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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人之准则,排在很上头的一条,就是要学会为自己的行径负责。
“谢陛下教诲。”
一干天才说着,便各自退下受罚,这时,高翁将目光转向楚天箫,一摆拂尘,说道:“此间事了……新届大秋试榜首,请随咱家来吧。”
楚天箫眼眸微敛,似猜到了什么:“现在就……”
话未说完,高翁便含笑点头:“陛下已经御赐榜首,自然是即刻便办。”
“诸多琐事暂且放在一边……天机路,已候榜首多时了。”
这话落下,如惊雷炸响,顿时让本已安静下来的场间众人再度哗然!
虽然谁都知道大秋试榜首可以在放榜当天拥有诸多特权,甚至连参观‘盘龙陵’外围的请求都不会被驳回……
但是……
天机路?
这未免就有些过了吧!
毕竟,那可是千年前,那存在于上古时期,传说中蕴含天道真意的天机碑刻,最后出现的地方!
尽管那最核心的‘天机碑刻’早就在千年前就失落了,但它曾在天机路出现过,而且‘存在’过很长一段时间,因而,这条路上蕴含了无数玄妙的“气息”,是比盘龙陵更高档次的“悟道之地”!
它的每一次开启,都必须以当代周帝催动大周重器,耗费巨大代价方可办到,因而……除非遇到了极大的关卡,否则就算是历代周帝,都不会轻易踏足那处……
可想而知是何等机密重地!
然而现在,楚天箫这个“大秋试榜首”,却居然被恩许进入‘天机路’?
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那他就是千年以降,第一个不是“周帝”身份,却曾踏足天机路的人!
好嘛,又一件足以被载入史册的大事。
场间人震惊之余,不觉有些无语,心说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往日难见的“大事”,现在却是没完没了地冒了出来?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人会在此时挡在楚天箫身前——说来以大秋试榜首的古制地位,是有资格提出参观天机路的要求的——当然,换一个人,绝对不会被批准就是了。
“……嗯,看来紫禁之巅决战的那晚,陛下也不是一无所获……”
就在众人思绪纷飞之际,楚天箫也回想起了很多事……想当初,魔族为将那位名为‘蝉’的魔族殿下召至‘人间’,设下了一个滔天险局。在那个局中,周帝中了魔族大智者,枯先生的调虎离山之计……而事后楚天箫了解到,枯施展此计,用的诱饵应该是关乎上古人族之谜的‘天机碑刻’线索……
但即便是枯,想让周帝这位登临五境之上的强者上当,所下诱饵,自然也不可能随意……结合如今周帝的举动,楚天箫可以断定,当时恐怕枯用的诱饵,是‘真’的!
换言之,周帝应该是在那夜之后,多方探索,终于得知了天机碑刻的某些事……而且,应该隐隐和自己所知相合……
所以,他才能一眼看破自己‘想要大秋试榜首’背后的关键,从而切中肯綮,抢先为自己开启天机路……
“多谢了,陛下。”
楚天箫心中不可避免地涌上了一丝感动,然后他转身,交代了血岩和封萝儿两句,让他们带着三千败家军前往别处分别领赏……完事之后,他就快步跟随高翁离去……
……
……
正如先前所说,除了历代周帝之外,没有一人曾经进入过天机路。
故而,此路究竟在何处,一直是世之隐秘。
即便是高翁,都是带了一段路后,就交给了另外一人,然后那人再带一段路,继而转交第三人,由此往复……
楚天箫一共遇到了九个引路人,每人都不清楚完整的路线,而且所过之处千奇百怪,有郊外树林,笔直青石道,甚至还有一次,楚天箫跟随引路人潜入了水底……
一路上,也没有任何守护的凶兽之流,更没有战斗,只有再寻常不过的通行探查……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青丘出现在楚天箫眼前。
最后一位引路人也在这时,躬身告辞。
楚天箫眺目望去,就见青丘之下,有一条深邃不知通往何处的小路……
小路若隐若现,借着光线和周遭青藤的遮掩,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察觉。
曲径通幽处,说得就是如此。
楚天箫微微敛目,看着此路,他心头涌上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似乎……是一种召唤。
仿佛……自己将会在这条路上,寻到某个关键的……答案!
第五百六十一章 此去撕天()
清晨多雾。
就在楚天箫即将踏上这条‘天机路’的刹那,道路两旁,突然升起了薄薄的白雾,将整条道路笼罩了去。
这一幕出现得太过巧合,楚天箫自然心生警惕,他眼眸微敛,再三用神识探查,却惊奇地发现自己那强大到可以媲美神魂的神识,居然穿不透那薄薄一层白雾?
雾中一切,仿佛皆成迷幻,再无从探查。
“……传闻天机路上,万种玄妙,这便要开始领略了?“
虽然心下惊奇,但楚天箫不可能在此处停下脚步,他沉吟片刻,终究是毅然决然地走入了那片白雾之中……
与此同时,他仿佛受到某种牵引,虽然对雾中一切皆无所知,却凭着那奇妙的感觉,心中竟自成一条道路的轮廓……
然后,他踏出了第一步。
落足之后,雾气骤浓,楚天箫耳畔立时响起了一阵宛如狂雨打芭蕉的马蹄重响以及杂乱繁多的人声嘈杂……
再看时,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天机路?
入眼之处,却是碧楚江畔。
一叶竹筏,轻轻泛在碧波江上。
接着,一个白衣男子出现在视线之中,就见他微微闭眼,手心抓着一把荷叶挡住些许阳光,身子平躺在竹筏上,微微翘起二郎腿。
这模样极其悠闲,亦给楚天箫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虽然他确信自己绝不认识眼前的白衣男子……
这一刻的楚天箫,就像一个来访的游客,似乎存在此间,又似游离……但无论如何,他都只能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就在此时!
噔噔噔——
方才听到的数声马蹄骤然再响,如惊雷般跺响大地,扬起的尘灰密布,仿佛要遮住初阳。
对此,白衣男子依旧闭着眼睛,平躺着身子,没有起来,只是那般舒适地晒着初晨阳光,偶尔伸一伸懒腰,别提有多惬意。
很快,马蹄声停了。
一伙相貌各异的奇人异士伴着一群装备齐全的精甲锐骑出现在场间。
他们翻身下马,人群一字排开,密密麻麻地将岸边全部占住,不给对方任何逃跑的机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那白衣男子的身上……只是让楚天箫微微奇怪的是,明明这应是一场突袭和包围战,但看模样,似乎进攻的一方更加“紧张”——就见这伙人中除了寥寥数人神色如常外,其余人都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刃,虽然强装镇定,却依旧止不住双股战战,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白衣男子突然将左手上的荷叶举得更高了些,盖住了脸,然后,右手微微一动——只此一个动作,就立刻让场间众人惊慌失措,如临大敌!
只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那白衣男子没有发出任何攻击招式,而是揉了揉耳朵。
然后,翻身继续睡过。
就好像眼前的这伙“敌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见状,众人先是一愣,旋即个个怒容满面——他们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如今蜂拥而来,积聚起来是何等力量?
可是现在,这人竟敢对我们视而不见,视若草芥!
他也太狂了吧!
一时间,各种污秽言语冲着那叶竹筏袭去。
然而对此,白衣男子只是做了个简单的动作。
他把荷叶摘下一小片,揉了揉,然后把两个耳朵堵住,神色悠闲,继续享受初晨的日光浴。
真正地视若无物!
再不能更轻蔑!
眼见如此,那伙人自然更加愤恨,大骂出声——却无一人敢擅自出手——就这样“对峙”了一会儿,他们不知是骂不动了,还是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终于,在某一刻……
“斧!”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顿时人群散开,几个甲士迅速上前,吃力地取出一把把奇特的“斧头”——无论是斧头的体型,还是上头隐隐泛着的黑光,都表明此物绝非凡品——然后,就听得他们猛地一声狂喝,双手发力,将之投掷出去!
然而奇怪的是,白衣男子似乎仍然没有被这飞斧惊醒,他依旧在假寐。
见状,在场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知道这白衣男子是有多么难缠,所以这一波进攻只是试探,根本没奢望过能杀死对方。
然而当那飞斧越来越近,白衣男子却始终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时,众人在不解之余也心头一喜!
他们陡然升起一丝希望……希望这家伙狂妄自大,根本不去管这些飞斧,然后被飞斧砸中!
这样就结束了!
即便是此人,也不可能正面抗住这个数量的破天斧的强击,而分毫无损!
毕竟,这可是专门为此人准备的攻击手段!
等到刀斧加身,他绝对会为自己的轻狂付出代价!
然而就在他们脸露欣喜之时……白衣男子又翻了个身。
这一次,他挥了挥右手。
不再是挠挠耳朵,而是挥起一江之水。
万千水柱喷涌而出,迅速将飞斧淹没,然后以一种怪异的力道将它们带入了水中。
——砰砰!
场间不断传来飞斧撞击水壁以及落入水中的哗然声响。
那白衣男子只是随便一挥手,就把这汹汹攻势消弭于无形。
被场间众人寄予希望的攻击手段,在这一刻就像小孩子的玩具一样……可笑。
在他们心中,本应声势浩大,光华流转,连番爆破等等“轰动”的“场面”,根本,就没有出现。
此间一切,依旧如此平静。
平静,所以恐怖。
但值此之时,来犯之敌已经没有退路,就听一阵咬牙切齿的嘈杂之声响起,而后,人群再度散开。
紧接着,那处万箭齐发!
就见只一瞬,在江畔突然有无数支泛着怪异光芒的羽箭猛地升空,划破蔚蓝天际射向白衣男子。
这一次,白衣男子并没有挥舞右臂用水柱去抵挡,而是展开了身形。
没有用任何遁法,只是“笨拙”地踱步。
然而正是这种单调的循环动作,却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些箭支的空挡。
铛铛铛!
箭支尽数落空。
“阵师顶上!他没有躲闪的位置了!”
随着一声断喝,无数晦涩的喃念声响起,旋即,新一波羽箭再出,随着距离渐近,每一箭的头部,都缓缓浮现出了一道小型的阵法。
漫天箭雨,就是漫天封阵!
“赢了!封玄箭将落,此人,必受困于此,再难阻碍陛下大计!”
这伙人中不断有人出声鼓舞士气,然而这一切,换来的只是一句不耐烦的话语……
“蠢。”
白衣男子抬头看着漫天箭雨。
然后,他睁开双眼。
那一双眸子如星空般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