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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金之所以跟张盈欣有来往,起因不过是某次下班途中被认出。虽说只是一年前手下一个没带多久的实习生的合租室友,并且见到真人时也不过是隔着大口罩打了个照面,但张盈欣对这位美女依然印象深刻。因此,有朋友提了一大堆要求让她帮着介绍对象时,她第一个就想到了张金。只可惜当时没留张礼然的电话,此事也就暂时搁置了。如今得来全不费工夫,张盈欣自然就如获至宝地把张金拉上了。
张礼然这才发现妈妈还真没骂错,自己确实是次次都为人作嫁。筠子和程叔叔那事她从一开始就没往心里去。对张礼然来说,筠子抢了她的机会根本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不抢她的阿金就行。一切妄图从她身边抢走阿金的人,都会被她视为眼中钉。所以,张盈欣虽然不像筠子那样对张礼然有直接威胁,但她的牵线搭桥一旦成功,造成的后果跟筠子挖墙脚没什么不同,也难怪张礼然讨厌死张盈欣了。
除开张盈欣,邻居奶奶也成了张礼然的讨厌对象。当然,比起又被定性为“掮客”的这两位,当事者张金则不幸地跻身张礼然最讨厌之人榜的榜首。张礼然实在想不通她阿金近来是着了什么魔,不仅成天给自己胡乱拉郎配,连被做媒时居然也不推拒。就算人家盛情难却,难道不可以说已经有“男朋友”了吗?不可以说根本不想找男朋友吗?
面对此番逼问,张金没有过多解释,只说:“然然,我有我的考虑。让你跟阿姨说有‘男朋友’,我自己不这么跟奶奶她们说,这是两码事。另外,你以后也要学着些为人处世,说话、做事别总那么冲,很容易得罪人的,知道吗?”
想起在公司无意听到的中伤,张礼然心头一痛,便口不择言了:“行行行,反正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你做什么都有你的考虑,你做什么都不得罪人。只有我错,我不在你的考虑之中,我被你得罪了还要跟你学为人处世。”
听到这番阴阳怪气的话,张金不知被戳中了哪处痛点,抬手便是一巴掌。
张礼然捂着半边脸,像看陌生人般地看着张金,数道:“你又打我,第三次了。”她长这么大,挨爸妈的打,加起来也没有过三次。而且,就算是角色对调,被张金弄得再恼火、再伤心,她也舍不得打张金。可张金却舍得这么一次次地扇她耳光,一次比一次下手重,一次比一次不留情面。
张金已经出离地愤怒了:“你看你说的什么话!”
“中国话,大实话,真心话。”说完,张礼然挑衅地凝视着脸色陡然灰败下来的张金,“你以为你多会为人处世?不就是因为你长得漂亮吗?你是大美女,所以大家都捧着你、顺着你。这没关系,我很为你高兴,哪怕你觉得我配不上你,我也由衷地替你高兴。但是,请你这朵红花不要那么好为人师,非让绿叶们按你的方法‘为人处世’,行么?”
“然然,你真这么想?”那声音已经染了几许颤抖。
“没错!我就这么想,我一直这么想。”
啪,又是一巴掌。
事不过三,张礼然连鞋都没顾上穿,直接摔门而出。
等张金的气消下去,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她下楼在小区里仔细地找了一圈,没有;再问管电梯的圆脸姑娘,也说没见着。张金想想也是。那家伙一向爱面子,断不肯以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示人,自然是跑楼梯下去的了。
——21层楼的楼梯,光着脚跑下去也是一件苦差。
折腾了半天,张金一无所获地回到家中。“等着吧。”她对自己说,又对着空气恨道,“你就犟吧。看谁犟得过谁!”
然而,张礼然这回倒真沉得住气。待到天色全黑,张金守着空荡荡的屋子慌了神。张礼然还没有回来,手机丢在电脑桌上。翻她的包,钱包也赫然在里边。这家伙又没带手机,又没带钱包,又没穿鞋,都八点半了还不回来,会在哪里呢?
张金心存侥幸地想,也许她口袋里还有随手揣进去的零钱,也许她正好还带着公交卡……自然而然地,一个名字浮现出来。张金讨厌见到它,但这是当下最可能的答案了。于是她拿起桌上的手机,熟练地找出林宣赜的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声持续了很久,却始终没人接听。连着三次都是如此。张金用手支着脑袋,心乱如麻。找不到张礼然,而最有可能的林宣赜又联系不上。她无奈地编辑一条短信过去,问然然现在是不是跟他在一起。过了将将三刻钟,林宣赜那边才有了消息。异常简短的回复,光光一个“没”字,连标点符号都省了。
张金心里没底,犹豫中又编辑了条短信,告诉他中午两人起了点摩擦,张礼然跑出去现在还没回来,所以猜会不会在他那里。短信写完,张金又一股脑地全给删了。她在心底笑着自己:跟他坦白算什么事啊?指不定还会被认为欺负他女朋友呢。
不在林宣赜那儿,那丫头还能去哪儿?张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能问的人都已经问了,可得到的答复无一例外是NO。十一点多时,张礼然的手机忽然响了。张金赶紧跑过去,按下绿色键。刚一接通,林宣赜的责怪就从扬声器里传出来:“今儿上哪儿疯去了?张金都来问是不是在我这儿呢!”张金又好气又好笑,告诉他自己不是张礼然,跟着把那条没发出去的短信内容复述了一遍。
听她说完,林宣赜也急了:“现在还没回么?”他起初在实验室忙着做仿真,看到短信也没太在意,以为张金误解张礼然看他去了。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林宣赜才觉得有些不对。张金既然找到自己这里来,说明联系不上她。他想起也有两三天没给张礼然打电话了,就拨过来看看究竟。
林宣赜大概是昏了头,冲着张金就是一句:“你咋不去找她啊?”张金正愁一肚子烦闷没处发泄,这下全撒在他身上了:“我几点钟给你打的电话?你又是几点钟回的短信?这么长时间,你声都没吭一下,大半夜地想起来了,还好意思这么凶别人?”
林宣赜理亏,默默听她骂完,也不为自己辩解。他把话题拉回了当下最紧要的问题上,带着些许无措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你问我怎么办?”张金快被这个人气疯了,“我都没问你该怎么办!你说你这么没担当这么没主见的,我真是看错你了……”
可怜的林宣赜被张金骂了个狗血淋头。等口干舌燥了,张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草草致歉一句,便收了线。眼看挂钟指针都要指向零时,张礼然仍然毫无音讯。张金拿着那丫头的手机,一个头能有两个大。铃声忽然响起,在幽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把张金吓了一跳。
来电显示的红黄蓝三色背景里,闪着谌云晓这个名字。接起来,是一个温雅的男声:“阿金?别担心。然然在我这里。”张金心上一块巨石落了地,紧接着又被警惕占满。阿金?然然?这些只属于她俩的称谓,如何从一个对她而言尚算陌生的男生嘴里蹦出来?
像是猜到她会有这种疑虑,电话那头的人轻轻笑了一声,自行解释道:“礼少给我讲过阿金和然然的故事。”张金想起来了。张礼然过年时写了个小说,这少爷那公子的,想来云公子就是取材于他了。可是正如礼少和云公子,他说的阿金和然然的故事也许只是个小说,某个张礼然没给她看过的小说。
“你知道我们……”张金犹豫地问道。
“我知道。现在已经连载到吵架出走了。”谌云晓接着她的想法说道。随即,他又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是礼少的树洞。你们俩只要出问题啊,都是我给她出主意的。”张金听着听着,总算明白为什么好久没看到张礼然更新博客了。原来她又找了个树洞,还是可以给出反馈的活人树洞。
“她还在别扭着,说什么都不肯回。要不然让她在我学校住几天吧!你们俩分开一阵,互相冷静冷静,我和我女朋友再慢慢劝她,你看怎么样?哦,估计今天你没法跟她说话了,她已经跟我女朋友回寝室去了。”谌云晓说话很有技巧,两个“我女朋友”也打消了张金某些情绪。张金想想,也只好这样了。
“阿赜那边,也拜托你打声招呼吧。”
这个谌云晓,倒比林宣赜周全得多。若不是他已经有了女朋友,张金更放心把张礼然交给他。
这边张金乱点鸳鸯谱暂且不提,单说张礼然千里投奔的情形。傍晚时分,张礼然终于徒步抵达宁大秋水院门口,趿着一双路边摊买的夹脚拖,穿着一条满是涕泪的睡裙,几绺乱发贴在尚有印痕的脸颊上,堪堪盖住了一大半肿成桃子的红眼睛。她便是以这般狼狈至极的模样,见到了一脸惊愕的谌云晓和他一脸愤懑的女朋友丹丹。
丹丹是个娇娇柔柔一个小女生,还才大二,因为要参加国庆游行训练而留在学校。她起先就为谌云晓接了个电话就跑了的行为非常恼火,所以对张礼然一直没什么好脸色;后来又听到谌云晓让她带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回寝室留宿,更是一副“看我回去了怎么弄死你”的态度。
望着丹丹满是醋意和防备的眼神,张礼然不禁感叹谌云晓果然够义气,没跟枕边人吐露半个字。她也要义气一些,让人小两口闹翻就不好了。她跟丹丹解释说:“你别误会,我跟谌云晓只是哥们。”丹丹轻轻地“哼”了声,眼神往斜上方一飘,旋即别过头根本不看张礼然。
“我跟我女朋友吵架了。”
听了这话,丹丹又把头扭回来,吃惊地瞪大了眼。“女朋友?可是你是女的呀!”
“我……”张礼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跟筠子家的早熟太妹不同,眼前这个小女生似乎完全不懂拉拉是什么意思。
好奇心被引上来之后,开先还懒得搭理人的丹丹,一个劲地缠着张礼然问东问西。张礼然招架不住,只好毫无保留地一一道来。说到张金是个大美女时,丹丹更是立刻蹭到她身边,撒娇道:“我要看我要看。”
张礼然习惯性地去摸手机。可手上空空如也的感觉告诉她,它遗落在那个她非常讨厌回去的家里。于是她借了丹丹的电脑,上网翻出私人相册里的照片给这小丫头看。
刚在一起的时候,张金总喜欢拉着她玩自拍。被张金接管了的“玉兔”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可旋转的镜头一翻转,对着它摆好pose,一张张合影便流水线般地产生出来:头抵着头,肩偎着肩,举手投足间都满含着爱恋,甜腻得像新采下来的紫云英蜂蜜。其后,张礼然便迷上给张金拍照了。淘来新衣、外出游玩,都是她端着“无敌兔”给张金留影的绝好时机。不知不觉中,竟然给张金拍了七八百张。相册一页页地翻过来,回顾着从前的好日子,张礼然不由心里难过。
丹丹看完,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那你们平常互相都怎么称呼呢?”
“我叫她阿金,她叫我然然。”
“就这样?”
张礼然点点头,在丹丹难以置信的眼神里也茫然了。从初到宁都起,张金对她的称呼就是然然。随着时间的变迁、感情的积淀,都确定关系了,都发生关系了,张金对她的称呼依然是那个刺耳的然然,没有任何的改观。意识到这点,张礼然有那么一瞬间悲从中来。
她也曾问过张金,自己是她的什么人。张金只说:“傻啦,你是我的然然嘛。”而当她刨根问底地探究这个“然然”具体指什么时,张金丝毫不肯松口:“然然就是然然。”或许在张金看来,然然就是一个类。这两个字足以涵盖一切关系,简直是人称指代的集大成者。
丹丹很失望地嘟哝道:“我以为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