆弱的心灵？
楚幼姬暗自揣摩。
虽说没想出确切答案，但已不再觉得姚汝宁行为奇怪了。
一周后，动画制作公司发来《此间的春秋》动画脚本，楚幼姬看了不到一半便回复说，“语言改编的过于低俗，虽然最后使一部漫画变得美轮美奂的是漫画的画面，但良好的文学成分会使漫画变得更加流畅和有感染力，所以，很抱歉，脚本需要重新编写。”
那边开始时十分客气，“好的，我们一定做到您满意为止。”
五天后对方发来一篇五页范本，“您看照这样写下去可以吗？”
楚幼姬通读全文后回复，“虽然漫画是一种流行文化，但不能太匠气，尤其不能照搬邻国套路。”
对方此时依然很有耐心，“好，我们再改过。”
一周后，发来的文本再次被否决，对方终于失控，“我们实在不知如何下笔，不如萌若你亲自执笔如何？”
楚幼姬略加思索，“好。”
对方，“……”
等到写完《此间的春秋》第一卷的漫画脚本，时间已经来到八月末，开学在际，楚幼姬开始渡天劫，只觉一天四十八小时都不够用，于是就这样忙碌着开始了高二的学习生活。
开学不久，动画公司发来了时长五分钟的动画，“这样的画风您还满意吗？”
楚幼姬回复，“唯美有加，细腻不足，希望可以再上一层楼。”用词尽量委婉。
对方沉默半晌，“好，我们会努力改进。”
半个月后，又发来五分钟动画，楚幼姬看完，“镜头语法已经足够细腻，但是画风没有创意，可以改成水墨动画吗？”其实一开始便想说出这个想法，但因知道水墨动画制作十分麻烦，成本过高，所以没好意思说出口。
对方一直未予回复，直到天气冷起来的时候，才终于发来邮件，“我们已经组建了全新创作团队，队员皆是经验丰富的水墨动画界前辈和制做精英，一周后会给您发去最新动画范本。”
呵呵。
楚幼姬看到回复忍不住笑出声。
虽然不曾向宫清夏证实，但基本可以确定这家动漫制作公司已经被曦楚集团通过某种方式主导——有哪个动漫公司会因为作者不满意更换整个创作团队的呢？
清夏姐姐……
楚幼姬忽然很想宫清夏。
这段时间两个人很少有时间亲密接触，只有两次她到云顶看宫清夏，磨磨蹭蹭不肯走，最终成功留宿，才得以亲近，其它时间里两人一直都是手机联系，连面都很少见。
拿起手机，给宫清夏发去一个大哭的表情。
宫清夏很快回了一个，“？”，以示关切和不解。
楚幼姬又发去一个大哭表情。
“怎么了？”
大哭。
“到底怎么了？”
大哭。
宫清夏回了一个发火的表情。
楚幼姬不敢再哭了，“我想你了……”
宫清夏，“……我也想你。”
“看到小区的树叶落了，才知道已经是深秋季节。”
“是，时间过的很快。”
“明年春节，等我过完十八岁生日，我们去你喜欢的国家注册结婚好吗？”
“不好。”
“……我想做你的亲人，有权在你手术单上签字。”
“你这么希望我做手术？”
“……”楚幼姬噘起小嘴，发去一个揉搓流涕的委屈表情。
宫清夏回了一个微笑和一个拥抱，随后翻脸不认人，“我说了十年的，提前一天也不行。”
楚幼姬，“……”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终于来到深秋，跟现实的季节吻哈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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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章 捕鱼
元旦前一天傍晚；落下冬季第一场雪。
楚幼姬收到动画公司制作的样本视频；打开后，一眼看去，泪如雨下；水墨在宣纸上自然渲染，意境深远；角色的动作、表情优美灵动，细腻的镜头语法令每一个场景都充满诗意……就是它，就是这种感觉……
激动之情简直似初见宫清夏，泪水成串落下。
抽一张纸巾擦了擦，楚幼姬拔通宫清夏电话；不等姐姐开口；便霸道地道；“姐姐我要见你，我要在下一秒就见到你。”
宫清夏回的不紧不慢，“那是不可能的……”声音是一惯的平淡。
楚幼姬语带哭音，“我要见你。”
“……在丹雨公园等我，我会在二十分钟内赶到。”挂断。
楚幼姬立即穿上厚外套围上围巾出门，奔进漫天雪花中。
丹雨公园就在小区对面，过了马路就到。
园内路灯已经亮起，一群孩子在雪地里玩耍，嬉笑声不绝于耳。
楚幼姬站在石屏前，翘首以待，看到宫清夏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立即张开手臂扑上前紧紧抱住，“我看到了……”
“什么？”
“水墨动画样本视频。”
“喜欢吗？”那是她送给小女生的元旦礼物。
“嗯！”楚幼姬用力点头，两串珠泪滑落面颊，无声落入雪中。
“傻姑娘，”宫清夏抬手拭去楚幼姬脸上泪珠，“冰天雪地里哭，皴裂了皮肤就不好看了。”
楚幼姬挽住宫清夏手，“今晚住我家，别回去了。”明天放假，姐姐你又不用去公司。
“不行。”宫清夏摇了摇头。
楚幼姬抬起清莹的眸，“那我跟你回你家。”漂亮的双睫扑闪扑闪。
宫清夏丝毫不为所动，面无表情，轻启丹唇，“不行。”
“……”
楚幼姬耷拉下小脑袋。
宫清夏清了清嗓子，“明天我陪你去基地看看。”
“基地？”
“创意产业基地，动画公司所在地，就在市郊。”
主创团队大换血的同时，成立五年多、陷入资金困境的动画公司也被曦楚文化接手，现在已是自家子公司。
楚幼姬破涕为笑，“好。”她正想见见这个创作团队——做出来的动画居然令她一见钟情。
第二天上午，宫清夏开车到林宅接楚幼姬，下了一夜的大雪停了下来，出发时阳光灿烂。
楚幼姬坐在副驾位上，弯着一双好看的樱色薄唇，“天上那位知道我家清夏要出门，这样给面子。”
“……目前还不是你家的。”
“不是我家是谁家的？”楚幼姬把脑袋靠在宫清夏肩上撒娇，“明明就是我家的……不过的确是口说无凭，”脱下针织手套，在右手食指指腹上吻了一下，按在宫清夏唇上，“盖章！从此就是我家清夏。”
“……我在开车，别闹。”停了停，“你准备以什么身份见他们？《此间的春秋》作者萌若还是曦楚集团董事长楚幼姬？”
楚幼姬顽皮地歪起小脑袋，“由我家清夏决定。”
宫清夏看她一眼，“他们想见的人是萌若。”
“那就萌若好了。”
虽然早就对水墨动画制作繁琐有所耳闻，走进工作室时楚幼姬还是被众人工作场景惊呆了，站在原地半天没动——一百多位年轻的描线女画工和著色女画工，几位在工作台上反复、不停拍摄的动画摄影师竟然已是两鬓斑白的花甲老人……
一位摄影师停下来看向楚幼姬，用目光询问，“你是？”
楚幼姬双目湿润，说不出话，他们竟然在用传统方法制作动画，虽然能够达到电脑制难以启及的意境和效果，但未免太辛苦了……
白发摄影师走过来，“你是萌若？”没等楚幼姬回答，高声感叹，“年纪竟然这样小！”已从楚幼姬身上气质认出她——这一身典雅的书卷气无形中与水墨晕章形成呼应，宣示着主人的身份。
其他几位摄影师也走过来——水墨动画其实是动画摄影师用镜头画出来的，所以他们是整个动画制作中的灵魂，也是最希望见到萌若的人——拥有这样审美境界的作者，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楚幼姬深深鞠了一躬，千言万语浓缩为一句话，“谢谢各位前辈。”为了满足晚辈一人私欲劳动各位前辈辛苦工作，晚辈心中实在有愧。
此时宫清夏正在会议室和动画公司主管及宣传、推广人员开会。
“我进去会破坏艺术氛围，你自己进去好了。”
几分钟前走到工作室门口时，宫清夏停下了脚步说道。
看着小女生推门进去，宫清便到会议室来了，因为之前打过电话，公司参会人员早就到齐等着她了——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宫清夏的确切身份，以为是曦楚文化负责这个项目的高管——很难想象总集团的总裁会亲自过问动画制作这种小事。
用楚幼姬的钱来完成楚幼姬的梦想对宫清夏来说一点成就感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