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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同握住母亲伸来的手掌,一股冰凉透入手心,传遍全身。“妈妈,您不能离开我,不能就这样走了!妈妈,您走了,孩儿怎么办,孩儿怎么办!妈妈,妈妈,您不能丢下我!……”
周同眼睛里流出来的是血,两道晶莹的鲜血流到了面颊。
金云英心神一阵恍惚,自己快要不行了,赶快把心中的几句话告诉儿子。“儿子……世人……早晚,要死的……死的……没有……遗憾……也……能安心!……我儿……你……你要……坚强……的……活下去!……为……为你……父亲……你爷爷……『奶』『奶』……报……仇……我……我儿……记住……你要……要……坚强的……活下去!为……我们……报仇!……我在……下……面……找……你……父……亲…………”
金云英脑海划过一生中美好的瞬间,记忆最深的还是和丈夫周传雄在一起时的温馨情景,“……将……我,和……你……父……亲……合……”
“……合……葬……”声音越来越小,合葬二字细弱的几近无声,周同贴在母亲嘴边聆听,慢慢的,……慢慢的,……没了声息。
金云英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一口气回不上来,微弱的心跳骤停,脑海中突地现出一片明亮,丈夫周传雄高大的身躯就在眼前,“云英,我来接你了。”“雄哥,太好了,我来了,云英来陪你了!”……心念至此,就此离世,离开相伴十年的儿子,离开了人间的艰苦,去陪伴丈夫了。
……
“噢!……”一声似狼嚎虎啸的嚎叫声在屋内炸开,震得屋内陈设瑟瑟发抖,震破窗纸,声浪冲天而起,在半空中散开。十里八街的人们听到了这一声犹如鬼神哭叫的啸声,无不震惊,纷纷走到屋外探看,莫非是天上下来了厉鬼,来到人间吃人?莫非是城内来了绝世凶兽,要吃了全城的人们?小孩儿吓得大声啼哭,大人们听得心中震颤。
母亲就这样走了,去了。周同五脏俱焚,六腑俱崩,积郁在五脏六腑的痛彻悲气无处宣泄,憋得几欲昏厥,仰天喷出一声嘶嚎,久久不竭。
一旁的两个丫鬟哪听到过这等爆音,声浪冲进脑域,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许久,周同的啸音终于慢慢减弱,最终销声匿迹。大脑空白无物,不知思维,不知何为,身体重心偏移,直挺挺的坠倒,就此不起。
…………
周同是被人摇醒的。
“小公子,您终于醒了,您再不醒来,他们可就要把您和金公主抬出去了!”说话的声音悲戚,是个男子的嗓音。
周同终于知道身在何处,妈妈就躺在旁边,苍白的发丝下,那死灰一般的面皮冷冷的,一动也不动。妈妈沉睡了,永远的沉睡了。
周同凝视母亲,久久的,久久的,慢慢起身,看到说话的是那位爱喝酒的伙夫,“大叔,呃……”声音沙哑之极,周同清清积痰,“您说什么?谁要抬我母亲?”
那伙夫一脸的焦急,“是,是王母派来的人,说是小公子您和金公主不是东蒙国的人,金公主死后不能在东蒙国下葬!您,您也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
周同一时反应不过来,低头沉思,王母,啊,是了,是外公的正室,被东蒙国人称为国母。母亲生前说过,她是东蒙国第一大贵族,查干部族的酋长的亲姐姐,名叫陶格斯,也是孔雀的意思,查干译音官姓也叫做‘白’,年轻时是东蒙国最漂亮的白孔雀。母亲却说这个白孔雀极坏,外婆不能经常前来探望,都是她搞的鬼。
没想到母亲刚死,这位‘国母’就来撵人了。
“小公子,您已经昏『迷』了三天了,今天是王母手下下发的最后通牒,再不走,他们真的就要冲进来了。”“我外公呢?他去哪里了?他怎么不来看我母亲?”“唉,国王去了南部巡察,这连日的大雪,怕是一时半会回不了蒙京城。”“我外婆呢?我外婆怎么不来?”
“她,她呀……”伙夫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周同『逼』得急了,只好应付道:“小人只是一个伙夫,真的不知道她老人家在哪里!小公子,您,您还是赶紧想办法吧,那帮人,可不是咱们能够招惹的。”
“嗯!”周同回身望向母亲,一滴鲜红的眼泪滴在胸口,分外夺目。
“咚!”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乌压压的进来一帮大汉。
领头的是个满脸扎须的粗大汉子,一脸的狰狞,“小子,你不是我们东蒙国人,早该滚出东蒙国,王母她老人家慈祥仁厚,放你在这里逍遥自在。现在你母亲已死,你也该抱着她滚回周朝,找个地方下葬了。”左边的大汉狠狠的道:“时辰已到,快滚!再不滚出去,打死勿论!”
那伙夫见势不妙,侧着身子爬出去了。
周同心里没有怒气,反而分外平静,“好吧,让我给我母亲收拾收拾,这就走。”
“还收拾个屁啊,这东西都是东蒙国的,快滚!”左边的大汉作势要打,领头的壮汉抬手一摇,“且住,王母她老人家宽厚大德,给他三天时间,也不差这一时,让他收拾。”
周同默默地将母亲包裹的严严实实,披上最华丽的风衣,背着出了房门,来到马廊。紧跟而来的那左边大汉吼道:“人可以走,马不能骑!”周同扭过脸来,紧紧的盯着那位大汉。
领头壮汉说道:“好了,冰天雪地的,给他一匹马,让他走!”
周同慢慢转身走回,走到领头壮汉身前,“你好,我以后不杀你!”壮汉一愣,心中莫名起出一丝凉气。周同狠狠的看了左边大汉,“你!咱俩还会见面的!”
“你他娘的不想活了!”大汉“仓啷啷”拔出腰刀,举刀要砍,领头壮汉一把抓住持刀手腕,“好了,小孩子家家的,你算了吧,王母的话没听明白嘛!”
北风萧萧,寒风凛凛,周同背着母亲,跨马出了家门,驶出了胡同,驶出了正街,驶出了蒙京城,在漫漫风雪中渐渐消失了。
第二三章送恩慈冰雪寄千里()
寒风呼啸,风雪交加,纷飞错『乱』的冰雪笼罩了大地,笼罩了山川河流,笼罩了无边荒漠,笼罩了漫天世界。
周同离开蒙京城,一路向南。
母亲生前说过,父亲的无头尸体埋在距离沙石关四百里的地方,是在通往大周国东库关的一条线上,那是一片无人的荒漠,我只需一路向南,到了沙石关再询问去往大周国东库关的方向即可。
离开蒙京城百多里地,进了一座小镇,僵硬的勒住马缰绳,大马慢慢停下,周同四肢僵直,直直的跌落马下,摔的骨头隐隐作疼。“妈妈,妈妈没事吧!”
奋力解开绑带翻身查看,母亲的面『色』依然沉寂,无悲无喜,直挺挺的裹在包衣之中。“啊,妈妈没事,妈妈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周同喃喃自语,重将母亲绑好,去了一家酒肆。
店内坐了三五客人,看进来这位个子不高的年轻汉子身后背了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形物件,身着华丽,汉子却是神情怪异,都不敢言声。店小二小心翼翼的问了话,原来这人要行路,带些路上吃的食物。
一大包牛肉,两大包烙饼,再给马背上添了几袋子饮水,喂了些草料,周同将要上马,店小二拉着缰绳伸手要钱,“大爷,一共一两零七十三文银子,零头不要了,您给一两七十文就行了。”
哦,对,吃饭要给钱。周同吃了肉饭,喝了肉汤,身体慢慢暖和起来,在身上『摸』了两遍,一个大子儿也没有。武馆出来时匆忙,那顾得上拿银子,从家里出来时更是没有想到。“小二哥,这次没拿,下次,一定给你补上!”
店小二久经酒场,见过无数白痴客,外乡人到本店讹吃的也是见过,听了不再搭话,回头吹了一声厉哨,两步迈开,堵住了去路。
酒店一旁的小胡同里呼拉拉窜出三五名持棍大汉,将周同团团围住。店小二这才开口讲话,“相好的,你若是不给银子,只好赏你一顿棍棒吃喝,青马留下,你,爬着滚出我们这里。”
周同刚出蒙京城时,大脑空缺,只想着找到父亲的尸体,让母亲和父亲在一起,赶了一百多里路,积郁的心情慢慢转好,脑子中也开始思考前路。
“怎么,不说话?那,只好找打了!兄弟们,给我……”“慢!”周同慢慢松解绑带,“你们先等等。”店小二以为周同怕了,笑嘿嘿的站在一旁观看。
周同解开绑带,轻轻将母亲放好,瞄准左侧一名大汉骤然跃起,飞出一边脚踢在大汉当面,直接踢的飞掼了出去,双脚尚未着地,照着另一大汉就是一拳,“嗵”地一声砸中面门,大汉仰面倒地。
剩余的两个大汉这才反应过来,第三个大汉还未等欺身,周同左拳后摆,打在当胸,左脚趁势上蹬,踹中下巴,大汉离地三尺,喊都没喊一声坠地不起了。第四个大汉在身后抡棒下劈,周同左拳格挡,右拳挥动,左臂受了一击,右拳同时击在大汉左颊,大汉疼的撒了木棒,捂着嘴低头痛苦,周同再起一脚,将大汉踢翻滚到一旁。
一个呼吸,解决了四条大汉,那店小二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同『摸』『摸』左臂,只是轻微发热,比在武馆一般炼体的一下还不如,来到母亲身旁,慢慢扎绑牢靠,翻身上了马。
“小二哥,非是我不给,确实忘了带银子,我记住你这里,下次来时,加倍给你补上!”店小二哪敢再阻拦,听了周同讲话,诺诺称是,呆在当地傻站,眼睁睁的看着人家飞马而去。
周同一路向南,不知走了几天几夜,饿了吃些牛肉烙饼,渴了喝些冰水,马儿累了便下马步行,顺带着拨开积雪,拔些草料喂食。途中经过几座较大的城镇,均是穿城而过,直到身上的食物吃的干净,选了一家小店,重又要了几大包牛肉干饼,不等店小二张嘴要钱,飞身上马,拍马便走,气的小二在马后破口大骂。
漫漫冰雪长路,终有到头的时候,这日,终于到了东蒙国的边塞,沙石关。
沙石关盘查甚严,进关容易,出关难。周同『摸』出一块木牌,却是蒙京城阿拉坦部初级武馆的‘学员证牌’,那守城的军官接过一看,“咦,是王族武馆的证牌,周同?名字真怪异,很像汉人的名字嘛!”
军官仰头看了看周同,“喂,你出关去哪里?要去干什么?还有,你身上背的是什么?是人吗?”虽然是例行盘问,说话倒也客气。“官爷,我父亲葬在关外,如今我母亲也死了,我想出关祭拜,将二老合葬,请官爷通融。”周同说话不卑不亢,蒙人官话说的字正腔圆。
那军官一听,确实是从蒙京城来的学子,却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独自跑到关外送葬。“嗯,倒也孝心可嘉,好了,去吧。”周同一抱拳,“谢官爷。”
大马驶离沙石关,积雪慢慢减少,周同在武馆学习文理,对各国版图熟记于心,东蒙国犹甚,寻了一处水草丰厚之处,让大马吃了足饱,顺手扎了几捆,带在马上以备不时之需。
四百里地一个日夜便到,周同骑马踏遍方圆数十里,一日清晨,终于发现两根干裂的马腿骨。
不远处隆起一片丘地,莫非就是父亲尸体的埋葬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