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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拉仓皇地直起身一张张捡起卡片,还不忘朝芙蕾雅怒骂:“芙蕾雅冯里希特!谁允许你的乱碰我东西了”
“你的东西?”缪苗疑惑道。
“不,不是这样的!听我解释!”薇拉忽然意识到照片上的正主正在跟前,连忙摆手道,但从来不需要在意别人看法的她并不知道“解释”为何物,吱呜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干脆破罐子破摔,躬身将照片递到了缪苗面前,“请给我签个名!”
***
解开了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矛盾”,缪苗在第八中队的队员们还想继续增进交流之前抱歉地朝他们笑了笑,表达了自己有些疲倦,想要回去休息的意思。
勉强打发掉了热情过头的薇拉,缪苗孤身走进了洗手间里,往自己的脸上掬了一把冷水。
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的心脏似乎也被这凉意冷却下来。缪苗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了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
没被发现,应该没有人发现。
一年未碰机甲,今天进入驾驶舱的时候,缪苗就开始觉得眩晕恶心,强行忍耐着想要呕吐的冲动驾驶了它。她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适应回战斗的状态,便尽可能地让驾驶的时间增长,试验性地做出了一些旧时自己熟悉的机动,但恶心感却只增不减。
其实她最后并没有想要做出普加乔夫眼镜蛇机动的意思,那完完全全是一个意外。那道曳光弹的亮光太像了,太像那个了她看到那条弹道的那一刹那便觉得头脑一片空白,连如何操纵机甲都忘记了,朦胧之间胡乱地拉下了操杆,接着的事情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等意识再度从虚幻之中回到身体的时候,薇拉已经窜到了她的跟前,她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对战之中,扣动了扳机“击杀”了薇拉。
直到出来的时候,她都觉得脚步有些虚浮,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跟薇拉他们的对话几乎全靠身体和意识的本能。
突然又想起那道光芒,缪苗瞳孔一缩,躬起身,在洗手台前干呕起来。
冷静,冷静,冷静。她心里默念着,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肉里带来的疼痛让她镇静了一些。数分钟后,缪苗松开了手,伸出了食指将自己唇角向上提起。
第110章 haper 110()
尤拉诺维奇从柯德莉那里回来的时候;对战已经结束了。他的确不是很关注结果;因为横竖缪苗都会赢,他再清楚不过和相信她的实力了,他真正在乎的是这场对战带来的副作用。
跟缪苗同期那批幸存的机师们;除了柯德莉和崔真熙两个特例;至今还有半数在医院里接受心理治疗。机甲是机师们的搭档、武器、在战场上唯一的依靠,同样也是最能直接勾起他们创伤记忆的事物,几乎所有拥有创伤性应激障碍的前机师们都无法再度驾驶机甲。
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想法,怎样的心情再度驾驶那架战争兵器的?一旦想起柯德莉播放的那段视频里她的神情;尤拉诺维奇不禁加快步伐。
这个时间点所有舰员都已经各自回到房间里休息了。尤拉诺维奇终于找到了缪苗的房间;先是用终端联系了一下她;没有回应。他咬牙;那家伙不会还在因为昨天的事情跟他怄气?明明是她向他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情况,最后还敢故作生疏地喊他“斯维尔德洛夫斯克中校”;再怎么想应该发火的也是他才对!
这三年来被缪苗惯成了一个巨婴的尤拉诺维奇有些来气;想着干脆一脚把面前这扇合金门给踹飞算了。最后还是忍住;用终端拨号给了椎名有栖。
那端的椎名有栖单刀直入:“有事?”
尤拉诺维奇比她更直接:“把缪苗房间的门锁系统给黑掉。”
果然没有好事,这毛子每次找她净是让她干这种脏活。椎名有栖沉默了数秒,对尤拉诺维奇这种霸王行为深感无奈:“这是不对的。”
尤拉诺维奇:“那你帮我联系一下她。”
椎名有栖“哦”了一声;挂机了一会儿后;她再度回来:“苗没有给我回信。”
连对象是椎名有栖都不回话?这就有些奇怪了。没给尤拉诺维奇时间多想,他眼前的门锁突然亮起了绿灯,那是锁定已经被解除的标志。
椎名有栖淡淡道:“给你解开了,我也有些担心;别吓着她。”说完她就把通讯关掉了。
尤拉诺维奇又在门口站了数秒,腹里开始打起了待会与她见面时的草稿。质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不行,那样太直接了,也许会刺激到她。先跟她就昨天的事情道歉?不,他至今也没有改变主意,他不会撒谎。尤拉诺维奇从来就没有在谁的事情上犹豫半天,就连面对唯一能管死他的瓦西里都是有话直说。他烦躁地揉了揉额前的刘海,心里一横,直接打开了门。
室内一片黑暗。原来是睡觉了?怪不得连椎名有栖也不回,但这个时间点就睡未免也太早了一些。
照明系统既可以声控也可以手动打开,可是声控系统只识别房间主人的声音。尤拉诺维奇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下,找到了控制板,原本只是想将将灯光以最低亮度的模式打开,却一不下心划到了底。
强光突然照亮整个室内,他的双眼都被刺激得下意识眯了一下,待他看清楚房间内的情景之后,心跳都仿佛停止了一瞬。
缪苗蜷缩在角落里,她瞪大着眼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着,急促地喘着气,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该死,他终于察觉到柯德莉给他看的那段视频还有一个违和之处究竟出自于哪里了。不同于以前天还没亮就晨起健身,视频里的缪苗是随着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的,她从来没有做出过一个行为,那就是“开灯”。
灯光,或者说是“亮灯”,突如其来的由暗转亮,就是她的爆发点。他居然现在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尤拉诺维奇疾步走到缪苗的床前,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他很快便发现缪苗的眼睛里并没有他的存在,她的目光涣散,像是沉溺于某个幻境一样,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看向了更久远的地方。
“喂!喂!缪苗!”尤拉诺维奇摇晃着她,“看着我!”
在他的呼唤声下,缪苗的呼吸逐渐稳定下来,眼神似乎也渐渐地恢复清明。
缪苗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尤拉诺维奇,试探地叫了一声:“尤拉?”
“是我。”尤拉诺维奇搂住了她,“我在这里。”
“啊是你啊。”缪苗任他抱着,僵硬的身体逐渐软了下来。正当尤拉诺维奇以为她已经恢复正常的时候,缪苗冷不防冒出了一句话:“我还活着,对吗?”
尤拉诺维奇楞了一下,他是曾经听过她说出同样的话的。
但是缪苗没有等他应声,便自顾自地继续说:“我还活着。太好了。但为什么啊?”
随着缪苗每说出一句话,一股恐惧感逐渐笼罩住了尤拉诺维奇,一股他觉得自己即将,或者是已经失去了什么的不祥预感。对了,缪苗的的确确曾经说过一模一样的话,那是她在被救下从昏迷中苏醒的第一日时说出的,他印象非常深刻,因为她当时就像是溺水者一样无助地在他怀里哭喊。
他们都被她骗了,都以为她已经好转过来了。结果事实是,过了几乎一年,她就没从那摊沼泽里出来过,不仅没有,她已经沉陷到几乎连口鼻都要被泥浆淹没,连最后呼救的能力都没有了。现在的她介于虚幻和现实之间,大概视频里的她也是如此,能感知到现实的存在,思绪却在另一个时间和空间维度上这些日子过来,她其实一直停留在了过去没有前进。
“缪苗。”这个关头,他却异常地冷静起来,“你在看什么?”
她的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良久才小声说:“季辉。”
季辉?尤拉诺维奇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的主人,片刻后才总算是想起这个人还有另一个他更为熟悉的名字,尤拉诺维奇问:“阿列克谢?”那个已经战死在那颗死星上,他曾经的朋友,她后来的同伴。
“嗯。”缪苗点头,“还有还有很多人还有很多人站在那里等我。”
“听我说。”尤拉诺维奇将她抱得更紧了,“别过去。”
缪苗这下不吱声了,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正当尤拉诺维奇以为她是不是在他的怀里又睡过去的时候,缪苗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嘶吼,那是困兽的悲鸣。
“但为什么啊?!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活下来了?!”
缪苗终于说出了那一日,她没能说完的话语。
她后来又说了很多话,大多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偶尔会回答尤拉诺维奇的问话。她絮絮叨叨地讲了很久,最后精神终于抵达了极限,闭上了双眼,安静地在尤拉诺维奇怀里进入了梦乡。
缪苗的梦境并不美好,从她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就可以看得出来,然而他不能吵醒她,她需要休息,更重要的是,现实也无法给予她任何藉慰。
尤拉诺维奇只能安静地凝视着她,偶尔在她被梦魇困住的时候,将她颤抖的身体抱住,祈祷着这样能让她在梦里察觉到自己还有依靠。
他将头埋在了缪苗的颈窝处,用力地呼吸着她的味道,用舌尖舔舐着她的汗水,偶尔轻轻地在她的锁骨上轻咬,或是吸吮。很久之前,他们曾一度像是如今这样躺在同一张床上入眠,当时他几乎彻夜未眠,如今也是如此。然而情况稍有不同,当时年少的他对她有着难以压抑的欲望,其实那股冲动到了现在只增无减,但是却被更为深刻的东西压制住了。
尤拉诺维奇忽然又想起来今天从柯德莉那里回来之前,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场对话。
***
“我的解压方式?那可一点参考性都没有,你一定不会希望你的姑娘学习我的解压方式。”柯德莉用足尖勾住了最下层的抽屉,将其拉开,露出了里面摆了整个抽屉的香烟,还有几支红酒,以及几个盒子,柯德莉一边从里面翻找着什么,一边说,“吸烟,酗酒,嗑药,抽大麻哦对了,还有做爱。”
“特别是最后一项,这几年来我跟很多不同的男人上过床。”柯德莉眯起了眼,“达到巅峰的时候可以忘记很多难过的事情,我喜欢那股感觉。”
“什、什么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尤拉诺维奇登时红了脸。他怎么就忘了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在传闻中睡遍了整个联邦的机师。
柯德莉见他面红耳赤,一下来了兴致,微微侧头仰视他,勾唇调笑道:“喂,你都多大了,别跟我说你还没和女人上过床。”
“”
“不会?”她夸张地张大了红唇,“你还是处男?你都跟她在一起三年了,竟然还没跟她上过床?”
尤拉诺维奇一拳砸到柯德莉的办公桌上,显然已经盛怒到了极点,牙齿都被气得开始打战,但是嘴上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柯德莉噗嗤一声笑了,她终于从里面翻找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便直起身,将手里的盒子扔给了尤拉诺维奇。
尤拉诺维奇下意识接住,仔细一看,双手像是碰到了烫手的山芋一样将它抛了起来:“这这这是什么!”
“你是不是没上过正常的生理课?”柯德莉翻了个白眼,“避孕套啊,教官我看在当年师生一场的份上赞助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