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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你了，阿疏。定要平安归来。”
文疏俯下身去为她理了理额角的碎发，“莫要担心，在这儿乖乖等我回来。”
“好。”她顺势在他的唇角轻轻啄了一下，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
文疏亦是在她的额上落下了一吻，便转身离开了。
封清瓴望着他离去的挺拔身影，心里一阵莫名的忐忑。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一战不会这般简单。
“阿疏，你定要同大哥一起平安归来。”她低声呢喃着，手指渐渐合拢，掌中的枚玉佩被她握得温热。
屋中的鼎炉内火苗窜动着，明明火热的温度，却还是让封清瓴莫名的觉着冷意侵人。
偌大的房间里只留她一人静静望着那橘红色的火苗发呆，耳边是路过燃烧的噼啪声，屋外偶尔传来士兵们来回巡逻走动的声响。
“报！”
“进！”
“禀将军，莫少辅带人回来了！”
封清瓴赶忙出了营帐去寻，刚撩开帘子便见莫仲手里扯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朝着这边走来。
见她走了出来，莫仲赶忙松了手朝着封清瓴行了一礼，“将军，人已经带回来了！”
他说着又将那人拖到了封清瓴身前，“将军，就是他。”
她干脆蹲下身去瞧那人。
他的脸有一半都被血糊住了，快要干涸的血迹呈暗红色，让他的脸颊此刻看起来格外恕�
见他一直闭着眼，封清瓴便伸手在他鼻下探了探，还有微弱的呼吸。
她拧了拧眉头，复又站了起来，“还活着，待下去诊治，醒了叫我，有话问他。”
“是。”
莫仲应了一声，便将那人交给了身后的两个士兵拖了下去，自己则是跟随着封清瓴在营中四处查看。
“将军，此人……”半晌，他才支支吾吾问了这么一句。
封清瓴脚下的步子并没有停，“那人是完颜氏族派来营中的奸细，你们竟一直未曾察觉？”
“末将愚钝，不曾……”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得封清瓴叹了一声，“你们这些人虽会打仗，却不细心，以至于出现了如此大的纰漏。”
“属下该死！还望将军责罚！”莫仲以为她这句话是埋怨的意思，赶忙在后面跪了下去，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
封清瓴回过头看他，却不由得被他那副模样逗笑了，“起来吧！我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每个人自有长处短处，无可厚非，亦是无甚可怪罪的。”
从前有关这位封四小姐的传闻皆是在说她骄纵跋扈心胸狭隘，如今看来，倒是截然不同。
莫仲的小心思早被她窥探了去，她便只是了然一笑，“快起来吧。”
天边的日头正盛，眼看着已到午时，想来封捷与文疏也应当回来了，却是仍旧没个消息。
封清瓴不免有些着急，不停的朝着峡谷的方向眺望。
这时那内奸却已悠悠转醒。封清瓴与莫仲便又赶去审问那人。
“说，是文澈派你来的，还是你们主公？”封清瓴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那人。
那人苍白着的嘴唇扯了扯，声音干哑难听，“你……你有什么资格知道？”
她冷冷一笑，“那便是完颜托格了。”她说着又将腰间的玉佩握在手中摩挲着，“我这位舅父还真的是，不让人省心。”
那人看到她手中的玉佩瞳孔猛地一缩，他狠狠咬了咬牙，“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她的唇角的笑意像是凝结了一般，冷的让人胆寒。
“我怎么会如此便宜你这小贼！你害得我封家军战无不胜坏的名声，我应当好好款待你才是。”
她说着朝一旁的郎中使了个颜色，“无论如何，给我保住他的性命。”
“草民遵命。”
她撂下这么一句话便要转身离开，却听得身后那人哑着嗓子吼了一声。
“他们不可能活着回来，文将军不会放过他们的！”那人的声音难听得几近扭曲，一句话说得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封清瓴的身子猛地一颤，脑海中闪过一句话。
“冥蛊，能活死人，使之尸身不腐。怨气集于一身，无神无魄，可作凶器，杀人如麻。”
糟糕！她的心“咯噔”一下。
若是文疏他们遇上了文澈，怕是搭上性命也难脱离虎口！
果然百密一疏，她就知晓不会这般简单。
封清瓴脚下的步子飞快，出了营帐便去寻马匹。
莫仲紧紧跟在她身后，“将军这是作甚？少将军临行前交代过属下要保证将军的安全——”
“别说废话了，救人要紧！”她说着已然跨上了一匹健壮的战马，低下头去看莫仲。
“莫仲听我命令！”
莫少辅一时犯了难，“将军——”
“莫要废话！”封清瓴的暴脾气说来就来，“这是命令，本将军的话你都敢不听了吗！”
被她这么一吼，他也只得乖乖跪下去听命，“属下听命。”
“我带一队人马前去营救少将军，你留在此地指挥众人，见机行事！若是太阳落山我们还未归来，便按计划攻入敌军军营即可！”
“属下遵命！”
将军营里的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封清瓴便带了一队人马朝着峡谷而去。
一直躲在她衣袖里的护儿时不时探出头来，暗紫色的信子一下一下吐露着，像是接收到了危险的信息。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越是靠近峡谷，封清瓴便越觉得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的心里始终忐忑着，握着缰绳的手亦是愈发的紧了。
眼前便是峡谷的入口，远远的便见一团瘴气萦绕着，若不是知晓这里是战场，倒会让人以为是入了仙境。
封清瓴狠狠夹了夹马肚，“阿疏，等我！”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穿过那一片烟瘴； 眼前只有蜿蜒狭窄的一条小路； 只是血腥味儿依旧浓重。闻得久了，封清瓴的胃里不由得一阵翻江倒海。
峡谷内一片静谧并未有意料之中的打斗声； 一行人的速度不约而同的慢了下来。
“将军，这……”后面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后半句支支吾吾的叫人听不清。
封清瓴没理他； 只拧着眉头细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可半晌过去也只有风吹过带动草木的声音，并没有半点人为的动静。
到底是有人在此埋伏还是怎样？
她一时间没了主意，只伸手朝着后面挥了挥； 示意他们放轻脚步跟上来。
一时间； 峡谷内只有轻巧的蹄铁踩在地上的声音； 伴着急促的风声和风中那经久不散的浓重血腥味。
谷内亦是有些烟瘴，迷迷蒙蒙的叫人不太能看清眼前的路。
封清瓴谨慎的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往前走着； 不知怎地； 马儿走着走着竟然像受了惊一般不受控制； 甚至一直在往后退！
“吁！”她死死拽着缰绳试图让马停下来。
身后其他人的马亦是如此，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后退。
众人正忙着控制马儿，却听得“咻！”的一声； 一支箭稳稳地扎到了封清瓴马蹄前方的地面上。
她赶忙寻着方向看去； 只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在某棵树后闪了一下； 接下来便没了踪影。
“大家小心！”她低吼了这么一声； 又是扯着缰绳让马后退了几步。
只是半晌了都再未有过动静，眼看着身后的大家皆是保持着警惕，封清瓴这才跳下了马去查看那支插在地面上的箭。
箭尖扎得不深； 上面穿了一个信封。那信封纸质优良，少说也是官家能用的，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必定是完颜氏族的人无疑了，那么这封信定是完颜托格派人送来的。
信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大冀的官字——将军亲启。
封清瓴的眉头不自觉的拧了拧，顺手就将信卸下来，三下五除二拿出了里面的信纸。
上面的字皆是用完颜氏族特有的字，幸好拥有一半完颜血统的原主从小就被母亲教过了这些，封清瓴寻着原主的记忆也将这封信看懂了。
与其说这是一封信，不如说是一封邀战书。
上面明确的写了封捷与文疏都已经被他们带回了军营，邀请封清瓴次日至军营商谈此次战事。
封清瓴的心一凉，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大冰窖里，由内而外凉了个透彻。
半晌，知道有人来叫她，他才回过神来，匆匆跳上马背便掉头冲出了峡谷。
众人皆是不明所以，但知晓自己只需要紧随将军的步伐便可，便也都紧赶慢赶的跟在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军营。
莫仲正在军营门口伸着脖子张望，便见封清瓴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
“将军，怎么样？少将军他们人呢？”
她没有说话，下了马便朝着营帐里走了过去。跟在后面的莫仲察觉到主子的情绪，他只觉得周身的温度低了甚多，便也不敢再多话，乖乖的跟在封清瓴的身后。
“别跟着我！”封清瓴将身后营帐的帘子一甩，刚好甩在了莫仲的脸上。
莫少辅显然是被将军的情绪弄得一脸懵，但是他也能猜出来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所以便也乖乖退了下去。
“将军有事吩咐即可，属下就候在外面。”他这么说着，却听得里面有什么东西被摔碎了的声音。
“都给我离远点！”这一声怒吼之后又是摔东西的声音。
莫仲被吓得一身冷汗，果然从前那些有关封四小姐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这可不就是在耍脾气了么？
虽然被莫名撒了脾气有些委屈，但出了名忠心的莫少辅还是乖乖带人退到了一旁。他不敢离的太远，封清瓴是新上任的大将军，身为属下他有保证主子安全的责任。
没过多久，屋里便传了哽咽的声音，听得外面的人一脸懵。
原来不让他们靠近是为了不想被他们听到哭声，奈何这营帐的隔音效果不怎么样，哪怕离得远了些，封清瓴的哭声依旧还是清晰的传入了大家的耳朵。
对此，莫少辅也只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只不过这哭声听得人实在心疼，怕不是……
不可能！他很快便在心里否定了自己荒诞的想法，若是封捷真的出了什么事，封清瓴他们一队人不可能两手空空就赶了回来。
可他心里还是不放心。莫仲赶忙拉了一个跟着封清瓴去了一趟峡谷的过来问话。
而此刻的屋里是噼啪的火柴被灼烧的声音，封清瓴整个人趴在简易的床上肩膀轻轻颤抖着。
泪水浸湿了上面铺着的兽皮毯子，她哭得嗓子生疼，浑身无力。其实她知晓完颜托格让人送来了这封信便是证明着文疏与封捷还活着，只是……
她实在是后悔让文疏去掺和了这件事，明知他是剑宗留下的唯一血脉，完颜托格这些年肯定一直在寻着他的踪影，还任由他去羊入虎口。
自从事情脱离了原文的设定，她就发现自己在很多地方都无可奈何。面对着周围人的死亡、黑化、走弯路走错路她却都是无能为力，哪怕有金手指加身，也只是能勉强保留自己的性命。
她谁都救不了，完全就是废物一个。
如今轮到了文疏的身上，她定不能让他再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