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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滴落在交谈时不容易听见，到但在安静的情况下特别明显。
莱耶斯开始动了，他缓缓用手撑着桌角向后仰，从艾金的视角无法看见，他的拇指与桌角接触时轻轻地擦拭了一下，这并不是莱耶斯吧的习惯动作。
他在桌子后晃悠了几圈，沿着墙壁开始走，在与眼睛平齐的窗口前站定，张嘴轻轻地说道：“好安静啊。”
艾金的瞳孔剧烈地收缩起来，莱耶斯现在说话的语气像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而他很熟悉这种感觉，后背生起无数鸡皮疙瘩。
因为那就是他自己，每当据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他就会开始无意识地走动，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窗口，看着紧锁的窗抱怨一句。
莱耶斯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他震惊，他抽出窗户的锁扣，将窗摇上去，只摇到一半就停了，伸出两根手指摸了摸窗子的下方，拿到鼻子前噌了噌味道，又迅速摩擦掉。
不会错的，艾金知道，这就是自己的习惯，来到窗前都会做出相同的动作，没有特定含义，也从未被其他人撞见过。
他是在……代入我？
但这些细小的动作，他怎么可能知道？
莱耶斯没有理会他的惊骇，重新回到桌子前，拿出蘸墨的笔和干净的纸，在上面写写画画，他的笔尖始终在动，却没有任何墨迹落下，他能够捕捉到的只有动作，却不能复原全部的内容。
即使这样，也足够让艾金震惊的情绪更上层次，并且多出了强烈的担忧神情，他在害怕，害怕什么东西暴露出来。
莱耶斯放下笔，吹了吹空白的纸张，拿出信封折叠装进去，脸上出现了微笑，笑得很不自然，笑得相当诡异，笑得让艾金的心脏都快炸开。
不可能吧？
怎么会？
难道他真的？
咔！
什么机关被按下，莱耶斯躬着身在桌台下的某处摸索起来，紧接着一个金属方盒从后背的墙上缓缓凸出，箱子的锁扣被十道链式机械锁锁紧。
“这就是你的秘密啊。”
莱耶斯恢复了自己的声音，摸上精致的机械锁扣：“不用魔动锁，是怕被强行破解吧，所以你采取了这种纯机械的传统连动链锁，开锁很麻烦，却足够安全，任何一道锁错误，都会直接锁死箱子，你平时写了很多封信，没有寄给其他人，都放在这里面，我有些好奇你到底写了些什么。”
艾金满头大汗，却仍然没有开口。
“看来你很笃定我解不开？那就让我来试试。”
他的手放在了第一道锁上。
“你的手总是很潮湿，皮肤会自己溢出汗珠，汗水侵蚀金属，在这里留下了挺明显的痕迹，虽然你选择的已经是耐锈的材料，但毕竟汗水侵蚀过太多次，痕迹是避免不了的了，这种扭痕，是先顺时针旋转了两圈半，再逆时针一圈，最后……”
咔！
第一道链锁弹开。
“接下来。”
“够了！”艾金突然大吼，汗水淋漓，看着莱耶斯说：“不要再继续了……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莱耶斯停下手上的动作。
“能逼迫你不得不开口的东西，我是越来越有兴趣了，不过既然你做出了选择，我也就不为难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吧。”
艾金吸了口气：“黑旗和三原色协会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追杀你们是因为有顾客下了你们的追杀单，也是顾客提供的追踪线索。”
“我得知道那是谁。”
艾金摇头：“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也只知道一个古怪的名字，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清楚，是上面直接下达的指令。”
“古怪的名字？”莱耶斯有些好奇。
“红。”
艾金踌躇着说：“我只知道这个名字。”
“好吧，那那个叫可可的人偶又是怎么回事？”
艾金说：“你为什么会问起她？”
“⊙？⊙！”莱耶斯微笑，“我对她很感兴趣。”
“这牵扯到很久以前的一件事，可可的主人制作出了一件绝不能存在的东西。”
莱耶斯耐心地等待着后文。
“能生成包括大脑、血管、器官、骨骼、皮肉等等任何部位的，最原始的结构。”
“万能细胞！”
莱耶斯很感兴趣，点点头：“继续。”
艾金刚张开嘴巴脸色就变得怪异无比。
紧接着，一道锋锐的阴影破开他的喉咙。
阴影的锋刃上凝聚着狠辣的杀意，直奔莱耶斯的眼睛。
073 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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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耶斯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拍，这道阴影杀招来得太快，而最关键的一点是他没能事先察觉。
毕竟由于特殊的体质，他本身对于魔力的感觉本就不是特别敏锐，需要依靠起源来进行比对分析，从逻辑上就要落后于思维感知，而这道阴影带着杀手特有的潜伏特质，竟然能在起源的比对逻辑中脱出，他在这待了一段时间根本没能察觉到这丝杀意。
黑旗，不愧是专业的杀手组织。
艾金现在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或许他事先知情，或许不知，也不知道如果他的耳朵孔上没带着那两个干扰魔法的小装置，以他黑旗内部人员的身份能否及时地截获这数道阴影。
莱耶斯向后疾退，但阴影的速度岂止是他的两三倍。
“哈！”
莱耶斯大吼一声，这道声音本身不具备任何意义，只不过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个颤身的动作，在他的臂装设定中，属于激活臂装结构的关键。
只要有臂装的力量，拦截下阴影应该不成问题。
咔咔咔——咔~~~
正当他全身血液贲张，黑色的甲片紧贴手臂延展的瞬间，机械翻折的声音骤变，甲片停在手肘的位置不再运转，莱耶斯一个踉跄差些没摔倒在地，就在这瞬间，沉重的重量全都分摊在他的脊梁骨上。
能源宝石的雷光缓缓消失。
到时间了？
以现在能源宝石的供能，只能维持一刻钟的全力运行，与史密斯作战时可不会真的那么轻松，只不过是莱耶斯的攻击出其不意，加上开场就动用了臂装的所有力量，这才形成压制的局面迅速结束战斗，同时也耗去了大量的能量。
但是……偏偏在这种时候！
莱耶斯相当果决地启动了脱离装置，臂装的金属肩扣与腰环顿时脱落，沉重的臂装哐当一声把地面砸出陷坑，而他借势向后翻跃，此时阴影利刃已逼近他的膝盖，如果没躲过，代价就是会废掉一条腿，在这个机械义肢技术还处于瓶颈的时代，失去了腿就等于失去行动力。
他的汗毛无意识地竖起，做出一个大幅度的弯腰动作，阴影利刃贴着他的裤腿割出一道小口飞速掠过，没有伤到皮肉，这一击险之又险，不过好歹是躲过了。
可危及丝毫没有解除，阴影只向前继续掠行了三米，就突兀地180度转身再度袭来。
这次他的运气可不一定就那么好了。
轰！
火光四溅，据点的空间中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掀起的冲击波直直地扑向莱耶斯，如果他选择不被冲击波击飞，就得承受着骨骼断裂的危险。
一只手环绕在他的腰上，轻轻向上勾了勾，他的身体就侧起，紧接着就被人单手抱起退行了好一段距离。
落地，身体被轻轻放下，他看见一颗空荡荡的半金属半玻璃的壳子掉落在眼前的地上叮当作响，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毕竟是他亲手制作的。
火焰鸢尾，纯粹的火元素萃取液，由精妙的炼金术提纯凝结，制成可供射击的子弹结构，每一发的威力能够媲美四星法师全力施展聚合爆破。
聚合爆破可是相当复杂的魔法式，在威力上也拥有远超同级法术的优势，哪怕是高阶火球术这样同属火类别的魔法，也无法与聚合爆破相提并论。
刚才的火光与浓烟，应该就是火焰鸢尾的威力。
这种东西，他制作出来后只安置在了一个地方。
人偶小姐的手臂中。
莱耶斯抬起头，从这个角度来看，奥莉薇加的侧脸曲线完美得像是经过精密计算后以仪器制作出的效果。
无可挑剔，大约就是用来形容此时的侧颜。
奥莉薇加没有松懈，等到烟雾结束后，确认那抹阴影已经被彻底抹除后，才从战斗姿态中解放出来，这一击的威力可真不小，史密斯和艾金的尸体都被烧得一干二净，据点的东西也被摧毁得差不多了，到处不是焦糊就是凹陷的痕迹。
“你没事吧，主人？”
奥莉薇加半蹲下来为他拍去衣服上的灰，提拎着胳膊检查他的身体各处的伤势。
“我没事，多亏你了薇加，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奥莉薇加的手臂一停，嘎啦嘎啦地似乎齿轮卡住了，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我出来购买食材，恰巧经过这儿。”
“……”莱耶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您的东西忘记带了。”
她翻折手臂，从臂舱中弹出一个比普通鸡蛋要小一圈的椭圆状绒盒，打开后晶莹的宝石安静地放置在盒中。
“能源宝石。”
这是莱耶斯为自己臂装制作的备用能源，考虑到稳定的缘故，一直是交由奥莉薇加保管，平时两人很少分开要更换很方便，而已独立行动中能源耗尽就很麻烦了，好在她把备用能源也带了来。
“太好了，真是谢谢你了。”
奥莉薇加相当贴心地把掉落在地面的合金臂装给他拿过来，臂装的材质的确不错，承受了聚合爆破的火力压制竟然完好无损，连一丝熔化的痕迹都没有出现。
替换掉能源宝石后，莱耶斯再度装备上伸缩臂装。
环室周围，基本上黑旗的据点已经完全毁了，各种设备都被聚合爆破摧毁成碎渣和熔液，留下的信息肯定不足够再使用一次以环境残留条件为基础的侧写模拟。
并且那道阴影利刃直接把艾金口中很重要的一件事彻底掐断，阴影的本质应该是一道潜伏的使魔，本身究竟是用来监视艾金还是保护他的无从得知，或许是由于艾金即将说出口的事情犯了禁忌，才会被黑旗的使魔灭口。
据点中唯一保存完好的只有那个升起的金属盒子，里面存放着艾金的秘密信件。
“要我破坏这个盒子吗？”奥莉薇加询问道，她注意到莱耶斯的目光紧盯着金属盒。
“不。”莱耶斯回过神来，走上前按下桌案下的方块，盒子缓缓下降和地面齐平，紧接着他用力将机关破坏掉，除非敲开地方，否则盒子不会自己弹出来。
“就让它留在这儿吧。”
莱耶斯侧写时代入的是艾金本人，能够感受到在写信时他的那种复杂的心情，应该是相当私人的秘密，与他想要知道的东西关系不大，既然艾金配合了自己，那他就按照事先约定的那样，不去揭穿艾金的秘密。
不过，追踪可可的线索断了。
气味在那场被火烧毁的庄院中中断，因为炼金药剂的味道实在太冲了，回到街道后也没有找到类似的气味，这只能说明要么可可故意掩盖了自己的味道，要么，她就是在某些能够掩盖气味的地方行动。
无论如何，他的超精准嗅觉都不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