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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洛城端起矮几上的热茶,低首轻轻吹着热气,递到似梦手中,才缓缓说道:“不瞒梦儿,云国积弱多时,非我一朝一夕便能改变。我自登基至今,虽想方设法减免赋税,奈何天灾不断,还是有许多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其中又以西州六郡最为严重,西州又临夏国,边境百姓屡遭夏贼欺凌。边关守军虽有数万之众,却因粮草不济,军心涣散,时有夏国马贼深夜入境打家劫舍,那些守军却视而不见。月前,抚阳郡更是出现了军贼合伙抢夺百姓粮食的闹剧。若不是当地的郡守害怕丢了脑袋,连夜命人将此事报知朝廷,我只怕现在还被他们蒙在鼓里。”
大概是此事实在令他生气,他的语气越来越重,说到最后竟然一拳狠狠砸在了矮几上,滚烫的茶水飞溅,他握拳的手都被烫的火红,他却丝毫未觉,只是浓眉紧蹙,冷冷的望着车窗处叹息。
似梦见状,急忙下榻,挨着他身旁坐下,拿起一粒冰果用丝帕裹着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劝道:“大哥莫急!此事听着甚是蹊跷,虽说军中人员繁杂,难免会有滥竽充数之人。但敢与夏国的马贼连成一气者,只怕绝不会是表面看着这般简单。”
按理说,那些军士就算再傻再笨,也绝不敢在抚阳总兵眼皮子里底下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按照云国的律法,私通他国匪类者,以叛国罪处,可灭全族。
司马洛城低首看着手背上的丝帕,微微一怔,就连梦儿都能看出这中间的蹊跷,那抚阳总兵久经沙场,却看不透这其中有异?居然查来查去没有查到一丝半点的可疑之处?冰果的凉意让他逐渐回神,挑眉看着眼前做男子打扮的似梦,无奈道:“若这些地方官员能有梦儿一般才智,我也不必称病不朝,亲自走这一趟。可惜,朝中百官,能真正为我所用者,寥寥无几。”
闻言,似梦耳根忽地一热,虽时常有人夸她貌美,却从无人夸赞过她的才智,她一时有些心虚,眉眼一垂,不好意思起来。
可想起这桩抢粮的案子,分明诸多破绽,按理司马洛城将此事交给那抚阳郡守处li便好,实在犯不着为此亲自前来。
“梦儿有一事不明,既然是那郡守向大哥递的奏章,那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处li才是。为何大哥还要冒险微服来此?”似梦实在觉得诧异,便照直问道。
“梦儿有所不知,抚阳郡守胆小怕事,虽暗中将此事报与我知,却不敢去抓那些闹事抢粮的士兵。我素来知道他的为人,便命刑部侍郎亲自带人前往抚阳亲自审理此案,可未想,刑部侍郎一行三十余人尚未到西州地界,已被人劫杀,无一生还。此案一发,西州的地方官人人自危,甚至有传言说西州大将军向天赐早已倒戈夏国,故而对帐下士兵与马贼合伙抢粮一事无动于衷,又怕刑部查出一二,便派了高手将刑部侍郎一行狠心杀害。”
似梦看他神色肃然,眼中微微有些哀思,想那刑部侍郎乃是当朝三品,该是司马洛城所说的少数可信赖的官员之一,如今为了公务惨遭刺杀,他作为国君,心中的悲愤可想而知。
第一百四十七回 破绽百出()
她忽然有些同情起他来,他虽是一国之君,看似拥有一切,实则与她一般,是个骨子里贫穷至极之人。
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屈指可数的朋友,迷蒙不清的前途。
马车忽地一阵剧liè的晃动,似梦好不容易压住的醉意,又有些反复,慌忙端起一杯冷茶饮下,转身掀开窗前的纱帘,大大地喘了口气。
带着花草气息的空气随着微风进入她的肺腑,暗中凝气调息,宿醉的不适终于一扫而尽。
耳畔传来司马洛城清朗的声音,“连累梦儿了,实在事出突然,若将梦儿留在云泥镇,我着实不放心,只得带着梦儿连夜赶路。”
似梦这才想起,他方才说起那刑部侍郎被刺后,似乎西州已然有些不稳迹象显现,忙转身坐正,道:“没事,没事。若不是昨夜遇到大哥,只怕我眼下早就要饿死了。还nǎ里会有吃有喝,宿醉难醒呢!嘿嘿!”
司马洛城闻言,有些讶异,其实昨夜就想问她为何会孤身在云泥镇,可她却避而不答,他也不好多问。
似梦见他欲言又止,分明有话想问,可她却避开他的目光,正色道:“大哥,可查出什么头绪了?”
司马洛城摇了摇头,缓缓道:“毫无头绪,最近几日,我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人,才能于光天化日之下,在西州城郊杀人于无形?据西州知州报上来的卷宗来看,三十二人全部死于刀伤,且是一刀致命。一看便是绝顶高手所为,现场并未留下蛛丝马迹。我连日命影卫细查,始终一无所获。倒时我到了云泥镇的次日,便听闻抚阳总兵将前时与马贼抢粮的士兵们全部军法处置了。更要紧的是,昨夜截获夏军消息,夏国公子良亲率二十万大军,挥师东行,今晨已到玉关。玉关乃西州所辖,据抚阳郡不过百里,若玉关破,抚阳危矣。”
似梦听到这里,忽地打断了他,“怪了!早不杀晚不杀,偏偏是大哥命人暗中调查时,便急急杀了这些人?杀便杀了,却又这么巧,夏国大军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挥师东来?虽一时半刻想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不妥,却总觉得隐隐有些联系。”她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一眼司马洛城,见他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便又道:“大哥连夜往北赶路,可是要去西州?”
司马洛城点头,似梦又道:“可是有消息说西州的向天赐有变?”
司马洛城眼底闪过一抹惊诧,定定地看着似梦,压低了声音道:“梦儿如何得知?”此乃绝密军政之事,按理除却他之外,只有奉命查探的影卫知晓才是。
似梦眉宇一紧,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却是起身走到车帘处,看了又看,又回身问道:“大哥,那叶儿可信吗?”
司马洛城虽心有疑惑,却未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似梦已然掀开车帘,低声道:“叶儿,君上有话吩咐,你且进来。”
司马洛城疑惑不解地看着她,但叶儿已然进来,正要施礼,被守在门口的似梦拦下了,抬手示意她不要出声,而后又压低了声音,道:“你且传君上的旨意,迅速绕道青阳郡,一路不可停歇。”
叶儿面色一白,略微一愣,可抬头看见司马洛城朝她点头,她只得遵命行事。
待叶儿出了马车后,似梦回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司马洛城,叹道:“大哥,你当真糊涂!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局,是何居心暂且不说。那西州此刻万万去不得,且不提玉关之险,战事一触即发,你可想过这次夏国来势汹汹,可非是当日的商国。当日那苏林溪虽然拿下桂州城,但百里蓉对那盟书多少有些顾及,可如今夏国却是真正的虎狼。”
似梦说出心内的担忧后,见司马洛城面色愈加凝重,转而又道:“眼下,倒也不必太过忧心。只怕就是设下这局的人也没想到,堂堂云国国君竟然会为了一个刑部侍郎装病不朝,亲自来此调查。但为安全起见,大哥还是应先回玄阳才是。”
“玄阳?方才梦儿不是吩咐叶儿绕道青阳郡吗?”司马洛城忍不住问道,若回玄阳该往东南走,可青阳郡却是往东北,他虽知道似梦一向主意多,但她方才的话还是让他有些震惊。
并非他看不穿这其中的破绽,可边关士兵与敌国马贼联手抢粮之事,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这几个月来,因着减免赋税,国库本就空虚,军粮虽有所减少,却还不至于让那些士兵们饿着肚子去保家卫国。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冒着灭族的危险去抢粮,只怕这些人抢粮是假,有意制造混乱是真。
似梦看他有些急躁,连忙回道:“大哥别急,虽说眼下最安全的地方确实是玄阳,可以大哥的性子,边关有难,便是回了玄阳也会寻个机会御驾亲征。如今既然来了,就不必着急回去,不如趁机好好看一看你的子民们生活的如何。再者,朝中自有人替大哥盯着,对吗?”
司马洛城心下一惊,凝眸静静地望着她,沉声道:“梦儿果真了解我的心思。不错,此次名为查案,实则是想好好探一探西边的民情如何。梦儿也知道,百里冰如今所做的比起她母亲来,更加精明。短短一月,我云国东北边境,已有多达万计平民举家移居商国。哎!汗颜呀!”
司马洛城扶额微叹,“见到自己的子民甘愿远离故土,去往他乡,是为君者最大的失败。我这一路西行,看到的多是贫困交加,少有生活安康如意者。只怕如今尚能温饱者,也只有守着若水两侧的那些个州府罢了。我虽知天灾非是人力可解,但若为君者圣明仁善,地方官员清正廉明,百姓的日子总归是要好过一些的。可我登基尚不足一年,国力虽稍有增强,可国中百姓却不增反减,如今夏国大军压境,只盼向天赐不要辜负我的重托才是。”
第一百四十八回 雪域寒风()
他的眸中显出从未有过的落寞,似梦一愣,眼中闪过一抹惊异,自从他在并州透露真实身份后,始终都有一份隐忍与坚持让她为之感动。
如今以身犯险,来到西州,更让她对他刮目相看。
可他此刻却流露出一个王者不该有的脆弱与迟疑,这倒让她有些不解。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大哥若信不过向天赐,便万万不可将帅印交到他的手中。此番夏国趁虚而来,军中坐镇之人须是智勇双全之辈方可。若向天赐不可用,大哥可有备选之人替代?”约莫夏云两国此战难免,临阵换帅自是不妥,可也总比明知那人不可靠,还非要他去挂帅领兵,到时若当真兵败,可就悔之晚矣。
马车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司马洛城瞥了一眼窗外,又侧首看她,“向家三代为将,代代忠勇为国,原本我不该怀疑他才是。可西州为他所辖,出了士兵抢粮这等大事,可他在日常来往的奏章中却只字未提,若非那抚阳郡守马怀聪害怕担责,将此事奏与我知,我此刻依然不会知晓。”
闻言,似梦蹙眉细想片刻,便道:“此事或是有人故意相瞒,搞不好那向天赐也与大哥一般,起初并不知情。否则以他的身份与地位,自该明白此事干系重大,决不会轻易视之。又岂敢冒着掉脑袋的危险,瞒而不报呢?”
“眼下看来,其实最可疑的便是那抚阳总兵,一则那些士兵为他麾下,他们的所作所为他绝不会丝毫未觉;二则是事发后,他明知此事朝廷已命刑部接手,他却在刑部侍郎一行遭袭后,突然处决了那些士兵。而最可疑的便是给了大哥消息的人,让大哥在关键时刻对向天赐产生怀疑的人。”似梦一针见血,道出其中的破绽。
司马洛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已故的宋贤来,他虽死,可他在云国多年,势力绝不会仅仅只有六部那些郎中而已,只怕军中也有他的内应。
这时马车突然停下,车帘从外掀开,叶儿恭敬的问道:“公子,已到青阳郡,请公子示下!”
司马洛城神色一凛,沉声道:“不必惊动郡守,寻一处僻静的院子住下便是。”
待叶儿放下车帘后,司马洛城忽闻一阵“咕噜”腹鸣之声,撇眸一看,似梦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双手抱着肚子,尴尬地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