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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光耀眼,赵煜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似不堪阳光的刺眼。“皇上,备龙撵吧。”秋羽低声提醒。
“好。”赵煜点头,眼中却不停张望着那遥遥的方向,那是凤舞台的方向。
秋羽走了几步,回头,皇帝瘦削修长的身影仿佛一副上好的水墨剪影,轻易地就印在了她的心间。
他,是怕那当年毅然离宫的女人再次离开吧。
他是皇帝,可这一刻,他不过是焦急妻子的丈夫。
“扶朕下车!”龙撵中传来皇帝焦急的声音。
秋羽连忙上前扶着他。
赵煜下了车,抬头一看,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那高台上的蹁跹身影,回头对秋羽道:“你退下吧。朕自己上去。”
“皇上,可是您的龙体……”秋羽看着他病体,忧心忡忡。
“不碍事的。”赵煜摆了摆手,慢慢地向高台走去。
天光下,秋羽看着他离开,再看看那高台极目远眺的倩影,低声一叹:“若是有一个人,也能如这般情深,我就是死了也甘愿……”
她说完,回过头,不由怔忪了一下。
只见一位身着大红内侍总管服色的人站在她不远处。
阴柔俊秀的眉眼淡淡的,只看着她。
那眼底暗涌而过,令人看不分明他心中所想。
他的年岁看不出,初看极年轻,但是再看又觉得他一身的气度不是那么年轻就能淬炼出来的。
秋羽怔忪了片刻,等看明白他身上的服色,这才慌乱跪下:“奴婢……奴婢拜见……总管大人。”
李继慢慢走上前,看着低头伏地的御前女官,微微一笑:“你很大胆。”
第七百二十一章: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秋羽心头一颤,抬起头来,喏喏不知要说什么。
……
颜煕回头,面上已是泪痕点点。
她站在这里哭,那么伤心。
“哭什么,朕真的会没事的。
”赵煜心中一拧,不想让她知道,没想到最后还是瞒不住。他就担心她会如此内疚心伤。颜煕慢慢埋首在他怀中,鼻音浓浓:“皇上为什么要瞒着臣妾?”
她抬起泪眼,天光下,他的深眸为什么还那么温柔,似海一般能包容所有,可越是这样,她心中越是痛不可当。
“也不怪你。”赵煜搂着她,所见都是重重巍峨的宫阙重楼,分明身体是虚弱的,却觉得从未这般满足过。
“当朕看到他喝了两杯毒酒,朕也真的想杀了自己算了。
”他苦笑,冰凉的手指拂过她含泪的眉眼:“所以真的不怪你。”
颜煕擦干眼泪,问道:“那毒是什么毒?”
“河豚毒。”赵煜苦笑:“用一定的分量,人只会假死。
可是他竟喝了两杯。
朕以为……他真的死了。
最后勉力一试,他终于活过来了。
到那时,朕才真的能原谅自己。”
“可是皇上当时为什么不告诉臣妾?”颜煕眼神幽幽,只看着他。
赵煜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轻叹道:“当时朕心也死了,告诉你他没死又能如何?朕想着他好了,一定会去找你,那时候你自然不会怨恨朕,就算真的不愿意回宫,也会得到你的幸福了。
可是……朕没想到他竟不去找你。”颜煕心头一窒,那两年平静得如流水一样的乡村生活,花开花落,她在时间中沉淀着自己,爱与恨,情与仇统统被平静的日子抚平。
而那一夜不见其人,只有窗台上的楠木簪子和她当年送给他的荷包,才陡然让她意识到,他一直都在暗处看着她。
他不出现,是在履行他当时最后的心愿,他不愿再阻挡在她幸福的路上。
他用他的隐姓埋名来成全她和赵煜。
他不再是从前固执而自私的赵烨,他已彻底放手。
心中酸酸楚楚的,满心的感慨,最后却成了一句叹息。
她搂紧了他,低声说:“皇上说对了,他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赵煜遥望远方,轻声道:“他现在在哪里呢?
天大地大,他会去哪里呢?”
颜煕低声道:“也许他就在不远处,看着我们。……”
她抬头,看着眼前的赵煜,问道:“皇上相信臣妾吗?”
“朕信。”他微微一笑。
颜煕握着他的手,美眸幽幽:“皇上若是信我,请好好养病。然后赐给我无上的权力,我将给你一个四海清晏,民心归一。此生此世,颜煕与皇上,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赵煜眼中深深动容,他握住她的手,慢慢地说:“好。高台上,风吹过,呼啦啦地,卷起两人的长长的衣袖,高台之上,帝后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高台之下,秋羽只觉得背上的冷汗涔涔而出,她深深伏地:“奴婢……奴婢……不敢。”
第七百二十二章:各地藩王的隐患()
李继笑意不改:“作为奴婢,你越了规矩。作为御前女官,你又不顾惜皇上的龙体,扶他到了这里。说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别告诉咱家皇上旨意难违,这个借口可以助你脱身,但是却不能让你真正摆脱咱家的眼睛。”
秋羽看着他大红的袍角在眼前那么刺眼,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奴婢……只是不忍心……”
“不忍心?”李继微微皱起眉头。
“是的。”秋羽抬起头来,眼中俱是恍惚:“奴婢真的不忍心皇上那么着急,他……那么爱着皇后娘娘……”
李继眼中微微一缓,许久才淡淡道:“起身吧。皇上要与皇后下来了。你去伺候吧。”
他说罢上前去恭迎依阶而下的帝后两人。
秋羽不由诧异,就这样就不用受责罚了?
秋羽连忙道:“奴婢……没事。”
李继上前接过颜煕的手,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秋羽:“还不起身,伺候皇后娘娘。”
秋羽才慌忙起身,为颜煕束发,整理。
一行人回到了宫中,赵煜经这一折腾,清俊的面上流露倦色。
颜煕宣来太医为他诊脉,又拿了药让他饮下,这才看着他就寝安睡。龙床边,他半闭着眼,轻轻摩挲她的手,淡淡道:“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不要顾虑太多。”
颜煕为他掖好被角,沉思一会,忽地道:“如今皇上得到的消息是藩王中有人要蓄意谋逆,如今有实力的藩王不外就那么几个,陈王,典王……等等,臣妾有个主意,把他们和家眷招入京城。”
赵煜闻言,睁开眼。
深邃的眼眸盯着龙帐顶,半晌才道:“先祖有训‘王不见王’,除了每年岁末宫宴上,各地藩王是不能见面的。如今贸然招他们进京,恐怕……会打草惊蛇。”
颜煕沉吟一会:“只能拿一个名目来召见藩王,最好能留他们在京城之中,然后派出各路人马,查看他们的动静。就算有变,也在京畿之中,容易掌控。皇上以为如何?”
颜煕见他真的倦意深深,不由俯下身轻吻他的唇上:“皇上好好安歇吧。”
赵煜只觉得一点温热馨香贴在自己的唇上,心中一悸,不由加深了这个吻。
颜煕脸微微一红,连忙挣开。
“皇上怎么一点都不正经!”她羞道。
赵煜看着她少见的小女儿姿态,不由哈哈一笑,闭上眼:“好吧。朕不逗你了。你自去吧。”
颜煕看了他一眼,这才走出内殿,深吸一口气,对宫人道:“去御书房,对了,顺便把太子也请来。从今日起,他要学会怎么处理政事了。”宫人领命而下,忽地,殿外不知什么时候站着涵儿。
那宫殿的门槛几乎有他身子的一半高,他依着殿门,一双乌黑的大眼看着颜煕,里面眼神复杂。
颜煕这才惊觉一个下午都没有见过涵儿,心中涌起愧疚,她向他走去,问道:“涵儿,你怎么来了?”
“母后为什么要找哥哥玩,就不找涵儿玩?”涵儿眼中的水光盈盈欲滴,嘟着红嫩的小嘴,说到。
第七百二十三章:藩王手中的兵患()
颜煕心头一揪,她竟不知自己无意间亲近睿儿,在涵儿眼中,却是她这个母亲不愿与他玩,反而跟哥哥玩了。
她连忙抱起涵儿,解释道:“母后找你太子哥哥不是去玩,是去做功课。”
涵儿皱起与他父皇几乎一模一样的剑眉:“做功课?是太傅教的功课吗?”
“是的。”颜煕笑道。
“那涵儿也要跟着去。”涵儿眼咕噜一转,抱着颜煕的脖子,撒娇道:“母后,你一天都么有陪着涵儿了,呜呜……”他埋首在颜煕的颈窝中,假装哭了起来。
颜煕无奈,只好拍着哄着。
不一会,太子由淑妃领着前来。
淑嫔如今已经受封为妃,在颜煕不在的着两年立照顾这两个皇子。
她见颜煕抱着跟树袋熊一样的涵儿,微微一笑:“臣妾拜见皇后娘娘。”涵儿看见淑妃来了,对着这曾经教养过自己一段日子的母妃,他心中还有几分敬畏,连忙收了哭声,下了地,上前摇着淑妃的手,眼中皆是希冀:“母妃娘娘,涵儿要跟着太子哥哥做功课,涵儿不要一个人玩。”
颜煕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好气又好笑,他见说服不了自己,竟也会去搬救兵,才那么点大以后怎么得了?
淑妃抿嘴一笑:“你这个小鬼头。太子哥哥是要学本领的,你跟过去只会分太子哥哥的心。”
涵儿见敬皇贵妃都不支持他,不由急了,哇哇大哭起来。
整个殿中好一通忙乱,擦眼泪的擦眼泪,哄的哄,最后颜煕答应他明日陪他去放风筝,这才让他破涕为笑。
淑妃看着宫女嬷嬷把涵儿带下去,这才笑叹道:“皇后娘娘,这涵儿也渐渐大了,想要母亲多陪陪他,倒是这为难了娘娘了。”
颜煕眸中微微一黯:“都是本宫这做母亲的不好,从小不在他身边,不然他也不会这般痴缠。”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淑妃,一字一顿地道:“以后太子是要继任大统的,妹妹就多多费心吧。”
淑妃微微一震,深深低了头:“是,谨遵皇后娘娘意旨。”
殿外,深夜沉沉,宫中明亮的宫灯依次燃亮,勾勒出恢弘的宫殿重楼。
颜煕披上披风,握了太子的手,登上了凤撵向御书房而去。
淑妃看着凤撵离开,眼中皆是深深的敬佩。
宫中看似平静的一天过去了,可在这一片平静中,谁也不知底下暗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不过皇宫向来如此,整个帝国的心脏,每动一下将牵全身。
在漆黑的夜幕中,在不为人知的暗处,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向京外传递着这一条消息:后临朝垂帘,太子监国……
风云聚拢,整个帝国开始悄然改变……
当年建王谋逆,他们终于寻到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纷纷拿出自己囤积多年的银两招兵买马,扩充军队,抢夺地盘。
赵煜重新归京之后,虽裁撤了各藩王的州军,也收了不少他们手中的兵器,但是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尝到好处的藩王如何肯甘心就此拱手把兵马让出去,都纷纷藏匿自己手中最精良的兵器与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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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四章:风云将起()
如今赵煜