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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晒然。
容昭收回了手,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齐王来的时候她就注意了,脚步虚浮,面色苍白,气血两失,元气不足,再这么下去确实是不能长寿。
而且,他体内还残有余毒未清,是沉年已久的已经渗入五脏六腑的缠焰之毒。
这毒名为缠焰,发作起来却是如坠寒冰,冷不可言。如同血液骨髓都被冻住一般,不见丝毫流动。
再想到他当年中毒时的年纪,容昭的胸中就不可自抑的升起一股怒火,“这也是赵王那边干的?”
“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年他太小又太优秀,不懂得藏拙,母亲又是个小官家的秀女出身,没什么势力,即使为了救他牺牲了性命也没挡住后宫之中的那些魑魅魍魉。
“想报仇吗?”
齐王看着这个眼中盛满了怒火却丝毫不减风采,明亮的如同头上高悬的太阳的眸子,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呆在阴暗潮湿的世界里久了,似乎特别的格外的向往温暖。
直到指间碰触到了那丝温暖柔软,齐王才同被火烧灼了似的一下子收回了手指,他的手太凉。
只是,伸回来的手停在半道却不动了,格外瘦长纤白的没有一丝肉的大手被一只丰腴小巧的略带薄茧的却又暖洋洋的手给握住了。
“想报仇吗?”容昭握住了青年想要缩回去的手,又郑重的问了一遍。
“想!”怎么能不想?缠绵病榻十余年,夜夜被深入骨髓的寒凉惊醒,看着别的孩子快乐的在那里跑来跑去,而他只能眼巴巴的望着,等着他的只有那一碗苦巴巴的汤药。他又怎么能不想呢?!
潜心蛰伏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为自己讨回公道。
至于他父皇,他早就不抱任何期望了,就在当年他明知道给他下毒的是赵王的母妃淑妃娘娘,可为了她背后的那份势力,他还是选择牺牲他,来保全他的皇位。
天家父子无亲情。
“那我帮你!”
“什么?”齐王觉得他病的久了,耳朵也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我说,我帮你。”帮你报仇,帮你坐上皇位,然后你待容家如初,彼此君臣和睦,不再猜忌。
容昭的想法很简单,也很直白,都表现在了脸上,她相信齐王能看懂。不然也不会安然活到现在了。
齐王也确实看懂了,他低头静静的注视着这个低了她半个头的姑娘,良久,薄唇轻启,像是誓言一般的轻轻的吐出了四个字,“如君所愿。”此生经年,无论前方再如何风雨加身,荆棘难行,他都会护着容家,护着她。
“那我们走吧。”
“去哪?”
“去天牢,探监。”
既然已经明确了目标,那么自然也该行动起来了。
赵王不是一心要罩他于死地吗?那她也让他先去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再送他下地狱。
于是,就在皇上满面喜色,在成王庶长子的百岁宴上当着文武百官宣布大周找到了高产的粮食种子,于土地贫瘠之处种植也能满足温饱和赋税,并打算因此功绩提升献种有方的钟思悦为成王正妃的时候,齐王在这个时候,又被“刺杀”了。
“有刺客,护驾!”宦官尖利高亢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原本热闹喜庆的宴会顿时变得鸡飞狗跳,满目狼藉。
百官四下推搡逃窜,杯子碗碟摔的到处都是,刺客从水下源源不断的冒了出来,亮着寒光闪烁的刀剑冲向了齐王。
被齐王身边的护卫拦住后,双方打了起来,越大越烈,刀剑碰撞之间,战场已从齐王身边渐渐延伸到了皇上身边。
“护驾,护驾!”这回不用内侍喊,皇上就迫不及待的先喊了起来,开玩笑,再不喊,这刀剑都快戳到他眼睛了。
此刻的皇上内心深处没有一刻不在后悔自己听信了淑妃的意见,将宴会的地址选在了这四面环水的水榭。给了这些刺客可乘之机,又让在岸边巡视保护的侍卫救驾不及,白白害他陷入了这危险之地。
不过,幸好,他身边还有人能保护他。
“容爱卿,快,挡住他们!”
皇上往容正初的身后躲了躲,看着挡在他身边的高大的身影,莫名觉得心里很有安全感。
容爱卿是当朝的镇国大将军,英勇无敌,应该没问题吧。
劈手夺过对方手中的刀,一个回手将对方逼退,又被三个刺客给围了起来的容正初,觉得很有问题。
这些刺客的身手高强,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一招一式都很有章法,配合默契,往往他刚占了上风,对方一个招式变换,他又深陷其中,拔不出来了。
“我#,现在的刺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缠了,还懂得布阵合作?”越打越心惊的容正初忍不住的骂了句脏话,额角脸颊都冒出了虚汗,全力抵挡反攻的同时还要分心皇上那边的安危,一个不小心,就被后面的一个刺客给伤了胳膊,“哐当”长刀落地,容正初一个打滚避过了迎面而来的刀锋,靠在柱子上喘气。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皇上这边的刺客要比齐王那边的多且凶猛。
“嘀嗒,嘀嗒。”胳膊上的血不断的落在地上,很快便湿透了衣袖,容正初却顾不上了,一个闪身又扑到了皇上的身边,飞起一脚踹开了朝着皇上迎头劈下的一刀,刀势倾斜,避过了要害,却砍断了皇上的发冠,“咔嚓”,羊脂白玉精雕细琢而成的青龙玉冠瞬间裂成两半,落地的同时还带下了一丝花白的头发。
皇上:“”
“皇上!”内侍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就不能划快点吗?皇上差点被刺客伤了!!”
禁卫军都纷纷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有几个轻功好的,直接一个蜻蜓点水踩着湖面飞上了凉亭。
“皇上,臣来救驾!”
随着越来越多的禁卫军赶到了凉亭,围攻的刺客对视一眼,扔下几个,纷纷跳入了水中,逃了。
“咳咳咳咳。”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被吓的后背都湿了的皇上擦着眼泪,哑着声音对着身前跪了一地的禁卫军和大臣道,“查,给我彻查!”在这皇宫大院之中,这些刺客都能来去自如,把他当成什么了?是不是哪一天他突然被杀死在龙榻上都没人知道?
查,必须差!
他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
皇上的目光凉凉的扫过了跪在地上的一个身影,心中的冷意愈盛。
“咳咳咳咳。”
妈的,这些刺客从哪弄来的,刺激的他眼泪直流不说,还直咳嗽。
站在院子子里用神识看着这一幕的容昭,嘴角的笑意越发轻快,“本姑娘独门秘制。”
巾帼不让须眉09()
“姑娘;我们回来了。”一行带着鬼面具的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容昭的院子里;为首的一个对着她拱手回话;“虎卫营一队二十人;六人轻伤;无一人重伤;无一人伤亡。”
“很好。”容昭对着他们满意的点了点头;“受伤的人去找易水拿药包扎,方途留下,其余人回去休息;明天去找易冰领赏。”
“是。”众人高兴的应了一声,散了下去。
“姑娘,都按您的要求做好了。”方途知道容昭要问什么;还没等她开口就一股脑的先汇报了;“我们在现场留下了赵王属地特有的紫金矿做成的侍卫腰牌,还劈断了老皇上头上的发冠;为了逼真;也在齐王身上留了点小伤。”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就带上了几丝对齐王的赞赏;“姑娘,您的眼光真准。别看这齐王弱不禁风;倒是有几分血性。属下本来没打算伤他的,可是他为了让刺杀看起来真实;硬是自己往刀上撞了上来。不过您不用担心;属下下手有分寸,那伤看着可怖,就是点皮外伤,在家养两天就好了。”
“谁说我担心他了?”容昭斜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平日里是不是对他们太好了,以至于让他们这么没大没小都敢打趣她了,“把这信和药齐王送去。”
看着方途一副“我早就看穿了你,你还死鸭子嘴硬,看,刚听说齐王受伤了就眼巴巴的给人送药,说你们俩之间没事鬼都不信”的表情收了书信和药瓶,在容昭收拾他之前一个闪身跃上了屋顶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身影。
容昭:“算你小子跑的快!不然,哼哼”
打发了前来给他包扎伤口的御医,齐王正躺在床上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就听见了门外有下人禀报说是方途来了,“让他进来。”
方途将信和药瓶交给了齐王,又不着痕迹的说了一大筐容昭的好话,就差把她夸上天了才走。
齐王好不容易送走这个唠叨了有一炷香的侍卫,才有功夫打开容昭给他的信。
看完信纸上的字后,齐王的表情一愣,只见雪白的信纸上言简意赅的写了几句话,没有关于今晚行动的总结,也没有日后计划的安排,只是写了让他这段时间趁机在家好好休养,因为她给他调配好了清除他体内缠焰毒余毒的解药。
打开药瓶看着里面的那颗只有小拇指指甲大小,散发这淡淡的药香的药丸,齐王常年冰冷的身体不由闪过一阵暖意,被人记挂的感觉,真好!
这次的刺杀进行的很顺利,估计他那个父皇回去后好大发雷霆,对赵王和淑妃严加打压了。
谁让这次举办宴会的地点是淑妃提议的呢?
谁让现场又留下了赵王的封地独有的极其稀少的每年除了进贡和自用外,外间很少流传的紫金矿制成的腰牌呢?
谁让他不久前才遭遇了一场刺杀,现在“刺客”追杀他追到了宫里,顺理成章呢?
他倒想看看,他那个父皇这次还肯不肯息事宁人,敷衍了事,对赵王还能一如既往的没有半点芥蒂!
皇宫,皇上寝宫。
“啪”,皇上愤怒将一个杯子扔到了赵王头上,看着赵王躲也不敢躲的生生受了,额角都被砸破了,有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赵王还没怎么着,跪在一旁妆容精致的淑妃就“嗷”的一声扑到了她儿子的身上,拿出绣帕捂住伤口,转头泪眼朦胧的对着皇上喊道,“皇上,这可是咱们的儿子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我狠心?”皇上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坐在龙榻上喘了两口气,才冷冷的盯着这个他宠爱了二十多年的女人……淑妃。
肌肤白皙紧致,脸色红润有光,身材纤脓合度,一头秀发光泽乌黑,虽然孙子都能满地跑了,却还是风韵犹存,一点也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此时他被往日里那双爱极了的桃花眼水汪汪的带着指责的看着,突然没有了以前的心疼,反而有些心寒。
他遇到刺杀精神不振,她还能在看望他的时候不忘精心打扮,在她心里到底是她自己重要还是他重要?
还是自己对她恩宠太盛,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抑或是
儿子大了,能顶事了,能为她撑起半边天了,她就不需要对他恭奉温存,不必以他为天了,就能对他指责不满了?
他还没死呢!
她儿子还没坐上皇位呢!
赵王现在连太子都不是呢!
“我要是狠心,他现在就不是跪在我的寝宫,而是大理寺的天牢了。”
“这”淑妃有点懵,不光是因为皇上没有像往日那般将她扶起来柔情安慰,还因为他的话她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