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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氏夫人一怔,始料未及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一脸温淑的模样问:“谢氏家法森严,想是殿下早有耳闻,闺阁女子,岂能擅自出府抛头露面?殿下寻什么人捎信不可,只寻了流熏?殿下慈悲心肠”
景璨一伸手拦住她的话说,“可不要如此说,我哪里是慈悲心。偌大个谢府,还有谁能替我如内宫报信?除去老夫人有金牌可以随意出入宫廷,就属大表妹了。”
一句话噎堵得封氏没了言语。
金嬷嬷张张口,还想说什么,封氏已一笑而过说:“既然殿下如此说,那就是如此吧。”
流熏已急出一头冷汗,颤颤巍巍地起身,看着继母又怜又恼的眸光对她说:“日后进出府门,都要禀告父母知晓,”
景璨挠挠头说:“谢府家规果然森严,那这无事生非造谣生事的婆子也该狠狠责罚!”他吩咐那些家丁道,“你们,还不速速将这恶婆子拖倒,依了谢氏家法,剥去底衣狠狠地打上四十大板,以儆效尤!”
金嬷嬷一听腿都软了,噗通跪地求饶:“夫人,夫人救命!”
家丁哑口无言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第162章 打嘴()
封氏的面颊立刻青白,金嬷嬷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老人,若是当众打金嬷嬷,可不是打她的脸?
但眼下这纨绔皇子插科打诨,分明袒护流熏同她为难。
一旁的大夫人的丫鬟雨蕉急于替金嬷嬷解围,挺身向前机敏地插话提醒:“大小姐从府外带回来的篮子还放在廊子下呢。不如奴婢替大小姐提去房里?”
那提篮盒子里是舅母为流熏兄妹装的一篮子点心。湘妃竹缠花提篮的样式一看就是日常富贵人家的器具,绝非皇宫御用之物。眼见就被雨蕉这丫头揭穿。
流熏顿时一愕,正要设法辩解开脱。景璨却一抬手示意她住口,自己慢悠悠踱步上前,揭开篮子盖,顺手拈起一块点心塞去口中,咂了两口味道,噗的一口吐去了一旁骂咧咧:“太仆寺外小铺的点心愈发的偷工减料了!”
众人惶惑愕然的神色中,他又捻了一块玫红色的梅子糕咬一口,又吐出一半摇头说:“早知如此,就不辛苦你们巴巴的去替本王绕道买他家的糕点。”
话音戛然而止,景璨忽然顿住话,舌头在口中一绕匝匝后味,似发现什么,又拈起一块梅子糕塞去口中,如品仙桃似的细嚼慢咽起来,旋即满意的点点头,又若有所思的摇摇头,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他,凝视他俊俏的面颊上神色的变迁,仿佛在揣摩那表情后隐藏的深意。
他嘴里兀自含糊不清地叨念:“品相不好,吃起来还过得去口。”旋即一口一个大吃大嚼起来,全然不顾众目睽睽都在仰视他。
看得流熏心头那份心疼自不必说,一口口似乎咬在她心头上。这本是舅母拿给哥哥吃的。
景璨却是大嚼大咽越品越香,须臾间,那一篮子点心便已一半入口,急得小太监同心在一旁不停口的劝:“哎呦,十二爷,什么点心就吞了这么多下肚,便是弥勒佛的肚子也装不下呀!”说罢就要上手去抢那提篮。景璨却如个护食儿的猫儿一般,倏然扭过身去,躬身护了篮子矫情地怒斥一声:“呔!大胆奴才!”
陡然间,流熏那一声“呔”字呐喊周身一震,那声音,若回荡在空寂的山谷。她似听到了那久违的咴咴马嘶,眼见一马飞驰而至,挺身在山贼索命的绝崖只身匹马救下她的恩公。
身子一个瑟索,她凝神打量景璨,那副无赖的模样,立在那里扭做三道弯,莫不是巧合?或是,她听错了?只是一阵心悸,满眼狐疑地凝视他。
景璨却毫不在意,吃得尽兴,打个饱嗝,伸伸脖子,又探出红红的舌头舔舔唇,诧异地望着呆望着他噤若寒蝉的众人认真地说:“这点心,可不是分给你们的,看什么?”
忽然,他发现了向后退怯的雨蕉问:“你才说什么?这提篮如何了?怎么,本王想吃几块民间的糕点也要你们这些奴才指手画脚不成?败兴!”
雨蕉吓得噗通跪地,一张小脸立时惨白,嘟哝一句:“奴婢,也没说什么呀。只身想为大小姐效力”
“大胆奴才!还敢顶嘴!这是谢阁老府上的规矩吗?”景璨斥骂着,不依不饶地转向身后小太监们吩咐:“来人,动手,掌嘴!替谢夫人出力教训这些没有规矩的奴才!不!打!才谢府的家法是什么来着?就依着谢府的家法来打。狠狠打!”
小太监们本就看出了十二皇子的诡诈,正在低头窃笑,如今一听十二皇子一声令下,平日里围在十二皇子身边这帮为非作歹顽劣无比的小太监们高声应着冲上来,七手八脚上前将个金嬷嬷母女拖翻,扯衣服的拉汗巾子的,在金嬷嬷和雨蕉绝望的鬼哭狼嚎声中,藤杖兜风拍打而下,打得个金嬷嬷丑态百出,哭爹喊娘无处逃命,一张老脸都丢尽去阎王爷面前了。雨蕉面薄,平日里仗着母亲在大夫人跟前得势也是狐假虎威的,哪里想到如今天降横祸,她哭嚷求救:“大太太,大太太救我!”
大夫人又气又惊,面色惨白如纸。只是深知宫里这位魔王殿下惹不得,更无法同他认真计较。一时心里咬牙却也眼睁睁的吃了这哑巴亏。
噼里啪啦的藤条抽打声中,丫鬟小厮们看得瞠目结舌。
景璨惊讶地打量着家法下翻滚挣扎的这对儿奸猾的母女丑态百出哭爹喊娘,他一会摇头,一会咂舌,还不时感叹,“哎呀呀,啧啧,阁老府的家法果然与众不同,这刁钻的法子,啧啧,亏得阁老大人没传授给父皇。”
“噗嗤,”一旁的小太监笑出声来,眼看了景璨一会儿呲牙咧嘴露出痛苦同情的神态,一会儿兔死狐悲般揉揉自己的臀部,向后跳了两步啧啧叹气摇头,皱眉摇头叹气“好疼,好疼!”,仿佛感同身受。
二十藤条笞肉完毕,一对儿恶仆母女瘫软在地上,看得众人瞠目结舌。
景璨一瘸一拐地走去对流熏说:“快随本王来,说说母妃如何交代的。”
流熏狐疑的目光仍在打量景璨那俊俏的眉眼,满心寻思。
“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大舅母熏妹”
仆人们闻声向左右闪开一条道,世子景珏手里提着金线马鞭一袭白蟒箭袖飒爽的步伐阔步而来,他先向封氏舅母请安,旋即同十二皇子打个照应,诧异地望着四周问:“这是怎么了?”
流熏心头一惊,一早她是搭珏表兄的车马出门的,如今珏表兄才回府不明究竟,可不要说走了嘴。
雨蕉挣扎着扬起头,尖俏的小脸满是泥水,她哭嚷着:“今儿一早,奴婢分明见到大小姐是上了世子爷的车马出门的。”
“珏儿,可是如此?”封氏如遇转机般黛眉紧颦望向景珏,似待他道破玄机。流熏的后背一阵寒意。
“来人!再将这无事生非的贱婢打上二十。本王着人乘谁的车马入宫,也要禀告你不成?端端的可恶至极!”
小太监们应声“嗻!”哗啦一下齐涌上来,急得雨蕉声嘶力竭的挣扎哭喊。
“十二弟!休得冒失!”景珏眉头微拧劝阻着,知道这个兄弟行事乖张。
第163章 贱奴()
景璨却一把拉住堂兄景珏指着地上的雨蕉和哎呦呻吟叫苦的金嬷嬷不依不饶道:“才我托表妹入宫替我给母妃捎个平安信,这刁奴竟然诬告说是表妹不经禀明长辈私自出府,就要师母去责罚熏表妹。珏二哥你给凭个理,这刁奴可是该打?”
景珏聪明绝顶,一听话锋自然明晰,他不觉淡淡一笑,拍拍景璨的肩头安抚说:“十二弟,几名刁奴生事,舅母自会发落,你自己伤还未愈,不宜动气生肝火,回房去歇息吧。”
恰此时,一阵脚步声急急跑来,“大太太,大太太可在?”
众人的视线被引去,见一个胖嘟嘟五短身材面颊黝黑的小厮一头是汗奔来。是后园淘刷泔水桶的奴才臭狗儿。
谢府里生的伶俐俊俏些的奴才都去守门当门面,或是给公子们做跟班小厮,这些生的丑陋些人物笨拙的就去后园做些不用抛头露面的活计。
臭狗儿今儿是偶然得了这个美差进内院来替四老爷传话,他小心翼翼的上前跪地磕头,“大太太,四老爷着奴才来禀告大太太,四太太娘家侄儿从家乡来探亲,请大太太示项安置在哪个院子暂住妥当?”
臭狗儿的话音才落,眸光就被地上衣衫不整抽搐啜泣的雨蕉吸引,立时一股猎艳般的热血贲张令他又惊又喜的张大了口,贪婪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里有如此的艳福和眼福。他忍不住在雨蕉白皙的肌肤上狠狠挖几眼,金嬷嬷一见他贼溜溜的眼神,慌得拿自己的大襟去遮盖雨蕉,对了臭狗儿骂:“看什么?剜了你狗眼!”
平日里臭狗儿这样的奴才哪里敢得罪金嬷嬷,更何况觊觎金嬷嬷的女儿。
“去回四老爷的话,慕容公子就安置在戴月轩吧。”封氏草草的吩咐一声,巴不得立刻打发这没眼色的奴才。
看着一旁揉了泪眼哭得伤心的绿婵,更看了一脸悲愤的丹姝。流熏记上心头,上前一步问,“你是臭狗儿吧?当年你祖父在老太爷出使边塞时为老太爷挡住一枝冷箭丧命的?”
流熏一句话横生枝节,封氏面色一沉,颇有些提防地瞪她一眼,却已无法阻拦臭狗儿眉开眼笑的答话。一见是如花似玉的大小姐问他,臭狗儿受宠若惊地张个口连连点头。
流熏转向封氏说:“母亲,女儿承蒙母亲自幼教诲,叮嘱女儿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如今一见臭狗儿,女儿忽然想。这府里犯了事儿的奴婢的去处,不是打发出府就是配小厮。母亲不如恩典臭狗儿,将雨蕉许配给他吧。”
说罢,不等封氏开口,就转去问臭狗儿,“狗儿,你可是中意这雨蕉姑娘?”
狗儿惊得难以置信,垂涎三尺的盯这瑟缩在金嬷嬷身后抽泣的雨蕉说:“我臭狗儿,不是做梦吧?大小姐莫取笑了。”
“大太太最是公正,赏罚分明,难得你是个忠仆之后,恰这雨蕉急于发落。”她笑容满面的逼视封氏,也是寸土必争。来而不往非礼也,她倒要让封氏知道她的厉害。
封氏如被迎头一闷棍打来,慌得闪了神儿,她含混道:“我有些头疼,再议吧。”
就要敷衍了离去。
景璨忽然跳一步上前,撑着腰揉着伤说:“师母留步!撮合一桩姻缘胜造七级浮屠,师母是吃斋念佛的菩萨,这种成人之美的好事如何会推却呢?今儿这丫头是因为开罪了本王获罪,不如师母就当做将这奴婢赏赐给小王罢了。改明儿,我寻几个端正清丽的奴婢还谢师母这人情。”
也不等封氏作答,景璨对臭狗儿吩咐一声:“这奴婢,本王做主赏给你了。快带走吧!”
慌得雨蕉扑上去抱住封氏的腿嚎啕大哭哀求,“太太,太太不要呀,太太,饶了雨蕉呀,雨蕉所做作为都是为了太太呀。”
“为了太太?你栽赃主子,无事生非,难道是母亲教唆你的?一派胡言!”流熏骂道。
封氏面色惨白,深深咬牙,金嬷嬷也来哭求,她怎么肯让女儿一朵儿鲜花插去臭狗儿这一摊狗粪上?只是此刻,封氏即便是恨得心头咬牙却也奈何不了景璨这个呆霸王。她更恨流熏,竟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