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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即便如此,阿尔德想自己依旧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因为,愿望都实现了。父亲开了家小店,生意格外兴隆;母亲在照顾家里的生意之余,甚至有时间找回过去未结婚时的爱好用碎布料做成各种各样漂亮的植物与动物,据说它们销量还挺不错;弟弟妹妹都学会了文字,后者很受子爵夫人的喜欢,被她培养成了一位小小的淑女,而前者则也开始跟随瓦勒骑士进行锻炼。
而他也如愿以偿地陪伴在了玛丽的身边。
一切都很好。
他应该觉得满足的。
然而
却总是觉得内心深处缺失了很重要的一块。
他明白这感受从何而来,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改变,因为那是现在的他所不能做到的事情。有时,他心中怀着某种可耻的希望,玛丽那么聪明,说不定就会明白他的心意,然后也有时,他会隐约觉察到绝望,玛丽那么聪明,也许早已明白了他的心意,不说破,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大抵喜欢一个人,总是这样患得患失的。
但即便是这样的烦恼,午夜从睡梦中醒来时,依旧觉得很甜蜜。
看,我至少能为此而烦恼。
虽然可悲,却也足以安慰自己。就像寒冷冬季的那么一小点火光,虽然微弱,却总能给人一些希望。
然而,很快,阿尔德隐约发觉事态有些奇怪。
回来之后,与过去几次一样,他都会出席子爵一家举办的一些宴会。虽然阿尔德并不喜欢这种场合,但这两年来的陪伴,让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事情,甚至能微笑着手举酒杯用华丽的语言说上几句场面话,当然,如果他能稍微展现下“武力值”,立即就能引来无数掌声和喝彩。
虽然有些人依旧在心中瞧不起阿尔德,但所有人都明白,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少年迟早会成为他们这个阶层的一员,何必得罪?对于这一点,阿尔德同样心知肚明,于是双方都保持着某种意义上的“默契”。
当然,还有一件事是他和苏绿所不知道的随着后者年龄渐长,已经有不少人在流传有关于她和其他人的“风流韵事”,比如“女王与公爵深夜会面”,再比如“女王与骑士互诉衷情”,再比如“女王与子爵再与子爵夫人”(喂!),咳咳,总而言之,大家都喜欢这个调调嘛。
没人会因此歧视苏绿,反而会觉得他果然不愧是国王陛下的种,真是完美地继承了他的一切“特质”。
总而言之,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当然,就算明知如此,也不会有人特意跑到阿尔德身边,问他“嘿,你和女王陛下是不是有一腿?”,那不是作死吗?!
也正因此,王宫的宴会上,以往会主动上来和他聊天的女性实在很少,大部分也都是较为年长而且极度八卦的。
但这次
阿尔德注视着用观看“奇兽”的眼神围观自己的少年少女们,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什么情况?
事实上,子爵夫人也觉得很烦恼。
玛丽不对,现在应该称呼她为“女王陛下”,她是一个颇为念旧的人,即便已经身登高位依然与他们保持着联络。而女王陛下出身的贫民窟,也已然消失了。当然,并不是将那些可怜人驱赶走,而是通过各种方式给予了他们一份足以活下去的新工作。
比如萨尔城的扩建就完全是聘任这些贫民们完成的,他们比工匠要便宜得多,只要给予食物和一丁点金钱,就会拼命地工作;扩建结束后,他们还可以在指导下修建房子;修建房子结束后,他们还可以搞点简单的装修。等到商户和居民们搬进新街道的新房屋后,这些贫民们又有了许多新工作。
比如每个月只需要付出一丁点金钱,他们就会每天都将客人所在的街道以及他们丢弃在门口的垃圾处理地干干净净,保证没有一丝一毫地残余。与此同时,街上无声息地开了几家旧货商店,里面卖的全部都是各种破旧却又实用便宜的物品,这是清洁工拿走的、垃圾工翻检出来的、清理工擦洗归类好的、原本被他人丢弃的废品。
贵族和有钱人总是那么浪费,但对于平民来说,购买这些东西无疑是很划算的。
慢慢的,萨尔城原本除去繁华地区外充斥着各种垃圾的大街小巷被清理一空,乞丐的人数不知何时也渐渐的少了,除去很少一部分懒鬼,有手有脚的人比起靠他人的施舍,更乐意靠自己的劳动赚钱。一旦人心发生了这样的转变,所谓的“精神”也就完全地展露了出来。至少子爵夫人可以肯定地说,这座城市中的人们活得体面而快乐,而它也的确成为了附近领地中最为繁荣、美丽以及和睦的城市。
而其余城镇甚至其余贵族领地的变化也开始了
萨尔城无法容纳下的贫民们朝四面八方流动着,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上次被强行驱赶时的伤心和绝望,无论如何,未来总是充满希望的。
而这一切的源头,不过是女王陛下所给予的一笔扩建经费、一份旨意,以及在恰当的时候给予子爵嘉奖而已。
子爵夫人从过去就隐约觉得,当时那个名为玛丽的女孩和其他人相比有些不太一样,具体有何不同,她也说不上来。这种预感在如今得到了充分的证实,而她也因此成为了社交场合最受欢迎的角色,每次都有人劝说她说上几个“与女王陛下有关的趣事”,到最后她不得不胡编乱造,她想陛下应该不至于为这种事而生她的气。
顺带一提,慷慨的陛下还给她送来了一瓶特质的魔法药水,喝完后,她的身体得到了极大的好转。特别是小弗恩,在前不久检测出拥有魔法师的天赋后,他没有再表现出对魔法师的厌恶,反而说想要成为一名魔法师,将来好帮助玛丽姐姐!
这些都是好事。
而她现在面临的烦恼则是女王陛下托阿尔德送回来的一封信。
“夫人,怎么了?”
南茜进屋时,对自家夫人的表情觉得很奇怪,毕竟每次接到陛下的信时,她的心情总是很好。
“哎,”子爵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挥舞了下手中的纸张,“你也来看看吧,茜茜。”
南茜没有丝毫犹豫地走了过去,既然夫人说她可以看,那么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而等她看完后,整个人也囧然了:“这算是什么?”
“这是陛下的嘱托。”子爵夫人托着下巴点了点头,“没想到陛下连这种事情都需要亲自过问,简直就像妈妈一样。”
南茜:“夫人,请别用这么兴趣盎然的语气说这种话好吗?”不过,某种意义上说,这个比喻还真是很恰当。
所以苏绿在信中很直接地说,在开宴会时,可以稍微邀请些阿尔德的同龄人。当然,只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就可以了,绝对不需要做多余的事情。
她并不想控制阿尔德的人生,或者诱使他做出什么选择,只是想借用这种方式让他开阔下眼界。他的目光不应该只聚焦在她的身上,他有家人,也应该有朋友,未来还会有温柔或者可爱的恋人。他是个好孩子,值得拥有这些美好的东西,世界上的鲜花有么多朵,他实在没必要只盯着她这颗看似在开花其实已经绝对不嫩的老树。
但这件事显然她不能亲自去做,首先阿尔德恐怕会察觉到,而后估计会难过;其次王都的少年少女们有相当一部分过于倨傲。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阿尔德的确对她有某种想法的前提下。
从心理上说,苏绿是宁愿没有这件事的。但就算没有,多接触下同龄人总不是什么坏事。
她的这种罕见的“母性”情怀,深深地从信中表现出来,以至于读信的二人都先后察觉了这一点。
“这可真是”南茜扶住额头,“陛下有的时候真是阿尔德他明明是喜”
“嘘!”子爵夫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表情肃然地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显然不是她们应该讨论的。
南茜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却还是忍不住感慨:“阿尔德太可怜了。”真不知道陛下到底是迟钝,还是无情
“这种事情是无法勉强的。”子爵夫人叹气,“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陛下这么做也是为了阿尔德好。”而且,她很确定,陛下之所以能这么做,根本原因恐怕是她对阿尔德毫不动心,否则哪怕前方再多障碍,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它们一一踏在脚下。
说到底,只是不喜欢而已。
“也是。”想起阿尔德的身份,南茜同样叹了口气,虽然心中下意识地对这二人怀着某种美好的祝愿,但她同时也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从这个意义上说,陛下的选择无疑是英明、冷静而正确的。
“既然是陛下的吩咐,就照办吧。”
“我明白了。”
但很显然,他们低估了阿尔德的吸引力。
无需刻意邀请,听说他将要在子爵夫人的宴会上出现,无数人都带着孩子来赴宴了。与前两次回来时不同,现在的男孩完全褪出了稚嫩的外表,展现出了独属于少年的英气,并且,实力也达到了五级剑士,再进一步,他就能成为一名贵族。虽然地位依旧不高,但只要有陛下的“宠幸”,一切都不在话下。
更何况,在萨尔城这地界,能参加宴会的也未必都是贵族,还有很多富商之类的家庭。对于他们来说,如果能攀上这么一门友情关系或者亲事,无疑是笔非常划算的买卖。在王都时,即便阿尔德再出色,在他真正到达某个位置之前,贵族们都不太可能选择与他结姻,但这里就不同了,无数人瞪大眼睛地盯着呢。
如果不是阿尔德的父母不敢轻易为儿子“做主”,他恐怕早就有未婚妻这种东西了,只待时间一到就火速送入他卧室。
其实苏绿压根不需要写上那么一封信。
于是
悲催的阿尔德少年就这样遭遇了惨无人道的围观。
生活在这里的少年少女们不需要遵守太多的规矩,所以性格也格外活泼,很快少年就招架不住,连连败退,落荒而逃。
而他所跑到的地点是
第一次与玛丽会面时的马厩。
他盘腿坐在满是稻草的隔间中,怔怔地注视着星空。
那个时候,年仅十一岁的他从这里钻出了头,而后,见到了她。
第一次见面时,就觉得她的长相很特殊,身上有一种嗯,让人觉得很可靠的气质,声音也很好听,虽然脾气咳,稍微差了些,但是,内心一直是很温柔的。
嘴硬心软,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
他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玛丽,现在在做着什么呢?
是不是和他一样,在看着同一片夜空呢?
还是依旧在批改文件。
或者在和公爵散步?
想到最后一个选项时,少年有些不满地抿起嘴唇。说实话,他内心深处很感激克莱恩公爵,因为对方其实对他很好,经常在武技上给予他指导。但同时,他又讨厌对方肆无忌惮地接近玛丽,不,或者应该说是嫉妒吧?所有人都认同公爵大人应该站在玛丽的身边,甚至乐见其成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给他留下一丁点位置。
就算有,也是跪在或者站在二人的身后。
一步之遥,天差地别。
“咦?尼可拉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